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见到阿娇的时候,正是在阿娇庆祝蓝田自己会吃饭的庆典上。
庆典是如此的热闹。
汲黯几乎在这个巨大的庆典上看到了所有他知道姓名的皇族人。
每当蓝田用金勺子挖一口饭吃,围观的妇人群里就爆发出阵阵欢呼。
漂亮的让人不忍偏开视线的巨大瓷器里,装满了各色美食,仅仅是放在最边上最不起眼的黄澄澄的炒米饭,就让汲黯食指大动。
云氏的少主云哲,就站在蓝田身边,手里拿着同样精致的金勺子鼓励蓝田大胆的向一盘小牛腩肉进攻,因为那是他的最爱。
蓝田吃过的食物,就被宫女们分享给来客,汲黯有幸分到一盘子,他端着盘子一边吃,一边悄悄地向阿娇靠近。
直到阿娇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的时候,汲黯才放下盘子施礼道:“贵人享用丰盛的饭食,小公主仅仅因为会自己吃饭了,就举行如此庞大的酒宴。却不知贵人知晓,在边关,还有无数的大汉将士们,正在顶风冒雪,忍饥挨饿?”
阿娇斜了汲黯一眼道:“天下人谁人不知,我长门宫以一己之力在供应一路大军所需?边关将士虽然困苦,却不会出现缺衣少吃的场面,我只是一介弃妇,心疼一下自己的小女儿,有什么可奇怪的。汲黯老儿,倒是你,刚刚金珠玉粒噎满喉,好像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啊。”
汲黯大笑道:“某家今日前来非是为了其它,就是来做鲁仲连的,贵人的气应该消的差不多了吧?”
阿娇道:“好好地钱庄,马上就要被朝廷收入囊中了,偏偏他桑弘羊自以为得计,想要彻底干净的把子钱家一网打尽。
有康庄大道不走,偏偏要剑走偏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今日的子钱家,早就非昔日的子钱家,他们的存在对大汉国只有好处,并无多少坏处。
如果顺利的纳入国朝,随便给他们一官半职,将他们的资财从钱庄剥离出来,国朝就平白得到了十四家钱庄,再借助这十四家钱庄沟通大汉地方那个官府,自己就能起到一个调配阴阳的作用。
我看他是好日子过腻味了,想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去告诉桑弘羊,这一次,他给陛下闯下的祸患,我长门宫帮他兜底了。
再有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第一七二章
总有人倒霉
见阿娇要比见宋乔更加容易,因为在很多时候,大汉百官已经把阿娇当做是与皇帝并肩的君,而不是一个女人。
臣子见君,只需要遵守上下尊卑的礼仪就好,其它并无硬性要求。
宋乔就不同了,她是云氏的大妇,士大夫们想见她,过程就要麻烦的多。
不像苏稚,红袖,卓姬,见她们几乎没有什么禁忌。
加上宋乔平日里只去新建的云氏医馆坐诊,给妇人们看病,基本上就不出门。
这让宋乔的存在感很低,可是呢,在勋贵群中,并无一人敢忘记宋乔的存在。
一个给家主生了长子的大妇,不但是云氏这一代的女主人,还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云氏下一代的时候,还是当家人。
人过了七十之后,基本上就百无禁忌了,董仲舒自然也在此列。
拜帖送上去三天了,云氏谒者送来了回帖,这时候,董仲舒才能前往云氏拜会宋乔。
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该有的礼仪。
董仲舒虽然名满天下,在官职上,他与云琅差了整整两个等级。
宋乔见董仲舒的时候,是云哲出门迎接的,尽管云哲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白胡子老头,他还是在谒者的帮助下完成了所有的迎宾礼仪。
张安世陪同董仲舒来到云氏中庭,在这里他见到了被仆妇丫鬟们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的宋乔。
“云氏宋乔见过先生!见先生身体康健,妾身不胜欢喜。”
宋乔微微一礼,就把这场会面定性为私人会面,而非官场正式接待。
董仲舒笑呵呵的道:“儒门大会与夫人一别,已然两载,老夫早已垂垂老矣,夫人却与昔日一般无二,可喜可贺!”
宋乔微笑道:“两相安,便是人间乐事,两厢奉茶,容我与先生叙谈。”
董仲舒见云氏并未用他家惯用的桌椅布置席面,而是沿用了矮几,便欣然入席。
他对云氏的高脚桌椅并无好感,当初居住在云氏的时候,就曾经对云琅抱怨过此事,认为,这种高脚桌椅虽然好用一些,却坏了礼仪。
跟妇人说闲话显得轻佻,董仲舒在坐定之后便直接道:“老夫此次前来,一来是为了叙旧,二来,便是为了云氏工坊开工一事。不知此事,少君能否做主?”
宋乔笑道:“我夫君远征塞上,我孩儿年纪尚幼,家中无有长辈,但凡是家事,自然是由宋乔一言而决!”
“既然如此,钱庄一事能否就此作罢?”
宋乔细长的眉毛微微挑动一下,沉吟片刻道:“云氏并无钱庄!”
董仲舒叹口气道:“云侯如今正在塞上与匈奴决战,要以五万兵马对阵匈奴百二十万人,少君可否想过此战的艰难?”
宋乔冷声道:“我夫君以身许国,生死存亡早就抛诸脑后,临别时,又有诀别书赠与妾身,声言此去西域九死一生,若能生还,则万事可期,若是战死西域,也无怨无悔。军国大事,历来是男子争雄之地,岂是妾身一介妇人可以置喙的。我夫君若是平安归来,是我莫大的福分,若战死疆场,妾身自然会谨守家门,抚育儿女,静待儿女成长起来,延续云氏血脉,光宗耀祖。先生与我一介妇人谈论战阵之事,未免有问道于盲之嫌。”
董仲舒见宋乔话语冷淡,便知道此次会谈不可能出什么成果了,就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云哲道:“少主人今年四岁了吧?”
云哲奶声奶气的道:“我差点就五岁了。”
董仲舒笑道:“再过十年,又是一位少年俊彦,不知少君对少主的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见董仲舒不再说钱庄的事情了,改说家常了,脸上便有了笑意,连忙道:“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的教子方略?”
董仲舒笑道:“云氏幼学,天下闻名,在开启幼童灵窍一道上,哪里会有比云氏幼学更好的手段呢。老夫家中尚有无知小儿辈,可否进入云氏幼学进学?”
宋乔笑道:“先生说笑了……”
董仲舒正色道:“并无说笑之意,乃是老夫由衷之言,不知少君准允否?”
宋乔皱眉道:“若是董氏旁支,来到云氏幼学……”
董仲舒连连摆手道:“自然是我董氏正朔。”
宋乔见董仲舒说的恳切,便点头道:“欢迎之至。”
董仲舒大笑道:“如此,便一言为定!”
宋乔起身施礼道:“这是先生看得起我云氏。”
目的已经达到,董仲舒自然不愿意久留,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却听见坐在云哲下首的张安世阴恻恻的道:“惹下天大的事端,想要全身而退,桑弘羊未免自视太高了吧?”
董仲舒认真的看着张安世道:“此事微妙之处在于,陛下未曾插手。”
张安世冷笑道:“这一次钱庄侥幸脱逃,下一次未必就会这么幸运。如果做恶之人不受惩罚,一次戕害不成,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第四次……这世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董仲舒嘿嘿笑道:“错在太子府门禁不严!”
张安世拱手道:“可曾形成决议?”
董仲舒笑道:“郭舍人!”
张安世长出一口气道:“静候佳音!”
董仲舒站起身,俯视着依旧跪坐在地上的张安世道:“这世上已经没有了让天子忌惮的事物,这是你云氏造成的过错。皇权可以强大,皇帝本身不能太强大,这是一个大道理,是你云氏这些年来一直在资助皇帝的野心,让他可以藐视这世上所有的存在。事已至此,我们就只能让皇帝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的如日中天,让所有人都在皇帝的权威下瑟瑟发抖。这同样也是一个大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
董仲舒把话说完,就朝宋乔施礼后就离开了云氏。
张安世带着云哲送别了董仲舒之后就回来了。
再进中庭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云氏家臣。
平叟叹口气道:“水势太大堵无可堵,便只有疏通水道,让他平安的流淌进大海。这确实是一个大道理!”
张安世冷笑道:“师傅说过,民义如弹簧,压得越紧,反弹的就越是厉害。陛下是一个千斤重锤,在这枚重锤的压力下,弹簧不妨收缩的紧一些。等陛下这枚重锤离去,弹簧自然就会伸直。到时候没了陛下这道重锤施压,刘氏子孙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毕竟,陛下施加给勋贵门阀的压力,终究是要释放在刘氏子孙的头上。”
平遮道:“此次董仲舒牺牲自家嫡系子侄,也要帮助桑弘羊渡过难关,他们之间的交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张安世道:“这个牺牲在董仲舒眼中算不得严重,毕竟,我西北理工的学问,也是儒家的正门学问,你们觉得他是在牺牲,在我看来,他准备往我们家掺沙子了。”
红袖悠悠的道:“只要十岁以下的,只要他敢把孩子送进我云氏,我就有把握让这孩子变成我云氏门徒。”
连捷嘿嘿笑道:“太子府又要多事了,有时候真的弄不明白,堂堂的东宫难道就一个可堪重用的人都没有吗?
郭舍人当初在宫中优伶排位中,尚不如我,怎么就能在太子的殿堂上大放厥词,而太子的那些宾客,居然就能信了郭舍人的鬼话,且如人所愿的将钱庄无钱的消息自动传播出去。
难道那些人不知晓,这些年以来,经营钱庄的子钱家们早就不是单纯的子钱家了。
每一家子钱家的背后都卧着一头猛虎。
不论钱庄有没有钱,关太子府屁事,如果太子当场囚禁郭舍人,将他交给皇后发落,太子就能收获好大的情面。
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散播出去,太子就不担心给自己招来很多怨恨吗?
现在好了,明明事情是桑弘羊做的,人们最恨的却是太子与郭舍人,何苦来哉?”
张安世笑道:“太子殿下有陛下眼高于顶的做派,却没有陛下胸中自有沟壑的城府。陛下看不起子钱家,是因为陛下把对百姓的承诺看的比钱庄重要,中间有这样的取舍算不得错。至于太子,他只是单纯的看不起子钱家,他身边的那些来自山东的儒生们,同样也看不起子钱家。师傅说一个人的立场往往是看屁股,而不是看脑袋。山东儒生跟商贾一个桌子吃饭都会引为奇耻大辱,更不要说在他们眼中比商贾还要次一等的子钱家了。”
平叟捋着颌下不多的鼠须道:“子钱家与开赌场的以及奴隶贩子是一类人。”
即便是给太子立下大功的郭解,如今在太子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经常被人斥责为“食尸鬼”。
宋乔见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就轻咳一声道:“受我云氏控制的各个作坊,该如何做事?”
平叟拱手道:“启禀少君,老夫以为,以全力完成现有的长门宫订单为上,一刻都不得迁延。只要我云氏在日夜赶工制作东西就成,至于做好的东西去了哪里,去了谁的手里,大可不必理会。”
第一七三章
学无涯
“你打我一顿好了,就像我揍你一样的打我!”
金日磾堵住张安世,背着手站在寒风里如同青松一般挺拔。
“就为了水的本源?”
张安世眼睛一亮。
“如果你能一口气告诉我金木水火土在你西北理工学问中的本源,你可以多打一会。”
金日磾虽然是来求人的,却骄傲的像一个真正的王子。
张安世左右看看,突然朝旁边的绣楼大喊道:“阿音,阿音,你快出来啊。”
云音的绣楼窗户猛地就被打开了,露出两只硕大的虎头,朝下东张西望,很快,云音美丽的容颜就从两只老虎脑袋中间冒出来,怒气冲冲的瞅着楼下。
张安世朝云音挥挥手道:“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话音未落,一记勾拳就重重的捣在金日磾的肚子上。
金日磾的身体摇晃一下,站直身子道:“没什么力道。”
张安世嘿嘿一笑,拳头直奔金日磾高挺的鼻子,金日磾单手探出,一把抓住张安世的拳头,一字一句的道:“不许打脸!”
张安世点点头,却趁着两人身体靠近,抬起膝盖就捣在金日磾的小腹上。
金日磾松开张安世的手,捂着小腹踉跄后退两步,抬起头看着张安世道:“你这个无耻的小人。”
张安世笑道:“水的本源是氢原子跟氧原子,简单的说就是两个氢原子加一个氧原子就跟构架出一个水分子。你看到的那两个不认识的符号,一个代表氢元素,一个代表氧元素。这就是微观世界里的水。现在知道了,那就站好,下一招我准备用连环踢,你要配合一下,让我的动作看起来连贯而且漂亮。”
“什么是氢原子跟氧原子?”
“不要废话,让我踢完,耶耶再告诉你!”
张安世说着话,就把长袍的下角掖进腰带里,原地蹦跳两下,猛地拔地而起,一条腿在半空中抡圆了踢向金日磾的脖颈,金日磾举起双臂,吃力的格挡着张安世的腿,还要在格挡完毕之后趁势将张安世的腿向上托举一下,好让这家伙飞的高一些,好有时间把另一条腿砸过来。
云音跟两只老虎看的目瞪口呆,平日里都是金日磾追着张安世殴打,今天偏偏就倒过来了,张安世凶猛如虎,平日里难得施展的花哨功夫,在这一刻完全施展了出来。
可怜的金日磾在张安世暴雨般的攻击下,如同水中的浮萍。
花哨的功夫打起人来自然要显得好看一些,加上金日磾无微不至的配合,这一通功夫施展下来,张安世气喘吁吁,金日磾也狼狈不堪。
不等把气喘匀,张安世就朝云音道:“你今日算是开眼界了吧。从今往后,我随时随地都能殴打他,阿音,告诉你,这才是男儿本色!”
金日磾抖抖衣衫上的尘土,背着手一句话都不说,明明可以一拳打掉张安世的牙,却要表现得狼狈不堪,这让金日磾多少有些悲壮的意味。
“你这顿打,其实挨的很值当的,来来来,去我书房,我慢慢告诉你这世界都是一些什么物质构成的。
告诉你啊,这个世界的构成非常的复杂……
西北理工的贤人们认为我们其实是住在一颗旋转的大球上……
什么?你不信?旋转到下面的时候人会掉下去?
你想多了。
这就要从基本的地心引力开始说起……你看,我手里的橘子是不是掉地上了?
你来回答我,它为什么不掉到天上去呢?
这就是引力,重力存在的证明……
好了,我已经跟你说了太多的东西了,我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你应该让我再打你一顿……”
打一个木头一般毫不还手的人是很无趣的一件事,而金日磾早就麻木了……
张安世打了金日磾两拳,见他没什么动静,就把手放在他的鼻子前边,探探他是否还有呼吸。
确定金日磾没有死掉,就钦佩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怎么敢定下挨揍换学问这种规矩的?知道我为什么佩服霍光吗?”
金日磾麻木的摇摇头。
“是因为霍光在研究了这一套学问之后,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疯掉!
我当初开始接触这些物理常识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的怀疑我师傅早就疯掉了,霍光也只是披着一张正常人的皮在生活,其实呢,他们早就疯掉了。
这一套学问一路学下来,我眼中的世界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给你说一个笑话,董仲舒准备把他家的嫡系子弟送来云氏偷学学问。
你觉得他接触了这套学问之后,会不会疯掉?
我曾经疯过一阵子,师傅怕我死掉,就带着我跟师兄,以阳光为参照物,测量过大地的曲率。
师傅说:取河南北平地之所,可量数百里,南北使正。审时以漏,平地以绳,随气至分,同日度影。
得其差率,里即可知。则天地无所匿其形,辰象无所逃其数,超前显圣,效象除疑。
最后证明西北理工先贤们说的都是对的,至于什么‘日影差一寸,地差千里’的说法根本就是错的。
我们也从这次测量中得知,河南郡那么平坦的地方都有曲率,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大地真的是弯曲的,如果把测量的目标范围加大,曲率就越高,最后如果沿着大地测量一圈,你就会发现大地真的是一个圆球。
师傅还说,古人南辕北辙的笑话,根本就不可笑,如果那个人真的有跑不死的骏马,有足够的时间跟粮草,一路向北走,他真的能抵达他想去的南方!”
金日磾听得目瞪口呆,半晌,痛苦的呻吟一声道:“这就是西北理工的大学问?”
张安世怜悯的看着金日磾道:“这只是在学西北理工学问之前需要知道的常识。师傅常说,只有颠覆了固有的见识,才能学我西北理工的学问,否则,学习西北理工学问的过程是痛苦的,一边要纠正自己固有的思维,一边还要建立新的常识,那样的话,真的学不进去。目前而言,就霍光那个疯子一个人学进去了。你是一个匈奴人,从小养成的常识比我们汉人要原始的多,想要学好,也比我们困难的多,我只问资质不算太差,就我这样的都学的磕磕绊绊,狼狈不堪,你就算了。与其被学问把你逼死,还不如被我打死。”
金日磾一言不发,脑袋空空的离开了云氏。
他坚信,张安世不会欺骗他的,因为根本就没必要欺骗,说实话,这世界上都没有人能理解,那里用的着说什么假话。
云氏的学问,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沼,只要陷进去,一辈子就只能被那些稀奇古怪却正确无比的学问活活的困死。
全身都痛,这是被张安世殴打的,不过呢,这顿打挨的很值,直到现在,金日磾还是这样认为。
他觉得自己白白付出了四年的宝贵时光……
张安世全身酸痛,今天过得很是愉快,多年来淤积在心中的羞恼之气,一天就散发干净了。
老虎巨大的爪子按在摇椅上,张安世全身上下晃荡,就更加的舒坦了。
抓着小老虎肥厚的爪子,轻轻拍着胸膛,哼着小曲,偶尔抿一口冰凉的葡萄酿,张安世只希望金日磾不要被他的这一番话给吓跑。
打死金日磾倒不至于,如果每天都能这样疏松一下筋骨还是不错的。
直到这一刻,张安世还在怀念自己飞起一脚踢向金日磾脖子那一瞬间的美妙感受。
一只手按在摇椅的背上,用力的一按,张安世的脚就朝天了。
从下往上瞅着云音那张不忿的脸,出奇的诡异。
“你今天怎么这么神勇?金日磾居然不还手,净挨揍了。说说,有什么好法子?”
“钾钠氢银正一价……”
张安世仅仅说出来了第一段秘诀,云音就捂着耳朵跑了,不但云音跑了,两只老虎也跟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