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不肯相信，明明昨天还和他吵架，眸子里一如既往倔强，怎么今天就死气沉沉的躺在这，一动不动了呢？

    许久，他听见自己过分沙哑的声音。

    “你说，她是林以研？”傅珩深他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弄错了吧。”

    但很快，他的声音就僵住了。

    哪怕隔着几米距离，哪怕他没有看清林以研的脸，但他还是认出了这具尸体的主人。

    因为她看见她膝盖的凹陷。

    那是他五年前刚清醒时，抗拒她的照顾用台灯砸的。

    不仅如此，她的手腕还有明显的红痕。

    那是他亲手给她绑上麻绳留下的。

    心跳失衡，傅珩深眼睫微微发颤，视线渐渐地模糊，他踉跄着走进了几步，双眼涨的猩红。

    傅珩深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林以研死了。

    死在他的手上。

    连尸体都无法做好到完整。

    扑通一声，傅珩深双膝跪地。

    黑沉的天空忽然下起大雨，将傅珩深身上淋了个透彻，他无知无觉，只是保持跪地的动作，发颤喃喃自语。

    “林以研，我不和你作对了，我不恨你了，你醒醒......”

    “是不是因为我要离婚你生气了？不离婚了，我不和你离婚了好不好？”

    “你别吓我......你快点醒醒......”

    傅珩深握着林以研的手，拼命搓弄想将她冰冷的体温搓热，可是搓弄了许久，不仅没有温热她分毫的体温，反而连带着他整个人身体都变得冰冷无比。

    他知道，林以研不是和他闹脾气。

    她是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12

    傅珩深如同一座雕塑立在那，始终维持着跪地的动作。

    强势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将他打的眼睛都睁不开，但他没有在意，只是一遍遍喊怀里的人。

    可天空都黑了下来，怀里的人依旧没有丝毫生气。

    渐渐地，傅珩深的声音哑了下来。

    他恍惚的摸着林以研膝盖的凹陷，心脏皱成了一团。

    五年间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帧帧回放。

    五年前他从医院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傅家不养闲人。

    所以傅珩深一醒，傅董

    立刻来了一趟，不过只是告诉他沈清雪跑了，走之前卷走了他名下不少的资产，而他为了救她肝脏受损，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傅家没时间等傅珩深好起来，他成了弃子。

    他不相信，不相信沈清雪就这样跑了，也不相信傅家不要他了，但被送到名下疗养院，孤独的度过一个月后，他慢慢认清了现实。

    在疗养院，他不能言，不能动，连护工阿姨都懒得理他，一身脏污如同一块垃圾惹人厌恶，就在他自己都绝望崩溃时，想尽办法自杀时，林以研找了过来。

    她宛如一刻救星，从天而降。

    至今想起那个场景，傅珩深都觉得印象深刻。

    没有同情，没有嫌弃，从那天起，林以研开始充当他的陪护，甚至远远比陪护做的好。

    替他联系医生，帮他设计最好的治疗方案，放下尊严去求傅家不要放弃他。

    傅珩深不是一次的想，她为什么对自己好。

    就因为喜欢他么？但是他未来大概率已经废了，为什么还能做到这一步。

    他不敢问，却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慢慢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他的目光渐渐会放在她身上，会被她的喜怒哀乐影响。

    有时候她不在，他还会担心，担心她也放弃他了，担心她不会再回来了。

    慢慢的，她做的越多，他就越对自己的无能愤怒。

    在她尽心尽力照顾他一年后，他迎来了第一场手术。

    但手术失败了，情况比一开始还糟糕，好不容易能站起来的腿重新变得软弱无力，一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被推出病床，傅珩深看着她眉梢的疲惫，他内心的自卑与无能狂怒达到了顶峰，那一次，他发怒砸了柜子上所有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林以研站在没躲，膝盖刚好丢过去的台灯砸的淤紫。

    明明已经疼的浑身冒着虚汗，还勉强撑着笑安慰他。

    那是那一刻，傅珩深感受到自己心跳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