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纷纷欢呼。
就连皇帝都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这却让西凉人坐不住了,首先不可置信的就是耶律肆。
要知道,那把赤炎匕首,是一直放在蓝环蛇的身下,被其一直缠绕盘踞着的,谁动那匕首一下,势必是要被蓝环蛇攻击的。
虽然蓝环蛇的确不喜欢艾草的味道,但是这艾草只能将其驱离,却并不能将一条大蛇给杀死。
所以谢瑾怀能安全的拿出赤炎匕首,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耶律肆自然怀疑这其中有猫腻,于是便叫自己的手下,把那箱子的一侧木板给拆卸掉,他想看看箱子里的情况。
西凉人很快便把那箱子拆卸掉了,只是见到里面的情况后,是真的傻眼了。
只见那箱子里的毒物死的七七八八,就连那蓝环蛇也趴在箱子底部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了任何活着的迹象。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蓝环蛇的脑门,被几根很粗的铁针刺穿,如同钉子一样钉死在了箱子的底部。
耶律肆气的发狂,指着谢瑾怀愤怒道:“你这样做,是违反规则,这不能算数!”
谢瑾怀轻蔑一笑,“刚刚使臣大人您曾亲口允诺,只要有办法能把这赤炎匕首取出来,不论什么办法,您都认的?”
“这……”耶律肆张了张嘴,无法反驳,他好像刚刚的确说了这种话。
第376章
有求于人?耶律肆只觉得这谢瑾怀当真是狡猾至极。
故意虚晃一枪,让他真以为对方会用熏艾的手段来对付毒物。
若是他一开始便知道谢瑾怀会耍手段用铁针杀死箱中的毒物,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谢瑾怀的。
耶律肆本还想再找理由纠缠不休,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拓跋彦珺却突然出声。
他劝阻耶律肆道:“耶律大人,谢大人足智多谋,不仅有常人无可比拟的胆量,还有聪明果然的头脑,他能完成此壮举,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我们何不顺应天意,把这赤炎匕首物归原主,以示两帮友好?”
此言一出,耶律肆探究的看了一眼拓跋彦珺。
他不明白拓跋彦珺为何会在这件事上为南燕说话。
要知道,若是在此事上刁难住了南燕,能以此作为筹码,日后谈拓跋彦珺归国之事也会更有把握一些。
可偏偏拓跋彦珺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拱手送了出去,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看人的眼光,难不成这拓跋彦珺,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在场的众人也都是人精,谁能看不出这西凉国的内部出现了分歧,但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何拓跋彦珺不借此事来跟南燕谈条件,反而要与耶律肆的想法背道而驰。
不仅坐在高位的南燕皇帝想不通,就连谢瑾怀也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这拓跋彦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时,柳枝的目光悄然落在席间的三皇子身上,与之短暂对视了一眼。
三皇子端起酒杯,看似在饮酒,实则在对柳枝微微点头传递着某种信号。
柳枝刚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一旁的沈云惜便她凑过来问道:“你说这拓跋彦珺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柳枝微微偏头,“为何这么问?”
沈云惜疑惑道:“他在南燕做质子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咱们都清楚,他好不容易等来了家里人来给他撑腰,他居然拆自己家里人的台?”
“你说他是蠢吧?可一个敌国质子能在南燕安然无恙的苟活了这么多年,也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柳枝抿了一口酒,浅浅一笑,没想到这嘉和郡主还是有几分敏感度的,不愧是安王府的郡主,有些事情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也许,他是有求于人呢?”柳枝轻声道。
今夜,柳枝为了此事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让三皇子给拓跋彦珺递了话,为了自己儿子的下落,拓跋彦珺自然是要在此事上出力的。
况且柳枝提出的条件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并且一开始就传递了合作的意向,只要拓跋彦珺不是蠢人,便能猜到其中的用意。
三皇子目前是南燕最有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也是唯一向他递出橄榄枝的人,若是与之保持友好的关系,便也算是他的一大助力。
耶律肆的支持固然重要,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耶律肆身上,那才是最大的愚蠢。
耶律肆是西凉的权臣,若自身没有实力,即便获得了他的支持,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当傀儡罢了。
拓跋彦珺想要的,是真正掌握在手心里的权利。
谢瑾怀便是他不愿得罪的人,也是他心底想交好的人,于是才有他的出言劝阻。
即便耶律肆再不满拓跋彦珺的突然插话,也不能做出公然驳斥拓跋彦珺之事。
毕竟他耶律肆是臣,而拓跋彦珺是王子,在外人面前自然是不能做出以下犯上之事。
即便他再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结局已然是板上钉钉,他们西凉辩无可辩的输了,他便也只能咬牙应下。
“谢大人果真是智勇双全,实在是让在下佩服,这把赤炎匕首理应归属于勇士。”耶律肆不情不愿的把赤炎匕首递上。
谢瑾怀没有迟疑的正式接过匕首,朝着南燕的皇帝俯身行礼,“陛下,臣幸不辱命,将赤炎匕首拿回,还请陛下过目。”
皇帝让太监把匕首呈了上来,亲自摸了摸那一把赤炎匕首。
这匕首真如其命一般,刀锋是如岩浆一般赤红,让人一眼便觉得锋利滚烫,甚至那抹赤红之色,还残存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无法忘记因这一把匕首而发生的惨烈一幕。
皇帝握着赤炎匕首很是高兴。
其实这把匕首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宝物,只是特殊的历史价值让南燕不得不付出极大的代价去争夺。
他顺利的拿到了这把匕首,看见了耶律肆终于在他面前低下了头,有一种南燕人再一次打败了西凉人的快感。
皇帝激动的连说了三个好,随后又对着武德侯道:“谢侯,你当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不,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瑾怀当真是好样的。”
这话本意是褒奖,按照常理,一家人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儿子领了功劳,全家都长脸的,可偏偏武德侯听见了这话脸却莫名的有些发绿。
朝中众人都似笑非笑的盯着武德侯看,都想想看看这偏心眼的武德侯如今又该如何回应?
武德侯也不知道皇帝这一句话究竟是开心过头给忘了,还是故意要给他难看。
不过不论皇帝是何种意图说出此言,他也只能受着。
只见武德侯皮笑肉不笑的朝着皇帝拱手行礼,奉承道:“是陛下英明,愿意给吾儿一个碰运气的机会,这才瞎猫碰上死耗子,成了这事儿。”
此时的武德侯的话看似是谦逊,实则是对谢瑾怀功劳的一种打压。
他是极其不愿意承认,谢瑾怀是优秀的,更不愿意承认,这个儿子的优秀早已经越过了他这个亲爹。
所以他宁可在此时贬低谢瑾怀,也不想领这一句奖赏之言,甚至有一种感觉,这皇帝的奖赏之言比责罚他还要难受。
武德侯的小人心思,让安王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上前对着武德侯就是一顿指责道:“谢侯这话其心可诛,当真是配不得这侯爵之位!”
第377章
气运之说武德侯大概是没想到,一直与他维持表面和谐的安王,竟然会当众如此不给面子的斥责他。
再加上众人的窃窃私语,那些议论之声让他有一种周身被扒干净的感觉。
他羞愤之下,也不顾不得身份,与安王对骂起来,“安王爷,你屡次言语挑衅侮辱,我念在咱们还算连襟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可如今你在大殿之上堂而皇之的侮辱我,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你虽是亲王,可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侯爵,岂能任由你如此欺辱?你这简直是目无尊上,挑衅皇权。”
武德侯本事不多,但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至少他在此事上时懂得如何利用皇帝对安王的忌惮来煽风点火,来反击安王。
皇帝闻言,舒缓的眉头果然微微蹙起,“安王,谢卿好歹也是个侯爷,即便他做什么什么让你不满之事,你也不能说出如此过激之言,今日是宫宴,和气最重要。”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安王,虽然没有赞同武德侯的话,却也有了对安王的敲打之意。
然而安王并没有就此止住,反而继续说道:“陛下,臣弟之所以会如此说,实在是因为谢侯之言着实不妥。”
皇帝挑了挑眉,“哦?”
安王冷眼看向武德侯说道:“瑾怀立了如此大功,就连西凉使臣都认同瑾怀是智勇双全的勇者,可偏偏武德侯却说瑾怀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
“这话岂不是在嘲笑我南燕众人无能,只靠运气取胜?这一句气运之说,不就让刚刚那些流血的牺牲者成了笑话?让他们成了气运不佳的倒霉蛋吗?”
“南燕先祖开国时便遇到灾乱不断,有道人批言,说是南燕国运衰竭,天定如此,是必经之难。然而先祖是如何做的呢?先祖不信气运直说,只信人定胜天!”
“祖靠自己励精图治,不仅打退频繁袭扰的敌军,还让百姓们都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
“这足以证明,气运之说是无稽之谈。”
“所以,本王也想问问武德侯,若今日当真无一人能拿出赤炎匕首,难不成是我南燕国运衰竭?你此番气运之论,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啊?”
末了,安王还冷笑着对武德侯发问,“谢侯爷可知上一个高谈气运之论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这段先祖的往事武德侯还是听说过的,那段时间民心惶惶,众人都说遭遇的灾祸是天罚。
他记得那个时候,但凡议论此事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被抓走了,渐渐的人们便不敢再胡言。
可最终那些人是何结局,他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那些被抓走的人自此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就像从未来过这人世间一般。
还没得武德侯从回忆中抽离,便听安王幽幽开口道:“先祖虽不信气运之说,可也恼那些人胡言乱语,便先将那带头的妖道凌迟,随后又将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全都坑杀做成了祭天的祭品。”
“所以先祖到驾崩之前,他都也不能确定,这些年南燕国逐渐昌盛究竟是他治理有功,还是那些祭品有了作用?”
“既然武德侯如此相信气运之说,不如也以身献祭,看看这气运之说究竟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武德侯瞬间吓得不轻,也知道这安王是给他在这里挖了一个大坑等着他跳。
若他坚持说谢瑾怀的成功只是气运,便是忤逆先帝,也会引得如今的陛下不满。
而且当初先帝之所以要捉拿民间传谣之人,主要是因为民间的舆论声称,是南燕的皇帝没有帝王气运,这才导致国运衰退灾祸不断。
可灾祸之事,本就是不可控的,南燕这几年也的确灾祸不断,今年还有水患之灾,若真信气运之说,岂不是在暗指皇帝没有帝王气运,若皇帝疑心深究下来,这便等同于谋反。
细思极恐后,武德侯吓得腿软,于是连忙跪下朝着皇帝解释,“陛下冤枉啊,臣此言只是自谦,绝无此意啊!都是安王他过度揣测,不是臣的本意啊!”
皇帝沉默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手指不停的敲着桌面,像是在思索什么。
其实此等往事皇帝也是知晓的,当年抓走的人至少千人,并且全都活活的坑杀掉了,这样做一方面是想以此铁血手段控制舆论,另一方面便是顺道将其做了祭天的祭品。
他作为储君之时,就被教导过,百姓愚昧自然是信奉神佛,然而帝王的权威是不可以被神权左右,而是要利用神权掌控百姓。
朝中的祭祀,祭天也不过是给百姓做做样子看的。
所以皇帝是从不信气运之说的,也很忌讳有人拿气运之说来大做文章。
不过皇帝并不会因为此事来怪罪武德侯。
他并不是不知道谢瑾怀与谢侯之间的隔阂,正是因为知道这父子俩的深仇大恨,才会故意在中间挑拨。
谢瑾怀的确是能才,可这人他并不放心,也不敢放心大胆的用。
毕竟在皇帝眼里,谢瑾怀一直是安王府一党之人,他自始至终都不会信任谢瑾怀,也更不会重用他。
所以,他在明知道武德侯是个没什么才能之人,还办了许多蠢事,却依旧要重用武德侯的原因,就是为了压制谢瑾怀,已经安王府。
武德侯的偏心,乃至赵如媚滋生的野心,这背后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皇帝的手笔。
他更希望,在武德侯的逼迫下谢瑾怀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事实与他设想的截然相反,几番交锋下,谢瑾怀做事越发沉稳,屡次获功,反而是武德侯沉不住气率先破防做出了很多蠢事无法收场。
若不是看着武德侯留着还能牵制住安王,他早不会留这样的蠢人在身边。
于是皇帝斟酌片刻,开口道:“你这话,的确说的不妥,瑾怀乃我南燕的能才,不能如此轻视他的功劳。”
“朕也明白你的用心,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自家儿郎成才,你这是怕高捧之举会耽误了他,不过朕觉得,安王说的不错,你太过自谦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一句轻飘飘的运气,不仅抹去了瑾怀的功劳,也让旁人的付出成了笑话,你得回去好好自省一番。”
第378章
皇帝重赏“臣遵旨。”
见皇帝没有深究,武德侯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安王本身也没真想对武德侯怎样,也深知皇帝不会为了这一两句话就真的惩处武德侯,见皇帝发了话便也没再揪着不放,冷哼一声后别过了头去。
西凉人的阴谋被彻底粉碎后,皇帝自然是要履行承诺重赏的,只是要怎么赏,倒是让皇帝犯了难。
加官进爵,黄金千两的话他一放出去,那边是金口玉言,不能反悔的,毕竟这么多朝臣们看着。
可真要重赏谢瑾怀,皇帝又忌惮谢瑾怀与安王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担心这一重赏下去,是在给安王府助长势力。
薛贵妃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的犹豫,便悄声开口劝道:“皇上,臣妾瞧谢大人为皇上办事忠心耿耿,是个可用之才,您的浩荡皇恩必然会让谢大人更加忠心于您的。”
“况且,臣妾觉得,这谢大人为人正直,更有大义灭亲之举,是万不会被亲情左右,只要陛下有意提拔,他必然能做一个只效忠于陛下的纯臣。”
薛贵妃一心想拉拢谢瑾怀,自然是不留余力的帮其美言一番。
皇帝听薛贵妃这样说,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动摇。
细细琢磨之下,竟真觉得薛贵妃所言似乎是有几分道理可言的。
在外人眼里,谢瑾怀是个连亲爹都敢状告的人,他似乎对亲情很是淡漠,皇帝认为,这样的人不在乎亲情,就更好利用和离间。
只要他稍稍离间他与安王府的关系,或许这个人还真能为他所用。
想通这一点后,皇帝立马向谢瑾怀展露了笑颜。
这一次宫宴,本就是为三皇子与谢瑾怀等人举办的庆功宴,如今功上加功,皇帝的赏赐自然是不能少的。
首先被封赏的就是三皇子,他被皇帝封为了亲王,封号瑞。
此等殊荣,倒是让薛淑妃都很惊讶。
因为看似在皇帝面前不受重视的三皇子,居然成了众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
三皇子本人对此也颇感意外。
接着便是封赏谢瑾怀了。
众人的猜测,觉得皇帝大概会给谢瑾怀升官,最多也就是连跳三级,封赏个庶四品的闲职罢了,可谁都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下令,任命谢瑾怀为金吾卫左统领。
虽也是四品官职,可这实打实有实权的武将官职,可以统领京城中半数的金吾卫。
谢瑾怀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封赏他这样的官职,一时间也没猜出对方的用意。
他本想拒绝,可皇帝的态度强硬,谢瑾怀只能应下。
更出人意料的是,除了升官,皇帝还单独给谢瑾怀封赏了爵位,将其封为了忠勤伯,并单独赐了一处府邸可以让其另立门户。
有人艳羡,自然有人怨恨。
艳羡的人,羡慕谢家这一辈,居然出了两个爵位。
恨的人,自然是恨谢瑾怀为何如此轻松就封了伯爵。
特别是赵如媚,此时她只觉得自己为那侯府爵位跟谢瑾怀争来斗去多年,竟然成了一场笑话。
最后封赏的,便是柳枝了。
柳枝也与谢瑾怀一样,本就是这一次宫宴上受赏的主角,再加之她今夜的表现,也是功上加功,必须得厚赏。
只是如何赏赐柳枝,这一次倒是真让皇帝犯了难。
柳枝只是谢瑾怀的妾室,若像以往赏赐诰命,又是极其不合适的,毕竟谢瑾怀的正妻还没过门,这妾室就已经有了诰命,怕是也不妥当的。
可若是赏赐些寻常的金银珠宝,对比起前两者的重赏赐,又显得太过敷衍了些。
想来想去,皇帝都没想到合适的赏赐,便看向柳枝问道:“除了金银宝物以外,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柳枝被皇帝这一问,问的有些懵。
向皇帝讨赏,柳枝还是有些不敢的,虽然平日里在谢瑾怀身边相处随意,让她的胆子已经大了很多,可还面对上位者她还是不敢太过随意放肆。
她拘谨的摇头,回道:“妾身惶恐,妾身所做都是分内之事,怎敢奢忘陛下恩赏。”
皇帝摆摆手,似乎并不想听柳枝这些客套的话,直言道:“朕乃天子,金口玉言,既然说了要重赏,便不能食言,只是朕一时间想不到赏你什么好,便让你自己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