第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江海权长秀喜鹊 本章:第2章

    净薇没有说话,只低下头,听着。江海全向后面的许全使了个眼色,许全走了上来,将一张纸递给了净薇。她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张纸,什么首饰珠宝,什么绫罗绸缎,还有米粮

    她不解的抬头看着父亲,江海权道:“这些是你的陪嫁之物,你看还有什么要添的吗”她对此是一窍不通的,一时之间,也无法回话。倒是二姨太接了口:“司令,这么多的陪嫁,难道还会有人嫌少不成。况且到了赫连家,日后便是当家主母,又会有什么缺的”此话是不能接的,净薇只能一动不动站着。倒是五姨太说了一句:“赫连家送了那么多聘礼,司令也只是怕失了面子。”这时三姨太也加入了进来:“净薇是大女儿,下面还有许多妹子瞧着呢以后司令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啊”二姨太和三姨太都是有女儿的,而五姨太只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她也乐得顺水人情。净薇又岂有不懂的道理。

    坐在太师椅上的江司令已经不耐起来了,望着净薇道:“你的意思呢”

    在此情况下,就算有也不能说的。净薇只好柔声道:“没有要添的了,爸爸。”又转身向二姨太,三姨太,五姨太道了声谢:“谢谢姨娘们的费心。”

    二姨太却也倚老卖老起来:“谁叫你母亲去世的早,姨娘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净薇微笑着不搭话。江司令又吩咐道:“过几天,家里安排一顿,你们听好了,都要给我出席,也算是净薇出嫁前的全家的团圆饭吧。”兄弟姐妹们也都应了声。净薇看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便想告退了。但二姨太却还是不放过她:“不是我这个二姨娘不提醒起,赫连家可不比我们家。你自己要留心”她顿了一下,古怪的看着她,眼神里好象有些幸灾乐祸,又似有些同情:“听说赫连大少有不少红粉知己”

    净薇倒替她有些害臊起来了,这些话在私下里说说也无妨,但当着弟妹说出来,却是不妥的。只见江司令已呼啦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净薇,你先回房去吧。这些日子不要再出门了。”

    净薇忙不迭的退出门外。才走几步,父亲那响亮的嗓门已传了过来:“这些话,你怎么能当着净薇的面,她还没嫁过去呢”

    转眼便到了出阁之日了,因赫连家是旧式家庭,所以江府准备了一套价值不菲、珍贵不凡的凤冠霞帔。锣鼓敲敲打打的将她送到了赫连家专门派来接她的专列上,才开动不久,因第一次乘火车,她已头昏耳涨了。专列上倒也齐全,喜鹊便替她换了便服,拧了热毛巾。车窗外的房屋,稻田,城镇不停的在眼中一一掠过,因为是冬天的缘故,颜色昏暗不堪,夹着火车隆隆的汽笛声,主仆两人还是涌起了酸涩的离愁。好在,来接她们的马将军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每日里来一次问好,平时也不打扰,只在包厢外派了侍卫,要他们茶水糕点的招呼好。净薇倒是喜欢如此的,她随身带了几本书,便坐着或躺着以看书做消遣。过了半日,因听得习惯了,倒也不觉火车开动时有什么吵的了。第三次上午,便到了督军府的所在地安阳。

    站台上全是岗哨,军绿色的戎装,背着上膛的步枪,来回的穿梭踏步。以及那些隐约传来的交谈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模模糊糊的传了过来。这一刻,饶是净薇再淡然,也不禁心中不安起来,为了自己以后未知的生活还是为了那个即将成为自己最亲密的人

    在喜鹊的帮助下,刚换上了凤冠霞帔,敲门声便在包厢响了起来。马将军带了一位夫人进来,净薇定定一看,方才认出是当日在江府中的一位为首的太太。她那日羞怯,也没注意她的具体身份。现在站在她面前,只好含笑点头,也不好说话。那夫人却极为八面玲珑,笑着道:“我夫君姓姚,是这次专门负责大少婚礼的。您若是觉着有什么不满意的,告诉我便成了。”

    净薇轻轻道:“姚夫人,你好”姚夫人笑着,那弯眼睛如星光流动:“少夫人,真是客气了。您准备一下,我们这就要下车了。”

    喜鹊将随身的一个小箱子交给了门口的侍卫:“姚夫人,小姐已打点好了。你看什么时候下车便成了,只要不误着吉时就好。”姚夫人又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是,那我们这就下去。车子已在外面等着了。”说着便挽着净薇的手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外面来了不少学生和报社的记者,极是热闹的。”

    净薇才从车门处露出了身子,只见面前闪光不断,原来记者们已经开始拍照了。而四周的人群也嘈杂了起来。好在赫连家派了不少侍卫,开出了条道路,在姚夫人的搀扶下,净薇倒也有惊无险的上了车。

    安阳也是历朝的大城,净薇略略定神后,粗粗一瞧,街道宽敞,商铺住宅倒也泾渭分明。因属北地,于江南又有所不同,建筑风格颇为粗矿,但也别具一风味。前后都跟着几部车子,士兵站在车上,前护后拥的,一直开到了一座大宅前。水磨砖砌的高墙,从打开了大门里望去,虽是冬天却依旧树木森森的,

    望不到底。门口站满了士兵。车子才停下来,只见通往大门的园子里远远涌出来一大帮子的人,簇拥着为首的一个,那人穿着喜庆的长衫马褂。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赫赫有名的赫连大少了姚夫人笑着道:“大少也迫不及待了。少夫人如此样貌,大少定是喜爱万分的。他日夫妻恩爱,白头到老”见净薇不语,知她害羞,又道:“我帮你把喜帕带上,等会儿大少要来开门了。车子是茶色玻璃的,你若是想瞧大少的模样,可以掀开一角看的。外面是瞧不见的。”

    净薇听她调笑,脸已经红得不行了,哪真敢这么做。只听得,车外声音乱哄哄一片,却有一个嗓门特大的人说道:“大少,时辰到了,可以帮新娘子开车门了,以前是要踢轿门的,现在就踢一下车门充数吧。”

    净薇在喜帕里什么也瞧不见,只感觉到有人“啪”一声拉开了车门,将车门轻轻踹了一下,接着,那人便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出了车子。耳边传来无数的起哄声,嬉闹声,她已经无法去感觉了。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他灼热的温度,透过层层衣物,还是无遗漏的传了过来。还有他的气息,那种淡淡的男性麝香混合着清清的烟草,萦绕在她的四周。

    出了车门后,他便将她放开了。姚夫人也已下了车,道:“大少,你在前面走,我扶着新娘子。你只要将手中的红绸的另一端交给新娘便成了。”

    净薇在姚夫人的搀扶下,在赫连的牵引下,一步一步跨进了赫连督军的府邸。又依着古礼拜了天地,高堂,夫妻交拜后,便有人将净薇搀扶回了喜房内。

    才刚在榻上坐下,姚夫人又进了来,陪罪似的道:“少夫人,刚刚那个是旧式的婚礼。因为督军现在的地位,有一些外国报纸也要求来报道这次婚礼。所以不得已,督军又安排了一个活动,让这些外国的记者拍几张照片。您得换一身衣服。”

    净薇有些愕然,但随即也平复了,到了赫连家又岂能由自己作主呢她低低的“噢”了一声。姚夫人已招呼喜鹊了:“喜鹊姑娘,你是少夫人的陪嫁,你与我一起来帮少夫人换吧。陪嫁的衣服放好了吗”喜鹊心疼小姐,但也没法子,只道:“那大少呢”姚夫人陪笑道:“大少在外面招呼着呢。今天人可多了。”七手八脚的跟喜鹊翻出了几件衣服,最后挑中了一件粉红色的旗袍,替净薇换上。又配带了成套的首饰,满意的夸道:“少夫人的腰可真细,我都忍不住想摸一把。这珠宝也是跟对了主人了,瞧夫人带着就像画里出来的人物一样”

    净薇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拍照的地方在督军府的西式大厅里,厅里铺着深红色的地毯,踏上去柔软无声。只见地毯的尽头,有一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一身戎装。他面对着的那面墙上悬挂着一个由鲜花装饰成的巨大的花团。花团上面垂下几条丝带,嫣红姹紫的,极为好看。她一出现,旁边的侍从便有人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四周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江家的女儿虽不至于美若天仙,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净薇这点自信是有的。她浅笑的随着姚夫人一步一步的迈向他。

    他也微笑着转过身来,在闪光灯下,眉目分明的站在她眼前。他的轮廓鲜明,有一双好看的眉眼,锐利有神,下巴还有一痕明显的凹陷,深幽的眼底隐隐带着一丝冷酷气息,但他的笑容却又奇异抚平了这些气息一切的一切,好似非常熟悉。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她已发觉此人便是在江南学堂旁边的茶楼碰到的那个人。怪不得当时觉得他看她的眼光,带着挑货物似的审视。她看见他向她伸出手来,她看见他扶着她站在了花团下。随身的侍从们站在离他们几步之远的地方,轻轻的扯动着花团上的丝带,花瓣就袅袅地从空中缓缓的飘洒到他们身上。四周的摄影机快速的转动着,闪光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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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春意阑珊===

    净薇配合的微笑着,如此的摆弄了近半个时辰,她余光扫到了他的眼神,虽然表面还是笑着,她却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不耐。身边站着的侍从皆是极机灵的人物,平时里随大少出入,又岂会不知,只见靠他们两人最近一个侍从,向各路的记者道:“大家也辛苦了,督军请各位去大厅吃茶,听戏去”大家拍得也很多了,所以也就收拾了相机等物品,随着门口的听差出了去。

    一下子,偌大的西厅只剩了下寥寥数人,姚夫人笑着道:“大少,这次送新娘回房的任务就交给您了。”说着,也出去了,到了门口,却停了脚步,转头向净薇笑了笑。净薇被她笑得有些赦然了。她平素心绪起伏不大,但今日却是极不同的,加上身边的这位名为丈夫的男子浑身散发着的强势气息,令她心中忐忑不已。她将前因后果略略穿插了一下,已明白当日在茶楼,他是故意去看她的。或许就像商人挑东西一样,若是她这个江家大女儿他不满意的话,还是有很多备选的。她来之前本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但现在见了面,更是清楚明了了。

    赫连靖风目光犀利盯在她脸上,对她的表现是有几分诧异。他知道她已认出了他,从她看他的眸光中他就知道。但她却当作从未看过他。当日他随送聘礼的专列去江南,除了不可告人的军事机密外,不可否认的确想在大婚前见一下自己未来的女人。且父亲也是同意的,若自己不满意江司令的大女儿的话,可以从江司令其他的女儿中任挑一位。其实他对此是无可置之的,自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夫人是没办法自己挑选的,也一直明白他的婚姻必是个交易。不过,那日他在茶楼看见她,虽已经看过照片了,但眼前还是一亮,她不是那种极妩媚的女人,也不是那种极温柔的女人,但却有种让人看过后难以忘记的气质,就像寒梅一样,看着娇艳,实则清冷。对她的外在条件,他还算满意,再加上她是江司令唯一嫡出的,娶回来的话,日后或许会少一些麻烦。

    现在她就站在他身边,他一低眼,就可以看见她微露出来的半截脖子,呈白瓷般的光泽。他竟有些微热了起来,但还是从容的道:“我送你回房”她初次听到他声音,低沉的响在耳边,她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眼,让他近距离的看见了她那双漆黑如子夜寒星般的澄亮眸子,犹如黑宝石般清灵深黝。他自小是受西式教育的,当下也不避忌,便牵了她的柔荑,走出门去。只觉她的手柔若无骨,又冰冰凉凉的,像极了上好的玉石,需牢牢握着,仿佛一不小心便会从手上滑落下去。从西厅到他所居住的小洋楼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但不知为何,他竟走得极慢,侍从们落后半米左右,慢慢的跟着他们。

    净薇也慢慢的跟着他,只见他从这个院子里穿过,又绕过了一个走廊,又穿过了几重院子,走到了一座小洋楼前。她依稀记得姚夫人是从这里将她带出去的。因为去西厅时时间匆忙,她没有好好打量,现在细细一瞧,楼前是一个西洋式的花圃,虽然因为是冬天显得清冷,但却是种了好些品种。想必到了春夏,繁花似景,极为好看的。花圃旁边却种了好一些的松柏,青翠碧绿。进了屋内,楼上楼下贴满了喜字,显得喜气洋洋。一楼进了门便是大厅,铺着厚厚的毯子,摆了西式的沙发,旁边还有好几间房间。她也来不及看,他便带她上了楼,楼上也有好几间屋子,他们的房间便在最东边。侍从们都是极识相的人物,倒也没有跟上来。房间里的桌子上摆了好些吃的,桂圆,花生,莲子等一类的,还有许多精致的糕点以及一壶酒。

    赫连瞧见了,笑了笑:“也不知下面的人是怎么安排的,又中式又西式的。这房间里倒是中西合璧的。”原来他是指这屋子里的摆设都是西式的,桌上却又是中式的。仔细一想,倒也真有几分可笑的。他带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夹了几块糕点到她面前:“已经闹哄了大半天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净薇被他一提醒,发现真的是饿了,便将他夹过来的如拇指大小的糕点吃了。入口极美味,她也就一连吃了数个。一抬头,却见他正盯着她瞧。净薇脸微微一红,轻声说:“你怎么不吃”他看着她道:“我不饿”话音还未落,一个侍从已站在了门口,他还未开口说话。赫连靖风便问道:“什么事情”那人行了一个军礼,却也不进来,隔着门道:“督军打发人来叫大少过去”赫连靖风摆了摆手,说:“知道了,这就去”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还未到门口,又回过身,道:“你再多吃一点”

    却没说完,便走出了门。

    夜色越来越暗了,房内只剩了她和喜鹊两人,却益发显得静寂了。其实以往在江府,也一直只有她和喜鹊两人的。但今日分外不同,且不说满屋子的喜字,单是想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她心里也会恐慌不已。也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惶恐了多久,园内便传来了一阵皮靴的声音,由远往近的。不久,就在门外响了起来,只听一侍从说:“少夫人,大少喝醉了。”

    净薇应了一声,两个侍从便将他扶了进来,安置在床上。两人又告退了出去,临出门前,连向喜鹊打了几个眼色。喜鹊愚钝也知道不可在逗留了,便说:“小姐,我先出去了。你有事情叫我”

    净薇看着躺在床上的他,脸上潮红,一动不动的,呼吸极为绵长,像是酒醉而睡着了。她也手足无措了起来,也不知要怎么办。站了一会,方才将一旁的被褥拖了过来,替他盖好,却发现他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子。天寒地冻的她便进了换洗间,拧了一块热毛巾出来,替他细细搽了起来。不一会也搽好了,她无事可做,反倒慌了起来。看着摆在角落里的长型的沙发,犹豫着到底要在床边坐一个晚上还是到沙发上睡一个晚上。正怔仲间,忽然有人从后头将她拦腰抱住,她吓得几乎要叫出来了,人已经天旋地转,被人拉到了床上。只觉那人翻了个身,便将她压在了下面。那暖暖的带着酒味的气息吐在她脸上,既酥又痒的。她身子一软,只觉得这种感觉陌生到了极点。她想略略挣扎着推开他,他却用双手压制着她的反抗,灼人的吻便附了上来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一个男人是可以教女人这样的痛楚,却又可以给予那样的甜蜜。

    她本是极累,但晨光微亮就醒了,也不知不习惯还是因屋外的风。屋内因通着暖气管子,十分舒适。透过悬着的薄纱,房内的摆设显得有些朦胧了起来。她轻轻转过了头,瞧见他还亦自睡得十分香甜,眉宇舒展而坦然。她竟脸色微红了起来,虽说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但还是极不自在的。她索性起身,去换洗室洗簌了。直到她出来,赫连靖风还未醒转。她是洗了澡出来的,头发还披着,湿碌碌的,发梢还低着水。平时在家里是用吹风机的,这里肯定也是有的,但一下子也无从找起。便在沙发上坐着,用干毛巾细细搽了起来。天色也大亮了,那光线正透过帘子班驳的照进来。他还是未醒,她也不知道督军府里的规矩,按江南的习俗,第二天新媳妇是向公婆奉茶的。才思虑间,却听皮鞋声传由远而近的过来,有一个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大少,少夫人,早点已经准备好了。”

    净薇应了一声。转过头去,便见他已经醒了,也正盯着眼睛看着她,那里头深不见底似的。她脸又不争气的红了,看着脚尖,道:“要起了”只听细细碎碎的摩擦声响起。他也没有说话,径直到了换洗间。这里本就是他的卧室,放东西的位置他也是一清二楚的,不一会便出来了。手上却提了个吹风机,也不言语,递给了她。

    厅里黑压压的来了许多人,正中央坐雄霸一方的赫连啸,眉目间霸气十足,最令净薇印象深刻的便是他的头发,根根竖起。跟着赫连靖风跪了下来,听差的已经将茶递了过来,只见他双手接着,叫了声:“爸爸,喝茶。”便将茶碗奉上了给赫连啸。赫连啸满脸笑容的接过,喝了一口,站在旁边的侍从忙接了过去,又传给了后面的一个听差。净薇也依样画葫芦照做了,敛下了眼帘:“爸爸,喝茶”声音却是低低的。赫连啸也接过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脸上因笑的关系,堆满了皱纹:“来,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见面礼。你收下”一边说一边递了个东西过来,净薇倒还没瞧清楚,却听见了旁人的吸气声。原来是块玉链子,中间挂着一个雕工细腻的玉如意,不大,却玲珑剔透的。原来这块便是赫连家的传家之宝,但净薇自是不知的。只含笑着接过,又道了谢。

    因赫连靖风的母亲去世的早,所以按着顺序,便要向赫连啸的二姨太敬茶的。净薇是跟着赫连靖风的。却见他从听差那里拿了茶碗,却不下跪,叫了声:“二姨娘”

    净薇不解,却也只得跟着。二姨太却没有接,转头看着赫连啸,脸上也无笑意。净薇也觉得气氛颇尴尬。却听赫连啸说:“还不喝茶,媳妇端的手也酸了。”语气也听不出是责怪或是恼怒的,甚是平常。二姨太这才接过,又从后面的丫头那里取了一红包,递给了净薇。净薇又赶忙谢过又顺着次序一一轮了下去。赫连啸倒是有好些个姨太的,四姨太,六姨太,七姨太,八姨太。那摸样都是百里挑一的,尤其是那八姨太,那岁数怕是只比她大一,两岁而已。

    最后,总算敬完了。她跟着赫连靖风做在了西面的上首,便有弟妹们过来叫人了。第一个过来的却是个女孩子,十七八岁光景,唇红齿白的,穿着蓝色织锦旗袍,极为标致。只听她清清脆脆的叫了声:“大嫂。”

    净薇知道赫连靖风还有一嫡亲的妹子,名叫赫连靖琪,看来此人便是,她笑着应了声,喜鹊便在后面将红封袋递了过来。她接过,又笑着塞到她手里。后面又轮着好多人,不过她印像颇深的却是二姨太的两个儿子,年岁跟赫连靖风也差不多,一个略矮胖,另一个却挺高的,而且摸样也是极好的。但从两人看她的眼光,便知跟赫连靖风平素是不亲的。乱哄哄的便一个上午过去了,用过午膳后,又略吃了点茶,赫连督军便又被人拖着去打牌听戏去了。他一走,厅里的人也很快散光了。

    不知别人的新婚是如何的,她倒是适应了。府邸的规矩也渐明白了些,早上除了督军,赫连靖风及二姨太,四姨太的几个儿子在军中任事的会因为有事情出去外,姨太太,小姐们都是极晚起床的。赫连靖风又谴了一个丫头香兰和一个老妈子王妈给她,都是在府里待了多年的,对许多事情都是略之一二的。所以净薇不懂之处,便加以询问,倒也挺方便的。若说一两个月下来,她有何收获的话怕便是与小姑子赫连靖琪的关系。她也因在屋里寂寞,有一日忽然想起赫连靖风的妹子,便差了香兰去请了过来。她初来时,却是有些不自在的,见她也是拘束的。后来才知道,赫连大夫人去世时,赫连靖风在留洋,而她只有七,八岁光景,督军也不管她的,后院姨太太又多,所以性子也内向了起来。她的身世本也与赫连靖琪的类似,所以便怜惜起来了。又她生的眉目如画的,极乖巧懂事,一来二往,便当自己亲妹子一样疼了起来。这些天便天天过来了。

    这一日,靖琪才过来,姑嫂两人在起居室里喝着咖啡,二姨太差了贴身丫头春梅过来请她去打麻将。无论如何她是长辈,净薇也不好推迟,便去换了身衣服,拉着靖琪随春梅过去了。

    打牌却是在四姨太那里,燃了檀香木的熏香,味道淡淡的,闻着却极为舒畅。二姨太,四姨太还有个六姨太已经围着牌等着了。房内的温度与外面是落差是很大的,净薇一进了屋,喜鹊帮着便将其身上的水貂皮脱了下来,拿在手里。二姨太眼尖,一看便知是顶极的货色,说:“这毛色不错,怕是极贵的。”六姨太也顺口接了:“在哪里买的”

    净薇淡淡的笑了一下,道:“哪是什么好货色,姨娘们随便拿一件也比我的好。”对这些东西,她向来是不过问的,喜鹊给她拿什么,她便穿什么。不过她心里却明了了,等下回去要吩咐喜鹊,以后与姨太太们一起,还是少穿如此的好。

    二姨太却不让她打马虎过去:“这件水貂的皮色,怕是南方少有的吧。”

    净薇笑着回道:“还是二姨娘眼力好,这件不是我从江南带来的。是大少送的。”二姨太嘴角扯了扯,道:“大少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哪”哪字音却调的极高。净薇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却只是笑着,也不说话。四姨太忙打了圆场:“来来,人都齐了,快开桌了”

    净薇本不太会打牌的,进了督军府邸后,实在是无事情可做,一开始姨太太们差人来叫她,她也总是推脱。早些天,因实在缺人手,被四姨太拖来后,倒也学着消遣了起来。一直到掌灯时分,姨太太们还不肯罢休。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正想着要回了,抬头却见香兰进了门。只见她问了好,又朝着她道:“少夫人,大少回了。问起你呢”这一圈牌也打完了,四姨太笑着道:“不玩了。人家是新婚燕尔。我们若是拖着她,怕是大少要来跟我们要人了。”

    净薇被她调笑的不好意思起来,却也正好洗了个手,回房了。

    走到门口,果然见到很多侍从在门口站着,见了她们过来,忙齐声叫道:“少夫人,七小姐。”

    净薇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进了门去,只见侍卫总长孔家钟,正站在赫连靖风坐着的沙发前面,似乎有事情在报告。孔家钟见她进来,便敛了声,也叫了声:“少夫人,七小姐。”也就告退出去了。

    他心情似乎不错,嘴角微含着笑,道:“靖琪也来了啊”

    靖琪跑了过去,叫了声“大哥”。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个盒子,递给了她:“拆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靖琪双眼发光,喜呵呵的将包装拆开,露出了样子,原来是一支舶来的的唇膏。她极为开心,道:“谢谢大哥”他笑着,转头却朝净薇道:“你也来拆啊”

    净薇走近了些,茶几上堆了许多盒子,一下子也不知道拆哪一个。抬头看了看他,疑惑道:“哪一个”他的笑意仿佛更浓了,答道:“都是,你慢慢拆”她心中一动,竟有些心不在蔫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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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杏花吹尽===

    他对她应算是好的。时不时的会送她一些东西,有贵重的也有有趣的。靖琪一直觉得是沾了她的光。她那日俯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大哥以前不会经常给我带礼物的,除了过年过节外。”不知是她的热气拂在了她耳边的原因,还是天气转暖的原因,她觉得整个人懒洋洋的,舒服到了极点。她偶尔带着他送的首饰,或者搽了他送的舶来的的唇膏去和姨娘们打麻将牌的时候,姨娘们笑听着这些来历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从她们眼中看到羡慕的光茫。

    那日,她带着喜鹊去四姨娘那里,门口的听差不在,远远就听见二姨太尖细的嗓音:“你瞧瞧看,最近大少是不是转性了啊听侍从说,每天准时从军中直接回家。他不是最喜欢舞会,听戏什么的吗去年听说还不是在外面包了个女人这会儿怎么这么规矩了啊”六姨娘也凑合着:“就是说吗我看我们的少夫人是有些本事的,才半年不到的时间,便把大少收的服服帖帖的底下的丫头,老妈子都在说大少啊,成天送这个送那个的”引得二姨太连连称是。四姨太倒还是个厚道人,笑着骂她们:“你们两个东西,难不成巴望他们不好啊瞧你们是看着羡慕吧”六姨娘淬了她一口,道:“我是羡慕的,难道你不羡慕啊自从八姨太来了之后,督军几个月也不上我这里一趟。而且我倒不是希奇那些东西,有些我还不要呢但是难为了大少的那份心思。”二姨娘又道:“我就坐着看,我就不相信按他老头子那样子,大少能有多专一。男人不都图个新鲜。想当初,你我刚进门的时候,督军不也是宠得跟什么似的”这句话虽说是幸灾乐祸的,但听在净薇耳里,却是有几分道理的。不知为何,她胸口竟隐隐闷了起来。她陪着打了半天的牌,手气也不顺,一连输了几百个大洋。她从来是不在乎的,但一直回到房里,那口气还是顺不过来。他回来时,她正在床上半眯着。像是没察觉似的,他自管钻进了被子,胡闹了起来。第二天,不知怎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本是个明白人,自小也看尽了姨娘们争风吃醋的模样和手段。所以她是从不卷入当中的,只当自己是个看客,淡然的瞧戏。所以自进督军府邸以来,便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淡漠。经这件事情后,她想想竟有些后怕了起来。他倒是早早回来了,兴致勃勃的跟她说:“最近天气颇好的,明日我们带着靖琪去野餐去。”这些日子天气已经转暖和了,倒真是个野餐的好日子。她到安阳来了之后,除了偶尔去逛街外,也没有好好出去过,听他提议,也甚为高兴的。

    侍从们一早就准备好了简便的炊具,餐具和一些必要的食物,调味品之类。阳光很好,那金灿灿的光打在身上,微微泛起一层淡黄的光圈,将他的样子折射的益发挺拔了。靖琪更是兴致高昂的,一下了车便奔来跑去,一副不识人间愁滋味的样子。看得净薇极是羡慕的。那山上已是满眼的青翠了,皆是蓬蒿野草之类。不知名的虫子却在这边唱中,那边叫着,唧唧喳喳的鸣个不停。风暖暖的吹着,带来了草丛里夹杂着的野花香味。即便是人心,也教这风吹得发软了。两人是睡得极晚才起身的,奔波了个把时辰,太阳也快到头中央了。于是,一下了车子,随从们便开始搬石架锅,开始准备。净薇和靖琪一直深居浅出的,哪里见过这阵仗啊,觉的有趣极了。靖琪更是手痒,便跑去帮忙了。自从靖琪与净薇相处后,人也变得日益开朗了起来。赫连靖风瞧着自是欢喜的,见她动手,也只是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着。靖琪总归还是小孩子脾性,忙了一会,便过来拉净薇一起帮忙。两人什么也不会的,侍从们便将最简单的一个菜炒鸡蛋让于了她们。她穿了一身西式的格子便服,脚上蹬着牛皮长靴,自成亲以来,他从未见她如此装扮过,竟有些说不出的英姿飒爽。那如瀑布般的发丝披着,隔了那么远,他似乎还能闻到她发间隐隐的清香,似乎能看见那发丝缠绕着雪白时的妖娆。她浅笑着在弄着勺子,一缕碎发落在她脸侧,她不停的用手将它拨到耳后。她就这么站着,在这金色的照耀处,他头竟有点眩晕,仿佛眼前有彩色的光斑在她身边飞舞着。

    才恍惚间,只听她“哎呀”的叫了一声,他忙不迭的跑了过去。原来是鸡蛋炒焦了。他倒笑了,有些忍俊不禁。却见她微恼似的看了他一眼,他忙讨饶:“第一次煮,也算顶好了。”她还是不理他。其实肯定是难吃的紧的,他却说:“好吃好吃”竟将那焦黑不堪的炒鸡蛋吃了个精光。她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转头看了侍从门一眼,见他们虽是极力忍着,但那笑意却已经弥漫到了眼底。靖琪见她大哥一向是畏惧的,虽不敢笑出声来,但那眼角嘴角却已弯得不成样子了。

    越是大户越是嘴杂,赫连靖风吃光她炒的黑鸡蛋的隔几天已传遍了整个督军府邸了。姨太太们足足笑了好些天。丫头,婆子,听差们见到她时,益发恭敬了。这日,她不甚无聊的与靖琪在大园子的莲池边纳凉,大门口的听差小碎步的过来:“少夫人,有人求见你”净薇却一怔,有人要见她她在北地无一熟人啊听差的继续道:“他说是从江南来的。”

    净薇本是半躺着的,一听,已坐了起来,道:“快请他去厅里。”转头捏了捏小姑子粉嫩的脸,浅笑着说:“我不陪你了。你自己找乐子吧”

    一进厅,她到是被吓了一跳,竟是萧扬。自去年出阁后,已有七,八个月没见了。本来他就是她少数的好友之一,现竟在北地见着,那感触真是用笔也描不出来的。碰巧赫连靖风这日军中无事,想着好些日子没送净薇首饰了,便去了首饰行挑了些,一早赶回来了。听差的远远的站在廊下,见他过来,刚张嘴欲唤声:“大少。”却见他摆了个安静的手势,忙将话吞了进去。他倒也未留意听差的异样,兴致冲冲的走到了门边,正要跨进门去。却听见净薇的娇笑声:“瞧你说的,到时回去小心被初香吃了”那轻柔的声调,那撒娇的语气,他却从未听到过。心中不禁一痴他还以为是净薇在和妹子聊天,也不为意,便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厅里坐着个男的,着了中山装,玉树临风的样子。瞧着总觉得面熟。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身体竟有些僵硬了。净薇本是笑着的,见他进来,似乎不甚愉悦,情形又有些尴尬,忙道:“大少,这是萧扬。”她因熟悉,所以也就简单介绍了。殊不知听在赫连靖风耳里,竟有说不出的亲昵。他淡然的微微颔首,道:“你好,萧先生。”

    萧扬也从容不迫的称呼了一声:“赫连大少。”

    赫连靖风也是场面人物,便道:“你们先聊我还有事情。”说罢,便上了楼去。那捏在手里的丝绒盒子却仿佛火炭般的烫手,恨不得当场砸掉,方能解恨。他进了书房,听差的已将茶碗端了过来,他本是不想问的,却还是脱口而出了:“那人是什么人”听差的回道:“听大门口的说是江南来的。”江南来的,他瞬间便想起来了,那日在茶馆,他是见过他的。他向来自信过人的,素来不将别人放在心上的。那日瞧见他殷勤的跑上跑下,又含情默默的看着净薇,他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想来竟不由的怒火中烧。他拳头一握,只觉右手传来一“喀嚓”声,低头一看,却是把丝绒盒子捏开了缝。他“啪”的随手竟它扔在了地上,书房里也是铺着毯子的,那粉红的碎钻戒指便从盒子里滚了出来,落地无声。孔家钟站在他旁边,见状,忙去拾了起来。却听赫连靖风的声音从头上传了过来,也听不出半丝的恼怒:“去扔了”

    孔家钟自然是不敢真的去扔掉,忙将盒子塞给了门外的侍卫。

    他向来是不把女人当回事的。自成年以来,对于女人这方面的事情也是驾轻路熟的。她却与以往他碰到的女子有些不同,老是淡然的笑着,虽然笑意盈盈的,却似隔着极远的距离。也不爱他送的那些珠宝首饰之类的。他这半年来也送了她不少,却也没见她带过几回。平素是干干净净,也不爱搽脂摸粉。就连闺房之乐方面,也是生涩的可以,全是他主动的。若是换了别人,定是会使出百般妖娆手段,想尽办法将他绑住了。她却像是无所谓似的,他好几次试过晚上不回来,她也从不过问。

    他本以为她天生也就这么一个人,或是那热情还未被发掘。刚看到她娇笑着的模样,方知道她也是有千般表情,万般媚态的,只是从未展露在他面前而已。他想着想着,不竟恼了起来。便转头向孔家钟吩咐道:“备车,去百乐门。”那百乐门是他以前常去的地方,平素与北地军中的一些青年将领消遣的场所。自成亲后,却是显少去的。就算是免不了的应酬也是去去就回的。那孔家钟是个人精,一早就察觉到不对了,见他表面虽平静无波,却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忙差了人赶快去备车。

    净薇见他与萧扬打招呼时神色虽然如常,却依旧感到有些不对。送走了萧扬,便想与他说上几句。只见他从楼上下来,也不理她,径直出去了。她嘴角微微一动,想要叫他,却还是忍住了。

    这日之后,净薇明显感到他的冷淡了,经常是过了半夜再回来的,或者是根本就不回来了。她平素是不注意他衣服的小细节的,但还是好几次看到衣领上明显的口红印,闻到不同品种的香水味。她本是老早就有准备的,但真的到来了,还是隐隐作痛的。

    这日靖琪拖着她四姨太那里。现在府里又谁人不知她失宠的事情呢这小姑子还是颇贴心的,拉着她去打麻将牌。她们这次绕了小路过去,隔着窗子,却隐隐听到了四姨太房内的谈话声:“前段时间还不是蜜里调油似的,现在啊”依稀是四姨太的声音。二姨太的声音尖细,倒是一清二楚的传了过来:“可不是说吗大少最近在外面可荒唐了。和一个百乐门的舞女打的火热。”这种事情自是少不了六姨太的份的:“底下人不是说,大少已经很久没进少夫人的房间了。其实,说句实在话,按大少的品貌,撇去家世不提,也是有不少女的会倒贴上来的。”

    靖琪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了净薇便想走。tcitegt

    屋内倒是来了不少人,也已经开桌了,连平时难得看见的七姨太也来了。净薇听王妈说过,七姨太一向身体不好,这会儿仔细一看,脸色确实颇为苍白。她含笑着向众姨娘问了好,轮到七姨太的时候,便多问了一句:“七姨娘,身子可好些了”那七姨娘也微微朝她笑了笑,答道:“还不是老样子。要少夫人费心了。”那笑容怯怯的,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听差的送了茶过来,净薇便坐在旁边,看了一会牌。在众姨太中,二姨太因进门最早,又因生了两个儿子,俨然是众姨太的领袖。平时免不了要找净薇的茬。这会儿见她失宠了,便开始落井下石了起来:“七妹子啊,不是我这个姐姐说你。趁年轻,多在督军身上用点工夫,不要像我们人老珠黄了,那独守空闺的日子多难熬啊。你还年轻,若是督军老是不进你门,还不跟守活寡似的。”七姨太脸色微红,眼睛却看着净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是四姨太解了围:“二姐,你这话,要是传到督军耳里可不好。”二姨太还是笑着,却转过头,看着净薇:“少夫人,你说是吧”

    净薇也含着笑回道:“二姨娘说的是。七姨娘应该向二姨娘多多讨教的。想当初督军是顶顶宠爱二姨娘的。”她素来是能躲就躲的,但此时却再也避不开了,只能笑着回了。却见那二姨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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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花香满袖===

    府邸每月一次全家餐是督军定下的。无论子女再忙,除了行军打仗或是有实在不得已的情况外,务必要出席的。所以姨太太们一早就收了手,早早回房间去装扮了。喜鹊估摸着也是希望她能好好装扮的,所以拿了好几件颜色亮眼的旗袍出来。她是年少,毕竟是不懂的。这种日子,是姨娘们争研斗靓的日子,自己不过是个陪衬,实在不必如此的招摇的。况且,净薇一向喜欢素净的颜色,所以也就笑着拒绝了。她索性自个儿挑了一个藕色的,一穿上,腰身却显宽松了,这才惊觉这些天竟瘦了。因晚上长辈们都要出席,太随便了也不好,便想涂了点唇膏应景。

    方在西式的梳妆台坐下,却已瞧见他带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那日,他含笑着看着她,要她拆那些盒子

    仿佛已是前是今生的事情了。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落寂的脸,她呆了呆,这才回了神过来,原来是她。

    她还是抹了点唇膏这才下楼而去。喜鹊眼尖,还在楼梯上,便已看见端做在厅里的赫连靖风,忙叫了声:“大少。”她还是低着头,看着楼梯的台阶,一级一级,好象不这么小心看着,她便要摔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似的。

    直到下了楼梯,净薇才抬头,浅浅的,笑看着他:“回来了。”他也无表情应了一声,只是看了她一眼,短短的一眼。她见茶几上也无茶碗,便又笑着问了一句:“要茶水吗”说出了口,才发现两人已是如此的客套了。赫连靖风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看着她,那几上本是放了个西式的水晶花瓶,丫头们在园子里剪了些花插着。他竟觉得有些朦胧了起来,就像屋外那渐黑的天色。

    赫连靖风道:“不用了,我们该去厅里了。”说着,便出了去,也不等她。净薇落后他两三步,就这么走着。孔家钟等侍从一见了她,却依旧十分恭谨客气的叫了声“少夫人。”,竟与往常无异。一直到了大厅处,他才停了脚,待她走近,这才拉起她的手,一起进了去。她竟有些恍神了,他的手毛毛糙糙的,有着握枪磨出来的茧子,却那么有力,有力中又透着暖意。

    厅里已经到了许多人了,见他们两人到来,却一下静了下来。虽是只有两,三秒光景,却静的足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她只是笑着,如平常一样。督军共有六男三女,平素用餐时分两桌,她是跟是赫连靖风与督军,姨娘们坐在一桌的。二姨太,四姨太,六姨太和七姨太也都到了,也就等督军和八姨太了。

    二姨太不停的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神色间也颇古怪:“大少,听说你最近公务繁忙啊但再怎么忙也得陪少夫人啊”

    赫连靖风却低头看了净薇一眼,庸懒的,笑着问她道:“怎么你怪我不陪你吗连二姨娘也来帮你了”

    这句话却是四量拨千斤的,净薇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正巧八姨太扶着督军进了厅,大家都赶忙站了起来。她也正好避开了这个问题。督军年岁不算大,但经年累月的打仗,早已透支了,所以身体一直不好。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自是精致万分的。北地的菜肴口味偏重,她平日的厨子是另外配备的,所以这时上桌的菜,她是不对胃口的。他坐在她身边,因为靠得近,免不了会碰到她的手。他身上的淡淡的烟草味道又不时的传到她鼻子里。她本身就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手便夹了一个菜,却听得旁边的四姨太道:“少夫人,你不是不吃辣的吗”她盯睛一瞧,她竟然夹了个最辣的。净薇只得放在一旁的瓷碟子里。他却接了过去,便一口吃了下去。净薇只觉得脸热了起来,他却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只顾着吃饭。

    吃茶的时候,一般是督军训话的时候。不过近来他身体不好,也就早早散了。她本以为他还是要出去的,所以进了厅,只道:“我先回房了”他也不作声。她也不理会,径直上楼了。只听孔家钟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少,要备车吗”脚步还是顿了顿,但她直了腰一步步的跨了上去。

    赫连靖风站在厅里,看着她一步一步的上楼。她穿了件旗袍,腰身不堪一握,他心中微微一动,也没有回话。孔家钟一看就知道不用再问了,便出了厅去。

    外面的侍卫张立见他出来,低声问道:“今天还出外吗”同僚多年,孔家钟也不瞒他:“看样子,今晚不用。”又压低声音道:“我们以后得悠着点。我跟在大少身边也好些年了,也没见他为哪个女的这么上过心的。瞧他这些日子荒唐的紧,却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少夫人的事情。看样子是极在意少夫人的。”张立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却又将头凑了过来:“这个我晓得。那日大少喝高了,我扶他去休息时,好象听他在唤净薇两字。这不就是少夫人的名字吗”

    孔家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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