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紫替她擦拭眼泪,“你千万别有那些傻乎乎的想法,说是你害了班主,你记住,害死班主的人是大长公主,你别揽在身上,要恨别人,千万不要恨自已。”
经过沈万紫一番不算道理的安慰,于白的情绪才稍稍好些。
抵达了北冥王府,她们从马车上下来,问得门房说于先生他们已经到了。
于白顿时紧张起来,抓住了沈万紫的手,深呼吸一口。
“别紧张,他们在等着你。”沈万紫拉着她的手,大步进去。
于白脚步踉跄地跟着她,不知为何越是进了王府,越是觉得双脚像是灌满了铅,很沉重。
转过雕刻着浮雕的影壁,便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了廊前,老人面前是一位年轻男子,男子正扶着一位身穿石青色罗裙的妇人。
视线和他们对上,于白像是遭雷劈了一般,定在了原地一动一也不能动。
脑海里模糊的影子,有了具象,刀子嘴豆腐心的娘亲那个时候年轻漂亮,雷厉风行,走路都带风的。
祖父那时候也不老,头发只是微微花白,蓄了胡子,小时候她总爱揪着祖父的胡子,那时候的胡子还是黑色的,但是如今胡子还在,可已经变成了白色。
哥哥……他就是哥哥?不,他像极了爹爹,爹爹就喜欢这样背着手,一脸严肃,但眼底里永远是蕴含着宠溺。
泪水从她脸上疯狂地爬下,眼前的人模糊了,她依稀看到有人扑了过来,耳边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我的女儿,我的于白,终于找到你了,啊……”
于白感觉到被人拥抱住,她下意识伸手便抱住了。
可和记忆不一样啊,她抱住的人肩膀和后背都如此单薄。
记忆里,她往娘亲的怀里钻,娘亲怀里可宽敞了,后背可坚实了,她一双手都抱不过来。
她听到自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726章
就挺感动的
于白觉得很委屈,说不出的委屈与难受。
抱着眼前这位身子单薄的妇人,过往受过的委屈全部都如江河开闸,一涌而出。
这是她的娘亲,她以前做梦都没有想过可以抱着娘亲。
之后是于先生带着祖父上前去,一番见过之后,老人家和于先生也是泪洒当场,进了正厅去,于大娘子还是死死不愿意放开女儿的手,她记忆里七岁的小于白,如今都二十五岁了。
于白记忆里的影像也渐渐清晰了,但是记忆里的娘亲还很年轻,中气十足,骂她的时候隔壁几家人都能听到,如今却连说话的都是有气无力的。
沈万紫和宋惜惜躲在外头看,一边看一边抹眼泪。
听着他们一边哭一边说着往事,两人也跟着掉眼泪,心里头既感动也难受。
原来于先生少时就这么暖心宠妹,原来羸弱的于大娘子曾经这么彪悍,原来于白曾经是个顽皮的小女孩,和她们在梅山的时候差不多。
宋惜惜还抽空去领旨收了任命书,她还来不及看一眼便谢恩了,吴大伴亲自来宣旨的,但这会儿朝会应该还没结束,也就是说皇上已经力压群臣,把她推到了玄甲军指挥使的位置上。
吴大伴说要私下跟她说几句话,但宋惜惜只安排人给他备下点心,她要再看一会儿才过去。
滋滋说得对,团圆真的好看又好哭,心里特别感动。
她擦了眼泪,望着于大娘子一直抱着于白,她真的好羡慕啊,可她此生也不可能被娘亲抱在怀里了。
她一转身,便看见慧太妃也站在了身后,慧太妃哭得像个泪人似的,高嬷嬷在一旁给她擦眼泪,也跟着哭。
慧太妃看见儿媳妇脸上的泪水,心头蓦然地一软,伸手招呼她,“来,过来!”
宋惜惜擦了眼泪过去,慧太妃一把抱住了她,“从今往后,哀家就是你的娘。”
宋惜惜感动,也不敢动,因为她高出母妃小半个头,却被死死地摁着脑袋抚摸头发,她只能微微下蹲,贴着傲娇婆母,免得她要踮起脚。
踮起脚尖才能跟一个人贴贴的滋味,她也尝试过,貌似不大舒服,身子仿佛随时会凌空。
“母妃,吴公公还在等着我,我先去一下。”宋惜惜轻声道。
慧太妃放开她,眼底泪水未干,伸手托了一下宋惜惜的脸颊,这水豆腐似的脸啊,真真是又白又嫩,这姿容比她年轻时候差不到哪里去,真叫人稀罕,墨儿是会挑的,“你去吧,哀家还得再看一会儿,这不比看戏的感动啊?”
沈万紫走到了太妃的身边,把宋惜惜撵走,哽咽道:“忙你的去,我和太妃看,太妃借肩膀给我靠一下,我这心里啊,又是感动又是难受,这本不该分开的一家人啊,彼此缺失了十八年,十八年啊,不是十八天,难受,太难受了。”
“谁说不是呢?”太妃搂着沈万紫,感动得直抹眼泪,把高嬷嬷都挤出一边去了。
宋惜惜看了一眼屋中,他们已经擦干了眼泪,于白跪在地上,给老太爷磕头,给于大娘子磕头,宋惜惜心头骤然地一痛,想起她在梅山回来得知了父兄的死讯,她也是这样跪在母亲和嫂嫂们面前。
往事历历在目,那时候觉得父兄牺牲已是最惨的事,没想到后来连母亲嫂嫂侄儿侄女们都被屠杀殆尽。
所以,其实她怎甘心只屈于内宅?鹿奔儿城的事还没放在明面上,外祖父和舅舅还处于危险中,这玄甲军指挥使,她是真想当的。
第727章
吴大伴的提醒
在侧厅,吴大伴用完了点心,也喝了一盏茶,看到王妃进来,他笑盈盈地起身见礼。
宋惜惜连忙托了托吴大伴的手,“吴公公,不必多礼,快坐。”
她知道吴大伴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的,一直没有机会当面真正道谢,今日正好了。
吴大伴坐下之后,宋惜惜朝他福身,“公公,这些年我知道您帮了我母亲和我许多,我嫁入王府之后,在皇上面前,想来您也没少为王爷说话,在此谢过。”
吴大伴慈笑地看着她,“王妃这句多谢,咱家可担待不起,快坐下来吧,咱家同你说几句话。”
宋惜惜坐下,眉目温然,“公公请说。”
“这份差事呢,”吴大伴看着她,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你只管尽心尽力去办,皇上既然信你,用你,那么绝对会给你最大程度的信任,但王妃唯独谨记一样,夫妻切莫离心,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只要不涉及辜负,就必须互相信任,有商有量,万万不能因利益或者权力而生了什么嫌隙,要记住,你们是夫妻一体的。”
宋惜惜斟酌着他话里的意思,皇上最大程度的信任,那是多大程度呢?显然是不可能绝对相信她的,人和人之间,哪怕是共同利益,也不会有绝对信任。
而且皇上本性多疑,能给予一定的信任就不错了。
至于夫妻一体,因利益和权力起争执这点,她也明白。
她和谢如墨是夫妻,两人入朝为官,即便大方向是一样的,但有些事情的看法肯定不尽相同,会有一些矛盾或者冲突。
而且,她身为玄甲军指挥使,是要以皇上的旨意是从,也就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皇上都会要求她先忠君。
既然难以避免会有矛盾,那么夫妻之间的信任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吴大伴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强调他们夫妻要信任团结,莫非皇上是想以她任指挥使一职来激化他们夫妻矛盾?
不要紧,还没入场暂不必担心太多,师父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果真有矛盾,也可以通过沟通解决,没理由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而踟蹰不前,“公公,有您这句提醒,我知道怎么做了,别的您也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的。”
吴大伴望着她,心里头叹息一句,多聪明又实诚的姑娘啊,她其实可以多问一些,但知晓他立场为难,多说恐连累了他,只是她是否真的知晓了?
宋惜惜眸色澄明地望着他,再添了句,道:“公公不必担心,我知道如何平衡的,既会忠心办差,也不会因为别的事情与王爷夫妻离心。”
吴大伴听得这话,知晓她是真明白了,这才放心。
他站起来,“别的咱家也不方便说,你回头把咱家今日说的话都说与王爷听。”
“好,我会的,多谢公公。”
吴大伴一扬拂尘,“那咱家差事办完,也告辞了。”
“我送您。”
宋惜惜与他一同走出去,禁军在外头等着,于先生在和妹妹相认的时候,出来亲自打点过了,吴大伴这里,她没有给赏钱,知晓他不是为了这个,回头记着他的喜好给他送些礼物便好。
第728章
天下男儿不能尽信
今日的大长公主府乱糟糟的。
连同大长公主在内,管事的人全部被带了回去,至于府中奴仆,暂时安置在公主府,由大理寺派人看守,回头该要问话的也要带过去问话。
京卫和巡防营撤出,案子就移交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陈以率人安置这些女子,让她们给家里送信,等到案子结束,如果要抄家,则从大长公主府中支取银子遣散和补偿他们。
至于林凤儿因为家在京城,便让她先回家中去,顾青兰亲自来接的,顾青兰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行动竟然是在十月初一,而不是十月十五,王妃连她也瞒着了。
她心里头是有些恼怒的,王妃信不过她,她什么都告知了王妃,甚至连父亲都带过去了,王妃却还是隐瞒了计划。
直到回家的马车上,娘亲林凤儿告诉她,“你父亲根本没有打算同王妃合作,她还把你们十月十五要行动的事情告知了公主,若你们计划不是提前了,根本不会成功。”
顾青兰听得这话,简直不敢相信,“父亲把我出卖了?他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吗?”
林凤儿虚弱地靠在女儿的肩膀上,眼泪滑落,“他对每一个女儿,都是利用,和大长公主一样。”
“但他……他不是最爱您吗?”顾青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但自已的泪水也夺眶而出了,“他说过为了您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您能离开地牢。”
“男人的话,你信一成便好,若信个十足十,是要万劫不复的。”林凤儿心里头说不出的恨,“当初因着娘亲的美貌,他确有几分上心,但若说爱重是绝对没有的,不过是做戏给大长公主看,让大长公主以为捏住了他的把柄,他真正的把柄永远是顾侯府,他三番四次地到地牢里去陪我,就是让大长公主看见,利用我们母女三人,就可以把他牢牢控制,而他也能以此牢牢控制你和青舞。”
林凤儿咳嗽了几声,脸色咳得惨白里染了一抹愤怒的红,“但凡他对你们姐妹二人有半分在意,都不会把你们的计划告诉那毒妇,如果他是觉得计划冒险,可以劝说你放弃,而不是表面答应转头便把你出卖了。”
顾青兰抱紧娘亲,心里对父亲的那份敬爱被打得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她哭着道:“他怎能这样狠心啊?我一直都那么听话,他对我便没半分在意吗?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林凤儿攥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叮嘱,“你记住,天下男儿皆不可尽信,即便日后要嫁人,也不可把自已的心托付给他,千万别走娘亲的旧路,娘亲当初就是信了他,才会害得你们姐妹被他利用,你尚且好点,她让人教你学武,走的是正道,可你姐姐,她自小便学那些烟花做派,这一辈子都毁了。”
“现在您获救出来了,姐姐也不必去执行什么任务,她可以回家了。”顾青兰擦去眼泪,道。
林凤儿长叹一声,“她来见过我,我让她逃去别管我,她说表面是替毒妇卖身,实则她也想找权贵人家,她说凭什么要屈居人下?她啊,怕是走歪了,也想歪了,但怪不得她,从小那毒妇派人教她的,都是权贵名利富贵,她眼里只容得下这些了。”
第729章
不甘心一辈子做妾
顾青兰听得心里头发冷,“不会的,如果她真想找个权贵人家依靠,当初梁探花不是挺好吗?那梁绍甚是爱她。”
林凤儿满嘴的苦楚,“梁绍是承恩伯府的世子,又是探花郎,娶的是淮王府永安郡主,她上位无望,加上梁绍嘴里说爱她但却没真正为她做过什么,那么宠她却连抬个平妻都不敢。”
顾青兰怔了怔,“平妻?”
马车徐徐往前,林凤儿眸光幽幽说:“是啊,她说只有当了平妻,正妻死后才有机会扶正,当不了平妻只是一个妾,就算主母死了,她也是当不了正妻的,她说她可以做妾,但不甘心一辈子做妾。”
顾青兰一时心头乱如麻,喃喃地道:“姐姐不想做妾也是正常的,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做妾?而且她之前也是为了您,才会不断被利用,姐姐也是可怜的。”
林凤儿靠在她的身上,气息急促,咳嗽起来,这一咳便停不下来,把血都咳出来了。
顾青兰扫着她的后背,担忧地问道:“娘亲,怎么您咳嗽这么厉害?不是说已经给您请大夫了吗?”
“请了。”林凤儿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拭了嘴角的血迹,虚弱一笑,“别担心,娘亲会好起来的,你记住娘亲的话,以后不管你姐姐让你做什么,你千万不可答应,任何事,你记住……任何事都不可以答应。”
顾青兰不解,“大长公主府已经倒了,她还会让我做什么?我们可以离开京城,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林凤儿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急喘几下,声音严厉,“记住娘亲的话,不可与她往来过多,甚至不要再见面,知道吗?”
一句话说完,林凤儿咳得更厉害,整个身子弯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缓过来之后只依旧抓住顾青兰的手哑声道:“知道吗?”
“知道了,女儿知道了。”顾青兰见她咳嗽得如此厉害,不禁哭着问道:“不是说都叫请大夫了吗?怎么还这么严重啊?”
林凤儿虚弱地靠在她的身边,没有再说话,只是眼泪却一直从脸颊滑落,悲恸不已。
此案满朝文武皆震惊不已,谁都想不到大长公主竟有此狼子野心。
除了震惊,有许多官员是真的惊,惊怕,因为家眷没少和大长公主来往。
肃清帝在早朝上,发了雷霆之怒,下旨彻查之外,更趁着怒气未消,把宋惜惜提拔为玄甲军指挥使,掌管京卫与禁军。
官员纵有反对的,但无人敢在皇上大怒的时候触逆鳞,连御史大夫都没说话,他们更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有一说一,宋惜惜原先就是玄甲军副指挥使,北冥王是正指挥使,如今不过是妻代夫职,加上她的能力有目共睹。
只是有些迂腐的官员心里认为,女子入朝为官一旦开了先例,则一发不可收拾,因为皇上除了当殿下旨之外,还以太后的名义,准许以北冥王妃办女学。
如此一来,女子岂不是要翻天?
当然,这可以慢慢上奏,今日是万万说不得的。
第730章
忙翻了的大理寺
大理寺今日是真忙翻了,大理寺卿一声令下,整个衙门所有人的休假取消,甚至大理丞徐平安本来是丁忧在家,正忧心着丁忧之后,这官位还保不保得住,结果出了谋逆大案,王爷奏请起复之后,他当即穿上官服就回到了大理寺。
大长公主和顾驸马被带回了大理寺,谢如墨会亲自审她,少卿陈以则负责审问顾驸马,至于剩下的管事,奴仆,府医,下人等,由大理丞徐平安和大理正卢正义来审。
谢如墨先不着急审问大长公主,而是带人把公主府的那些武器全部搬运到大理寺作为物证。
其余人则已经开审了。
一直忙到天黑,也才堪堪审了几个人,谢如墨下令轮班审,也就是不停歇,所以陈以先把审问过的先整理,禀报到谢如墨面前。
谢如墨看了一下供词,很少,他抽出顾驸马的供词,问题很多,但回答得很少,很多都以不知道来搪塞过去。
陈以苦恼地道:“驸马一问三不知,只承认了地牢里的那些女人还有后院那些被人看管的女人是他的小妾,至于那些武器以及大长公主是否谋逆,他就一句不知道。”
“没见真章,他怎会招供?”谢如墨把他的证词放在一旁,抽了方嬷嬷和杜勤拿出来。
“方嬷嬷跟在大长公主身边许久,是大长公主的心腹,至于杜勤是公主府的侍卫长,他们吐了什么?”
陈以道:“方嬷嬷应该是受惊过度,嘴里一直念着不可能,不可能,问不出什么来,倒是杜勤吐了不少,可都是些琐碎的事,如大长公主和谁家来往比较频繁,内宅里头如何残害那些妾侍,妾侍生子则溺死掐死摔死,什么样的死法都有,那些妾侍也是一个比一个惨,武器的事情一句没提,只说不知道。”
“这个杜勤是什么时候到公主府当差的?”谢如墨问道。
“五年了。”陈以现在还是浑身毛骨悚然的,“他说,公主府后院那个井,藏了不少尸骸,都是那些刚出生的男婴,还有几个妾侍死后被丢下去的,平日里这口井是封住的,一旦开启,意味着有人要死。”
“统计过死了多少人没?还有那些女子的来历,要查个明白。”谢如墨问道,谋逆的案子自然重要,但惨死在大长公主手上的人,也要为她们讨回一个公道。
“还没统计出来,大长公主府里的奴才都是一批批换的,包括心腹,所以没有人知道在他们进府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人死了,而且,大长公主处置那些人,也不是府中人人都知道,都是几个心腹在做,心腹也是要换的,下官怀疑那些旧心腹也被处置了,还有,下官已经派人去井里捞白骨了,现在还没回来。”
“也就是说还没问出些什么来。”谢如墨拿起府医的证词,看了一眼。
陈以无奈地道:“忙是忙了一天了,但要带回来的人不少,要安置的人也不少,且审问才开始一两个时辰,他们还不知道怕,所以没有问出些什么来,明日,下官会专注审问。”
谢如墨点点头,看着手里的供词,“这叫杨柏的府医,在府里十年,也就是说他知道的事情不少,但他……”
陈以看了一眼,道:“这是徐平安审的,他审问的角度素来刁钻,只是没想到问出这么一档子事来,大长公主一直是不准许他们擅自给后院或者地牢的妾侍医治,但那位林凤儿得了恩准,杨府医前往医治,但是用药两天之后,顾青舞……也就是顾驸马的庶女找到他且委身于他,让他在药里对自已的生母林凤儿用一些诱发病情严重的药,其目的是要让林凤儿死。”
第731章
人手不足
谢如墨皱起眉头看着杨府医的供词,这杨府医不是一般的怕死啊,招得可真详细,顾青舞如何使手段委身于他,逼得他不得不冒着风险去害林凤儿,用的什么药,病情什么时候加重到什么地步,预计什么时候死,都招得仔仔细细的。
他还自已猜测顾青舞是不想再被束缚,想彻底摆脱大长公主府,所以就干脆毒死自已的生母。
谢如墨办案的日子虽不久,但是也一眼看出问题,“顾青舞如果想要摆脱大长公主,害死她娘亲也没用,这里头矛盾,因为大长公主控制她的手段就是她娘亲,如果她能做到不管娘亲死活,当初进承恩伯府,靠着梁绍也能过上不被控制的日子,如果她不想为妾,从梁绍手里骗一笔银子远走高飞,大长公主未必能找着她,毕竟……她是真能豁得出去啊,这杨府医都快六十了。”
陈以在大理寺待了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道:“这顾青舞自小是往这方面培养的,她把自已的容貌和身体当做了可交易的工具,这也不奇怪。”
“把她带回来审一审。”
陈以道:“已经派人去过了,顾驸马倒是对她的事情招得痛快,说她在万家茶庄,派人去的时候已经走了,我们人手不足。”
办一般的案子,大理寺人手是绰绰有余的,但办谋逆案,牵涉的人将会越来越多,而如果不能用雷霆手段把这些人控制,很容易就跑掉一些关键人物。
大长公主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大臣都拉拢不到,否则每年花这么多银子去交际应酬岂不是吃亏了?
光这些武器铠甲的来历,只怕也经了不少人的手,才能藏匿于大长公主府邸里。
谢如墨也知道人手不足的事,道:“明日我会向皇上请旨,从京卫里借调些人手过来。”
他今日忙得昏头转向,却也没忘记惜惜任命玄甲军指挥使的事。
“我先回府一趟,你也先歇一歇,我回去一个时辰左右就会过来。”淮王和燕王需要盯紧,但现在没有任何口供证明他们与谋逆案有关,皇上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大理寺人手也不充足,所以这事要交给府里的人去办。
“是!”陈以揉揉眉心,今日着实是累坏了,“大人先回吧,下官就在后衙歇一歇,歇一会儿,顾驸马那边还得继续谈。”
他用谈,而不是用审,因为顾驸马看着是个怂包,但精得很,语气但凡严厉一些,他便装晕,说身子不适,而现在皇上还没有褫夺大长公主的封号,顾驸马也依旧是驸马,有些手段还用不得。
谢如墨也知道这点,道:“明日我入宫去,也探探皇上的态度,如果皇上有明旨,那么咱们办事也方便。”
“是这个道理。”陈以说。
谢如墨拿起披风,吹灭了两盏灯,只留下一盏发出黯淡的光芒,“本王先回去了。”
“大人慢走。”陈以也跟着出去,回后衙去歇一会儿,然后去接徐平安的班。
谢如墨回到府中,已经快子时了,于先生在他进门之前一刻钟才回到,他送家人回了家,然后在家里吃了顿饭,虽然想多陪陪妹妹,但他知道如今王府事情多,便也没有过夜,夤夜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