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温幸妤祝无执 本章:第120章

    但鲜花锦簇下是烈火烹油。

    身为臣子,还是简朴节约些好。像兄长这般符合礼制,又不奢侈的置办是最妥帖的。

    她在别院内乐起受礼后,进入内室更衣,将身上的沉甸甸的褕翟[3]脱了,换成轻便的衣裙。

    做完这些就已经午时了,谢苓随谢君迁来到正堂,二人相对坐在檀木方桌上,由侍女摆膳布菜。

    兄妹俩都不是话多的,安静用罢饭,又按规矩看了几出戏,谢苓便说要跟兄长讲些体己话,屏退左右。

    谢君迁的小厮将宫女内侍都带去了别处,恭敬叫他们喝茶吃酒。

    谢苓见人都走干净了,便和兄长去了隔壁书房。

    谢君迁的书房里有个暗室,二人一前一后进去,隔着方桌,相对而坐。

    烛火昏暗,灯影摇曳。

    一室寂静。

    谢苓看着眸光温柔的兄长,抿唇道:“兄长,说说你记忆中的上辈子吧。”

    第185章

    ~

    暗室狭小,

    方桌上的油灯昏昏,六棱花灯罩将火光碎成斑驳的影,映在谢苓秾艳的面容上。

    她沉稳冷静,

    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度威势。

    谢君迁望着与上辈子大不相同的妹妹,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他轻声道:“上辈子,谢崖将你许配给王晖,那时候我正在麓山书院,

    等得到消息,你已经到了建康。”

    “后来不知为何,

    你与谢珩关系日益紧密。”

    说到这,

    他顿了顿,

    那双琉璃色的桃花眼中,

    弥漫出怒气。

    他冷声道:“你一颗芳心落在他身上,为他做了许多事,甚至不惜入宫为妃,

    为他传递消息…给司马佑下毒。”

    “也怨我,

    一心在书院做教习,

    很多事都知道的太晚。”

    “你成玉妃不久,

    我代山长入宫参宴,见你为了谢珩,竟然奴颜屈膝讨好司马佑,心中气急,

    于是怒斥了你一番。”

    听到这,

    谢苓愣了。

    兄长说得这些话,和自己的梦似乎想通,

    却又似乎不同。

    谢君迁深深看了谢苓一眼,目光逐渐悠远,

    陷入了回忆之中。

    “后来,司马佑身死,谢珩扶了宗室子弟为新帝,而他成了摄政王,把持朝政。”

    “不过三载,他铲除异己,将整个大靖收入囊中,并且联合谢择和余有年,重创前秦。”

    “不久新帝死,他被簇拥为新皇,改国号雍。”

    谢苓有些怔然。

    她抬眸看着神色复杂的兄长,问道:“那我呢?你和爹娘,还有长姐呢?”

    听到谢苓的疑问,他面上浮现出痛色,声音是止不住的哽咽颤抖。

    “谢珩成摄政王后就将你软禁谢府,我多次求见不得。不久他以通敌叛国之罪,将咱们家一百多口人屠戮殆尽。”

    “那时我还在麓山书院,官兵上门捉拿,山长用先帝赐下的赦免令保了我一命。”

    “而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尽办法,在你大婚前,送了封信给你。”

    说着,谢君迁眼眶红了,他颤动着唇,哽声道:“我本想叫你从长计议,防着些他……”

    “哪知…你竟在新婚夜,刺杀了谢珩,又拔剑自戕。”

    “……”

    谢君迁又陆陆续续说了些细节,尤其是她跟谢珩的事。

    桌案前的油灯不知何时燃尽,有一缕青烟缭绕飘散,只余墙上的黄铜烛台上,还有烛光昏黄。

    谢苓翕动着唇瓣,好一会,才吐出一句干涩的话。

    “大哥…我记忆中的上辈子,不太一样。”

    自封妃那次,谢君迁便知晓二人记忆有差。

    他道:“说说。”

    谢苓点了点头,三言两语将那个梦说了出来。

    等说完,谢君迁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和谢苓对视,觉得思绪一片混乱。

    谢苓亦是如此。

    暗室陷入寂静,只余紊乱的呼吸声萦绕于室。

    俄而,谢苓抿唇,看着神色迷惘的兄长,说道:“大哥,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谁的记忆是准确的。”

    “不如先对照一下这两年大靖发生过的大事,看看是否有异。”

    谢君迁颔首,挑了几件上辈子发生过的大事。

    谢苓听着,发现这些事倒是和她梦里一模一样。

    她沉吟片刻道:“就目前来看,记忆不同的只有我与谢珩的事。”

    “或者说,是大体是相同,细节不同而已。”

    比如她的梦里,自己被王闵设计成妾,后勾引皇帝入宫,最后被烧死。谢珩在这其中是全然无情的态度。

    兄长的记忆中,她一直为谢珩做事。也入宫为妃,不过是为了谢珩,而不是为了逃离王闵。除此之外,兄长记忆中的谢珩,对她有情,二人甚至走到了成婚那一步。只是谢珩依旧薄情寡义,为了权杀了她全家。

    谢君迁思忖着,点了点头。

    “没错,只要涉及到你和他,记忆就有异。”

    他叹息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小妹,带着悔意:“不管谁的记忆是真,上辈子我都不是个称职的兄长。”

    “小妹,这辈子不论你想做什么,兄长都支持,只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谢苓轻轻点了下头,有些感慨。

    兄长性子直,并不适合官场,如今被迫入局,成了他最讨厌的人。

    也是无奈。

    但身处棋局,谁能独善其身呢?

    只有爬上去,成为真正的执棋者,才能摆脱如今的困境。

    她抬眸,目光落在谢君迁泛红的眼眶,柔声安抚:“兄长不必多虑,不论谁的记忆是真,只要大事不变,那就于我有利。”

    谢君迁嗯了一声,将沉重的思绪压在心底,露出个温和的笑:“兄长永远支持你。”

    “你尽管做就是。”

    谢苓点了点头,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气氛稍微缓和了些,驱散了方才的沉重。

    暗室有些阴冷,待得久了会着凉,谢君迁见该说的都说了,于是准备起身开暗室的门。

    谢苓犹豫了一瞬,阻止了他的动作,试探问道:“大哥,白檀今日是特意来出府看你的。”

    听到白檀的名字,谢君迁僵了一瞬。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与她的事,你都知道了?”

    谢苓嗯了一声,把白檀告诉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谢君迁听完,轻笑一声,眼里是止不住的柔情。

    “她倒是没撒谎。”

    “只是她是谢珩的人,你可知晓?”

    谢苓点了点头道:“之前就猜到了。”

    谢君迁道:“她这次来见我,恐怕是因为筠妃巫蛊一案。”

    谢苓皱了皱眉,问道:“不是已经处理好了?以谢珩折了秘书监的位置了结。”

    谢君迁道:“是这样没错,前些日子秘书监被换成了李淳,他是司马佑的人。”

    “但司马佑给我传了秘令,说李淳是墙头草,恐怕有异心,他希望我能想办法联合谢珩,把李淳换成高冶。”

    他嗤笑一声,继续道:“司马佑这蠢货,他这是着了王氏的道。”

    “李淳这人虽然看着怯懦,但实际忠心耿耿,而高冶是王氏的人。”

    “白檀今日来,应当是谢珩命她利用我对她的感情,说服我阻止司马佑换掉李淳。”

    谢苓思索着,问道:“李淳是皇帝的人,留在秘书监的位置上,对谢珩有什么好处?”

    “他为什么要阻止把人换掉?”

    谢君迁解释道:“李淳比高冶好拿捏,他年四十,却子嗣单薄,前年才得了一个独苗,看得比命还重。而高冶是孤儿,才二十有五,还年轻。”

    谢苓明白了。

    放一个有弱点的人在秘书监的位置上,总比放一个孑然一身的年轻臣子在上面要好。

    她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谢君迁,正色道:“谢珩的目的恐怕不止这些,大哥你近日一定当心。”

    “一会见了白檀,切记莫要感情用事。”

    听着小妹告诫自己,他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道:“我有分寸,小妹莫担心。”

    谢苓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暗室,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谢苓在府里用了晚膳,又逗留了一会,便起驾回宫了。

    *

    夜深露重,窗伴月影,雨叶鸣蝉。

    回到含章殿后,司马佑来坐了一会,本来要留宿,结果贤妃身边的大宫女来了,说贤妃心疾犯了,晕厥了过去。

    司马佑这次倒是没不乐意,起身就走了。

    谢苓猜测是跟贤妃兄长有关——她兄长是四品都水使者,掌天下河渠水利,这段时间有一支水匪叛乱,正是用他的时候。

    司马佑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将人送走,谢苓回到书房处理堆积了一天的事务。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连成细密的银线,被风吹进开了条小缝儿的支摘窗。

    纸上吹落一滴雨水,洇湿了一团墨迹,谢苓站起身,抬手准备将窗子合上。

    忽而瞥见雨雾蒙蒙的夜空,有道黑影划破雨幕,扇动着翅膀而来。

    是云台城的翠鸟。

    她将书案上的书卷推远,将支摘窗开大,看着翠鸟飞入含章殿的墙头,伸出了手臂。

    翠鸟落在她小臂上,抖了抖翅膀上的雨水,乌黑的眼珠看着她,乖巧的不得了。

    谢苓用指腹捋了捋它头顶的翠绿羽毛,将它颈间的小竹筒取了下来。

    拔开塞子,里面是两张卷在一起的纸条。

    她打开了一看,神色冷肃了下来。

    雪柳正好端着新煮的金丝燕窝羹进来,就看到主子手中捏着张纸条,脸色沉冷,若有所思。

    她将粉釉冰裂小碗放下,看到了书案上的翠鸟,明白过来这是收到云台城的消息了。

    犹豫了一瞬,走上前去,她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谢苓回过神,起身走到烛台跟前,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火舌上,看着它一点点被火舌吞噬,沉声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纸条成为灰烬,她转身看着雪柳道:“好消息是流徽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能提前认祖归宗进王氏。”

    雪柳道:“那坏消息呢?”

    谢苓一面答,一面坐回书案前:“坏消息是,陈婕妤殿中那尊玉观音,查到些眉目了。”

    雪柳思索了一下,问道:“可是跟寒山寺有关?”

    谢苓嗯了一声。

    “云台城查出,这尊玉观音的旧主,是二十年前扬州某富商之妻的物件。”

    “打造这玉观音的匠人说,这玉料在麝香中浸泡过一年多,女子若日日接触,会导致小产,乃至不孕。”

    “富商的妻子将这玉观音送给了妯娌,为的是让小叔子绝后,好让丈夫得到所有家产。”

    “后来几经转手,到了寒山寺。”

    雪柳瞪圆了眼睛,愕然道:“太后将这东西送给陈婕妤,是…是为了让皇帝绝嗣?”

    第119章

    ~

    谢苓嗯了一声。

    梦中她曾在沈松青太医那得知,

    司马佑被人下了绝嗣药。

    她本以为是宫妃或者是士族做的,现在就这玉观音一事来看,恐怕还有内幕。

    太后虽说不是司马佑亲母,

    可却也并未听说过二人之间有龃龉,她让司马佑绝嗣的目的,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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