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淞扬顿时之前的一腔温情都去了一半，他开口道：“你要走？”

    周唯安吓了一跳，白着脸转过头来，他动了动嘴唇：“我……”

    何淞扬下了床，也不管自己身体全裸，一下把周唯安逼到墙边，他低下头，盯着周唯安的眼睛，问道：“又要走？”

    周唯安一怔，他心虚地转开了眼睛，何淞扬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过来，怒道：“回答我！”

    周唯安说：“不是！”他垂着眼睛，嗓子还有点哑，他说，“我……一会有课。”

    “别去了，请假。”何淞扬说。

    周唯安紧张道：“不、不行……”

    何淞扬逼近他，压迫道：“要我干得你去不了吗？”

    周唯安脸色一白，他咬着唇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要去。”

    何淞扬一愣，睁大了眼：“周唯安！”

    周唯安看了他一眼，说：“何先生……今天、今天之后，我们就当做从来不认识好吗？”

    何淞扬说：“你说什么？”他声调上扬，似乎不可置信。

    周唯安抓着破烂的衬衫衣摆，鼓起勇气道：“我们、本来就不该认识的，之前的关系，也只是交易而已，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我也不年轻了，何先生也该、也该腻了吧……”

    何淞扬瞳孔紧缩，似乎没想到周唯安会说这样的话，他伸手抓着周唯安纤细的手腕，迫切道：“我怎么会腻，而且我说过，除非我同意，你不可以离开，而你现在，一消失就是五年！”

    周唯安闭了闭眼睛，嘶哑的嗓音道：“因为……”他颤抖着，“因为我腻了！”

    何淞扬愣住了。

    周唯安一口气说了下去：“何先生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何先生以后总会要结婚的，和我、和我只是玩玩而已，我也、我也不懂何先生的爱好，不懂何先生的一切……何先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我根本……”

    我根本……配不上你……

    明明已经过去五年了，以为自己根本就不会再对这个人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了……

    可是为什么……忍不住要哭呢……

    青年像是小孩子一样，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沾湿了睫毛，他狼狈地用袖子擦着脸，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这副模样猛地击中了何淞扬的心，何淞扬一下子也顾不得生气了，伸手把周唯安抱在了怀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是傻瓜吗？”揉着周唯安的脑袋，何淞扬柔声说。

    周唯安觉得太丢脸了，本来他应该硬气一点，好好和何淞扬一拍两散的，可是却情不自禁地感到难过，身体和心脏都痛得难受，他……他根本不想和这个人分开啊。

    何淞扬低头，吻了吻周唯安冰凉的嘴唇，他看着周唯安的眼睛，对方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兔子一样。

    何淞扬摸了摸他的脸，忍不住叹息道：“我……”他突然有点紧张，竟然也结巴了起来，“那年的除夕那天本来就想和你说了……其实、我已经……”

    他顿了一下，说道：“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周唯安一怔，仿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何淞扬脸一红，他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你耳朵不好使吗？这种话还要我说两遍？”

    周唯安“啊”了一声，仿佛回过劲来了，他的脸一下全红了。

    “何、何先生，喜欢我？”

    何淞扬也莫名其妙地觉得难为情起来，他凶巴巴地说：“怎、怎么？我都说了这种话了，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周唯安说：“我……”他一下子又犹豫了，何淞扬急得要命，抓着他的肩膀说：“什么啦？快点说！”

    周唯安吞了吞口水，红着脸说：“我也喜欢何先生。”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何淞扬才用力地咳了一声，明明那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那么多回了，为什么仅仅是一句喜欢，两个人就能紧张成这样？

    何淞扬握拳遮着嘴唇，假装镇定地说：“那、那当然，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那、那么现在，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啊？”周唯安一脸迷茫。

    何淞扬生气地说：“啊什么？我们都互相告白了，交往不是很正常吗？所以我现在以男朋友的身份，要求你请假！”

    周唯安迷迷糊糊的，打电话给其他老师想换课的时候，那位老师说：“哦，不是有位姓高的女士来帮你请过假了吗？话说周老师，那位女士是你的女朋友吗？”

    周唯安实在扛不住同事八卦的热情，还是何淞扬帮他强硬挂断了电话。他满意地说：“高秘书不错，回去给她加薪。”

    他坐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子，对周唯安说：“好了，现在不用上班了，坐过来，我们该好好聊聊了。”

    五十二

    周唯安乖乖地坐了下来，何淞扬赤裸的大腿就贴了过来，周唯安吓了一跳，面红耳赤地说：“何、何先生，把衣服穿上啦！”

    何淞扬一脸无赖的样子，还用膝盖蹭了蹭周唯安的白大腿，他说：“穿上做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摸我的身体吗？”

    周唯安简直羞得要爆炸，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

    何淞扬逼近他的脸，勾起一个笑容，戏谑道：“没有？”他指着自己的胸肌上浅浅的抓痕，“这里是谁抓的啊？”

    周唯安看到他肌肤上明显的抓痕，那是之前他受不住快感，下意识地用指甲抓挠何淞扬的身体留下的。一想到这里，他又回忆起做的时候自己放浪形骸的样子，顿时臊得抬不起头来。

    何淞扬爱极了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伸手把他抱住，压在怀里揉了揉。周唯安羞道：“何先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何淞扬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眼神暗了暗。他放开周唯安，说道：“也是，你都二十四岁了，我也到了而立之年了。”入裙]叩叩七一灵无吧吧无_九+灵.

    周唯安心想，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刚开始他见到何淞扬，还以为在做梦，直到那人占有般地抱住他，狠狠地撞进来，射进他的身体里，他的一颗心才终于有种落回实处的感觉。

    何先生……还是没变呢。

    可是听到何淞扬说了这句话，周唯安才一怔，目光落在何淞扬的脸上，他这才仔细观察了何淞扬的脸。何淞扬的发型和五年前的不一样了，五年前他是稍长的短发，现在剪短了，脖颈处的头发剃得短短的，露出更多的脸部轮廓，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五官也更加深邃立体，比起之前，更加像个男人，也更加……性感迷人了。

    他压在他身上，摆动着腰部，意乱情迷的时候，黑色的眼眸溢出情欲之色，脸色微红，汗水沿着蜜色的肌肤慢慢淌下，滑过锁骨和胸肌……

    “你在想什么？”

    何淞扬的声音让周唯安突然惊醒，何淞扬坏笑起来：“看着我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脸都红了。”

    周唯安赶紧别开头，紧张道：“没……”

    何淞扬却伸出手，把他的脸扭过来，低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周唯安紧张地看着他，身体紧绷，何淞扬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脸上，好像在看什么珍宝。其实这五年来他也没什么变化，大学毕业直接进了高中当语文老师，生活单调又枯燥，他也不想做什么改变，甚至头发都是总是去一家店子里打理，每次都是剪同样的发型。

    何淞扬的手指划过他的眼角、鼻梁，落在唇上，他说话的声音柔软得不可思议：“你长大了。”

    周唯安的心脏狠狠一缩，他突然又想哭了……五年了啊。

    这五年，何先生都做了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如果没有这次重逢的话，他还能一个人过下去，偶尔想起这个霸道又强势的男人，更多的时候只是把他放在心底深处。可是现在，看到现在的他，周唯安又忍不住后悔起来，他就这么，错过了五年……

    何淞扬摸着他的脸颊，抿了一下嘴唇，眸中露出一丝痛苦。他声音喑哑，说：“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那个时候就那么走掉？我醒来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只是一场梦。”

    他说：“好不容易找到你，看到你这个样子……长大了的模样，我心里好不甘心，我明明可以、亲眼看着你长大的……”

    周唯安心中震动，他眼圈红了，哽咽着说：“我、我也想看着何先生……这五年，何先生经历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我本来就不了解何先生，现在感觉越来越远了。只有何先生抱着我的时候，我才安心一点，却又担心……何先生是不是只喜欢抱我呢？我、我这个人，那么糟糕……”

    何淞扬笑起来，贴过去吻他的嘴唇，他说：“你怎么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胸那么软，屁股又大又翘，腿又长又直，里面还紧得要命，一进去就一直吸我，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周唯安羞得用手捂他的嘴，说：“别说了……”

    何淞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心，带着他两个人躺在床上，散开的头发交织在一起。何淞扬说：“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来说一下这五年来发生了什么吧。”

    周唯安乖乖地点了点头。何淞扬说：“我先来吧。”他顿了一下，言简意赅地说，“我是正月十五那天醒的，后来去找你，发现你的母亲竟然退了病房，我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你，当时特别生气。”他笑了一下，一下子把当时自己心慌到狼狈的模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动用了一点关系想找你的线索，都莫名其妙的受阻，后来老头对我敲打了一番，我才知道是他把你送走的。”

    周唯安眼神闪了一下，心虚地垂下眼，何淞扬摸了摸他耳边的头发，笑道：“你不用感到愧疚，那种家伙能说出来的威胁条件，我知道你肯定无法反抗。”

    “不、不是，如果我那个时候再坚持一下，等何先生醒来……”周唯安咬了咬唇，他垂着眼睫，苦涩道，“只是那个时候何先生并没有说过喜欢我的话，我、我没有信心……”

    何淞扬简直要后悔死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干什么要那么傲娇啊，早点说的话，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折磨了吧。

    “对了，”周唯安似乎想到什么，贴近了过来，急切地问，“那个，伤了何先生的人是谁？”

    他热乎乎的气息拂在何淞扬脸上，何淞扬扬了扬眉，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何先生！”周唯安急得瞪他，眼珠子水润润的，特别勾人。最后他还是扶着何淞扬的肩膀，唇在他唇上贴了一下，赶紧退开了：“可以了吧？”

    “唔。”何淞扬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才对着脸色通红的周唯安说，“是盛浩。”

    周唯安一怔，脸色一下白了：“盛浩？”

    何淞扬说：“那家伙……一直都想找我报仇吧，之前我工作和住的地方他都混不进来，似乎跟踪了很长时间，挑了那天下手。”

    周唯安六神无主地咬着指甲：“怎么会是浩哥？是因为……是因为之前何先生做的事吗？”

    何淞扬冷哼一声：“是我大意了，以为那件事之后那家伙会吓得服服帖帖的，结果他恨我入骨，想方设法想要我的命，不过这次我命大，没死成，他就不一样了。”

    周唯安吓得抓着他的手，摇头道：“何先生、别再做以前那种事了。”

    何淞扬回握住他的手掌，吻了一下细白的手指，说道：“我找人给他开苞，他捅我两刀，算两清了，可是老头不会罢休的。他现在怎样，我也不知道。我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我……不会再那么幼稚了。”

    他说：“年轻的时候做了那么多傻事，现在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周唯安一怔，露出一个笑来：“何先生……我好像更加喜欢你了。”

    何淞扬心猛地被击中，他翻身压在周唯安身上，拿下面撞他的屁股，笑道：“你在勾引我吗？”

    周唯安吓了一跳，赶紧说：“不做了、我、我还疼呢……”

    何淞扬知道之前做过火了，现下也不过逗他玩玩。他趴下来，周唯安就看到他后侧腰上那个疤痕，心里一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很痛吧？那个时候……”

    何淞扬想了想，说：“不太记得了，当时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和你告白，后来只是觉得好冷，感觉再也握不住你的手了。”

    周唯安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地落了一个吻在那个疤痕上。何淞扬脸色微红，抱着他翻了个身，让周唯安趴在他胸膛上，他说：“发现你不见之后，心可比伤口更痛哦。”

    周唯安脸红得要命，他嘟囔着：“何先生坦率起来，肉麻的话说得更肆无忌惮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吻了一下何淞扬的心口。何淞扬抱着他，心里十分满足。

    他接着说：“知道是老头从中作梗之后，我便把找你这件事转向私底下行事，其他的时候，基本在公司度过。第三年我爷爷病重，说想在死之前见我成家，于是我就和一个女人闪婚了。”

    周唯安一怔，瞪大了眼睛，他嘴唇颤了颤：“你、你结婚了？”

    何淞扬见他吓坏了，赶紧说：“只是做戏给爷爷看而已，四个月之后他去世了，我就离婚了。你放心，我和那个女人碰都没碰过，在家里都分床睡的。她也有喜欢的人，我们互相看不上。”

    周唯安的身体这才软了下去，放松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老头给你安排了师范生的学习，所以在全国各地捐献图书馆，每个学校都亲自去参加建成仪式，并且要求校长让全校师生参加，就是为了找你。”何淞扬用手指卷了卷周唯安耳边的一撮短发，他说，“你这家伙，竟然逃掉集会，要不是我去抽烟，我们就……”他没说下去。

    周唯安把脸贴在他胸膛上，说：“抱歉……以前这些集会，我都不怎么参加的，更没想到会再见到你……”

    何淞扬环着他的腰，吻了一下他的发顶：“好吧，原谅你。我的事也差不多说完了，现在该到你了。”

    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