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正在梅似雪抬起头去看时,黑衣人压低了帽檐,
迅速挪回视线,飞快地往灯火阑珊处跑去。
,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转眼就再也不见了踪迹。
狼族的侍从终于追赶至此,图鲁努见到梅似雪的模样,
不禁叹息一声。
小王妃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图鲁努,给你限定两天时间?,查出来那个人是谁。”赫连燕月说道。
“是,主上。”图鲁努将手放置在心口的位置,
微微躬身,
以?示服从。
他转过?头,对着?其余部下吩咐道:“你们几个,
护送主上与?王妃回营,其余人听从我的号令——”
所有将士都凝神摒息,
等待着?图鲁努接下来的指令。
图鲁努深邃而又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厉声说道:“全员速速追赶!”
“是。”所有侍从兵分两路前去追赶。赫连燕月带着?梅似雪回到寝营。
图鲁努也跟了上去。
但?是不知为何,
那人跑的速度极其迅疾,
很快便推开人群,
不见了踪迹。
伸手不见五指地漆黑丛林之中,偶尔传来几声渗透入骨的刺耳鸮音,令人脊背发寒。
路边,有一位正在拾掇干柴的少?年,
已经?被红绳捆扎成了一大捧,他揩去额头上的汗液,
长长舒了口气:
终于找完干柴了。今年的柴火可真?是不怎么?好找呢!
少?年背后的竹篓里背着?婴孩,在少?年抬起头的时候,忽然嚎啕起来。
奇怪。
阿弟怎么?突然醒了?
正想着?,少?年把竹篓放下,将婴孩抱在怀里,用指腹轻轻触碰婴孩的小鼻子?,轻声哄道:
“阿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不哭不哭,回去给你接着?熬药好不好。当时多亏王妃给你药,王妃人真?好。”
这时,原本寂静无?声的丛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身影越来越清晰了。
少?年凝眼看到,那是一位蒙面的黑衣人。
疫病导致那位你黑衣人的四肢完全不协调,导致奔跑的步姿十分怪异,视线也模糊至极。看起来相?当痛苦。
少?年抬起头,看到跌跌撞撞、如同鬼魅夜行的陆宁,疑惑地问道:
“诶,大哥哥是怎么?了?”
这时,黑衣人掐住少?年的脖颈:“你说的荼芜草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忽然,他盯上了少?年腰间?的荷包,淡而熟悉的药草味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一手拽过?荷包:“是这个吧!”
“不行,这个不能给你。我阿弟还没痊愈呢,这是我们的东西。”少?年声嘶力?竭地说道。
那位黑衣人在争抢的过?程中,披在头上的斗篷被大风顺势带掉,露出一张布满脓疮的苍白面庞,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溃烂,如果仔细去分辨,可以?看出并非是陌生的面孔。
是的,那是陆宁的面庞。
只不过?少?年并不认得他的身份。
少?年很明显是被吓到了,他一边试图挣脱对方扼住自己咽喉的手,一边抱着?阿弟不断往后退缩,吼道:
“你、你还我荼芜草!”
倏地一计飞刀袭来,正中陆宁肩上的位置。
陆宁捂着?肩膀,往后踉跄了几步,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那只装有荼芜草的荷包。
对面是图鲁努和他的部下。
图鲁努见到那人先是拧起眉,说道:“陆宁?怎么?是你?”
他当时不是被咸诚救走了么??怎么?现在会这么?落魄,而且还在灾疫已经?遏制的情况下,染上了这么?严重的疫病?
“哼。”陆宁发出阵阵阴笑,并不答话。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没有选择迎战,而是转过?身朝着?山林的深处飞也似地跑开。
那个地方山雾极重,地势陡峭且路况曲折,如非对地形足够熟识,很有可能掉下山崖。
图鲁努刚要去乘胜直追,身后的部下忽然请示道:
“校尉,卓尔山的北边最为陡峭,我们弟兄几个要不就守在这里,等明天雾散了再上去查看吧。”
“嗯,你说的对。”图鲁努掏出腰间?的烈酒畅饮一口,以?来御寒。
也是,陆宁这厮奸诈得很,既然往山上跑,那卓尔山上一定是有点猫腻的。
图鲁努把空空如也的酒囊扔到一边,轻轻松松地说道:
“也行,阿达滑木,你回神枢营去拿一点干粮吧,咱弟兄几个明天一早再看。”
名唤阿达滑木的单膝跪倒在地:“属下这就去办。”
……
卓尔山上,陆宁依旧在狂奔,他不知道身后有多少?人在追杀,也不敢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落魄。
终于,他来到一处山坳之中,看到了一座隐藏在萧条树荫之中的破庙。破庙前面是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
他大口喘息着?,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才一步步艰难地挪动脚步踏上台阶,进入破庙内。
庙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香炉、油灯等等全部摔坏,蜘蛛网结遍任何一处角落,地上还有一滩的血水。
四周静得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陆宁的心跳加快起来,因为他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慢慢走近角落。
“陆宁,你回来了啊。”角落传来恐怖低沉的男声。
陆宁挺直背脊,朝着?声源大步迈了过?去,说道:
“你要的荼芜草已经?带来了。我想要的东西呢,你什么?时候兑现?”
黑暗中,那人的双手扼住陆宁的脖颈,一把抢过?荼芜草,说道:
“也不看看你现在有没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你以?什么?身份说话?我都没有反叛成功。”
那人冷笑一声,将陆宁推向墙壁。陆宁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坚硬冰凉的墙壁上,浑身的骨架仿佛被撞碎。
“咸诚!”
陆宁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但?依旧在死死争抢着?荼芜草。
蜡烛的光亮把整间?破庙照得惨白。
如今咸诚的身上也长满了脓疮,一双眼睛肿胀、充斥着?血丝,但?是他看到了陆宁,眼底的恨意?更甚。
“你所想的不就是再见他一面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按照你这幅面孔去见梅似雪,他可能会分给你一眼吗?”
他用那张丑陋狰狞的脸望着?陆宁,一把夺过?荼芜草,冷笑道。
“只有你们中原人才会像摇尾巴的狗一样对人忠诚,想不到所忠诚的人到底是否值得信任。到死也想不到!你们中原人都是孬种!”
咸诚勾起嘴角,双手握紧了陆宁的脖颈,眼眸中透出凶狠的目光。
“你……”
陆宁拼命咳嗽着?,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也变得愈发模糊。
忽地,陆宁脖子?上一痛,然后眼前一黑,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翌日?清早,破庙中——
图鲁努用长条树枝触碰着?陆宁的身躯,啧啧地唏嘘道:
“看样子?,陆宁应该是已经?被咸诚抛弃了。这是死透了吧?”
身后的部下掐着?鼻子?,痛苦地说道:“太臭了,校尉您、您摸摸脉搏不就知道了?”
图鲁努嗤笑一声,说道:“全都是疮。你敢摸?就算敢摸也怕染上吧?”
即便是活着?,估计也是苟延残喘,没有多久的时日?了。
“对他已经?没用的东西,他肯定会抛弃,我的舅舅我自然了解。”
耶律玉说完,梅似雪也紧跟其后。
“王妃?”图鲁努站起身。
这次赫连燕月没有跟过?来。
“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