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温幸妤祝无执 本章:第89章

    温热的血顺着匕首沾满右手,她颤抖着松开匕首,离开了谢珩的怀抱。

    屋内龙凤烛摇曳,那双漂亮而淡漠的凤眸映着烛光,正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满是伤心悲痛。

    “阿苓,你不信我。”

    他狠狠捏住谢苓的下巴,却又无力松开,深深看了一眼她后,不顾后心的匕首,跌跌撞撞走到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又喘息着拿出一旁暗格中的玉玺,用力盖下。

    谢苓怔然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忽然弥漫出难以言喻的痛苦。

    她捂着头看向谢珩,颤声道:“你在做什么?”

    “你要叫人杀了我吗?”

    谢珩无力倒在案前的椅子上,他唇边溢出鲜血,说出的话满是虚弱的气音。

    “阿苓,我怎么会杀你。”

    “我……如何舍得杀你。”

    ……

    待谢苓醒来,后背和额头全是冷汗,喉间像是被棉花堵塞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屋外天光明亮,阳光透过窗棂在屋内笼上一层金芒,刺眼而温暖。

    梦里的恐惧,这才慢慢消散了。

    她坐起身,唤雪柳倒了杯温茶一饮而尽,心头那点痛苦的情绪,彻底压了下去。

    靠在床头,她细细回忆起这个奇怪的梦。

    梦里,居然是她跟谢珩的洞房花烛夜。

    如果没猜错,谢珩成了皇帝,而她似乎是皇后。

    先不论为何二人在一起,她在意的是为何梦里的自己要杀了谢珩。

    以及谢珩那几句话。

    为她家人报仇。

    她家人……梦里遭遇了不测?

    谢苓摇了摇头,嘲笑自己太过紧张。不过是个梦罢了,没必要思虑这么多。

    *

    腊月二十五,天蒙蒙亮,便有御驾和众多朝臣马车,浩浩荡荡前往定林寺。

    今日所图关乎后头的谋划,因此谢苓一夜未休息好,再加上起得又早,她便困倦难忍。

    马车摇摇晃晃,她靠在马车上小憩,心中想着定林寺的事。

    今日是大靖每年一度的年前祈神日,皇帝和太后会亲临定林寺,祈福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除了太后和皇帝会摆驾外,一些宫妃和官员及家属也会随行前往,并且以此为荣,认为这是皇帝的认可。

    梦里这一年的祈神日不可谓是不精彩。

    先是祈福用的金鼎不慎落入湖中,鼎取回后,里头竟然多了个雕刻着“湛为圣者”的石头。

    会稽王名为司马湛,这石头所指,再明确不过了。

    皇帝当场大怒,立马就要命人捉了会稽王,却被太后以祈神重要为由,阻拦下来。

    后来祈神日后,皇帝再想动会稽王,就遭到了几大士族的阻拦。

    朝堂自此开始动荡不安。

    皇帝因为会稽王的事,开始迷恋上玄学,被妖道蛊惑着开始炼丹修道,不问朝政,只问长生。

    可惜她死的早,不知会稽王到底有没有成皇帝,谢珩又是否灭了大靖取而代之。

    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

    “苓娘子,到地方了。”

    第92章

    ~

    祈神日举行的寺庙一向是不固定的,

    每年十月份由钦天监观星相而择,而后提前一个半月通知给所选寺庙。

    今年宫里十分重视这次祈神日,一方面是边关战事吃紧,

    半个多月前传来谢择违背皇命带着一队轻骑前往于阗,而后失去消息,另一方面是北边出现了一支极为骁勇善战的叛军,十来天就聚集了上千人。

    皇帝本就软弱,

    见此情景,便将江山稳固的愿望寄托在了这次祈神日上。

    听闻半个多月前,

    就有宫里太监来定林寺督办各项事宜,

    更有工部和礼部派人打扰沿路街道,

    逐撵闲人。

    而定林寺的僧人更是日日忙乱,

    准备祈神日用的香炉法器,阵法经书。直到三日前,才算是全部准备妥当。

    谢苓将手搭在车夫小臂上下了马车,

    远远缀在队伍最后头。

    皇家仪仗逶迤肃穆,

    她远远眺望向队伍前端,

    看清了皇帝出行究竟有多奢靡。

    龙旌凤翣,

    雉羽夔头,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龙版舆,宫婢撑着曲柄九龙黄金伞,一旁还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

    紧随其后的,

    便是太后、宫妃以及诸大臣的马车。

    队伍很长,

    几乎延伸到了半山腰,她若是站在原地等待,

    估摸得吹小半时辰的冷风。

    想了想,她朝车夫道:“我先回马车,

    等进寺的队伍过半了,你再唤我。”

    车夫恭敬称是。

    谢苓便和雪柳重新坐了回去。

    刚跟雪柳说了几句话,就忽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是一道张扬而爽朗的声音传来。

    “苓娘子,你在里面吗?”

    “我是余有年。”

    谢苓用手挑开侧面的帘子,抬眸看去。

    少年身着标志性的紫衣玄氅,肤色比两个月前见时黑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些,轮廓更加锐利分明,唯独那双眼,依旧亮得惊人,像是含着两团灿烂的烟火。

    见谢苓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余有年的脸微微泛红。

    他挠了挠头,笑道:“两个月前我去军中历练了,如今谋了个前锋小将得位子,等年后就要随军出征。”

    谢苓不明白他为何专门跑来说这个,她只好笑了笑,礼貌回道:“那苓娘便提前祝余小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闻言,余有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看起来依旧有少年人的傻气。

    他重重点头,望着谢苓的面容,忽然脸又红了。

    马儿在他身下晃动,打这响鼻,看起来不太安分。

    他摸了摸马脖子上的毛安抚,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来,扭扭捏捏递给谢苓:“之前听闻你掉崖,我本想偷溜出营去找你,结果被人发现了,打了几军棍关了禁闭。”

    “还好你没事。”

    “这盒子里是我寻来的药,对寒症有奇效,你用用看。”

    谢苓想起谢珩独断的性子,略微歉疚的摇头:“上次的止咳丸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好再收你的东西?”

    “而且我病已经大好了,这药余小将军不若留给需要的人。”

    余有年神色瞬间失落起来,眸光暗了几分,看起来像只委屈的大狗。

    他捏着木盒,眼巴巴看着谢苓,却发现她看着脾气软,实际上倔强的很。

    可他又不甘心把东西再拿回去,于是将盒子一下从窗子里丢进马车内,拉起缰绳御马离开。

    马儿走出去十来步,他调转马头,看向窗内露出半张玉容的谢苓,扬声道:“苓娘子,你就收着吧。”

    “还有,等我挣了军功回来,定不再叫你受委屈!”

    说完,他不敢看谢苓的神色,一夹马腹离开了。

    谢苓放下帘子,看着被雪柳拾起来放在小几上的木盒,挑了挑眉。

    这少年人的感情,可真是…热烈又纯粹啊。

    她抬手拿起木盒,打开了上面的锁扣。

    盒子里是个精致的玉瓶,取下瓶塞,便能闻见一股浓烈的药香。

    哪怕她不太懂药理,也闻得出这是好东西。

    将瓶子放回去,她重新盖住了木盒。

    好东西是好东西,但不能乱收。

    一旁的雪柳也看出了点门道,她啧啧两声,小声道:“小姐,这余有年看起来有点傻。”

    “但人还蛮好的。”

    谢苓笑着认同:“的确不错,只可惜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雪柳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她是一定要进宫的。

    余有年即使再好,也与她无关,更何况少年人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哪天他遇到真正的心上人,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主仆两人在马车内坐了许久,队伍一点点前进,直到半个时辰后,被轮到她进寺院。

    一进去,便有僧人引着她和雪柳去祈福台下。

    祈福台很大,高一百零八阶,除了皇帝太后,以及朝中几个重臣,其他人是不能上去的。

    其余人按照身份,会在祈福台下站着,等皇帝祈福时,要一同跪拜。

    谢苓的所站的位置在最外层,离谢家其他女眷很远。按道理她是应当跟谢家人站在一起的,但因着谢灵玉的事,谢夫人十分忌恨她,却又不能动手,于是便彻底无视了她。

    谢苓倒也乐得自在,毕竟站的越前,规矩越多。

    她仰头看着高台之上的众人,视线瞬间就锁定了谢珩的身影。

    人群之中,谢珩的身形格外显眼,他穿着绛纱二梁进贤冠服,腰间的绯色绶带随风飘动,身姿挺拔如松,阳光似乎都格外偏爱他,在他身上笼了一层金色的纱。

    他就那么站在那,望向祈福台下的目光冷淡漠然。

    若不是他穿着官服,几乎会以为他才是大靖的天子。

    而他身旁真正的皇帝司马佑,则平庸太多。

    体形瘦弱,身量也不如谢珩高,通身气质阴鸷。

    想起上一世这皇帝做的荒唐事,以及对她的暴虐行径,谢苓眉眼微沉。

    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把这狗皇帝拉下龙椅,叫他也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平复下起伏的心绪,她看向梦里那个差点被皇帝砍了的会稽王。

    会稽王乃先帝三子,年过三十,是当今圣上的兄长。按照旧例,藩王无诏不得私自入京,但今年叛军太多,再加上会稽王麾下有支上万人的军队,皇帝怕他留在封地会圈地为王,于是打着让会稽王进京述职的幌子,想把他扣在京城。

    会稽王麾下那支军队,追溯起来是他母族卢氏留下的,先帝就没能收回来。

    梦里她见过会稽王几年,依稀记得他长相和皇帝不大像,身形更魁梧些,浓眉大眼,五官锐利,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传闻中的性子也是宽厚正直,对皇帝忠心耿耿。

    但谢苓上辈子在宫里听到过一些秘闻。

    譬如会稽王喜好美人,但不纳妾,王府后宅只有一正妃二侧妃。

    他的那些美人有掳掠的,有自愿的,皆被他养在庄子上。

    并且他留在京城后,会和皇帝几番斗法,甚至将朝中大半朝臣都收入麾下,夺位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惜她死之前,会稽王都还未成功。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旁边有人说祈神台上准备就绪,就差僧人抬来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金鼎。

    谢苓不免有几分紧张,她垂目敛容,袖中的指甲紧紧攥着,默默等待。

    几息过后,她听到身后有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她回头一看,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太监,提着衣摆连滚带爬朝祈神台上奔。

    “这是怎么了,金鼎怎的没抬来?”

    “估摸着是出了什么岔子。”

    “这几个小太监,性命怕是难保。”

    “……”

    周围人窃窃私语猜测着,谢苓站在人群中,娴静乖巧。

    一旁的中年妇女打量着谢苓,觉得她颇为眼生,模样却生的极好,于是起了打听的心思。

    往谢苓跟前挪了几步,她低声道:“你是谁家的女郎?”

    谢苓抿唇浅笑了下,礼貌回道:“是谢家的。”

    那妇人一听,再结合谢苓所站的位置,便猜测到眼前的女郎并不受谢氏重视,于是眼珠一转,起了心思。

    这姑娘跟谢氏沾亲带故,若是能让她儿纳了做妾,倒也是一桩美事。

    “好孩子,我看你合眼缘的紧。”

    “可有婚配?”

    谢苓正聚精会神注意着祈福台上的动静,被旁边的妇人缠的有些烦。

    她随口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那妇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话,见谢苓态度冷冷,并不尊重长辈,于是来了脾气。

    她冷哼一声,讥讽道:“一个不受重视的旁支也敢在老娘面前耍威风。”

    “跟你搭话是给你面子。”

    “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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