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商扶砚又主动来见阮含贞。
这次,阮含贞是在绣袜子,篮子里已有了两双拳头大小的小袜子,一双梅花图案的,一双竹子图案的。
商扶砚神色复杂:“现在绣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阮含贞嘴角不自觉地涌现出一抹笑。
“不早了,身子再重些,我就没有绣的力气了。”
商扶砚神色一怔,视线落在袜子上:“那为什么绣梅花和竹子?”
阮含贞手一顿,抬头看他,目光灼灼。
“如果是女孩,就该如梅花那样坚强,尤其是在这对女子格外苛责的世间,有活下去的力量。”
“如果是男孩,该如竹子那样正直,当一个敢与不公事情说‘不’的君子。”
阮含贞笑了笑,忍不住拾起篮子里多的那个平安福,喃喃道:“可最后,我还是多绣了一个平安福。”
“无论男女,我都希望我的孩子能够一世顺遂,平平安安。”
商扶砚沉默了。
许久,他才甩下一句:“你好好养胎,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便脚步匆匆离去。
阮含贞不在意商扶砚的失态。
从她下定决心那一刻,这个孩子就和商扶砚无关了。
夜色渐深,阮含贞收好针线,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院中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沈乔。
阮含贞被沈乔上下打量着,眉头微皱:“沈小姐有什么事?”
便见沈乔轻蔑一笑,从袖中拿出厚厚一沓钱,径直甩在她身上:“一千两,买你肚子里小杂种的命。”
她眼带讥讽,毫不客气。
“一个不被父亲承认的孩子,又何必来到这个世上?”
阮含贞瞬时攥紧手,觉得既荒唐又愤怒,脸色顿时一冷:“沈小姐,孩子是我的,你没权决定他的生死。”
“来人,送客!”
沈乔紧绷着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去把这孩子流掉!我和扶砚哥哥的爱情不能有瑕疵!”
说罢,便上前拉她。
阮含贞一惊,下意识护住肚子,推开沈乔。
但沈乔力气十分大,阮含贞也没维持住平衡,两人竟是一同摔下了阶梯!
腹部剧痛袭来,不过几个呼吸间,阮含贞的下身便有血迹漫开。
“乔乔!”
商扶砚的一声震怒从远处传来!
阮含贞眼见着商扶砚心急如焚地跑过来,一把抱起沈乔便要往外面跑。
她眼眶不自觉浮出泪水,绝望地抓住商扶砚的衣角哀求:“少帅!我求你,先带我去医馆好不好!他是你的孩子啊!”
商扶砚身形一顿。
这时,沈乔哽咽的声音也响起:“不准带她去!有她没我!她和我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孩子没了可以再生,难道我不能给你生孩子吗?”
商扶砚的脸也随着这话一点点冷硬起来,像是做了决定,硬生生掰开阮含贞的手。
他只说:“若是死了,这便是这孩子的命。”
第6章
阮含贞瞳孔一震!
她不可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心脏和五脏六腑都一齐痛了起来。
“商扶砚!”
阮含贞第一次叫全了他的名字,是那样的声嘶力竭。
可商扶砚走得迅速,连头都没再回过。
阮含贞的眼泪滴在地上,越来越深的痛意淹没了她,她能感觉到孩子在一点一点地离开她,却无能为力。
命中注定,她保护不了这个孩子。
阮含贞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大夫已经来看过,宣布了孩子的夭折,只留下几贴调养身体的药。
阮含贞怔怔地坐在床上,望着床边她新绣好的袜子,仿若心也跟着空了。
此时,门被人敲响,来人进入,竟是阮府的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