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禾听罢,笑了笑,看向晚青妤。
晚青妤则静静望着付钰书,仔细审视他说话时的神情,发觉他与以往并无二致,心中不禁矛盾起来。若付钰书当真心怀不轨,言行举止总该有些异样,可他如今谈吐温和,神色泰然,全然不似她想象中的小人模样。除非他心性极深,已让她难以琢磨。
付钰书又与二哥寒暄了几句,便与晚青妤出了房间,两人在院中坐下。
今日天气很好,院中尽是大雨过后的清新。
付钰书侧首看着晚青妤,说起话来依旧温和:“过两日便是我母亲的生辰,她特意让我来邀你过去一同庆祝。近来她总是念叨着你,说那日在宫中误会了你,想借此机会与你说开,让你别再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我妹妹云汐,她年纪小,有时说话冲动,你也别与她计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知道她的性子,不过是耍些小脾气,并无坏心。昨日她还与我说,想让我约你出来,我们三人一同去划船、吃饭、看戏。记得从前我们常这样玩,那时过得多么开心。虽说如今我们都长大了,许多事已与从前不同,但我总觉得,我们还能找回那份快乐。”
晚青妤安静听着,他说话时总是温柔似水,目光深情而专注,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被珍视的感觉。然而,此刻的晚青妤却格外清醒。
她躲开他的目光,轻声道:“这些事本不是什么大事,我从未放在心上,你也莫要让伯母和云汐妹妹为此忧心。只是我二哥近来伤情不稳,我需留在此处照料,伯母生辰那日能否抽身前去,尚不确定。若得空,我定会前去,若实在脱不开身,还请伯母见谅。待我二哥伤情好转,我们再商议出游之事。”
付钰书望着她,目光落在他那双红肿的眼睛上。他心中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憔悴,显然是因为萧秋折。她既如此说,也未勉强,只是轻轻点头。
静默了好一会。
几棵被雨水淋过的桃花树下,落了一层桃花瓣,风一吹就轻轻飘起,携着花香落在院中每个角落。
两人静坐着,却不知该聊些什么,即便付钰书尽力找些话题,有些东西也不似曾经了。
付钰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晚青妤偶尔点头,偶尔应一声。付钰书见她神色疲惫,不忍心再打扰,起身道:“你且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晚青妤送他离开,自始至终都未曾与他多言。
没过多久,张攸年便来了,说是言书堂的一位幸存者已恢复意识,需前去查看一番。他本打算独自前往,但又担心二哥这边不放心,便前来商议,还提议让晚青妤一同前去,多一个人也好多留些证据。
眼下四弟不在府上,二哥又行动不便,晚青妤担心若真有证人,他们未能及时出面,恐会生出什么差错,便答应了与张攸年一同前往。
那证人的家在城西,二人需乘车前往。晚青妤寻了一辆马车,刚上车没走多远,便见方于骑着马跟在后面。
张攸年掀开车帘往后瞧了瞧,扬了下唇角,笑意不明。
他转头看向晚青妤,见她双眼红肿,不由得皱了皱眉,道:“那日我便与你说过,别太忧心这些事,什么都别管。可你眼睛怎么又哭肿了?若是因为萧秋折,我觉得没必要。既然和离书已签,说明你们二人再无瓜葛,也说明他愿意和离。既已分开,又何必伤心?”
晚青妤不愿与张攸年多提她与萧秋折的事,可张攸年却总在她面前提起。她垂着头,默不作声,心情依旧沉重。张攸年见她不愿多说,也未再追问。
二人到了那证人家中,见那人已醒来,精神好了许多。他将言书堂着火前后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提到大火是从他管辖的房间燃起的,还说有个陌生人送来一封信,信到后不久,大火便烧了起来。
那人伤势不轻,精神有些恍惚,晚青妤虽不确定他所说是否属实,但至少能说明严书堂着火是有人故意纵火。且他曾见过那送信之人,若能认出那人,便能多一份证据为二哥脱身。
那人伤势颇重,说起话来慢悠悠的,待他将事情从头到尾讲完,已用了许久时间。
临走时,张攸年找了几个护卫守在那证人身边,随后便带着晚青妤前往言书堂的旧址,想看看能否在附近找到一些线索。
到了之后,他们发现这里已被围了起来。听守在此处的人说,这里似乎要准备重建了。晚青妤问他们要重建什么,那人摇头表示不清楚,临走时又补了几句:“您来之前,付大人曾来过一次,进去查看了一番,随后便走了。至于这重建之事是否由付大人操持,我也不清楚。”
听到“付大人”三字,晚青妤便知道那是付钰书的父亲。只是他来此处做什么?
两人准备离开言书堂时,天色已近傍晚。张攸年提议找个地方用些饭,晚青妤担心二哥,急着回家,便婉拒了。
张攸年又问她是否愿意随他一同去看望外祖母,晚青妤觉得此时天色已晚,不便前去,便道:“今日实在多谢你,带我查了这么多证据。我得回去照顾二哥,改日再说吧,你先回去。”
张攸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道:“你等我一会儿。”说完便匆匆跑开了。
晚青妤站在原地等着他,没过多久,只见他抱着两包东西快步跑来。
他将用油皮纸包好的东西递给她,道:“这附近有家酥酪和蜜糖特别好吃,我一直想买给你尝尝,却总没机会。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因为换牙,父母不让你吃甜品,你便坐在树下生闷气。那时我跑出去想给你买,结果到了店里才发现手里的银钱根本不够买一份蜜糖。那天我很愧疚,也没敢回去告诉你,只能躲在院门外,看着你坐在树下等我。”
“晚青妤。”他叫她,“那时我确实没有钱给你买这些,但是现在,我有能力了,可以买给你吃了。”
他说的极其认真,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晚青妤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犹豫着没有接。
张攸年见她迟疑,便将两包东西塞进她手里,语气比以往都要温和:“这是我小时候欠你的,现在还给你,你不必有负担,尽管吃便是。”
他既这般说,晚青妤也没再拒绝:“多谢你。”
张攸年见她收下,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就像吹进了春风。
他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对晚青妤说:“我先送你回府,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他们来时是同乘一辆马车,晚青妤觉得不好将张攸年独自丢在此处,便点头应下,让他送自己回府。
时值晚霞漫天,夕阳渐渐沉入山峦,雨后的傍晚,空气格外清新,天空也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色彩。
马车驶至晚府门前,二人下了车。晚青妤对张攸年道:“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去吧,今日多谢你。”
张攸年看了她片刻,张口想说点什么,又咽下了,指了指她手中的甜点:“别忘记吃。”
晚青妤应了一声,他顿了片刻,没再说什么,便转身上了马车。
晚青妤看了看手中的甜点,准备回院。
“晚青妤。”突然有人叫她。
她闻声一怔,循声望去,只见萧秋折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
她动了动唇,鼻子一酸,轻唤了一声:“萧秋折。”
二人远远地相望了一瞬。
萧秋折今日穿了一袭月色锦衣,看着精神了许多,他束着高高的发髻,两侧垂着白色发带,比以往稍显温润。
他站在那里,微微歪头望着她,见她呆愣住,便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他走到她跟前,目光落在她怀中抱着的两袋甜点上,微挑了下唇角,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晚青妤一眼便知他心思,忙动了动手中的袋子,解释道:“这是张攸年买的,他说是补偿给我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慌张什么,本能地想要解释。
萧秋折未作声,拿走她手中的甜品袋子交给一旁的玉儿,随后拉着她的手,朝府门外的另一条路走去。
晚青妤挣了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萧秋折不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门前这条路又窄又长,种着两排大榕树,时下枝叶繁茂,遮住了大半的天光。路的尽头是一条小河,此时晚霞洒在河面上,橙红的光影随着水波荡漾,好看极了。
二人走到半途,晚青妤又挣了挣他的手停下,她想问和离书的事,却又不敢开口。
萧秋折见她不动,往前扯了扯她,她依旧不动,他又扯了扯,她开始掰他的手指,他压了下眉头,往她跟前走一步,结果她往后退一步。
他深吸了口气,皱着眉,索性将她拉到一旁的榕树下,把她按在树干上,望着她难过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既心疼又无奈地用指腹按住她微张的嘴唇。
“晚青妤,先亲一会。”
第48章
“夫妻该做的事,我一样也不会少。”
晚青妤的脊背重重撞上粗砺树皮,
未及呼痛,萧秋折带着竹叶香的气息已铺天盖地压下来。
她偏头躲开近在唇边的灼热,玉簪刮过树皮发出一声刺耳声响。她的腕骨被萧秋折扣在苍苔遍布的树干上,
绣着银竹纹的广袖纠缠着藕荷色披帛,
在春风里翻涌着。
萧秋折的手指从她的嘴唇滑到她剧烈起伏的颈侧,唇瓣擦过她的耳垂,
温热气息漫进绫衣交领,
晚青妤身上一麻,抬脚踢向他的膝骨,
绣鞋金铃尚未作响,人就被他掐着腰肢提了一下。
他身形高大,
俯身下来把她整个人罩在怀里,显得她更加娇小。
她的腰肢又被她禁锢在树干上,随着紊乱的呼吸声,
他的唇霸道地覆上了她的唇,
起势凌厉却藏万千缠绵,碾碎了她唇间将出未出的呼声。
晚青妤想要咬他,
换来的却是骤然侵入唇齿的滚烫。
“你……”她启唇欲咬,被他趁机侵入的舌尖搅碎了话音。他的吻像他惯用的狼毫笔锋,
裹挟着朱砂与金粉的暴烈,
碾碎她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后颈,
喉间溢出的声音比落在春水里的花瓣还轻:“听话,
亲一会。”
萧秋折的声音低低沉沉,
落入晚青妤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她颤了颤嗓音,
低声道:“你别这样,大白天……在我家门口。有什么话我们先说清楚好不好?你先别激动。”
时下,
萧秋折被情愫所扰,几乎失去了理智。所幸晚青妤尚存一丝清明,只是她还未及劝住他,又被他一把掐住了腰身。
他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温热,声音低沉地道:“晚青妤,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亲你。”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只觉得胸口一阵起伏,心跳如鼓。她望着他那双如春水般的眼睛,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襟,再次劝他:“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先说一说好不好?”
她总是这样,冷静、克制,正因她太过冷静,才让他生气。
他不答应,低头又吻了上去。这次吻的霸道,先是含住她的唇,随后舌尖撬开她的齿关,想要索要更多。
她几乎被他的强势攻陷,他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吻的更深。晚青妤惊慌地捶打他,却被他伸手蒙住了眼睛。
他的手掌覆下来,渐渐地,在他越来越深情的亲吻下全身软了下来,几乎瘫进他的怀中。
她点了下脚尖,抓紧他胸前的衣衫,像是在迎合他。萧秋折得到她的回应,情绪更加激动,双手托住她的腰身,想要将她抱起。
他这一托,晚青妤尚存的一丝理智抽离出来,缓过神,用力推了推他,喘息着气道:“你先停一下,不然我生气了,永远都不理你。”
她的眼下泛着一片绯红,眼中还存着春水淌过的迷离,可大脑却已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萧秋折望着她这副模样,被勾得笑了一下,往她跟前迈了一步。晚青妤见他逼近,慌忙往后退去。虽然她也贪恋他的怀抱,但此刻更想把事情说清楚。他见她慌张不已,顿住脚步没再上前。
他眼中的情、欲还未散尽,眼睫轻颤了几下,目光又落在她的唇上。
晚青妤动了动唇,细声道:“我们先去河边走一走。”说罢,她捂住滚烫的脸颊,快步向前走去。
萧秋折动身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又想起方才她与张攸年站在一起说话的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醋意。他清声道:“晚青妤,你别躲。上次我已说过,你即是我的妻,逃避也没用。”
晚青妤闻言,停下来,转身来看着他。他的脸上被霞光晕染出一片绯红,身躯笔挺的站住,气质依旧矜贵。细细看到,他头上的发带还是她之前买给他的。
她微拧秀眉,问他:“那和离书,你没有签字?”
若是签了,他不会这般模样。
他不回答,她又追问了一遍:“你没有签字,对吗?”
她问的急切,仿佛怕他不签。他眸光暗沉下来,低声回道:“对,没签。”
没签?
晚青妤心口瞬时涌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感觉,可是担忧似乎比开心更甚一些,她向他走近一步,语气中满是焦虑:“那太后会饶过你吗?从昨日到现在,太后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我也不知你究竟有没有签字。可若是你没签,太后定然动怒,你与我的关系撇不清,若是处理不当,太后不仅不会放过你,连我们晚家也会遭殃。”
太后那日明确说过,只要她和萧秋折依然在一起,那三种结果,每一种都可以让他们晚家满门抄斩。
萧秋折也向她走近一步,什么也没说。
晚青妤尽量平复着情绪,道:“太后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分开。我知道,突然和离对你来说是个打击,但你要冷静想一想,若此事不能妥善解决,太后一旦动怒,我们性命难保。”
“萧秋折,你为什么如此固执?只是一份和离书而已,我们先签了,等事情解决后,再在一起也是可以的。你何必非要与太后硬碰硬?”
她好像很害怕太后,害怕晚家遭殃。甚至觉得他们的婚姻只不过一份和离书。
萧秋折望着她,心碎的神色在他脸上显露无遗。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的怒意,清声道:“晚青妤,有什么困难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解决,一起面对。我没有签字,也是在告诉太后,我们并非她轻易能拿捏的人。你这次若是妥协了,她下次只会变本加厉。我比你更了解她,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将你四弟送到付锦知那里,就已经说明她没有停手的打算。你可知他逼我们和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烦躁地扯了下衣领,依旧压抑的怒意道:“那是因为他想让你嫁给付钰书。付钰书的父亲与太后关系甚密,常去宫中讲学,二人之间牵扯颇深。付钰书从始至终都想娶你。两年前他未能得逞,而今依旧不甘心。他步步紧逼,不过是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若我们此时真的和离,若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届时你连亲王府这个靠山都没有了。到那时,无论是付钰书强娶你,还是太后下一道圣旨,你哭天喊地也无济于事。”
他说着,往前迈了一步,垂眸看着她,见她眼中惊慌又难过,心疼地抓起她的小手:“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解决好。你若想暂且留在晚府,便先住下,待我这边处理妥当,再把你接回亲王府。事情虽麻烦了些,但总能解决的。我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深知这些人的心思,也了解他们的手段。你还小,涉世未深,若踏错一步,人生便会跌入无底深渊。你听话,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做,安安心心待着,让我把这件事解决好,行不行?”
他说得极认真,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仿佛在恳求她给他一次机会,恳求她相信他一次。
他们相识这么久以来,她从未真正依赖过他,也未曾全然信任过他。他希望她能依靠他,希望所有的困难都由他来扛,而她只需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便好。
晚青妤回望向他,霞光映在他的眼中,泛着橙红色的光晕,但她能看清他眼中的诚意与难以掩饰的难过。
她沉默良久,终于冷静下来,垂首道:“世间之恶,并非你我能够左右。眼下,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今我们的婚姻已牵连到整个晚的命运,我知道,先前我瞒着你答应太后和离对你不公平,是自私了,对不起,你别因此生气。”
她在给他道歉。
可又接着说:“正因我太过清醒,我不敢依靠任何人,也不敢指望任何人。我一直认为,唯有自己亲手解决的事,才是最放心的。当然,或许你能帮我们处理好这一切,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但是萧秋折,我也害怕连累你,更怕你因此受伤。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未曾真正享受过什么是幸福。而我这个糟糕的家族,似乎也给不了你幸福,更无法陪你走得更远。”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一个不幸的人,若是遇到一个幸运的人,或许这份幸运能带来幸福,让两个人都得到救赎。可若是两个不幸的人在一起,幸运从何而来?幸福又从何而来?恐怕只会带来双倍的伤痛。”
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却字字如刀,割在萧秋折的心上。他一直以为晚青妤是个极为乐观的人,未曾想她竟也有如此消极的一面。
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微微俯身,目光和语气都温和了许多:“晚青妤,虽然我们两人如今都身处不幸,但曾经我们也都拥有过幸运。你幸运的是生在晚家,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时光。而我幸运的是,在我最低谷的时候遇见了你,是你让我重新振作起来。这就是我最大的幸运。这说明我们两人都有幸运的时候,所以,以后我们在一起,也一定会幸福的。”
幸福是可以争取的。
晚青妤含着莹莹泪光,手指抓了抓衣角,心中挣扎了许久,终是回道:“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先住在晚府,避开太后的针对,而你想办法看看能否扭转局面。但前提是,你要好好养伤,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再让人担心了。”
她还是关心他的。
他听罢,忽而笑了。
他望着她纠结的模样,把她往怀里扯了扯,问:“能不能再亲一会?”
刚才没亲够。
晚青妤立即红了脸,摇头拒绝,撤出他的怀抱快步向前走去,口中说着:“我昨日一夜未睡,也未用饭,现在饿得很,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她拒绝了,他也没再强求,追上她,与她并肩而行。见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伸手勾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时下她的手微凉,显得他的手掌温热了许多。两个人并肩走着,夕阳的余晖洒下来,仿佛为这段坎坷的路途镀上了一层暖光。
她身上香香的,他忍不住看她一眼又一眼,很想再亲一亲、抱一抱。
晚青妤不愿去人多的地方,便带着萧秋折去了河边的一家小餐馆。这家餐馆她小时候经常来。出嫁之后,她已许久未曾来过,刚一进店,掌柜的便迎了上来,认出她后,笑着招呼道:“青妤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掌柜的目光随即落在萧秋折身上,略有惊讶地笑着问道:“这位是……你的夫君?”
当年,晚青妤与萧秋折成婚之事,京城中人尽皆知,掌柜的认得萧秋折,只是他明知顾问,让萧秋折有些不悦,回道:“没错,我是她的夫君。”
掌柜的嘿嘿一笑,领着二人走到窗边的座位坐下:“二位先坐,想吃什么尽管点,窗边还能瞧见河边的风景,最是惬意。”
晚青妤对这里颇为喜欢,接过菜单,细细看了看,点了几道儿时常吃的菜,又将菜单递给萧秋折,轻声细语地为他介绍哪道菜味道好,哪道菜是店里的招牌。
她的声音轻柔,语气温和,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嗓音也不似先前那般虚弱。
萧秋折依着她的推荐点了几个菜,店老板便去准备饭菜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萧秋折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看得晚青妤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转头望向窗外。
此时霞光渐褪,湖边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夜色,朦胧中透着几分静谧的美感。
萧秋折心中有些不确定,不知她是否真的接受了自己,是否心中有了他。他想问,却又不敢问,生怕这层关系尚未水到渠成,便又被她拒绝。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冲动,转而问道:“那日我问你,你的玉佩从何而来,你为何一直不肯告诉我?如今能否与我说说。”
晚青妤转过头,见他对此事如此好奇,思索片刻,道:“那块玉佩是我一出生便带在身上,应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母亲留给她的?
意思是或许她自己也不确定这块玉佩是否真的属于她。他追问道:“那你可知道你的生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