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后去时,母族因贪污行贿、卖官鬻爵等数十条罪行获罪,高家满目疮痍,无从仗恃;不久,先帝废后,连皇陵都不允高后入葬,于次年改立新后。
那一年,李桓九岁,她十三岁。
六王爷李绍凯旋,奉上鞑靼的头颅为先帝贺生,加封“雁南”为爵号,领禁军以及神威营兵权。
正是在除夕宴上,李慕仪见到了李绍。他独行于梅林当中,沉着墨的厚重貂裘披在肩上,用细金链子作束,衬得身影高大颀长,却并不显粗狂。他从雪与梅间踏行而来,步伐是世代贵胄养就来的从容不迫,抬手轻易折过李慕仪踮着脚也够不到的梅枝。
待他低头望进她的眼睛时,李慕仪愣了一愣。
好久他才将梅花枝搁在李慕仪的手心,不明就里地叹了一句:“怎还这么小,真像只小家雀儿。”
往后,雁南王就像在死寂的皇宫中寻到新的乐子,恶趣味地看她护着李桓在后宫里摸爬滚打,丑态百出。她被妃嫔泼了半袖子水都不肯掉一颗眼泪,饶是李绍用银针将那些燎烧的水泡尽数挑烂,敷上刺骨灼人的药草,她都没喊一声疼。
李绍嘲笑她蠢,嘲笑她不自量力。
可李慕仪不认。
一直到三年前先帝病重,垂垂危矣,后宫前朝云谲波诡,文武百官各自为营,筹谋新君。从前李慕仪为求自保而拉拢的官员临阵倒戈,在那般重要关头害得李桓首当其冲,成为众矢之的。
她才知自己真如李绍说得一样愚蠢,愚不可及,自以为能凭己身之力护李桓周全,到最后却险些将他害死。若非当时李桓年幼,身旁又无人可信、无人可依,李慕仪恨不能自尽了事,去到黄泉向高后谢罪。
唯独那一回,李绍唇边的微笑没有讥讽之意,而是擒住她的下颌,望着她的眼睛里清贵冷静,命令道:“求我。”
最让她愤恨的是自己无能,是不得已的屈服,是屈从在李绍几近折辱的索求中,却仍然贪婪着与他欢愉的自己。
李绍掐着她的腰,一下一下沉沉挺送起来。李慕仪完全落在他掌控之中,不着实处的无措与怕教人发现的惊惶交织,只能本着意识去依靠他,可他在她身后,除了交合的性器和揉握在乳胸上的手令她不断欢愉外,她只能看见身后人投落下来的影子。
软云一样的酥乳在他手中玩捏形状,交合处泛起细微的泥咛声响,在抽送间荡起春水。李绍呼吸渐沉,车厢外终于静了,碌碌的车轮中混着她死死咬住手指忍耐的呻吟,渐渐生出无尽的快意。
“停车!甚么人!”守城的士兵持锐拦住马车。
李慕仪听见有人,浑身一下绷紧,低声惊呼挣着要起来。李绍倒抽一口凉气,忙按住她乱摆弄的腰,教她下头含得险些泄身。
驾车的人乃是李绍的侍卫,“大胆!六王爷的车,你们也敢拦么?”
“六王爷?”
士兵显然存疑,小心翼翼地望进车厢门,正准备细看,里头传来森森沉寒的声音,“放肆。”
这一声令那士兵猛打了个哆嗦,收兵跪地,“参见六王爷。”
李绍捂住李慕仪的嘴,恶意十足地在她花穴中碾磨了几下,李慕仪似教道电光劈开神智,手指攥得骨节发白,眼眸中透出一片淫靡的水泽。
他将鎏金腰牌扯下,冰凉坚硬的牌子从背脊上寸寸掠过,李慕仪挺起腰躲避陌生的凉寒,肌肤上起了一层战栗。李绍轻笑了几声,终于将腰牌交给驾车的侍卫。
车厢一开一合,浅浅开了一口小缝儿,那士兵教一截雪白晃住眼睛,恍然了好些时候才将腰牌接过来察看,上头明煌煌的雕龙刻云,背后有“梁雁南王”四字,哪里还敢再怀疑。
他当即喝呼一声打开城门,便双膝跪地,伏首磕头,“恭送六王爷。”
车马终于又行了起来。
李绍张口咬住她玲珑圆润的肩头,疼痛让吓得魂不在体的李慕仪蓦地回神,紧接着,彻骨的酥麻汹涌而至。李绍抚摸着她的身体,将她浑身僵硬安抚得渐渐松缓下来,略带薄茧的手捏着她的臀肉,微痒地轻呵在她的耳边,低笑道:“怕被人瞧见?”
李慕仪冷了一下心神,回道:“你不怕……啊……恩……”
身下突如其来的冲撞令李慕仪失声叫出来,婉转动人,小猫爪子一般挠在心头,车厢外驾马的侍卫连抽鞭的声响都落了一拍。
李绍愉悦地笑起来,“本王惧怕甚么?男欢女爱,夫妻敦伦,谁还能免俗了不成?”他将满身汗津津李慕仪捞起来,按倒在身下,一手掐着玉乳,一手按着她的小腹重重往深处撞去。
李慕仪无处可攀,只能扶着李绍坚阔的手臂,张着口将吟叫压在喉咙中深深喘息。
李绍也不再折磨她,一通疾风骤雨,将李慕仪顶送到欲海浪尖,喘息化成无声的呻吟,染了一层薄红的娇躯在他手下痉挛不已,李绍拉着她到怀中抱紧,男女的喘息在车厢中纠缠回响,身下又狠插了几下,深射进花心中。
李慕仪攀附在他的肩上,眼里丢了魂一样迷离,无论是身前的胸膛,还是背后环住她的手臂,无一处不落在李绍掌中。李绍不曾撤身,将阳精往深了送,扳过李慕仪的脸亲吻吮咬着她的唇瓣,呼吸与津液交缠,分不出彼此来。
她意乱情迷,满身疲累地倒在李绍的怀中昏昏欲睡,沉迷间也分不清真假,也不知他是不是当真说过……
“往后不许再喝避子汤了。”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细腻汗湿的小腹,他咬着她的耳朵,低低说了一句,“你给本王生一个小世子罢……”
李慕仪想,他果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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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礼下士(一)
当夜李绍毫不避讳地将李慕仪裹在鸦裳里抱回了长公主府,绞金丝的乌色袍裳下露出的两弯莹润脚趾与玉白脚踝,如新月一般,教人移不开眼睛,任谁都知他们之间方才发生过什么。
李慕仪羞耻欲死,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间。李绍低笑着咬她耳朵,道:“躲什么,让别人知道你是本王的,难道不好?”
李慕仪下唇咬得几乎出血,才忍到李绍离开。
他是故意的。
他不怕人知道,或许还怕人不知道——她李慕仪并不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只是个从官窑里出来、连自己兄长的床都能爬的荡妇。
天很快入了九月,皇上移驾春和别宫避暑,钦点了文侯赵行谦随驾,自然也少不了邀请李慕仪。
李慕仪本不愿见人,可架不住李桓苦苦相求,也就勉强应下,同去春和宫小住半月。倒是历来会随行护驾的雁南王留在了京城,由李桓亲任一名年轻的将领武卫邑全权接手巡防要务。
自然,那本该由雁南王李绍掌管的兵符也“暂时”交由了武卫邑。
烈阳射下的光一道一道炽白发烫,暑气蒸得人大汗淋漓。李慕仪着浅碧色的薄纱衣,执裂冰纹的团扇,似个冰雕玉塑的神女,虽是冷冰冰的,却立在这样灼人的焚风中,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陪李桓下了几盘棋后,正行去浓郁的绿影中,准备回随云轩午睡片刻。
在芙蓉花丛中,见其中立着一人,衣紫袍,佩美玉,风神出尘,不应当立在艳俗的繁花中,该是杨柳梅竹中出来的风骨人物。
这便是文侯赵行谦了。
他轻笑起来,远远朝着李慕仪作揖行礼。
随云轩中。
奴才们退避三舍,连李慕仪几个心腹都在外头侯着,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密切警觉着周遭的一切。
一道香汗顺着雪白的颈子蜿蜒淌落,赵行谦无法不注意,魔怔了一样望着。直到汗水落进丰盈的胸脯间,教李慕仪用绢帕不经意拭去,赵行谦才猛然惊醒,慌乱地别开目光,喉结滚了一滚,只道这天愈发燥热得要命了。
梅子汤中盛着冰块,用玉匙搅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在这静谧的轩阁中显得尤为悦耳。
李慕仪淡淡道:“此番就劳烦赵大人与武将军了。”
赵行谦回道:“能为殿下效命,是臣的荣幸。当年若非殿下相救,我赵行谦不过就一把草席裹入黄土的寒骨罢了……便是为殿下死,我都心甘情愿。”
“天行大任于斯,总要有些非同寻常的历练。你是皇上的门生,得皇上知遇才有今日,士当为知己者死。”李慕仪扶了扶额头,神态有些慵懒,“跪安罢。”
赵行谦一反往常,得她命令,这回却纹丝不动。
他行起,单膝跪在李慕仪面前,为她脱去一只锦鞋,“臣服侍殿下入寝。”
李慕仪眯了一下眼眸,待赵行谦去脱另一只时,抬脚抵在他的肩胸上,“赵行谦,你放肆。”
赵行谦捉住她细白的脚踝,将小巧精致的玉足握在掌中,动作的确放肆,可姿态仍旧是卑恭的。他低低道:“殿下此番谋划,不出一年,就可将雁南王的党羽尽数拔去,往后再不必受他胁迫……届时还请殿下开恩,准许臣陪在殿下身边……”
他执起李慕仪的玉足细细亲吻,“臣已有铁证,可以证明皇上登基伊始,雁南王逾越本分,私批奏折,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要殿下首肯,臣可举百官弹劾雁南王,请圣上度裁……”
他舔舐着凸起的踝骨,吮进唇中亲吻。李慕仪俯身,抬手擒住他的下颌,静静地凝望着他。两人四目相抵,赵行谦象是有了莫大的鼓舞,挺起身将李慕仪按倒在榻上。
他痴了似的挨蹭着她的脸与颈,“殿下……殿下……”
“赵行谦。”她轻轻抱住他。
赵行谦衔住她的耳尖,炙热沉重的呼吸钻进耳朵中。他揽起李慕仪的腿,撩开绯紫色的官袍,早已硬挺的下身隔着衣料放肆地抵在她的腿间,细细挺动着摩挲起来。
李慕仪容色毫无情欲,连眼睛都是清明的。
“若本宫说,当年私阅奏折的不是雁南王,而是本宫,你当如何?”
那本意乱情迷的赵行谦如迎头被泼下一盆冷水,霎时间定住神。
李慕仪抚上他僵硬起来的背,似乎是在安抚,“赵行谦,你寒窗苦读十二年,满腹经纶,珠玑斐然,合该在朝堂上一展雄心壮志,又何必为本宫断送自己的前途?”
她推着赵行谦起身,冰凉的指腹似透着寒气,将他一腔燥热的情欲渐渐抚平。
李慕仪为他正了正衣冠,对行士礼,“请文侯回罢。”
赵行谦几乎是狼狈地离开了随云轩。李慕仪端坐在榻上,理好衣衫,思及赵行谦那一句“逾越本分,私批奏折”,蓦地想起三年前,与李绍第一次行欢。
三年前,李桓登基。
坐在偌大的龙椅上,他的身子不合时宜的小,因先帝驾崩得突然,连新帝的冠冕都来不及改,戴上仍显得有些大。
李桓夜里抱着她的腰,哭闹着太师又训斥了他,又将堆积如山的奏折推倒,死活不肯再看一个字。在李慕仪面前,李桓头一回任性如斯。
到了那时,李慕仪才意识到,他的确还是个孩子,突如其来的重担压在身上,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可这位子一旦坐上,又怎轻易逃得开?
如此,李慕仪先是哄睡了他,半夜再抱着奏折往奉天阁去。
李绍就在奉天阁等着她。
他半仰在榻上,执酒杯的手拨开珠帘,面容是动人心魄的英俊,迷离的眼眸因醉意而添了几分邪气,饶有趣味地凝望着她。
李桓登基,就该她来兑现承诺,付出她应付出的代价。
细弱的手臂将沉甸甸的折子搁在案上,李绍看见了,轻笑一声,讥弄道:“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东西,这等事也要靠着你?我们李家的江山迟早毁在你这祸水手中。”
李慕仪跪在他面前,伏地行礼:“十三只是不曾学过,可他天资聪颖,一点即通,还请王爷教他。”
李绍凉凉笑了一声,“为何教他?这江山又不是本王的,那十三也是你的弟弟,与本王冠个同姓罢了,真论起来,没有多少情分。”
李慕仪抿着唇,脸色愈发苍白,颤声道:“王爷想要什么?”
“本王可什么都不缺。”李绍执意要看她吃瘪,看她技穷,所以才这般刁难她。
李慕仪唇抿得更紧了。她知道,在李绍面前,她没有任何筹码。
“不过……”李绍俯身拢住她尖巧的下巴,略微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总要将上次的债偿了,才好有下一次,是不是?”
李慕仪的背刹那间绷紧了,乌亮的眼瞳里收梢起光芒,尽管早就料到,可当真来时,她仍旧惊惧不已。
这副神态落在李绍眼中,浑似个炸毛的小雀儿。他一时笑起来,手搁在她的头顶上抚弄,“怕什么?这反应还真像个雏儿了。官窑里出来的,难道还不会取悦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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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礼下士(二)
水波纹纱帐透出银白的月光。
一件,一件,慢条斯理褪去她青碧宫装,胴体雪白,比月光都耀眼。夜间稀薄的凉风亲吻过她每一寸肌肤,引起她轻微的战栗。
她并未遮挡,神容决然又倔强,唯有挺立的胸脯一起一伏,不经意中流露出恐惧。
李绍心悦她的青涩与惧怕,伸手去揽她的腰肢。李慕仪一下抓住他手臂,掌心里全是微凉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