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各种属性攻各路配角炮灰各种魑魅魍魉 本章:第47章

    “你也滚一边儿去,本座自己来。”他轰走常顺,把少年抱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清洗干净,本想好好把玩他细嫩的指尖和小巧的双足,见他皮肤泛白才意识到天气太冷了,不大合适,连忙找出自己的干净衣服匆匆给他套上。

    把人抱到篝火边取暖,原想揽进怀里圈入臂弯,又唯恐醒过来的还是该死的狗皇帝,孟长夜只得忍痛把人放在地上,盖了一条薄毯,然后拿起一只剥了皮的兔子烤制。刘温坐在另一侧,手里拿着藏宝图翻来覆去地看,显然被难住了。他们这支队伍能闯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全军将士都是粗人,没读过几天书,出谋划策的事全靠军师一个。所幸刘温脑子够用,这才没把大伙儿带进坑里。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叹息道,“将军,您其实挺聪明的,于武艺上一点就通,为何不爱习字儿呢?您若是肯多读点书,属下也能轻松许多。您看这张藏宝图,只有您一个找出路线,属下看见的却是一团乱麻。”

    “读什么书,老子最不耐烦读书习字儿,尤其是那毛笔,一捏就断,还弄得满手墨汁,好些天洗不掉!”孟长夜拧眉思忖片刻,摇头道,“我找出来的路线也有问题。过了这条山沟,前面就再没有道儿了,若是按照地图标注的方向走,得直接跳下断崖,摔个稀烂。”

    “那就用绳子慢慢吊下去,总归得按地图走,除非这图是假的。”说到此处,刘温扫了淳帝一眼,目光颇为不善。

    恰在此时,有姝缓缓醒过来,先是觉得遍体生寒,复又觉得肚腹空空,又冷又饿极其难受。他掀开薄毯,见主子就坐在身边,连忙偎过去,拉开他一只手臂环住自己肩膀,一面往他怀里钻一面呢喃,“好冷,好饿!”他记得自己睡着了,此时天色已晚,部队驻营,也就并不觉得奇怪。

    孟长夜僵坐不动,定定看他半晌才放松下来,自然而然地抱紧,又把薄毯扯过来将他严严实实裹好,柔声道,“饿了先喝碗粥垫垫肚子,烤肉很快就好。”话落冲一名士兵招手。

    士兵立刻端了一碗粥过来,表情愤愤。他实在搞不明白,方才还对淳帝厌恶不已的将军,怎么转眼就把人抱住了?虽然有大胡子遮面,但他眼里的温柔却不容错认。淳帝更为可恶,竟不知廉耻地主动往将军怀里钻,怎么浇几瓢水就把人浇成了软骨头不成?不对,淳帝的骨头本来就不硬。

    不说士兵们纷纷侧目,便是跟随将军最久的几员副将也猜不透他是怎么个章程。说好了宝藏得手就把人宰了,看这样子却又不像。更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方才喝了几口粥就要死要活的淳帝,现在竟咕咚咕咚喝得畅快,那他之前闹什么?欠揍?

    孟长夜怕他喝得太快弄脏衣领,一只手托着他下巴,温声叮嘱,“慢点喝,喝完了还有。”紧接着又问,“这粥好喝吗?”

    有姝摇头,“算不得好喝,但也算不得难喝。我还吃过比这更难吃的东西。”话落抚了抚喉咙,迟疑道,“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明明是熬烂的粥水,我竟觉得十分刮咙,可能是睡太久的缘故。”

    但沉睡之时又是谁在用这具身体呢?有姝隐隐约约有了猜想,试图动用精神力查探,却发现精神力消失了,荡然无存!他心中惊骇,面上却未曾表露,所幸紫薇帝气与功德金光正在四肢百骸里流淌,这才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精神力究竟去了哪儿?他按揉胸口,若有所思。

    孟长夜与刘温相互对视,同样心有所感。淳帝之前撒泼打滚的模样可不是作假,而少年醒来之后平静淡然的态度亦不似装样,这两人越看越不像是同一个。

    “这粥是用粗粮熬的,你自是喝不惯。等找到宝藏,我让人给你熬碧粳粥。”孟长夜现学现卖。

    只听噗通一声响,原是一名副将把自己的猎物掉进了火里。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以至于手脚略有些发抖。方才因为淳帝浪费粮食而把人整个半死的是谁?怎么转瞬就变脸了?眼前这个主动提出给淳帝熬碧粳粥的人肯定不是他家将军!莫非哪个孤魂野鬼占了将军的身体?

    其余人等也都膛目结舌,要么怀疑自己听岔了,要么怀疑将军被人掉包了。唯独刘温深知内情,不免叹了一口气。对淳帝那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对这个狗崽儿却柔肠百结,无微不至,将军显然已被蛊惑了。

    有姝沉睡的时候感知不到外界,也就不知道主子的态度大有问题,反而理所当然地点头,“好,不过偶尔喝一顿便罢,不要顿顿喝,太浪费了。咱们的钱要拿来建设城邦,安抚民众,招兵买马。内有万民归心,外有强兵御侮,方算是大局初定。”

    孟长夜被他一句“咱们”给说得心怀大畅,越发肯定狗崽儿是狗崽儿,淳帝是淳帝。瞧狗崽儿这一字字一句句全是为自己考虑,言语间已自然而然地与自己绑为一体,这份熟稔与默契是断然装不出来的。他愿意相信他,当然,即使上当了也无所谓,命他装一辈子也就是了。

    刘温本有八九分怀疑,现在却淡了三四分,盖因这番话绝不是淳帝那不学无术的蠢货说得出来的。想当年他高中状元的时候曾在琼林宴上见过淳帝一面,六岁的孩童,又生在皇室,早该学四书五经了,淳帝却斗大的字儿不识一个,指着榜眼“丁一”的名字问这怎么念?

    可怜先皇本想让他诵读三甲名讳,好在臣工们跟前露露脸,不想却出了一个大丑。复又有一年祭天,已经登基为帝的他拿着祷文站在台上,一时吭吭哧哧,一时抓耳挠腮,竟半天也不开腔,一名宦官上前去问才知祷文上的字儿他竟一个都不认识,惹得天下大哗。

    似这样的草包,又怎会有方才那番见地?没准儿他还真不是装的。思及此,刘温将手里的藏宝图递过去,试探道,“姬有姝,这地图是真是假?我怎么觉得咱们走的路线不对呢?”

    “急什么,吃完了再看。”孟长夜把烤好的兔肉切成片,洒了盐巴用叶子包着,塞进有姝手里。

    “寻宝要紧,边吃边看不耽误。”有姝叼了一块肉,嗷呜几口吃进嘴里,又怕膈着喉咙,细细咀嚼起来。他接过地图查看,心里却忖道:原来这辈子我叫姬有姝,竟然夺了主子的姓氏。

    孟长夜见他双颊鼓鼓囊囊,双唇油光发亮,还不时伸出舌头舔嘴角,朗声笑道,“吃东西的时候更像狗崽儿了。”

    当了好几年狗崽子的有姝连忙垂头挠耳朵,掩饰自己尴尬的表情。但主子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他也没表示反对,咽下兔肉后沉吟道,“你们确实走错了。真正的地图不是上面的路线,而是下面的云水纹。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把两者合二为一才能找到正确的地点。”

    “你说什么?”刘温心下大骇。这张地图足有三尺长,装裱得像一幅画,上面是山川、河流、道路,下面则是打底用的云水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色彩纷杂,实在看不出任何异状。

    刘温夺过地图看了又看,反把自己弄得头晕眼花。其余副将冷笑道,“你他娘的别胡言乱语!下面这些乱麻一样的东西是地图?你指一条路线出来给咱们看看!若是指不出,信不信咱们宰了你?”

    “他已经是本座的人了,要死要活都由本座决定,你们说话当心点。”孟长夜扔掉手里的兔肉,满脸戾气。

    嚯,竟连这蠢钝不堪又残暴不仁的狗皇帝都下得去嘴,将军您口味未免太重了吧?众人皆惊,对上他锋利如刀的视线却又不敢开腔,只得狠狠瞪了狗皇帝几眼。

    有姝虽然不痛不痒,但为了刷主子的好感度,便往他怀里钻了钻,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撞几下。这副模样像极了窝在主人怀里撒娇的狗崽儿,令孟长夜心软如泥。他重重捋了一把少年的头发,沉声道,“别怕,有什么话只管说,有我罩着你。”

    刘温终于认输了,把图退回去,请教道,“姬有姝,你给我指点指点,我着实看不透这张图。”

    “这是一张三维立体图,需要用特殊的技法才能堪破。”见刘温张口,他连忙摆手,“不要问我什么是三维立体图,以你的学识,我就算解释了你也不会明白。”

    这话说得委实倨傲,但配上他淡然的表情竟无端令人折服。刘温心中惊疑,越发觉得眼前这人神秘莫测,与淳帝那傻蛋简直毫不沾边儿。而且从他的言行举止中不难看出他对自己的学识相当自信,倘若让他装疯卖傻,以至于弄得国破家亡,对他而言应当是奇耻大辱,不能生受。

    胡思乱想间,少年已举起画,又把自己的食指摆在他鼻尖前,吩咐道,“目光散开,越过我的手指看后面的云水纹,专注一些,慢慢来。”

    刘温不知不觉成了斗鸡眼,惹得有姝低笑,“说了不要看我手指,越过去看画。”

    孟长夜却盯着他腮边的梨涡久久不放,目光极为灼亮。其余副将见他煞有介事,在好奇心地驱使下也凑了过来,凝目细看。哎呀妈呀,头晕!不过片刻,已有几个人捂着眼睛躺倒,另几个已肯定这张图是假的,大伙儿都被狗皇帝骗了!

    当刘传山抽出佩刀,准备发难时,刘温却惊叫道,“看,看见了!这张图竟浮出来了!怎会?”他伸出指尖一摸,分明是平的,然而看在眼里却实实在在是凸的,且形状像一条山脉。

    “这是盘龙山。”主子上一世曾一统天下,有姝自然见过完整的山河图,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地形。他把上图重叠在下图中,取了一根未燃尽的木棍,把正确的路线用箭头一一标注,说道,“这样再看,路线与地形是不是吻合了?”

    “对对对,吻合了!老天爷,这张图究竟是谁画的?竟巧夺天工到这种程度!”刘温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啧啧称奇,“若非得了你指点,便是叫我对着这张图琢磨一辈子,也琢磨不出啥东西!将军,您也看看!”

    孟长夜一脸的与有荣焉,接过图略看片刻,也发现端倪,然后交给众位属下。其余几人都是大老粗,又加上天色昏暗,篝火摇曳,竟看了好几个时辰也没结果,但又不敢怀疑将军与军师的判断,只得等到明早天亮再说。

    在他们不断哀嚎揉眼的空隙,刘温低不可闻地道,“姬老弟,你这具身体里似乎住着两个人啊,你自己没感觉吗?”

    果然如此!有姝反射性地去看主子,见对方略微点头,手里的木棍就掉了下去。一体双魂?究竟是哪个缺德鬼干的缺德事!

    第103章

    陆判

    听了刘温的话,有姝总算明白自己为何莫名其妙成了晋国皇帝。他得了道家传承,自然有办法把身体里多余的魂魄移出去,这便捡了一截木头,又跟主子要了一把匕首,默默雕刻起来。

    “你在干什么?”刘温好奇地凑过去,眼看脑袋快碰到少年额发,却被主子用力拽开,差点扑进火堆里。娘的,果真被美色迷住了,别又是一个昏君吧?

    孟长夜压根不理会军师的感受,大脑袋往少年肩膀上一放,用醇厚如酒的嗓音问道,“你在干什么,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反倒有闲心雕刻木头。”

    有姝被主子喷出的热气熏红了耳朵和半边脸颊,不禁缩了缩肩膀,低声道,“我打算刻一个木头小人,再把淳帝的生辰八字贴上去,施展移魂术将他弄出来。说了你可能不信,但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是我的,不是淳帝的,他是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占用了我的身体。”

    “慢着,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不等将军反应,刘温已惊叫起来。他方才那番话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不信神佛,自然就想不到鬼啊怪啊那些事。他本意是想告诉少年他脑子有病,得自己个儿加以控制。但少年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常理,不惊不乍倒还罢了,他竟随便捡了一根木头刻成小人,说要把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移出去?当真没发疯?

    “你们知不知道淳帝的生辰八字?”有姝不答反问。

    “把淳帝的魂魄移到这根木头上,他还能活吗?最主要的问题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刘温伸手拦了一下,表情十分纠结。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的反应已足够淡定。

    有姝向来把自己的身体视为神殿,极为保护,却没料这座殿堂某一天却被一个孤魂野鬼占用了,且还做了许多天怒人怨之事,叫他如何不气怒?外界对淳帝的贬损也等于是对他的贬损,说他残暴不仁倒还罢了,竟又形容他愚钝不堪。有姝打死也没想到,“愚钝”这两个字竟会安到自己头上,简直是奇耻大辱!在主子跟前,他或许是个任打任骂亦死心塌地的狗崽儿,面对旁人,却也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

    淳帝强占了他的身体,他为何还管他死活,于是干脆利落地摇头,“木头本是死物,移过去自是活不成了。我闹不明白他怎会进了我的身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非他鸠占鹊巢,原本早就该死。既如此,我何不送他一程?”

    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刘温,目光依然如天空般澄澈,说出的话却透着一股残忍的味道,偏这份残忍竟又暗藏几许天真,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又不免被深深吸引。刘温不敢与之对视,转而去看将军,却见他眸光灼热,双拳紧握,仿佛正压抑着什么激烈的情绪。

    孟长夜的确被吸引了。他原以为狗崽儿性格怯弱,极为需要旁人的呵护,临到头却发现他只在自己面前才会那般,对上外人竟格外狠辣。瞅瞅他现在这副天真懵懂却又冷心冷肺的模样,真是够劲儿!

    心里似火烫一般难耐,他忍不住伸出手,把人抱进怀里响亮地亲了两口,一口烙在脸颊,一口直接印在唇上,眼见方才还态度倨傲散漫的少年竟一点一点红了耳根,然后垂下脑袋缩着肩膀,羞得往自己怀里钻,他不禁朗声大笑起来。

    娘哎,原来将军方才没开玩笑,竟真的看上淳帝了!一众将士膛目结舌,还有几个扶额扭脸,不忍直视。虽然淳帝长得漂亮,但那性格实在太难伺候了!将军若是压他、打他、骂他,倒也罢了,但眼瞅着将军把人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不撒手,大伙儿难免心中难安。

    几员副将频频冲军师使眼色,却见对方摆手,表示无能为力,只得暂且认了。

    刘温打死也不相信少年懂得移魂,还当他脑子已经坏了,在胡说八道。孟长夜却大喜过望,亲了两口不算,紧接着又亲几口,见少年脸颊被自己粗硬的胡子扎出许多红痕才作罢,心道改天得把胡子刮了,免得伤了狗崽儿。

    “那个死太监,你过来!”他一面摩挲留了十年的胡须,一面冲蹲在远处的常顺招手。

    常顺诚惶诚恐地跑过来,“将军,您有何吩咐?”

    “你知不知道淳帝的生辰八字?”

    常顺从小伺候淳帝长大,自是清楚,虽觉得有些不妥,却不敢忤逆,乖乖报了一串年月日。有姝立时记入脑海,末了放下刻了一半的木头小人,向刘温讨要文房四宝。

    “嚯,你这字儿当真漂亮,练了得有十几年了吧?”赞叹是假,试探是真。什么叫被孤魂野鬼占了身体,醒来就亡国了?倘若这具身体打小就被淳帝占据,那他与世隔绝十几年,理当是个懵懂稚儿,又哪里会写字,会看图?刘温起初已经相信他与淳帝是两个人,但在他搬出所谓的“一体双魂”的解释后,反而不信了。他倒要看看淳帝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孟长夜虽然没读过书,但脑袋瓜子却比军师更为活络。军师都能看出破绽,他如何不知?不过无所谓,只要少年还能恢复成狗崽儿的模样,他就什么都能容忍,换做淳帝那厮,早一个巴掌抽飞了。

    有姝将制作移魂符所需的材料写在纸上,让主子帮着置办齐整。他非得把身体里的野鬼弄出来,然后扔进火里烧掉不可。

    “这都写的什么?你给我念念?”孟长夜盯着单据,颇为傻眼。

    有姝愕然,“你不识字?”

    孟长夜被他看得面红耳赤,所幸有大胡子遮掩才没露出窘态,吞吞吐吐道,“略,略微识得几个,但太过复杂的就有些抓瞎了。你也知晓,我自幼跟随乞丐流浪,后又落草为寇,最终入了行伍,哪里有机会念书。”

    “是了,以你的情况的确没机会识字儿。”有姝心疼不已,忙道,“不过没关系,日后我来教你。你总有一天要称帝,届时颁发政令,批阅奏折,总不能大字不识一个叫人看了笑话。你那么聪明,定然一学就会。”

    平日里,刘温没少督促将军念书习字儿,对方却找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仿佛念书习字儿是天下间最痛苦的一件事。但眼下,淳帝甫一张口,他竟就答应了,表情还喜滋儿喜滋儿的,看着着实碍眼。

    刘温心下不忿,却又暗自颔首。什么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就是了。将军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淳帝倒好,轻轻勾勾手指他就颠颠儿地迎上去,只要他能教将军上进,留他一条性命未尝不可。军中没有女人,故而龙阳之事多有发生,养个把男宠又不稀奇,刘温等人也就不会加以阻拦。再者,淳帝曾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现在却得雌伏于将军身下,说起来竟莫名觉得爽快。

    孟长夜把单子交给属下,命他明早去采购东西,然后把少年圈入怀中,低声道,“不如现在就教我识字儿?”

    “好,拿笔墨纸砚来。”有姝坐在他两腿之间,感觉屁股后头膈着一根硬物,耳朵越发红得滴血。

    “军中的笔墨纸砚都是有数儿的,写坏了浪费。你就拿一根棍儿写在地上,一个一个教我。”孟长夜边说边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划了几条道道。

    有姝心想也是,接过棍子徐徐开口,“这个法子好,比较节省。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不会我就先教你这个,会的话我就从三字经开始教你。”

    早就会写自己名字的孟长夜在众位副将的盯视下厚着脸皮摇头,“不会,你写给我看看。把你自己的名字也写上,我要学。”

    “那是自然。”有姝飞快翘了翘唇角,然后在地上整整齐齐写下两人的名字,又画了一个心形圈起来。若是上一世的主子,定会知道他这是在变相地表白,暗喻二人永结同心,但性格豪爽粗放的孟长夜却似乎一无所觉,正埋头研究。

    “这是啥意思?”他指着外面的心形,目光略微闪烁。别以为他是大老粗就好糊弄,这眼瞅着像是一颗心嘛!狗崽儿究竟想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勾引自己?未免忒主动了些!

    然而腹诽归腹诽,他心里却极为痛快,偏脸上还要假装懵懂。与他比起来,刘温几个是真懵懂,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淳帝胡乱画的几笔。

    “没,没啥意思,就是让你注意这圈圈里的字。”有姝脸颊爆红,忙用树枝把名字划掉了。

    “你划了干嘛?我还没看清呢。重写一次。”孟长夜心里暗笑到内伤,表面却一本正经。

    有姝只得重写一次,再不敢画什么心形了。然而主子这辈子却极为愚笨,姬有姝、孟长夜,仅仅六个字,学了大半个时辰还没学会,令他不得不握住他手腕,一笔一划地教。

    刘温与几个副将坐得远远的,心里大摇其头:无耻啊,忒无耻了!排兵布阵难不难学?有人学了一辈子都还是七窍通了六窍,将军瞅一眼就能举一反三,那聪明劲儿可吓人!到淳帝这儿竟就傻了,六个字,不对,其中三个还是早就认识的,竟琢磨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摆明了占淳帝便宜呢!

    眼瞅着将军岔开双腿,把少年安置在胯间,两条强壮的手臂像铁钳一般把对方牢牢锁着,一会儿用大胡子蹭他脸颊、耳廓、颈窝,一会儿用手掌掐他小腰、大腿、腕子,吃豆腐吃得不亦乐乎,众人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想当年敌人派了好几个绝色美人都没勾搭走的将军,怎么转眼就变得如此,如此……一言难尽?

    刘温扶额,心里大叹美色误人。

    暗潮汹涌间,有姝眼皮子渐渐合上了,只来得及呢喃一声“好热”就晕了过去。孟长夜这才发现他脸颊通红并非因为害羞,而是发烧了,当即骇得六神无主。

    “刘温,快来给狗崽儿看看,他生病了!”

    自家将军心尖尖上的人,刘温哪里敢怠慢,连忙跑过去把脉,摇头道,“受了寒气,略有些高热,得赶紧降温,否则脑袋会烧成傻子。”

    “怎么降温?”孟长夜双眼通红,自责不已地念道,“都怪本座方才浇了几瓢水,否则狗崽儿现在还好好的。日后本座便是被狗皇帝气死,也绝不动他一根毫毛。本座怎么就忘了,教训他与教训狗崽儿有何区别,他是记吃不记打的贱命,反倒累得本座的狗崽儿跟着受罪,若真能把他移到木头里,本座立时就把他烧成灰!”

    你还真信了淳帝那些鬼话啊?刘温挑眉,目露惊诧,却也并不反驳,耐心劝慰,“莫慌,吃几帖药就好了。这事儿不怪将军,咱们大冬天里洗澡还用冷水,有时候跳进结冰的河里游几圈,反倒浑身舒泰,谁能想到姬有姝身子这般弱,不过几瓢温水竟就病倒了。来日您可得督促他好好练练,别整得跟弱鸡似的。”

    听说没什么大问题,孟长夜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下来,冷声质问,“你说谁弱鸡?”

    这都说不得了?刘温傻眼,好半天才哂笑道,“我弱鸡,我弱鸡还不成吗?”

    “你的确弱鸡。滚,赶紧配药去!”孟长夜一面把瑟瑟发抖的少年裹进怀里,一面踹了刘温一脚。

    还真是有了姘头忘了兄弟,刘温摇头晃脑地去了。将士们随身带有粮草和药材,以备不时之需,否则大半夜的,刘温也不知该上哪儿找药房。他开了一副简单的退烧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掰开少年下颚灌了进去。孟长夜眼巴巴地等着他退烧,隔一会儿就去摸额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常顺虽坐得远,听不见几人对话,却明白虎威将军仿佛看上自家主子了。这怎么成?堂堂晋国皇帝给一个乱臣贼子当娈宠,下了黄泉,太后和先帝非得宰了自己不可。他心下焦急,又见皇上病了,恨不能插上翅膀把他带出去。

    淳帝死过一回,太后自然把他保护得滴水不漏,渐渐养大了,便是比那薄胎瓷还要易碎些。这几瓢水,比照旁人自然没事,落到他头上却能要命。而且刘温用的不过是寻常药材,哪能与宫中御药相比,是以灌下去半个时辰还不见效,反倒越来越严重。

    “不好,病情加重了!”刘温探完脉搏后摇头。

    “你他娘的倒是想想办法啊!方才是谁说问题不大来着?”孟长夜抱着火炭一般的少年来回踱步,感受与常顺一样,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最近的城镇,找最好的大夫。然而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骑上马跑几个时辰也无济于事,反倒延误病情。

    “我加重剂量试试。”刘温频频抹汗。

    “赶紧的!”孟长夜狠踹他一脚。

    又一碗浓黑的药汁煎好了,刚要灌进去,淳帝便幽幽转醒,一面往外吐苦水一面哑声骂道,“呸!孟长夜,你想毒死我?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知道这回醒的是狗皇帝,孟长夜可没有那样好的气性,掐住他下颚迫使他张嘴,冷声命令,“你他娘的快给本座喝药!你若是害死了本座的狗崽儿,本座拼了宝藏不要也得将你活剐!”

    刘温配合默契,飞快把药汁连同药渣尽数灌了下去,呛得淳帝咳天咳地,差点窒息,口里还不忘连连骂道,“王八蛋,你们存心害朕,你们不得好死……”

    “他究竟什么毛病,刚才还对将军百依百顺,像哈巴狗儿一样,现在却骂骂咧咧、不干不净。这不是找死嘛!咱们好心好意给他用药,反倒欠了他似的!”一名副将愤愤不平地道。

    孟长夜也不解释,只管把挣扎不已的淳帝摁在地上,免得磕伤。所幸淳帝身体虚弱,很快就消了声儿,然后睡死过去,却又在下一刻睁开双眼。

    这一回醒来的人十成十是狗崽儿,他那可怜兮兮又泪水汪汪的眼神谁也模仿不了。孟长夜见状,本还凌厉非常的表情立刻柔软下去,改压制为搂抱,安抚道,“你发热了,方才已经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乖,闭上眼,明儿再睁开啥事都没了。”

    有姝也精通医术,自然知道自己情况危急,喝药倒是其次,当务之急是把烧退了。他咂摸咂摸嘴,从舌尖的余韵分析刘温开的药方,发现没什么大问题,便对主子吩咐道,“药没开错,只是剂量有些轻了,麻黄、青蒿还可再加三钱,另添二钱柴胡。取烈酒来给我擦身,这样能快速散热。”

    孟长夜急病乱求医,想也不想就让军师再去配药。刘温心里略一琢磨,发觉淳帝竟不是胡诌,果真对他自个儿的病症了如指掌,不免更加怀疑他的来历与目的。

    孟长夜把自己珍藏的好酒取来,用布巾沾湿替狗崽儿擦身体。狗崽儿已经快烧糊了,原本雪白的皮肤透出不正常的红晕,又有淡青色的血管隐隐约约透出来,竟似一块芙蓉玉,美得炫目。

    不说孟长夜看呆片刻,就是那些副将也忍不住频频偷觑。

    “看你娘看!都给老子转过身去!死太监,过来给本座拉帘子!”孟长夜又气又急,表情不免有些狰狞,被那伤疤一衬越发骇人。常顺哪里敢抗命,连忙走过去高举布帘,众位将士这才纷纷回避。

    布帘内,有姝已被脱得一丝不挂,身下垫着虎威将军的玄色外袍。他烫得厉害,感觉到主子的双手能带来凉意,连忙握住在自己身上游曳,臀部高抬,双腿弯曲,长发铺撒,像一朵噬人的妖花。更要命的是他还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听入耳里却又变得甜腻。

    孟长夜活到二十五六,从未见过如此香艳的画面。曾经做过的那些模糊不清的梦境渐渐与眼前这白里透红、扭动轻蹭的少年重合,变得清晰而又激荡。他弯腰,感觉身体的某处快撑裂了,却不得不强自按捺。

    待少年的体温降下去,他像是刚从湖里打捞出来,莫说前胸后背的布料已经湿透,便是头发丝儿都滴着水,脸颊与耳根亦红得发紫。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把少年的衣衫一件一件穿回去,他狠狠亲了他一口,哑声道,“娘的,发个热竟然要用烈酒擦身,你故意勾引老子是不是?等你病好了,老子立刻把你办了,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有姝已经烧糊涂了,朦胧中听见主子在说话,习惯性地点头,还软绵绵地哼了一声。

    孟长夜小腹发紧,一面低咒一面弯腰,用力嘬吸少年因发热而红得滴血的唇瓣,直吸了一刻钟方意犹未尽地松开。那边厢,刘温也熬好了药,隔着布帘递进去,听见将军自个儿喝一口,然后滋滋溜溜渡进少年嘴里的声音,不免扶额。果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吃豆腐的机会,认识那么多年,万万没料到他竟是这样的将军。

    折腾了半宿,二人方抱在一起睡了。未免冷风吹着狗崽儿,孟长夜把衣襟解开,将他严严实实裹进去,两条大长腿将他下半身夹着,两条胳膊将他上半身锁着,说句不中听的话,倘若两人发生意外立时死了,除非把孟大将军的四肢锯断,才能把少年剥离出去。

    翌日,一阵刺耳的尖叫把众人吵醒,连同树上的鸟儿也惊飞不少。只见淳帝气急败坏地拍打将军肩膀,“孟长夜,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敢轻薄朕,快把你的玩意儿拿开,它顶着我了!”

    孟长夜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浊目,顿时像吃了大粪一般恶心,飞快把人推出去,又唯恐他摔伤给重新捞回来,稳稳放平,然后三两步蹿到一边,口里直骂晦气。娘的,等狗崽儿醒了,得立马让他把淳帝的魂魄移走,否则每次一块儿躺下,翌日却换成另外一个,谁受得了?

    第104章

    陆判

    淳帝喜欢美人,只要入了眼,也是个男女不拘的主儿,身体虽然不管用,放在边上看着也能心情舒畅。但像虎威将军这样体格健壮,样貌狰狞的,他还真下不去口。察觉对方虽然囚禁了自己,却也轻手轻脚颇为呵护,他一面觉得恶心,一面又为自己的魅力感到得意。

    “怎么还是让我喝这种东西?没有碧粳米总有鸡蛋吧?给我蒸一碗芙蓉蛋羹来!”他靠坐在一块大石头旁,斜着眼睛看虎威将军。

    给你三分颜色,竟开起染坊来了!老子的狗崽儿清醒的时候都没能吃上一碗蛋羹,凭你也配?孟长夜心中恼怒,走上前掐住淳帝下颚,毫不温柔地灌了一碗粥下去,末了让刘温赶紧熬药,等粥水克化了再灌一剂药,然后就能出发。

    与此同时,他也暗暗自责:怎么就没想到呢?没有精细米粮,这山林里的鸟儿却多的是,随便掏几个鸟窝就能攒下许多鸟蛋,可以拿来给狗崽儿补身体。既然是狗皇帝吃过的东西,想必口味颇佳,待会儿让火头营的人琢磨琢磨芙蓉蛋羹怎么做。

    思忖间,一碗粥已灌到底,为防淳帝再吐出来,他用汗巾子把对方的嘴给堵上,又用牛皮绳绑住四肢。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淳帝这会儿又有些拿捏不准,看虎威将军这幅冷心绝情的样儿,不像是对自己有意,那他为何搂着自己睡觉,早上还对自己发情?

    淳帝一时觉得自己想岔了,一时又希望这并非错觉。他虽然憎恨虎威将军,却也知道若能攀上对方,或许能活得安稳长久。想着想着,他慢慢停止了挣扎,待刘温过来送药的时候也极其配合的吞咽,然后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朝虎威将军看去。

    他从未讨好过谁,只能模仿宫里那些嫔妃的作态,正欲央求将军把绳子解开,让自己松快松快,却见对方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抬起手似乎想扇一巴掌,起落几次却又慢慢放下,厉声开口,“警告你,别用这种眼神看人,否则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赝品终究是赝品,无论再怎么装,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虚假与猥琐。他不刻意模仿狗崽儿倒也罢了,孟长夜还能来个眼不见为净,但他摆出那种姿态,竟叫孟长夜难以忍受一丝一毫。就仿佛一个小偷盗走了他价值连城的宝物,偏又不知道珍惜,反而肆意摔打糟践,罪不可赦。

    淳帝连忙缩起肩膀,垂下脑袋,暗暗思忖自己究竟戳到虎威将军哪根肺管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这脾气也太喜怒不定了些。

    同样觉得将军喜怒不定的还有一帮副将。分明昨晚还把人捂在怀里,那温柔的表情,霸道的动作,像捂着一块儿宝贝疙瘩,生怕被人抢走,今早醒来就态度大改,不但把人丢出去,还又是捆绑又是威胁,与对待普通俘虏没什么两样。将军究竟是怎么个章程?再者,淳帝也很不对劲,一会儿老实本分,一会儿咋咋呼呼,竟似两个人一般。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唯独刘温深知内情,淡定摆手道,“常顺,把你家主子扛到马背上去,你负责驮运他。”

    常顺乖乖点头,正准备弯腰去抱五花大绑的主子,却见虎威将军快步走来,虽满脸厌恶,却还是拽着主子后领,将他轻而易举扔到马背上,末了冷声道,“你看好他,别半道掉下去摔伤了。”

    觑这着紧的表情,似乎对主子尚有几分关心?常顺也是个顺杆儿爬的,连忙拱手央求,“还请将军松开绳子吧!主子皮肤娇嫩,若是绑太久定会磨破皮,届时可该受罪了。”

    想起昨晚看见的白花花、嫩生生,似羊脂玉又似天山堆雪的一身细滑皮肉,孟长夜脸颊爆红,下腹也起了反应。他几乎没有犹豫便摆手道,“给他解开!”原以为被牛皮绳捆一捆没什么大不了,却差点忘了狗崽儿格外娇弱的体质。

    常顺大喜,忙替淳帝解开绳子,小心翼翼地扶上马背。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抵达一座小型城镇,却并不入内,而是在镇外的山林里扎营,然后派人进去购置日常所需的物品。两千人的精锐终究还是太过扎眼,又不知这是谁的地盘,倘若被探子报上去,难免惹来其余藩主的注意。

    “记得把狗崽儿要的东西买齐了。”孟长夜叮嘱刘温。

    “黄符纸、朱砂、壁虎、蜘蛛、水银、乌头草……”刘温慢慢念着单据,严肃道,“你还真是放心,这单子里的东西至少一大半有毒,你也敢交到他手上。不说别的,就说这乌头草,只需挤出一滴草汁,往咱们的大锅里一倒,咱们所有人就能立时死透。”

    “本座想看看他意欲为何,但是你放心,本座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话只说了一半,便有一名士兵走过来,低不可闻地禀报,“将军,您不是让属下盯着那死太监吗?今儿中午停在半道休息的时候,属下看见他偷偷摸摸靠近赵副将的马,从马鞍袋里偷了几种药材。”

    “什么药材?”孟长夜脸色黑沉。

    士兵刚报出药名,便听军师冷笑起来,“好家伙,这也是个精通药理的,竟全是拣着毒药拿,几种药材混一块儿便能制成蒙汗药,且还没什么异味。将军,你猜他们想干什么?”

    孟长夜沉默良久才道,“且给他们一个机会,本座倒要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话虽如此,手却按住佩刀,显然已生了杀意。

    刘温也不反驳,总得让将军亲眼看看淳帝的心机,才能把他心目中人畜无害的狗崽儿形象抹去。届时再把人抓回来,便是淳帝装得如何逼真,怕也得不到将军一星半点怜悯了。

    众人暗地里布置一番,引着常顺去下毒,可怜常顺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行动多么隐秘,谋划多么周全。他摇醒装睡的淳帝,把顺来的包裹和银两塞过去,叮嘱道,“皇上,奴才去牵马,您站在这儿等会儿。”

    “他们,他们果真昏迷了?再如何吵闹都不会醒?”淳帝声音有些发抖。

    “放心吧,奴才配的蒙汗药分量很足,便是他们健壮如牛,喝一口下去也得躺上一天一夜才醒。”常顺是月妃调教好之后送到儿子身边的忠仆,尤其精通下毒防毒,生怕儿子再被人害了去。

    本还胆战心惊的淳帝瞬间挺直腰背,捡起某位将士的佩刀,狠声道,“既然睡死了,不如咱们一口气把他们全杀光!”


如果您喜欢,请把《有姝》,方便以后阅读有姝第47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有姝第47章并对有姝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