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强自镇定道:“端午,我想见我父皇了。”
她想回宫去。
端午却犹豫着开口道:“公主,皇陵太远,现在备车的话到了就很晚了,不若我们明日再去?”
皇陵?
楚秋禾的心重重一坠,脱口而出:“我父皇怎么了?”
端午只当她是还不愿接受事实,只能劝慰着开口。
“公主,先皇早在五年前就去了……”
楚秋禾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怎么可能……父皇的身体明明还健朗,甚至昨日他们一起用膳时还吃了三碗饭。
她颤声道:“那我们就去找母后!”
楚秋禾撑着起身,端午却突然跪了下来。
“公主,人总是要往前看,求您看开些吧……”
在楚秋禾不可置信的眼里,端午泣不成声。
“先皇驾崩第二日,新皇就下旨让您母后陪葬了!”
端午哭着说了很久很久,也似是要宣泄什么。
从她的哭声中,楚秋禾终于知道了这七年发生了什么。
在父皇离世的第二日,那养在母后膝下,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太子哥哥,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让母后给父皇陪葬。
而自己因为大闹勤政殿,也被下了禁足,生生错过了与母后最后一次见面。
楚秋禾垂下眼,很久很久没说话。
是梦吗?
楚秋禾想着,狠掐自己的小臂,却只感觉到一阵剧痛。
这痛从小臂吗蔓延到心口,像是被人用尖刀刺破,比她从前在御花园摔倒时擦破掌心痛上千万倍。
楚秋禾失魂落魄的在端午的指引下去佛堂。
侯府的后院修的极好,一草一木在阳光下暖意融融。
可楚秋禾走在其间,却只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窒寒。
楚秋禾哑声开口问:“端午,我与裴奕珩,可曾有过和睦恩爱的时候?”
事到如今,楚秋禾已彻底看透,可心底却仍有一丝希冀尚存。
不等端午回答,院中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爹爹!”
楚秋禾恍然抬眼,却见不远处,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扑进裴奕珩的怀中。
而裴奕珩将他单手抱起,而另一只手,则将一个女子揽进怀中。
那女子一身锦缎,满头珠翠,只一眼便能看出她有多得裴奕珩的宠爱。
而裴奕珩逗着孩子,时不时和身旁的女子顽笑几句。
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楚秋禾怔然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身体里的血液一寸寸凝滞。
眼前的一幕是她婚前曾幻想过的画面。
——裴奕珩与她有了孩子,却依旧恩爱如初,将她视若珍宝。
现在,预想的画面成真了,女主角却不是她。
那些爱与怜,都被裴奕珩尽数给了另一个女人。
楚秋禾一直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的光景。
她要深深记住眼前的一切,然后把她心里那个裴奕珩一刀刀剜去。
她就这么看了许久许久,直到那小孩子转头看见她,怯生生地喊了声:“嫡母。”
裴奕珩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视线相撞的瞬间,裴奕珩便敛起了笑行礼:“公主。”
那宁娇娇也紧随其后,向她跪拜:“妾身见过公主。”
楚秋禾没有回应。
她也不知道此情此景自己该如何反应。
毕竟,一天前,她还待字闺中,期待着嫁给裴奕珩。
然而不用等楚秋禾回答,宁娇娇已怯怯转向裴奕珩道:“侯爷,妾身先带汐儿离开了。”
裴奕珩点头,待宁娇娇和孩子走远,才将视线落回楚秋禾身上。
他走上前,语气淡淡道:“公主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