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试探性地敲了敲1602号房门，门口的对联贴的很整齐，上联是富贵平安好运来，下联是吉祥如意福星到，横联，五福临门。
地毯也是刚换的新地毯，红色的出入平安，经典款式。
这座小区的房价很便宜，盖成有几年了，当时是一部分自建房拆迁包的房子。
根据姜木木说的，冯月萍今年应该是四十多了。
姜木木说冯月萍早年和丈夫离婚了，因为她丈夫整天吃喝，也不管她和她闺女。
所以当时她来的时候，家里只有冯月萍和她闺女赵果儿。
“当时吃年夜饭时冯老师的父母也来了，不知道今年来了没。”姜木木小声趴在顾谨耳边说着，也是提醒顾谨防止说错话让冯月萍伤心。
说着，屋里传来脚步，啪嗒啪嗒的，走到门口就没了动静。
大概是从猫眼在看他们，一时间一点动静也没有。
片刻，里面才传来一道靓丽的女声：“是谁？”
“那个，这里是冯月萍老师的家吗？”姜木木凑了上去，问道。
“你是？”
“你好，我是姜木木，是冯老师以前的学生，你是果儿姐姐吗？”
说着，姜木木站在正对着猫眼的位置，她想让对方认出来，通过声音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赵果儿了。
“木木？”
女声略显诧异，又沉寂了几秒钟，可能是在仔细看是不是姜木木。
“那，你旁边那位是？”
“他，他是我的男朋友，顾谨。”
咔嚓。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赵果儿慢慢敞开一点门，第一眼就看到尴尬的笑着的顾谨，然后看到姜木木。
“真的是你啊，木木，你长这么大了！”赵果儿穿着拖鞋走出来给姜木木一个拥抱，姜木木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果儿，是谁啊？”
一道女声从房子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逐渐的，一个带着眼镜的妇女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围裙，大概是在做饭。
“妈妈，是木木啊！”赵果儿高兴地回应着，完全把顾谨忘在了一边。
“木木？”
冯月萍瞧着那个手足无措的女孩，那可爱的面容逐渐和她记忆里的样子重合。
“冯老师，过年好。”
姜木木笑道。
面对冯月萍和赵果儿，姜木木明显放松了一些。
“真是木木啊，都长这么大了，哎，这位是？”冯月萍看到顾谨的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您好，冯老师，我是木木的男朋友，顾谨。”
终于有了存在感的顾谨硬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这，这……你们先进来坐吧。”
瞧着也不像坏人，对于木木她还是很放心的，又看到对方手上的东西，冯月萍知道应该是来看她的，连忙邀请两人进屋。
屋里被收拾的整齐有致，干干净净的，虽然东西很多，但看起来完全不乱，窗台还晾着一些衣服，顾谨吓到头都不敢抬，只能把目光放在打开的电视上。
厨房的油烟机还在嗡嗡地工作，推拉门也没关上，白色的大理石瓷砖一尘不染，橱柜上摆放着一些乐高积木，还有几个毛绒玩偶。
“我先把锅里的牛肉捞出来，你们先聊着，果儿，拿些饮料和零食给木木和……小哥分点。”
眼瞅着顾谨，冯月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冯老师您忙，不用管我们，要不我来帮你吧，我也会煮饭。”顾谨笑着说道，站起身就要去厨房。
“不用不用，你就坐着歇着，我再多加两杯米，中午在这吃。”
冯月萍走进厨房，拒绝了顾谨的好意。
三人往沙发上一坐，顾谨尴尬地很，只能拘谨的看着电视，上面播着的是动物纪录片。
“你们这是？”赵果儿指了指顾谨，凑近姜木木悄悄问道。
“果儿姐，去你房间吧。”
姜木木也觉得尴尬，给了顾谨一个眼神拉着赵果儿走进她的房间。
呼……
等客厅只剩下顾谨一个人，他才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房间的布局。
确实没有一点男人生活的痕迹，门口的鞋柜都是女生的鞋子，看不到一双深色的运动鞋。
而且，冯月萍母女的安全意识还不错。
他就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沉浸在动物世界中。
这狮子可真狮子。
没办法，旁边的窗台挂着一堆衣物，顾谨是一点不敢看啊，万一被误会了就麻烦了。
“果儿姐，好久不见你了。”
“是啊，木木，我可想你想的很呢，当时妈妈只带你来了两次，你也不知道过来找我玩。”
“上了中学后就没时间了，果儿姐你也应该大学了吧。”
“对啊，今年大三，对了，你今年才多大，怎么就找男朋友了？而且，那个顾谨应该有个二十二了吧。”
“说起来就话长了，嗯……”
姜木木耐心地又讲述一遍她和顾谨的相遇，果儿听到第一句话就绷不住了：“有人欺负你？还这么过分，不行，你告诉我她们是谁，我去找她们去。”
“不用的……果儿姐，其实……”
顾谨一直沉浸在狮子的世界里，丝毫没注意到冯月萍的走近。
“啊，冯老师，您忙完了。”等人坐在他旁边了，顾谨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打招呼。
“不用紧张，坐。”
冯月萍眯了眯眼，心里计算着姜木木的年龄，一边观察着顾谨。
顾谨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都说离了婚的女人不好惹，顾谨光是眼神就体会到了，多吓人啊。
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把顾谨看个透彻。
但冯月萍没有急着问话。
“那个，冯老师，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想问的？那可多了去了，说说吧，你和木木是什么情况。”
顾谨头有些痛，怎么每个人见他都要问这个问题啊。
不就是年龄差了一点嘛，有什么关系。
我们就不能单纯的有缘分认识才在一起的吗？
心里这么想着，但顾谨正襟危坐，认真地回答。
听的越多，冯月萍的眉头皱的越紧。
只是四五年不见，她都不知道姜木木经历了这么多。
第122章
冯老师的内疚
“就是这样，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几分钟后，顾谨总算把两人的相遇以及为什么会在一起给讲完了，长舒了一口气后捧着眼前的那杯凉白开一饮而尽，眼神不自觉偷瞥到冯月萍的脸上，想看出对方的情绪。
冯月萍沉默着，一言不发，她的方框眼镜反射出天花板上的灯光，那光芒在她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仿佛在试图照亮她内心深处的某些阴暗角落，又低下头，轻轻抿了抿手里的热水，最后放下了水杯，深吸一口气：
“你今年25了，但木木才18，你有能力照顾好她吗？我虽然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这不是我就对你放心的理由。
几年前我是有心无力，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当时我很可怜姜木木这个孩子，不过因为离婚，没有精力和金钱再去收养这么一个孩子，而且姜木木也不愿意被收养，尽管如此，但我依旧视如己出，不过木木生性怯懦，也不敢随意依赖别人，即便是我，也不知道她居然遭遇了那么多。
说到底，我没有太多资格去干预木木的人生选择，但是，我希望，她既然选择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啊。”
说到这，冯月萍显得十分内疚，刚才的冷淡态度也化为乌有，这会儿倒是更像一个因为没有照顾好孩子而伤心的母亲。
顾谨大概能想明白，冯月萍是因为自己对姜木木的遭遇一无所知而内疚，嘴上说着视如己出，结果连基本的生活方面也没有去照顾姜木木，但也能理解，冯月萍自己当时还要照顾着赵果儿，一边还要挣钱。
冯月萍没有被姜木木所依赖，所以姜木木从来没有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过冯月萍，这也导致冯月萍无法及时去帮助姜木木。
没有人是完美的，冯月萍一个女人能把小孩带大，照顾的这么好已经很不错了。
“您也不用太内疚，我会好好对待木木的。”顾谨瞅着眼前的人情绪不对，随时都有种要哭出来的感觉。
根据姜木木的说辞来讲，冯月萍的前夫吃吃喝喝成天混日子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也不管她们母女俩，更别提挣钱了，家里全靠冯月萍那点微薄的工资。
她的压力哪能不大？
顾谨不会去怪罪冯月萍没有照顾好姜木木，无亲无故的能带姜木木吃两次年夜饭，让姜木木过年时不至于饿肚子就已经很好了。
“不说了，我把菜炒炒，你们中午在这儿吃吧。”听完顾谨的话，冯月萍心里对顾谨放心了许多。
顾谨的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以目前的相处来看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姜木木不会轻易信任别人，倒也不可能会被轻易骗到。
若不是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她甚至想撮合一下顾谨和自己闺女。
目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姑娘，生怕遇到一个和她爹一样的混蛋货。
“您不用忙，我和木木中午就不在这吃了吧。”
顾谨连忙起身。
“米饭我都蒸上了，别走了，多了也吃不完浪费。”冯月萍态度很强硬，摆摆手回到厨房。
看得出来，冯月萍是个很强势的女人，这跟她的家庭有很大的关系，若是不强势，怎么能一个人照顾大女儿？
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就像是姜木木，刚开始见到她时，胆小怯懦的一只小可怜，慢慢地，在顾谨的照顾下，生活条件有着质的提升，整个人越发自信，也没有以前那样缺爱了。
咔嚓。
赵果儿的房门被推开，惹得顾谨注视过去，姜木木率先走出，笑意上脸，看不出紧张的样子，哒哒地走到顾谨身边，拉着顾谨的手坐下。
“怎么了？”顾谨小声问道。
“没事啊，只是和果儿姐说完话了，
想拉拉你的手。”
顾谨无言，手上的力度又增加了一分，紧紧握着姜木木的手。
一旁的赵果儿扶额坐下，姜木木跟她讲了她和顾谨相遇到相爱的故事，怎么说呢，很玄幻，很离奇。
颇有一种恋爱剧的感觉，两人的颜值又高的离谱，身世也很奇特。
赵果儿觉得，若是拍成电视剧，绝对会爆火的。
“冯老师说了，中午我们在这儿吃。”顾谨稍微放松了一些，对比刚来时少了许多拘谨。
“嗯嗯，冯老师做饭很好吃的。”
说到吃，姜木木对于几年前的年夜饭记忆犹新。
那是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啊。
她和赵果儿在屋里一起做游戏，看电视，吃零食。
“顾谨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赵果儿嘴里嗑着瓜子，随口问道。
“漓大。”
“那还挺厉害，这样的身世能上本科很厉害了。”
顾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生生憋了回去，这孩子，情商真高，真会说话。
一句话戳中了顾谨的两个痛点，孤儿出身和学历不高，这让顾谨有些泄气。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姜木木和顾谨的手一直没松开，直到冯月萍叫着吃饭了。
“我来我来。”顾谨看到冯月萍手里端着一张大盘子，不方便开推拉门，连忙跑过去开门接过来。
“谢谢，果儿，来盛饭。”
赵果儿和姜木木也紧跟过去，姜木木手里端着小盘子，走到餐桌旁放下。
几人有条不紊地收拾好餐桌，才坐下准备吃饭。
“多吃点，不用客气。”冯月萍不苟言笑地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很不幸的是，她的父母，也就是赵果儿的姥姥姥爷，去年双双离世，一个是急性脑梗塞，一个是心脏的老毛病。
去年可以说是冯月萍最无助的一年。
悲剧的事情总是一环一环的来，冯月萍已经很可怜了，去年却还是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当时的冯月萍一度要辞职，甚至有轻生的想法。
但是还好她的领导开明，及时给了冯月萍一个月的假期，让冯月萍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并且在全校发动募捐，为冯月萍家里尽了一份力。
这才挽救了一个家庭。
第123章
凡事都是两个面
咚咚咚。
“谁啊？”冯月萍放下筷子，谨慎地看向门口，走近瞧了眼猫眼。
三人也被敲门声惊了一惊，不约而同地放下碗筷，对视一眼后把目光放在门口。
“月萍，开门啊，是我。”门外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听着这亲密的称呼冯月萍不由得皱了皱眉。
赵果儿的表情忽然变得冷淡，也不再管门口的动静，自顾自地夹着菜吃。
看着赵果儿这样的反应，顾谨和姜木木心里有了猜测，门外的人，是赵果儿的生父。
“滚，离开我家门口！”冯月萍怒骂一声，也不再管他。
似乎她已经对这事儿习以为常了，带有歉意地说着：“抱歉，让你们见笑了，吃饭吧，别管他。”
“嘿，月萍，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人家要债的都追到我家了。”
男人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脸皮，依旧笑嘻嘻地敲门说道。
总会有那么几个社会渣仔，为群众添堵。
冯月萍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眼瞎跟了个这么个玩意，离婚后时不时回来要钱，别说抚养费了，他还跟冯月萍要钱花呢。
但冯月萍当然不可能给他，给他只会让他更加变本加厉。
所以这个人就经常纠缠她们，时不时来一趟，这大年初一都不让人安心吃口饭。
“不管他就行，一会儿他就走了。”冯月萍摆摆手，示意大家吃饭。
姜木木觉得这氛围压抑的很，为什么冯老师这么好的人就是没有好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