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位老板也是心大,从不在乎生意,只理后院那些花花草草,十天半个月来一回还算勤的,有时忙起来整月见不着人,不过好在从不拖欠工钱,他干得也十分安逸。
只是这店里...连个雀儿都没有,更别提客人了。
傅年心中的那个猜想已经成型,她环视着店里的一桌一木,筷子井然有序的插在竹筒里,凳子下还放了个桌垫,冬日里坐起来肯定很舒服。
这些无声的温馨让女人眼眶一点点红了,她甚至不用问他什么,只从那个饭铺的名字便知道了所有。
萧恒挥退了伙计,拉着呆愣的小女人往后院走,嗓音温润:“去后面看看另外一个世界。”看看我为你搭建的小世界。
进了后院才惊觉到了一个地方,竹篱搭起的小庭院,沿着凹凸的石阶走进去,遍地都是红茶花,一种馥郁幽香萦绕在鼻尖,仿佛置身在重重叠叠的红里。
竹篱角落,绑了架木秋千,枯枝老藤缠绕,时而翩跹着几只秋蝶,说不出的美好。
她拨弄了下秋千藤蔓,坐凳随之摇晃,咯吱咯吱的声音真好听。
傅年看呆了,看痴了,直到腰间箍上一双大手,滚热的胸膛贴上自己后背才回过神来。
男人的气息拂在她侧脸上:“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什么吗?”
——我长大了一定要开个饭铺,个个对我做的菜赞不绝口,大堂里挤满了人,肯定得排到街上去。
——这么忙,你累了怎么办?
——嗯...那就在后院修个秋千,种点花,累了上去坐两圈,闻闻花香,疲倦通通都没了。
过往那些豪言壮志仿佛就在昨日。昨日,雨淅淅沥沥,小姑娘和小乞丐窝在茅屋里,静听水珠敲打瓦片,一边侃侃而谈自己的梦。
傅年的鼻尖一点点酸了,胸腔里的感动,微涩,还有那莫名的情绪揉成一团,酥酥麻麻的向外涌。
他记得,他居然记得!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物是人非,那些话她自己都快忘了。
“你的所有我都不会忘。”萧恒满足地抱紧她,略微粗粝的下巴蹭着她细嫩脸蛋。
男人说现在实现梦想的机会来了,不要说什么欠他之类的,以后等她做出了名气来,萧恒说不定还靠她养活呢,到时候可别嫌他累赘,毕竟阿年是最棒的厨娘。
一番话将她逗笑了,傅年偏头:“如果我不来辽州,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开个无人问津的饭馆。”
“我相信你会来的。”从买下这家店开始便坚信。
萧恒将女人转了过来,眉眼微弯,“所以阿年大厨是不是答应了?”
傅年强憋着笑:“我考虑考虑。”
“那我呢?”
啊?
男人低哑的询问让傅年抬起了头,正对上他深邃热忱的眼眸,如汹涌大海,随时都要将她淹没。
萧恒俯下身子:“要不要也一起考虑我?”
他的话这么直白,傅年咬唇,脸一下子红了,转过身暂时不想回答他。
只是男人可比她想的要霸道多了,掐着细腰,另一只挠她的咯吱窝。
“别...别别....阿恒...”傅年躲成了泥鳅,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回答我。”
我我我...”女人实在躲不过,窝在他怀里小声说:“也..考虑考虑。”
蚊子般的声音让萧恒顿了半晌,低笑出声,“我不接受同意之外的答案。”
醇厚的气息吹拂在女人耳朵里,她臊得更不敢抬头了,装死地埋在他胸膛。
第六十二章,虐霍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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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虐霍狗1
深秋,华南路两旁枯枝一片,光秃秃的,连风挂过都觉得疼,于是呼啸着,咆哮着,满是凄凉的气息。
道路尽头的霍公馆里同样哽咽声不断,张妈是从小看着霍随舟长大了,除了督军府的那段,其他日子可畏顺风顺水,步步登高,哪曾想会遇到这样的事。
他整个人怕是要废了。
张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摸眼泪,余光瞥到从外面进来的陈三,连忙招手让他过来,说着说着泪又往下掉:
“陈副官,你找人劝劝少爷吧,医生都说了他那是撕裂性骨折,就算好了也会留下顽疾。”
“本来应该静养的身子,哪能受得住他这样没日没夜的喝酒啊?”
从盐城回来后男人一身是伤,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张妈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心疼的同时也深深自责,若是她当时没放傅瑜进来......
可夫人走了就去找啊,天涯海角总能找到的不是吗?何必糟践自己身子啊!
陈三看张妈这样也红了眼圈,只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哭啊,更没法告诉张妈他们没办法找,他们连盐城都进不了,更别提去辽州。
少帅自在火车站被打晕后,差点将命都丢在了那里,他醒来后三番四次硬闯,最后还是他们将人弄晕后,连夜开车回了江城。
夫人....
陈三欲言又止的看着张妈,夫人怕是永远也找不回了,俞军如今这点实力哪能跟北方抗衡啊,只要她一直待在辽州,少帅便毫无办法。
这绝望的处境让他都快崩溃了,陈三烦躁地揉了揉脑袋,眼睛猛地一亮:
“夫人的丫鬟刚被接回霍公馆,让她去劝劝少帅吧,看在夫人的面上,或许他会振作起来。”
张妈也忙不迭的点头,像抓着跟救命稻草般去后院找月婵。
二楼尽头的卧室里,浓重的酒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大床旁边的地毯上坐着个喝得醉气熏天的男人,他左手臂缠着厚重的纱布,本应该挂在胸前静养,
可他就任由其随意搭着,跟条无知无觉的木乃伊一样。
稀薄的光从窗纱照了进来,模模糊糊中,男人下巴一圈胡茬,眼底乌青,几天没睡的样子,衬衣邹巴巴的,哪还有以前一丝不苟的样子。
还算完好的右手握着个酒瓶,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似要忘记什么,又仿佛只能醉后才能看见什么。
可怎么忘得掉呢,这间屋子,那个人,还有这张床,曾经无知无觉的记忆,如今痛彻心扉。
霍随舟无数次的回忆起从前,她帮自己挡子弹的那天晚上,醒来时明明怕得脸色苍白,嘴唇都没了颜色,嘴里还问他,
你的伤怎么样了?
可他怎么做的,他捏着她下巴恐吓她,凶她,连句安慰都没有,
你疼不疼啊,是不是吓到了,别怕别怕,是夫君不好,以后再不会让你遇见这些事了。
他没说,他亲自掐灭了她最后一丝伪装的坚强!
那眼泪一串一串的流,哭得跟个小孩一样无助,将男人如今的心烫得碎裂。
夫君?他算是哪门子夫君。
霍随舟,你配得上夫君这几个字吗?
本以为麻木的胸口再次因为那些画面疼得撕心裂肺,男人又灌了一口酒,任由着过往催人心肝的回忆反复折磨着他。
迷离昏沉中,隐隐约约听见推门的声音。
第六十三章,虐霍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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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虐霍狗2
月婵连开门便闻到一股冲鼻的酒味,在房间找了一会才看见男人坐在大床边,萧条的背影带着几分可怕,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姑.....姑爷。”
“出去!”
男人凌厉的嗓音让月婵腿根都在打颤,她本来就不是劝人的料,更何况是面对本来就害怕的霍随舟。
她也想退出来,关上门的时候却想起自己口袋里的东西,于是犹豫了半晌还是磨磨蹭蹭走到大床边。
“这是...小姐给我的钱,回家的时候娘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想回来就还给她的.....”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
小姐果然在骗她,她原来一直打算安顿好自己后就离开,她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呀?
怀着满心期待回来的月婵,没想到刚进霍公馆就听到傅年离开的消息,她眼睛都哭肿了,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霍随舟怔怔地看着半空中的淡绿色锦囊,绣了两朵小花,栩栩如生,她的东西,是她的东西。
男人瞳孔颤了一下,伸手接过,打开收缩袋后里面郝然整齐的放着一叠纸币,
破破旧旧,有的甚至磨掉了角,从几毛到几百元的都有,有的纸币甚至早就被淘汰掉了,没法用的。
月婵怕他不明白,小声解释:“这是小姐从小到大攒的钱。”
她说小姐自小就打算开个饭铺,但因为钱一直不够,傅公馆的月例少得可怜,这是帮人刺绣,纳鞋垫才换来的。
本来前段时间就能开起来,结果因为西华路那家商铺老板不受信用,嫌钱少就撕毁了合约。
月婵的眼泪成串往下掉,她自小就没和小姐分开过,要走带她一起走啊,天涯海角她都不会怕。
小姐把这些钱给自己了,她怎么办啊?
她哭得哽咽,泪水模糊了眼睛,未曾察觉到男人剧烈颤抖的手,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把锦囊贴到胸口,
淡淡的,属于她的香气慢慢萦绕上鼻尖,男人的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也从未去关注过,没去问过!
他腰缠万贯,挥金如土,她却身无分文,连个商铺都买不起。
他送出去的礼物怕是都能买下几条街了吧,可他的夫人,他的年年......
霍随舟,你真他妈混蛋!!
泪水肆无忌惮的往外涌,男人半晌后才强忍着颤栗,手指轻轻抚摸锦囊的刺绣,心头那钻心的疼一点点荡开,疼得整个人都空了一般。
月婵这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哭,眼角的泪让她也怔了一下,也许...姑爷哭出来后便会好起来了,张妈苦口婆心的让她来劝,一定要让少爷走出来啊,这样他会废掉的。
她也心酸的抹泪,哭了一阵后突然想起小姐留下的东西,不知道姑爷看到这些会不会好一点。
犹疑了一会后月婵走到衣柜旁,拉开最上面那扇门后将阁子里的衣服挪到一边,抱出那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小姐最喜欢这样藏东西,跟着她十来年了,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呢。
她将盒子放到霍随舟的大腿旁边,嗫喏着:“这是小姐从小到大最珍贵的东西,大多应该都和姑爷有关.....”
希望您看到后能振作起来,早点去把小姐找回来。
似是慢动作一般,霍随舟抽开檀木小格子,只见那容量不大的抽屉里装着颗奶糖,颜色都褪去了,变质了不知道多少年,
格子底下,放了几只纸鹤,涂得花花绿绿,不过都变得皱巴破损。
还有个小本子,打开后前几页满满当当的写着:霍随舟.......
作者:虐霍狗可以分为前期,中期,后期……,一般十一点前都会更,有时候会早点。
第六十四章,霍随舟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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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霍随舟自残
那颗奶糖....姑爷应该已经忘记了,这大概是你七八岁的时候送给小姐的吧。
那时候小姐被傅夫人罚跪在祠堂,跪倒半下午后有个打领带的小绅士蹲下来送了她一颗糖。
好帅气好有爱心,就像他们说的天使一样。
那些年里同眠的无数个日夜,小姐说这些话时欢快的语气仿佛还在昨天,非得把过去叨扰了无数回的话再说一次,扰得她没法睡觉。
月婵当时只觉无奈好笑,如今,话里都带着抽噎。
“还有这几个纸鹤....”是当年做得不满意时剩下来的。
姑爷的娘去世后,小姐趁着人来人往之际混进督军府,想送给你她最喜欢的东西。
连着送了好些天,那些纸鹤都串不下了,染料弄脏了好几件衣裳,她说小绅士看到这些一定能振作起来。
有好几次回来还受罚了,说她没规没矩,干活的时候到处跑,得用家法让她张张记性。
月婵几乎是呜咽着把这些话说完,她虽然和小姐是主仆,但更像是相依为命的亲人,那些鞭子仿佛也挥在了她身上。
霍随舟将糖瘫在手心里,任由那褪色的小圆球滚来滚去。
西美奶糖,那些年从国外运进来的奢侈品,娘看他好喜欢,就一次性买了几大箱,每回几颗几颗的给。
仿佛是迟来的记忆一般,曾经毫不起眼,如今却迫不及待地涌进脑子里。
有一回他陪着娘到傅公馆做客,在祠堂便瞧见个穿麻布衫的小姑娘,又瘦又黄,跪在地上摇摇晃晃的,都快晕倒了。
男孩那时还未经世事摧残,天真浪漫,爱锄强扶弱,这颗奶糖便进了小姑娘的手里。
“就这么喜欢我?”
“喜欢啊,年年最喜欢夫君了,喜欢了好久好久。”
原来你说的好久好久是近十五年!是五千多个日子!是因为我从不留意的一颗糖!
年年.....年年.......
以为不会再疼的心再一次浪潮卷涌,锥心刺骨之痛往身体四处蔓延。霍随舟紧紧攥住手心,放到鼻尖,跟个孩子一样嗅着那甜甜的奶味,边笑便流泪。
那姿势久久未变,只有男人压低的哽咽声充斥在房间,闻之使人不自觉的落泪。月婵本打算离开,又想到那些陈年旧事,还是嗫嚅着开了口:
“姑爷,这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如果我不说的话小姐大概永远都不会让您知道。”
她说在他生日那天,小姐绣了个荷包,还做了碗长寿面,就在客厅里一直等啊等,甚至....打电话去了姑爷商行的办公室。
可得到的回信都是,姑爷和彦少爷他们庆祝去了,那面都坨了好几次,小姐就倒了再去擀一碗。
结果从正午等到大半夜,姑爷生日都过了,人一直都还没回来。
“其实....小姐的生日只比瑜小姐早几天而已。”
结果您那天在琛州,她握着个红鸡蛋在西窗下站了一天,说会回来,夫君会回来的。
最后蛋凉了,人的手脚都冷了下去,您还是没有回来。
月婵的话里夹杂着埋怨,她知道自己只是个下人,不该有这些情绪,可她心疼小姐啊,那个什么都护着她的小姐。
“还有...瑜小姐来霍公馆送请柬那回,她…她也被烫伤了,还是我帮她上的药。”
她说所有人都去关心瑜小姐疼不疼,有没有伤到。
其实小姐比她伤得严重多了,手上肿了一大块,握着炒勺都在抖,一周后才慢慢消失的。
月婵一股脑的把这些话说完,也没敢看男人,直到察觉到周边诡异的死寂,才转脸瞧去,
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维持着那个动作,久久才像是明白过来,偏头看她,迟钝的目光像是要穿透自己漂浮在虚空里,满脸是回不过神来的诧异。
月婵自觉地退了出来,疲累过度的脚步极慢,等阖上那扇门的时候才发现男人的脑袋埋在大腿上,肩头剧烈耸动,她关上了门。
屋里隐忍啜泣的声音顿时从禁闭的牙关里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