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延双指并拢,冲他们遥遥敬了个礼,随即抬手接住队友传过来的球,继续打完下半场。
二十分钟后,陆锦延单手顶着球下场,快步走到观众席前。
“陆哥!你可太帅了!”沈照热情地扑过来,“我就是你的小迷弟!”
陆锦延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肩膀无情地拒绝道:“谢谢,不缺你一个。”
姜聿白拿起旁边座椅上的矿泉水,递给他:“喝水吗?”
“当然喝。”陆锦延接过矿泉水,漆黑的眼眸流露出点点笑意,“这可是小白第一次给我送水。”
姜聿白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不说话。
陆锦延将球扔给沈照,轻轻松松拧开瓶盖,抬起下颌对准瓶口喝水。
他的下颌线清晰而凌厉,仰头时拉出一条修长的弧线,凸出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连喝水也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姜聿白无意识地盯着喉结看,看了几秒后,脸颊莫名泛起一阵热意,不由撇开眼神。
“好甜。”陆锦延喝够了,抬手擦了擦唇畔的水渍,垂眸看向矿泉水瓶身,“这是什么牌子的水,怎么喝起来这么甜?”
“啊?”姜聿白移回眼神,“就是在小超市买的。”
“恐怕不是水甜,是买水的人甜哦!”沈照拍着球插嘴,“是不是啊,陆哥?”
陆锦延抬眸望向一脸茫然的人,转身笑骂道:“就你话多。”
语气听起来却相当愉悦。
沈照“嘿嘿”地笑了起来,又问道:“陆哥,你今天练完了吗?”
陆锦延点头:“练完了。”
“那我们先去吃晚饭吧!”沈照高高兴兴地勾住篮球,“老大和老四都走了,接下来的几天,寝室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此话一出,陆锦延双眸微敛,看向他的眼神又变了。
一想到本该是他教小白打游戏,结果却被老三捷足先登,他心里就不爽快。
“怎么了?”见证陆哥一秒变脸,沈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陆哥,我哪里又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呵呵。”陆锦延不咸不淡地笑了两声,不再搭理他,“小白,晚上想吃什么?”
姜聿白认真思考了一下,回道:“想吃鱼。”
陆锦延望着他笑:“好,那我们就去吃鱼。”
“哎哎哎,陆哥你怎么不问我呢?”沈照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身后,“快问我想吃什么!”
陆锦延头也不回:“你的意见,不重要。”
*
三人吃过晚饭后,散步回到宿舍。
沈照摩拳擦掌准备教小白打游戏,在陆哥的提醒下,才想起第一步应该是下载游戏。
趁下载游戏的空档,他先去蹲了个厕所。
陆锦延则慢慢晃到姜聿白身侧,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小白,你为什么会选老三教你打游戏?”
姜聿白眨了眨眼睫,轻声回道:“一开始,就是沈照提出要教我打游戏。”
“但我也说过,你想打游戏随时可以找我。”陆锦延并不认可他的说法。
眉心微蹙,姜聿白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耳畔又响起那道低沉的声音:“难道你觉得……我打游戏的水平不如老三?”
“当然不是。”姜聿白摇头,不禁想起对方过于强烈的胜负欲。
跟一个不认识的人都要一较高下,更何况是同寝室的室友?
陆锦延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忙。”姜聿白语气认真,“你国庆期间不是要训练吗?”
陆锦延垂眸盯着他:“那也不是整天到晚训练,晚上总有空闲时间。”
姜聿白沉默了几秒,忽然间灵光乍现:“因为我想让你教我别的。”
“什么?”幽沉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你想让我教你什么?”
姜聿白目光诚恳:“我想让你教我打篮球。”
“当然没问题!”陆锦延果然立刻将打游戏的事抛掷脑后,“打篮球是我的强项,你想学,我一定教会你。”
姜聿白应声:“好,我相信你。”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陆锦延看起来兴致很高,“现在去篮球场还来得及。”
姜聿白:“……”
倒也不用这么急。
“什么什么?”沈照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陆哥你还要去篮球场训练啊?”
“不是。”陆锦延斜睨他一眼,语气沉着,“小白让我教他打篮球。”
沈照义正辞严地否决:“那不行!我们还没开始学打游戏呢!”
姜聿白默默听着两人争论,最后一槌定音道:“假期有好几天,明天再说吧,今晚我还要画画。”
闻言,陆锦延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
小白一定是准备继续画他打篮球的那张画吧。
什么时候能画好呢?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收到这个惊喜了。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用眼角余光瞥见姜聿白拿出iPad,打开了上次那张画的线稿,开始上色。
陆锦延克制着心中的好奇,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去。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等姜聿白再次抬眼时,已经过了十点。
他放下触控笔,目光落在上完色的画上,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但反反复复看了好几分钟,也看不出问题来。
他决定先去洗个澡,过一会儿再回来看。
但这次,他离开之前先关闭了画布界面,这才拿起衣物去浴室洗澡。
殊不知他前脚刚踏进浴室,躺在床上的人就从床上一跃而下,走到他的位置前。
陆锦延本以为自己可以提前偷看一眼画,结果待机状态的iPad什么也看不见。
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有乱动小白的东西。
正当他心里略感失望时,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随后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陆锦延心下一跳,身体反应速度快过大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至浴室前,用力拧开浴室把手,语气焦急:“小白你没——”
尾音戛然而止,如同被硬生生掐断了。
浴室里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一道修长如玉的身影隐在其中。
白皙莹润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平直瘦削的肩头连接漂亮的肩胛骨,好似一只即将振翅的蝴蝶,再往下收束不堪一握的纤韧窄腰。
没有衣摆的遮挡,这次陆锦延终于看清了。
那一行黑色纹身落在雪白的肌肤上,迎着两个圆润小巧的腰窝,极黑与极白相撞,既矛盾又和谐,让人忍不住生出想一把握住那把细腰,再将拇指按进凹陷的腰窝里,让黑色纹身活过来的冲动……
听到声响,姜聿白下意识转脸看向来人。
微长的黑发打湿了,丝丝缕缕地贴着脸颊流下水珠,衬得皮肤愈发瓷白。天生上翘的眼尾被热气熏得绯红,褪去了生人勿近的清冷感,无端透出几分勾人的魅意来。
“你怎么进来了?”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姜聿白不知所措地转回脸,背对着他一动不敢动。
陆锦延猛然回神,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腰窝里拔了出来,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出事……”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哑了。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姜聿白抬手扯下浴巾,“只是碰倒了置物架。”
陆锦延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根木桩子,艰难地转身想往门外走,结果却因为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差点左脚绊右脚把自己当场绊倒。
“砰”的一声,浴室门重新关上,姜聿白蓦地松了一口气。
门外,陆锦延站在原地,心跳剧烈得犹如千军万马在心上呼啸奔腾而过。
“刚才发生什么——”沈照扭头看向他,下一秒惊得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喊道,“陆哥!你流鼻血了!”
陆锦延一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
一手鲜红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好端端的怎么会流鼻血?
陆哥:都是因为天气太辣……老婆太热……不对,是天气太热!
喜大奔普,陆直男马上就要察觉自己对白白的不轨想法了哈哈哈!
第19章
以往天气最热的时候,打球运动量太大,陆锦延偶尔会有一两次气血翻涌,流鼻血的症状。
但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流鼻血,还是头一次。
沈照迅速从椅子上跳下来,关心道:“没事吧陆哥,好端端怎么流鼻血了?”
“没事。”陆锦延身体微微前倾,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住鼻梁下的软骨,“帮我去楼下买个冰袋回来就行。”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沈照拔腿就跑,跑到门口又回来拿手机,“等我!马上回来!”
“慢点。”陆锦延叮嘱了一句,坐到椅子上继续压迫鼻翼止血。
几分钟后,姜聿白做好心里建设,慢吞吞地走出浴室。
洗澡洗到一半有人闯进浴室,虽然是同性别,但陆锦延是知道他性向的直男,双方难免都会感到不自在。
可他一出来,见到陆锦延满手是血的场景,吓得脚步顿住:“你流鼻血了?”
陆锦延听到他的声音,一抬眸,浑身水汽的青年映入眼帘。
目光不由自主往下滑,似乎能穿透微湿的宽松睡衣,窥见藏在布料下的身体和肌肤……
下一瞬,热乎乎的鼻腔,再度涌出一股暖流,陆锦延急忙更用力地压住鼻腔两侧。
“血好像流得很凶……”姜聿白瞬间忘记尴尬,快步走到他身旁,语气担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陆锦延反应很大,猛地往后仰了仰,“我没事!”
姜聿白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往后退了一步,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
陆锦延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容易令人误会,捂着鼻子闷声解释道:“我是怕血弄脏你……我真的没事。”
姜聿白点头,轻声问道:“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回来了!”这时,门外传来沈照气喘吁吁的声音,“买到冰袋了!”
他几大步跨进宿舍,把冒着冷气的冰袋递给陆锦延:“陆哥,敷哪里?”
“给我吧。”陆锦延接过冰袋,反手覆在后颈上,“谢了,老三。”
沈照挥了挥手:“我们什么关系啊,说谢字干嘛?”
陆锦延不再说话,闷头冷敷止血。
“我帮你吧。”片刻后,站在一旁的姜聿白忍不住出声,“我帮你扶着冰袋。”
陆锦延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一想到小白可能会因为他的拒绝而难受,又改口道:“好,辛苦了。”
姜聿白默默抬手握住冰袋,固定位置。
他的手指一贯微凉,但和冰袋比起来就显出温热,指尖不小心触碰颈间皮肤时,一股战栗感顺着脖颈四下流窜,电得陆锦延脊背僵直。
两分钟后,鼻血彻底止住了。
陆锦延不敢再待下去,略有些狼狈地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头洗掉手中的血。
浴室里的水汽还没完全散开,哗啦啦的水流声中,他抬起眼眸,透过雾蒙蒙的镜面,仿佛又看到了那道曲线玲珑的背影。
陆锦延用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捧住冰凉的水往脸上泼去,强制命令身体里的热意冷却下来。
等他再出浴室时,姜聿白已经爬上了上铺。
不用再直面对方,陆锦延暗自松了一口气,躺上床开始酝酿睡意。
然而他闭上眼睛后,没过两秒,那具雪白的身躯再次浮现在眼前,连同腰间的黑色纹身,仿佛刻在记忆中那般清晰可见。
这一夜,陆锦延反反复复睁眼闭眼,为了甩出脑海中那一幕,一连看了两部恐怖悬疑电影,最后天光乍泄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国庆假期第一天,姜聿白醒得很早。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扶梯,洗漱后悄悄离开宿舍。
这个假期安排很满,要去纹身店兼职,还要学习游戏和篮球,剩下用来画画的时间不多了。
在画室画了一小时后,又有人推门进来。
“呦,这不是我们的天才画家吗?”杨文杰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讽刺,“今天怎么不见你那个小男友?”
画笔微顿,姜聿白难得解释了一句:“东东不是我男朋友。”
“敢做不敢认?”杨文杰放下书包,语气毫不掩饰恶意,“怎么,怕我给你宣扬出去?”
姜聿白侧脸看向他,神情冷淡:“你要宣扬就宣扬,别牵扯我朋友。”
“你——”杨文杰最讨厌他露出这种表情,气急败坏地威胁道,“你放心,等我有了证据,一定会把你是gay的事宣传到全校皆知!”
姜聿白却不再给任何反应,转回脸继续在调色板上调色。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姜聿白刚停下画笔,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又是那个人。
他抓住手机往画室外走,接通电话后抢先开口:“我摔伤了腿,医生说要修养。”
电话那头的山雨欲来被迫中止:“摔伤?”
“对。”姜聿白面不改色地回道,“走路时被车撞了一下。”
那边没再说什么,“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姜聿白收起手机,一回头就看见杨文杰靠在门框上盯着他。
“被车撞了?”杨文杰上下打量他,“原来学霸也会撒谎啊,看你这熟练的样子,恐怕不止一次了吧?”
姜聿白径直往门内走,与对方擦肩而过时,冷声警告道:“我的脾气并不好,不要试探我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他的情绪向来很少为不相干的人波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无底线地忍气吞声。
即使面对姜盛达那样强硬的手腕,几年前他也通过自己的方式,最终赢得学画画的机会。
他的语气太冷,杨文杰心里不由发怵,却佯装镇定地反问道:“你这是说谎被拆穿,恼羞成怒了?”
但姜聿白说完那句话后,立刻收拾书包离开了画室。
在他去往二食堂时,微信收到了陆锦延的消息。
陆锦延:[今天中午球队管饭,就不跟你一起吃午饭了。]
姜聿白:[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