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她摇头。
“为什么?”
祝矜咬了一口生鱼片,一副“你竟然不知道吗”的惊讶模样看着他,说:“小清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帅吗?”
“嗯?”
“我对你——根本没有自制力。”祝矜略有些羞耻又坦荡地说出这句话,“所以,考研期间,咱俩得减少往来。”
邬淮清闻言,轻笑一声,摩挲着手中的佛珠。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反正——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祝矜是个行动派,她虽然对邬淮清没有自制力,可在自己的事情上,非常自律且有条理。
她像捡珍珠一样,每天按着计划认真复习,把记忆中的知识点一颗颗串起来。
而一周空下来的那一天,除了休息以外,她还会把这周复习的知识点,做一个总的整理。
因为执行力很强,加上松弛有度,祝矜复习的状态非常好。
九月下旬的时候,邬淮清请朋友们去山上玩。
今年北京的气温很是诡异,夏天雨水比南方还要多,而秋天冷得像是要一键入冬。
明明现在还没过十月一,祝矜出门的时候,甚至都把厚针织开衫找了出来穿上。
她坐在副驾驶上,邬淮清开着车,沿着山路向温泉池的地方驶去。
后边跟着朋友们的车。
上次,他们在山上泡温泉,度过了一个很美妙的下午。
那会儿,他们俩还没有在一起。
“祝浓浓,你还记得当时上山的时候,我说要给你变个魔术吗?”
“嗯。”祝矜回忆起来。
当时他们正聊什么?
好像她在说稻香村的炸串很好吃,可惜现在吃不到了。
好多小时候美好的事物,现在都没有了。
“什么魔术?”
邬淮清看着前边的路,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然后说道:“回去给你变。”
不是什么大的惊喜。
但能满足她的一个小心愿,也是好的。
在邬淮清的带领下,他们到达目的地。
一进去,路宝看着里边的景致,感慨道:“行呀邬淮清你,这里边整得真好,从外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邬淮清拍开他的手,说:“我这水还能除晦气,正好今儿给你泡泡。”
路宝:“?”
祝矜走在邬淮清的身边,余光看到跟在路宝身旁的张菁,她平静地扫过去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说来也是好玩,那天她和张菁在绿游塔门口聊完,没过两周,就听说了路宝和张菁在一起的消息。
群里大家纷纷祝贺他们,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祝矜看着,倒是觉得有点儿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邬淮清整的这片地儿很大,正是秋季,园子里芳香馥郁。
祝矜辨不出都是些什么花,只觉得很好闻。
大家今天要在这儿住一天,分别在不同的院子里。
而祝矜和邬淮清待的,正是上次他们那个院子。
这个院子也是邬淮清专属的。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男人们聊着聊着习惯性地聊起了车。
忽然有人提到邬淮清当年那辆小跑。
“清儿,你后来怎么卖了,还卖得那么急,你不是挺喜欢那辆的吗?”老杨问。
祝矜不由自主看向邬淮清。
大家的目光都投到邬淮清身上,他坐在灯下,侧脸的轮廓利落分明,很是好看,只是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散漫。
他转了转手腕上的表,然后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没什么,用它换了更重要的东西。”
65.
茉莉
“我们浓浓要长命百岁。”
九月末的夜里,
空气中飘散着凉意和幽幽的茉莉花香。
祝矜泡在温泉中,廊檐下亮着一盏小灯,池子里的水波在灯光下轻波浮动,
热气缭绕着缓缓升起。
她整个人浸入水中,只露出脖子以及上方。
水面上还洒着玫瑰的花瓣,她在水下轻拍了一下水波,水池瞬时发出一声闷响。
祝矜回想着刚刚吃完饭,大家聊天时提到的邬淮清当年把跑车卖了的事儿。
她问他换什么了,
他没讲,
只说当时的钱大多在股市里,被套牢了,所以才卖了车换一些现钱。
他那车祝矜有印象,
不算贵,
但据说都是他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她高中毕业那会儿,
他就已经买上了,
而听他们刚刚的聊天,他卖掉应该是在她大一的第二个学期。
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
祝矜刚开始以为他是做其他投资,手头周转不开才卖的。
毕竟他一开始在公司是从基层做起,自己做点儿投资,也没那么容易。
可她的脑海中,
却不自觉浮现出邬淮清手腕上的表——那块和她的是情侣款的、月亮河系列的表。
正想得入神,眼睛忽然被人蒙住,
陷入一片黑暗。
祝矜轻笑,
“干嘛?”
她知道是邬淮清。
他不说话,站在她的身后,凑过来吻她的耳垂。
他的吻很浅淡,有一下没一下地吮着。
祝矜听着他的呼吸声在耳侧,
眼睛随之慢慢地闭上,大脑中却回闪起池水中摇曳的玫瑰花瓣。
院子里茉莉的香气中,还混合着玫瑰的香。
片刻之后,脸颊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祝矜的眼睛还被他蒙着,不知道脸颊上的凉意从何而来。
她抬起手,从身后摸索到那串佛珠,再缓缓向上,紧扣住邬淮清的手腕。
“这是什么?”她问。
“冰激凌。”
“啊?”祝矜声音中立刻透出一股惊喜,“山上还有冰激凌?”
她摸着脸颊上的那个盒子,方方正正的一个盒子,猜出这应该是她常吃的那款冰激凌,配料很干净,奶味十足。
对于她这种奶控,简直是欲罢不能。
刚刚大家打麻将,祝矜今晚手气不怎么好,于是没接着玩,换了邬淮清上场,她在旁边看牌。
屋子里开着空调,很暖和,她忽然想吃冰激凌。
她便提了一嘴,其他人听到了,其中有人也跟着说想吃。
邬淮清慢条斯理回他们:“刚吃了热饭,就吃冰激凌,不怕难受?”
“嘿,你还养起生来了。”宁小轩嘲笑他,“要说咱们几个里边,就属你最不爱惜身体了吧,熬起夜来简直不要命,我还得时不时打个电话,万一猝死没人发现……”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祝矜瞪了一眼,“你会不会说话。”
宁小轩止住,撇了撇嘴,看着她的眼神里饱含痛惜。
祝矜看他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问:“有话说话。”
“浓浓,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拽着哥袖子,让哥买糖的可爱小妹妹了。”
祝矜:“……?”
“还拽着你袖子,让你买糖?”她说,“是你自己幻想中的情节吧。”
宁小轩看她的眼神更加痛惜了,捂着心口装模作样沉痛地说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知道哥在你心中,已经毫无地位了。”
“……”
祝矜把浆果汁递给他。
“干嘛?”宁小轩问。
“道具啊。”她笑道。
“什么道具?”
“你不是戏精上身了吗?喝一口含在嘴里,一会儿吐出来,正好可以演你悲伤吐血的一幕。”
“……”
宁小轩无语地看她一眼,叹息道:“浓浓,我发现你和邬清儿待在一起,学坏了,学坏了。”
他边说边摇头。
旁边传来大家的笑声。
邬淮清抬手,拿走祝矜手中的浆果汁,给自己杯中倒了点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当然要养生——”
大家一起看向他,等着他的后话。
“我们浓浓要长命百岁,我要一直陪着她。”
他的声音被浆果汁润过,带着如浆果汁一般的甜蜜。
大家瞬间起哄开来,没料到邬淮清谈起恋爱来,竟然会说如此肉麻的话。
“你想长命百岁就直说,还拿我们浓浓说事儿。”宁小轩乜他一眼,抬杠。
邬淮清不搭理他,他揽住祝矜的肩头,笑着看她。
他的目光过于滚烫,祝矜在人群的嬉笑声中,耳朵也像是被烫过一般。
她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问:“邬淮清,你是不是喝多了?”
刚刚喝酒,他喝得不少。
她的睫毛如蝶翼般扑闪,他在的澄澈的目光里,偏着头“嗯”了声,不知羞耻地说:“喝醉了,怎么办?”
祝矜忍不住笑,戳了戳他脖颈上的那颗小痣:“我看你头脑清醒得很呢。”
宁小轩早发现“明明是三个人的戏,他却不知何时已经没了戏份”,人家两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而他——
就像个第三者。
这样想着,宁小轩叹口气,“悲愤”地移开视线。
温泉水热气腾腾,祝矜的一侧脸颊上却贴着凉丝丝的冰激凌盒子。
冷热交织之下,她迫不及待地掰开邬淮清蒙在她眼睛上的手,转身要去拿冰激凌。
谁曾想,他反应极为敏捷地把手移开。
祝矜不解地看着他,想起上次吃泡面的经历,说道:“你不会又要替我吃吧?冰激凌可闻不出味儿。”
他轻笑一声,坐在池子边上,俯视着她。
从这个角度,她看起来小巧又古典,脸颊因长时间浸着水汽而泛起健康的红意,杏眼水亮,乌黑的头发全部挽在后边,插了根筷子。
是货真价实的筷子,祝矜刚从邬淮清这儿顺的,一根白色的瓷筷子,上边还有蓝色的花纹。
据说,这是件古物。
邬淮清原不懂她奇怪的爱好,拿筷子做什么,还只拿一根。
现在看她这幅模样,着实是楚楚动人又新奇别致。
他不由自主低下头,又在她颈间吻了吻,细白的脖颈上有玫瑰的香气。
祝矜别开身子,回头不满地看着他——
实际上是在看那盒冰激凌。
“邬淮清,冰激凌要化了,你知道吗?”
“嗯。”他点头,唇边浮着浅淡的笑,在夜色下温柔至极。
祝矜却觉得他此时此刻的笑容,很是坏。
不想让她吃就算了,干嘛还专门拿过来?
明知道她想吃!
邬淮清看着她,温声道:“可以吃,但我喂你吃。”
“……”
“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不用那么麻烦的。”祝矜在水里泡久了,声音都有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