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躺在床上的自己。

    还是死了吗。

    我环顾四下，这里是云梦泽。

    明月趴跪在床边，目光呆滞地拉着我的手。

    犀九还是吊儿郎当地跷着二郎腿在一旁坐着，只是面上没有了笑。

    麦芽儿拿着痒痒挠，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肉芽和菜芽眼睛红红地站在床边。

    该活的都活着，我也就放心了。

    从日出到日落，屋里的人都走干净了。

    明月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风吹进来，蜡烛熄灭。

    「那时我还小，在仙界遇见了玄天。

    「他被同伴打得奄奄一息，我救了他。

    「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他会带我偷偷下凡去玩，还给我讲人间的故事。

    「直到仙界的升阶大会开始。

    「我堕入地狱。

    「玄天把我骗到欲念之地，用锁魂链捆住我。

    「那时我还小，神识太弱，无力反抗。

    「他把我的羽毛炼成丹药。

    「阿寻，我那时好疼，好恨。

    「可是我不敢恨。

    「我是上古最后一只神鸟，如果堕入欲念之地，整个六界都会生灵涂炭。

    「成年后我逃了出去，因为失去神骨，我只能修习妖道。

    「我被拔毛，抽神骨，当坐骑。

    「不管是年幼时的我，还是当上妖王的我，在我眼里四海八荒的人都是这般恶心。

    「直到遇见你。」

    他抚摸着床上人的脸，继续喃喃道。

    「你还记得渡仙劫时在雷阵里救过一只浑身焦黑的鸟吗。

    「你把我护在身下，生生扛了八十一道天雷。

    「其实你那天的雷劫不应该这么迅猛的。

    「都是因为我。

    「那时我刚从玄天手下逃脱，他紧追不舍。

    「我一头扎了进去。

    「我想，死就死吧，也好过继续被人折磨。

    「反正那时的我连两道天雷都扛不住。

    「没想到，你接住了我，还把我紧紧地护在怀里。

    「天雷结束时候，你浑身上下焦黑一片，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对我笑。

    「恍如天上月。」

    我站在明月旁边，抚摸他的头。

    这只笨鸟，分明是我救了他，他却说抛弃他。

    鸟傻戏多！

    他好像感受到了我的存在，眼睛变得通红。

    子规夜半尤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他手里变出一把短刀刺向胸口。

    「神鸟的心头血是这世间最霸道的补品。

    「若能救活你，我愿意日日放血。」

    他不管不顾，他可是上古最后的神鸟，若是再死了，我岂不是造孽。

    唉，养一头脆弱易碎还喜欢歪歪的鸟真的好累啊。

    25

    说来也怪喝了明月三个月的心头血，我的魂魄越来越有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