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最喜欢吃你做的面了。”
只是这一次,两人都不再约定下一次。
谁都不能保证,还有没有下一次。
……
杜局收了钱,果然没再为难,一周后将学生都放了出来。
阮含贞亲自去接他们出狱,可见到的,却是一群伤痕累累的人。
宋慈欢当即掉了眼泪,叫来人送他们去医院,却遇上了宋慈语。
姐妹两个见面,竟是难言的尴尬。
阮含贞坐在床边,暗自打量着姐妹两个。
宋慈语怕是得了父亲的命令,不敢直视宋慈欢,却又悄悄地看着自家姐姐,手下包扎的速度倒是越来越熟练。
宋慈欢则是小声教训着学生,眼中发红。
“以后还莽撞吗?你们明知道警察局的人不好惹,还过去挑衅,是不将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吗?早知如此,我就不去救你们了。”
学生气急,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都生出几分血色。
“我们是合法集聚,是警察局的人不讲理!说我们宣传激进,蛊惑人心!这我们如何忍得?”
宋慈语却小声嘀咕起来。
“那你们也该提前和警察局打好招呼才对,‘女子社’确实有些激进了。”
“宋慈语!”
宋慈欢猛地斥道。
宋慈语缩了缩脖子,眼中含着畏惧,却依然说道:“父亲说你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现在看了,确实如此。”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立即表情难看起来。
宋慈欢望着宋慈语,第一回生出了无能为力的感觉来。
“宋慈语,是我们将你宠坏了,你现在竟然是非不分了。”
其中一位女学生白着脸,声音沙哑:“你说我们激进,但我们的初衷,也只是想在这世间活下去而已。”
“我前头有七个姐姐,但活下来的只有三个。”
“母亲本想淹死我,奈何她又在此时怀了一个,算命的说要积福,这样下一胎才会是儿子,她信了,所以我活了下来。”
“也幸得那一胎果然是儿子,所以我得以长大。可我在家中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父亲稍有不满,便打我出气,更是早早便将我卖出去换钱。”
“我逃了出来,却没人愿意救我。只有姐姐愿意帮我,教我刺绣换钱,还让我读书。可那群人是怎么说的?说姐姐蛊惑我们叛逃家庭,大逆不道!”
“说我们女子读书没用,要抓我们回去给人当老婆!”
女学生眼中流出几行热泪,滑过脸上被人鞭打留下的一道道伤口,狼狈无比。
“我们到底哪里激进?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宋慈语怔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哑口无言。
宋慈欢接过她手中的纱布,声音骤冷:“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宋慈语对上一双双沉痛的眼眸,整颗心都被揪起,她哑了声,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阮含贞见了,叹息道:“她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宋慈欢却抚上女学生的脸。
“她被家里人卖出去的时候,也才十六岁。”
第21章
这天过后,阮含贞老老实实在学校教书。
宋慈欢奔走在上层人之间,为几月后的教育大会做准备。
她打算在那次会议上连同他人,再次提出为女子创办学校的法案,所以忙得脚不沾地,屡屡深夜才回。
阮含贞无法帮上忙,只能暗自祈祷。
何晏清行踪也忽地隐秘起来,从最开始的一日一见,到最后的一周一见,一月一见。
每次见面,他身上都会带着新伤。
阮含贞隐约猜到他加入了某个组织,不敢问,只能沉着脸替他换药。
何晏清坐在桌边,认真地看她:“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阮含贞摇头,眉头紧锁。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所以别担心我,放心去做吧。”
何晏清一愣。
仿若失魂落魄般伸出手来,一点点靠近她的脸,却在即将碰上的那瞬,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然收回。
只是别过头去,声音沙哑道:“我想吃你做的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