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少女色厉内荏的模样,
谢珩低低笑了。
他直起身,眼神晦暗:“今日是你我的洞房夜,
为何要走?”
男人眸光锋利,像即将追逐猎物野兽,谢苓被盯的汗毛倒竖。
她狠狠瞪了眼谢珩,咒骂一句“疯子”,紧接着掀开被子,跨下架子床,准备赤足往外跑。
或许是太过紧张,她忘记今日侍寝,张尚宫按照礼制,在拔步床前加了脚踏。
她没踩稳,又走得急,脚踝便扭了过去,身子不受控制朝前跌。
谢珩脚步轻挪,抬臂接住身形不稳的她,顺势将人搂进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桃花香闯进鼻间,少女的体温透过轻薄的纱衣,覆着在他的手心。
谢珩眸色愈深,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腰间力道极大,谢苓被迫贴近他的胸膛,柔滑的衣料擦过脸颊,她闻到了冷冽微苦的雪松香。
她用手抵在二人之间,挣扎要推开他。
头顶的呼吸一滞,腰间的手像是淬火的烙铁,紧紧桎梏着她的行动。
“贵妃娘娘,你想跑去哪?”
低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谢苓心中警铃大作,她费力仰头看他,音色含怒,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你放开我!”
谢珩垂眸看着怀中人微红的眼眶,停顿片刻后,放松了腰间的手。
谢苓趁机一把推开他,后退半步,赤足站在地毯上,冷着脸抬眸看他。
“你问我走哪去?”
“自然是去叫人捉了你这个乱臣贼子!”
她一面对峙,不着痕迹瞥向案上的香风袅袅的熏炉,不由得心急如焚。
怎么还不起作用?
是因为谢珩会武,抗性太高,还是说…他也服过解药。
只听得一声低沉的轻笑,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转。
他横抱起她,声音轻而淡:
“娘娘在等迷香发作?
还是在等侍女救你?”
未等谢苓回答,他便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脸,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今夜不会有人打扰你我二人。”
“娘娘死了这条心吧。”
含章殿所有宫女太监,包括她那忠心耿耿的小侍女,早已被飞羽迷晕。
谢苓瞳孔紧缩,猛地抬头看他,却只能看到对方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果真什么都知道,且早做好了准备。
谢苓厌极了、恨透了这种被人拿捏控制的感觉,她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咒骂道:
“疯子。”
“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可谢珩显然不在乎这些。
“疯子?”他轻笑,并不否定:“没错。”
不疯如何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将她横抱放回床边,修长温凉的手指强硬捉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截细软红绸,欺身而下。
谢苓头皮发麻,可眼前的男人看着斯文,力气却实在惊人。他单手轻轻松松捏着她两只手腕,叫她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
她知道今夜注定逃不掉,便慢慢冷静下来,准备利益最大化,实行第二条策略——得到他的愧疚。
她不再强装镇定,将内心的惧怕展现出来。
眼眶说红便红,她眼中蓄着泪,颤抖着声线道:
“谢珩,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更何况我是帝妃,还是你堂妹。
我们若……那便是秽乱后宫,罔顾人伦。”
她了解他。
这样的话,会轻而易举激怒他。
果不其然,谢珩的唇角慢慢下落,捏着她手腕的手指也收紧了一寸。
他长睫低垂,慢条斯理将红绳一圈圈,像蛇一样缠绕在少女洁白纤细的腕上,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又如何?”
只要是他的所有物,那便容不得他人染指。
之前放她入宫,已是莫大的宽松。
谢苓哑口无言,有种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她看着他眉眼低垂,将红绸打了个结,转而默然起身,端起金丝楠木桌上的放着合卺酒的铜盘,缓步行来,放于床侧的矮柜上。
身旁的床侧下陷一块,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来面对着他。
然后端起了一杯合卺酒。
“按礼制,新婚夫妻该交杯共饮合卺酒。”
“但碍于你不乖,只能退而求其次。”
眼前的男人眼神愈发晦暗深邃,她心尖发颤,声音滞涩:“算我求你,谢珩。”
“你放过我吧。”
“我们并非夫妻,何来的合卺酒?”
谢珩恍若未闻,自顾自捏住她柔软的脸颊,将杯沿置于她唇边。
浓烈的酒香扑鼻,谢苓合住唇瓣,咬紧牙关,抗拒的盯着谢珩。
他轻叹一声,捏在脸颊两侧的手指微微用力,那红润的檀口便被迫开了条缝儿。
杯底上扬,酒液倒入谢苓口中,因为她抗拒,顺着唇角流下了不少,滴在他虎口和手背上。
“怎么就学不乖呢?”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擦去溢出唇边的酒液,将合卺酒一滴不剩强行灌了下去。
冰冷的酒液被迫滑入喉管,谢苓呛咳起来,眸中盈满了眼泪。
她没忍住边咳边骂:
“你…咳咳…你个疯子!”
“你不可理喻!”
“你……唔…”
谢珩抬手拿起另一杯合卺酒仰头喝下,扣住谢苓的后脑,将唇瓣覆了上去,堵住了她未出口的话。
谢苓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谢珩“退而求其次”的交杯酒是这样。
“……”
好一个交杯。
后脑的手插在她发间,舌尖撬开了她的牙关,攻城略地。
唇舌交缠,酒香弥漫。
她舌根被吮地发麻,唇瓣被惩罚似的轻咬,带来酥麻的痒。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对方才大发慈悲放开了她。
谢苓被吻得有些头晕,平稳了一会后,她侧过身,恼怒抬脚,狠狠踢向谢珩的小腿。
“登徒子!”
小腿不出意料被捉。
谢珩正要说话,就听到谢苓“嘶”了一声。
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她发红的足踝,眸光瞬间一滞,下颌紧绷。
“是我疏忽,竟未发现你方才崴了脚。”
谢苓冷笑:“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慌不择路下崴了脚。”
她盯着谢珩的眼睛,语调刻薄:
“扫把星。”
谢珩并未生气。
他松开谢苓的小腿,起身走到司马佑身旁的条柜边,颇为熟悉的从里面拿出了药膏。
回到床侧的时候,谢苓清楚的看见他踩过司马佑的手指。
“……”
果真心黑。
正要开口拒绝他涂药,谢苓忽然感觉身体燥热起来,仿佛有团火焰自小腹燃起,片刻便焚烧至四肢百骸。
好热。
怎么回事?她不是吃过解毒丸了吗。
几息间,身体就越来越热,还涌现出难言的渴望。
她气息紊乱,不由自主地扯了下衣襟,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是方才那杯酒的问题。
谢苓瞪着走来的男人,喘息着怒骂:
“谢珩,你卑鄙无耻下流,居然往酒里下药。”
谢珩眉心微拧,转而舒展开来。
他还不屑下药。
想来是合卺酒,本就有催情的作用。
但他并未解释,而是拿着瓷瓶和纱布走到谢苓跟前,俯身半跪于她脚下,捉住她的脚踝,静默着为她上药缠纱布。
谢苓身子愈发滚烫,眼前景物还是模糊,她咬牙看着谢珩温柔的动作,越来越气。
“虚伪。”
“你现在装什么温柔体贴?这点伤还强迫给我涂药,你怕不是有病!”
谢珩任由她骂,并不反驳。
做完这些,他却并未起身,而是仰头看着她。
二人视线相撞,他看到她眸中不加掩饰的浓烈厌恶,心口一窒。
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被挡在含章殿外的四十个日夜。
她是否也是站在窗前,满目厌恶的看着殿外求见的他。
谢苓燥热难耐,足踝上的手却迟迟不松,让她愈发难受。
她皱眉看向沉默的谢珩。
红烛帐暖。
男人半跪在地上,冷白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足踝,眼尾泛红。
良久,他终于开口,漫不经心:
“前些日子,阿苓为何不见我,嗯?”
莫名其妙的问题。
谢苓脸色潮红,杏眼含怒,挣脱足踝上的手,一脚踢在他肩头。
“为何要见?”
“我恨你恨到死!”
谢珩跌坐在地上,复又毫不在意半跪而起。
他仰望着她,满目偏执的爱意:“没关系。”
“只要阿苓能待在我身边,恨也无妨。”
男人白皙昳丽的面容映在烛火下,眸色执拗疯狂,像是剥下了清冷自持人皮的鬼魅,令谢苓胆颤心惊。
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只要说出这话来,定然就会照做。
不管她爱与恨,他都会为她织造囚笼。
或许是药效发挥,扰乱了她的思绪,也或许是上辈子,作为棋子身死的梦魇重新占领记忆,她心底弥漫出深深的惧意。
殿外黑夜浓稠,冷雨敲窗,噼里啪啦的声音将她拉入恐惧的深渊。
嘴唇翕动,谢苓潮红的玉容愈发慌乱,烛火下,琉璃色的眸子盈满水汽,她哭音难掩:“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是我?”
谢珩站起身,用湿帕子擦拭着手指掌心,转而随手丢下,俯身抱起谢苓丢在绵软的鸳鸯被上。
他漆黑的眸子注视着肩膀微颤的少女,语调平静而偏执:
“没有为何。”
“只能是你。”
谢苓双手被缚,她咬唇缩到最里侧,泪眼婆娑,拼命摇头:
“堂兄,别这样。”
“求求你,放了我。”
谢珩居高临下看着瑟缩的少女,解开腰带将外衫丢在地上,薄唇中吐出两个冰冷的音节。
“不放。”
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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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帐脱下银钩,
遮住烛火暖黄的光。
红鸾被上,美人薄纱轻透,如润玉笼绡。曼妙的身姿在纱下轻颤,
显然怕极了。
谢珩并无怜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