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什么程度。”
……
还差三步。
……
——总要有个人做这件事,不是你就是我,我跟姐不一样,还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接受起来很容易,事情就这样吧。”
……
还差两步。
……
——事情就这样吧。
……
——就这样吧。
……
既然就这样的话。
仅剩一步,时音闭眼,手松栏杆。
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友佳与女生同尖叫,砰砰乓乓一阵碎声响!后头的芝爱停步在楼梯口,底下的一幕眼睁睁出现,清冷暮光笼罩住她,整个人霎时不动。
男生都闻讯赶来,他们一朝楼梯下看就立刻严肃,芝爱仍旧站在原地,眉头皱起。
陡峭的楼梯下学生骚动,女生瘫坐在一旁掩住嘴。
慕时音摔了。
但是……
但是……
友佳的尖叫不止因为这个,女生的发抖也不止因为这个。
瓶瓶罐罐全都碎成渣,分散在慕时音摔倒的地方,她的手已经被划破,当芝爱拨开别人将她扶起一点的时候,又引周围女生倒抽气。
“姐……”
地上那一摊玻璃渣上都留有血迹,芝爱话音微抖,时音呼吸稍急,眼内却平平静静,顺着脖颈淌下的血迹也置之不理,只抬手捂右脸,反手压芝爱的手:“送我去医务室……”
天呐。
医务室人员走动。
脸部止血完毕,医护老师帮她包扎伤口,床前摆着镜子,她无声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没事,玻璃刺得不深,面积也不是很大,过几个月涂点药也不一定会留疤。”知道慕时音的脸原本非常漂亮,医护老师这么安慰,芝爱静静看着她。
纱布上好,处理完毕,班主任进门说:“慕时音,你的父母到了。”
视线从镜内收回,她呼吸,坐后一点靠到床头。
慕羌第一个走进,脸色很沉,班主任原以为是担心女儿以致迁怒学校,刚要开口安慰第一句,慕羌的助理便请她先出医务室。
医护人员也被请了出去。
这空间温度越来越低,慕母担心得要紧,同样被助手拦住。
“你先外面等着,我跟你女儿说几句话。”慕羌冷声说。
他用了“你女儿”,而不是“女儿”。
时音淡淡笑:“妈,外面休息会儿吧,让我跟爸爸先谈。”
慕母欲言又止,只好出门,芝爱起身帮时音盖好膝上被子,时音拍拍她的手:“你也出去吧。”
芝爱一向独立,但她的话还是听的,出医务室途径慕羌,不问候也不看他一眼,显得过于生疏。
门轻关上。
“缝了针吗?”慕羌问。
她摇头:“倒还没严重到要缝针的地步,只是几个小口子。”
“多久才能拆纱布,多久看不出来?”
“啊。”她云淡风轻地回,“两个月吧。”
“慕时音!”
她忽地叹了口气,薄情地看着自己父亲这副样子:“气什么,你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
“既然启用芝爱了,就把所有心思花到她身上,不要抱着对方喜欢哪个就送哪个去的想法,情妇这种词汇太肮脏,我的妹妹,是要被真心喜欢万千呵护才行的。”
慕羌眯眼。
“放心。”她目视前方,“这一次我比你更想成功,你就安心做你的皇亲国戚梦,我有我的打算。”
“你真肯用心?”
“我可是比谁都迫不及待要把芝爱从爸爸手里送出去的。”她轻轻的回了一句。
医务室寂静,父女相视,协议达成,讽刺浓浓。
那晚。
不开灯的卧室,月光投到床沿,时音将椅子拖到落地镜前,坐下,安静看自己。
左脸是月光,右脸是阴影,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粗糙的白纱布,眼内清淡地看不出一点情绪,直到房间门口嗒一声响,慕西尉来了。
他靠着门框那儿,却不进来,只从镜子内看着时音,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哥还是这样没良心。”她将睡袍拉起遮住腿,依旧看着镜子,语调平淡。
“你也对自己狠得下心。”
“同在少爷圈,席闻乐是个什么样的人,哥清楚吗?”她手落在睡袍上,转声地问。
……
慕西尉看着她。
看月光罩在她的周身,纱质睡袍垂地,微卷长发搭肩上,侧颜叫人怜爱,他摇头:“只伤右脸不够……”
然后在他转身走出门口的时候告诉她:“那可是位真正养尊处优,阴晴不定的太子爷。”
……
太子爷啊。
转眼一星期。
那天大雨,云层压低,天色阴霾,明御高中上下忙碌。
班主任一下课就急急收拾课件,给班里留话:“五分钟后学号尾数是3和7的同学走廊上集合,班长带着去阶梯教室按号码坐,清楚了?”
“清楚了!”
班主任很快出教室,班内即刻沸腾,学生们转头讨论,消息口语相传。
“要来一个新学生了。”
“好像不止一个。”
“是吗是吗?”
“可是不是说今天校董巡校来听课吗?每个班挑五个学生被招去上公开课呢。”
“新学生跟校董一起来旁听的吧!”
“什么时候来?!”
这会儿的教室外走廊,时音已经靠在走道上安静的等着,右脸的纱布还没拆下,手上慢悠地转着怀表,视线不离校门口,过一会儿闭眼感受这满校园的风雨声。
“听说不止我们家注意席闻乐。”芝爱开口,视线徐徐放到离极近的高三教学楼,那一层层走廊上人群奔走,有那么几抹身影像她们一样停留不动,婀娜多姿,窈窕动人。
“不用去看别人,你的眼睛只要放该放的人身上。”怀表已绕手指转满圈,时音打开看一眼,合上放入衣袋:“要到了。”
“如果他最后不留在这儿呢。”
“恩?”
“学校上公开课,他旁听,他还没决定要在这里读。”
“你不知道这座学校多想留住这位太子,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是个什么样的人?”芝爱再问。
“骄纵的人吧。”
“原本是明御总校的?”
“恩。”
“这样要风得雨的人,为什么转来分校。”
时音看她:“这些你想知道的问题,过不久,他都会愿意自己告诉你。”
“我们只有两个月。”
“没错。”她说,“我们足足有两个月。”
而后看回校门口,眼内凝神:“到了。”
芝爱顺她视线看。
果真到了,大风斜雨中,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过校门,黑宾利一辆接一辆,目的是将居中的加长豪车引进校园。
一路被雨洗刷得锃亮车身极显帝王倨傲,空气丝丝冷。
校长为首的团队候在阶前多时,车队慢停于长阶前,司机们同时启门下车,几名西装男士先从副车中下来。
远看装扮,时音淡淡说了句:“校董亲自护驾吗。”
然后,副车的人才去弯腰打开主车的门,人还没下车,他们已打起黑伞为其挡雨,时音静看,芝爱不动。
“是新学生?”班里学生来到走廊集合,女生们围着阳台目不转睛。
砰——车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