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陆吾青灯白衣僧 本章:第122章

    阿玄听得笑了起来:“是呢,我好欢喜他!我还以为谁都不懂得我,后容,容卿,你往后,往往后,也都别怕我。”

    “属下不会。”

    阿玄想起来:“在西陵你曾立有誓言,愿为我而死,当真作数吗?”

    “是。”

    阿玄看着他这张已与在西陵时截然不同的面容,追问道:“如今我已将你封作魔族大将军,你都是大将军了,还愿为我而死吗?”

    后容抬起双眼,献上誓言:“属下甘愿为君上,万死不辞。”

    阿玄不解:“为何呢?”

    后容回答道:“因为死得其所。”

    在寸草不生的灰烬里,阿玄就那么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四面无风,曾经因为长不大而曳地的长发,如今静静地铺在身后,微一动,便在身后荡,发间彩珠熠熠生辉。

    阿玄灿然而笑。

    天宫迟迟没有新的消息传出,八荒惶惶,幸而有各方帝君主持大局,神族于神魔战局之上,才没有出现一发不可收拾的溃败。

    可谁都知这不是法子,天族必须立刻站出新的统领,稳定军心。

    盛琼连发三道信函上至天宫,却未得阿元回应,惟有娴誉回信,但也未说明天帝为何忽然应劫归墟,更糟的是,阿元潦草交代几句后,便抛下一群追着要他继任天帝的星君神尊,跑了,现已不在天宫。

    这样的消息必定不能示众,盛琼气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叠起信,转身时已改笑颜,向等急了的诸将扯道:“诸位稍安勿躁,太孙元已安排好一切,神族无主的表象,只是惑敌之计,待本帅削了城外叫嚣的孽畜首级!再回来与诸位详谈……”

    教盛琼殿下怒而斩落百数魔将的罪魁元凶,此时正在归兮台下。

    归兮台上已无枯叶,祥云氤氲,鸾鸟栖于枝头,铃音清净如洗心尘,清彻远逝。

    外面的风再不能吹到这里。

    花玦站在层层石阶之上,静望阶下故友。

    故友持剑,面目已不如故。

    “交出魔子。”阿元说道。

    花玦闭了闭眼,片刻后答:“世上已无魔子。”

    阿元踩上第一级石阶,继续道:“交出花簌。”

    花玦笑道:“不能。”

    阿元踩上第二级石阶:“那我会杀光花皇族,为神族不留遗患。”

    花玦摇头道:“那也不能。”

    阿元不再继续说,但已踩上第三级石阶,第四第五级……越来越快。

    “欸欸欸!”花玦脸上的笑僵了,捡起树下石子儿丢下去,“你小子怎么不讲规矩!”

    阿元三步并两步,已来至花玦面前,一剑直刺向他面门。

    第168章

    是你听过的风,倚靠的树,舍不下的情,修行难圆满的道。

    剑势徐徐,

    重若千钧,花玦侧身避过。

    剑势停滞下来,一只半透的手握住了长剑,点点青光自划破的掌心四散。

    “松手!”阿元紧蹙眉心低喝道。

    花玦牢牢地握着剑不动,

    歪头乜着阿元哼哼:“就晓得你小子没憋好屁!就是冲着我家这棵树来的!”

    “你挡不住我,

    让开。”

    花玦置若罔闻,

    压低了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在这时离开天宫?”

    万千枝叶在他身后无风而动,

    飞出星星点点的灵光,

    笼罩住他。

    绿云簌簌,

    如风浪滔滔,响在阿元耳畔的,

    不再是枝摇叶动,是不复平静的天池。

    天水砯碣,震荡在心口,

    万雷轰然,一声迭一声。

    天水奔腾如怒兽,撞碎天闸,涌向天宫,

    琼楼塌了,

    玉宇陷落,怒兽仍犹嘶吼,冲下云端……

    “你说众生!”

    阿元紧握剑柄,

    挣扎的眼神竭力坚定,

    “你说有情!你说道!”

    花玦被逼退一步、两步……

    只光是要挡住那剑锋,

    便几乎耗尽神力,花玦听不明白,

    更张不开口,说不出半字。

    阿元继续逼近:“可你置众生何地?有情无命又奈何?你要谁殉你慈悲道?”

    三叹三问,花玦被斥骂得恍恍惚惚。

    他快无路可退,背已抵上归来树,他索性握着剑对上心口,蓦地松开手。

    剑势骤停。

    阿元定定地望着花玦,花玦奄奄地靠着树,掀起眼皮回望过去。

    阿元终还是垂手放下剑,却是骂道:“你疯了?”

    虽已无力,但花玦立马反唇相讥:“你才疯了。”

    默了会儿,花玦泄气般地坐了下来,低声问道:“天帝陛下逼你来的?”

    “花玦。”阿元不露心绪,近乎无情地说道,“为众生,你不该拦我。”

    花玦仰头看他,却见阿元只直视面前的归来树,并不看自己,花玦问道:“斩断归来树,我总归会死,那你刚刚何必收剑?”

    “是,我不该收剑。在西陵,一念之差,我放过魔子,多少生灵死在了神魔之战中,我不能悔悟,今日,仍是错了。”

    花玦不忍听,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杀花簌,也不必斩此树,她们不再有任何威胁,你看不出吗,浊气已尽在我一身,你若要神族安心,我自可赴死,我只求天族放过山河宫。”

    阿元漠然道:“不可能,魔子必死无疑。”

    “为什么?”

    “她不死,众神不宁,魔族也难死心。”

    花玦不可置信地问道:“哪怕她已不再身负浊气?哪怕你明知她救神族无数?”

    “是。”阿元答得毫无迟疑,也不留余地。

    花玦只觉得他果然是疯了:“我知道这是天帝陛下留给你的遗命,是他要你成为天帝的条件对吗?”

    阿元摇头,否认了花玦最后为他找的藉口,说道:“这是天帝应当秉持之道,天道无情,常有牺牲,你何尝不知?”

    头仰得累了,全身痛了起来,花玦便半个身子都倚靠着树,声音也轻了不少:“所谓无情,所谓牺牲,就是你弃慈悲不修,要修的天道?以天理秩序为藉口,行不公之事,杀无辜之人,便是你认定的天道吗?”

    归来树的神力笼罩着花玦,像是厚厚的苍绿屏障隔开了他们。

    阿元垂眸道:“你怪天道无情,你想要天道对谁有情?怎样才是你们想要的公正?你知道天道是什么吗?”

    阿元没有给花玦再回答反驳的机会,紧接着便自答道,“是供养千万水族繁衍生息的泱泱碧海,是庇佑亿万羽族长天展翅的浩浩苍穹,是撑起你诘问无情天的骨,滋养你斥骂不仁道的血,是支撑着你得以立足于天地间,还能让你救苦救难的生命,是你听过的风,倚靠的树,舍不下的情,修行难圆满的道。

    “花玦,这便是天道,天道无情,天道恒常。

    “你以为若有一天,乾坤朗朗,四海清明,会是因为你深恶痛绝的这些无情不公事没有了吗?呵,正是因为这些事从未停止过。

    “此时你尚能看见眼前的苦难,解救前路的困厄,若有一天天道不存,那时你怕是连哭声也再听不见。”

    阿元疾言厉色,愈渐高声,花玦本还要说,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花玦恍然明白,这些话也许本就不是在问他,他已什么也做不了,不过是个等待被判决生死的不神不鬼的怪物,阿元本不必与他争辩这些。

    阿元若真如话语间坚定,他已无命,树亦斩断。

    花玦扶着归来树站起来,挥开环围周身的青光,毫无抵御地静立在阿元面前,目中流溢着虽倦惫,却不能被压伏的神气:“阿元,相交千年,你知我早便作出抉择,至死不悔,我亦知你甚深,今日不论你如何抉择,我信你定是以苍生为重,你会成为最好的天帝。”

    阿元眉不能展,对视少顷,他缓缓举剑。

    那剑沉似坠海,被万顷天水冲灌,颅中惊雷一声声催促他举剑刺下……

    “这是作甚?怎地还打急了眼?”

    蓦地一声,将那惊雷轰散。

    阿元、花玦齐齐望过去,竟是裹着一身纱布的玄裙阿盈,正叼着根麻沸仙草,单手扛着个小匣子,另一只手里缠着泛起金红火光的玄绫,半藏半露着,蠢蠢欲动。

    阿元回过神来,又一回放下了剑。

    他深深看了眼花玦,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展眼便消失在归兮台上。

    花玦松了口气,却像是一下子抽干了力气,往后倒去。

    阿盈冷眼瞧着,也未上去扶上一把

    ,只收起日羲玄绫,把肩上的匣子抱进怀里。

    她若有所思地问道:“这般容易打发走了,难道他是专等我来赶他么?”

    花玦不轻不重地回道:“净是胡说。你怎么弄得这么一身伤?”

    见他这般刻意地将话岔开,阿盈不由挑眉,但天族那些腌臜麻烦事儿,她也懒怠多管。

    是以阿盈也不再追问,只抬眼四下里找寻了一番,口里问道:“花簌哩?那些小药仙都说没看见,你快快叫了她来,我这一身伤且等着她治呢,我还有急事,快快!”

    “她去了迷厄渡。”

    “她去那里作甚,神魔两军不都已撤出了吗?”甫一问出,阿盈便反应过来,“她是想去人间……你没告诉她,人间路已断,不能下凡么?”

    “她问我,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西陵之事不是昨日,师父师兄、百姓们,都已寿终正寝,那为什么小百花仍是孩童模样?”

    就在这归来树下,花簌站在这里,不哭也不闹,如是问他,她还说:“我知晓,姐姐和你必当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又不能告诉我真相,你们必当是为的我好。西陵百姓是我的病人,神族也是我的病人,哥哥你放心,此等危难关头,我不会走的,我只想去看一眼西陵,哪怕隔天地之遥。”

    他无从拒绝。

    阿盈也无话可说,只捏着耳朵嘟嘟囔囔道:“又是因为那小魔头,她定是命里克我来的!”

    花玦问道:“你的伤我便请母亲替你看看,但你实在伤得不轻,是有什么急事如此耽搁不得,我可能帮忙?”

    阿盈不客气地飞了个白眼去:“不与你相干,少问。”

    花玦起手掐了段法诀送出归兮台,料想还得等片刻,花皇陛下才能过来,阿盈又是心绪不悦的模样,花玦便找话问道:“诶,你怀里抱的什么?”

    阿盈这才想起来,哦了一声道:“迦那还记得吧,里面是他焚寂后的舍利子,生前托付我送来的。”

    她走上归兮台,正打算将匣子交给惊痛忘言的花玦,不过花皇陛下出乎意料地已经来到,阿盈便双手捧着匣子交给了花皇陛下。

    他们对此皆是惊疑不解,但阿盈也并不知此中用意,不能解惑。

    花玦有两三分猜想,当日他曾请迦那尊者来察看过归来树异常,尊者若有所觉,却只留下一句“知由善因生善果,知由恶因生恶果,诸行无常”的偈言,并未言明天机。

    佛家慈悲,也许迦那尊者此举,便是一道善因?

    但归来树如今已尽祛浊气,不必再动用这舍利子,他们也不能胡作安排,以免对迦那尊者的遗骨不敬。

    花皇陛下遂作主将迦那尊者的舍利子安葬在了归来树下。

    阿盈留在归兮台上疗伤这两日里,天宫发生了两桩大事,还有一桩本应发生却未发生的大事。

    第一八荒瞩目的大事,便是天族太孙元,顺利渡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承天命受封天帝。

    第二大事,引得众议纷纭,那日阿元殿下亲登昆仑请得贵客观礼,赫然便是雪女新收的徒弟,同道而来的更是一位堕仙,却竟被太孙……不对,是天帝陛下奉为上宾,听说那位堕仙,曾乃是昆仑出身的瑶池龙女。

    第三桩未发生的大事,正与第一件相关。

    本该与阿元同历雷劫的少妃殿下,却身陷幽冥,为镇压叛乱,身受重伤,暂不能回归天宫,是以封天后之事暂缓了下来。

    天帝天后那等劳神事,不与阿盈相干,倒是听说起桓容与龙女同上天宫时,阿盈颇为讶异。

    不过再一想,老天帝业已应劫归墟,盈阙当日在迷厄渡立下的与天族相绝的誓言已破,若阿元再以归来树之存亡作交换,盈阙答应修好也未必不可能。

    况且盈阙也并未亲自出面,只教桓容前往,也像她的行事作派。

    但龙女为何也会随同前往?阿盈犹记得九恶渊中,龙女是如何咒骂昆仑的,哪怕龙女与缪邪重逢之时,情形奇怪,阿盈也万不敢猜想,龙女是为昆仑撑腰立威而来。

    第169章

    盈阙师妹气疯了天帝,魔族捅破了天,我算什么!

    “打听清楚没有,

    他当真要亲征?他刚历雷劫,就算伤不致命,又岂能出去打仗!”

    “真真的!是调英仙子亲口所说,我从天上回来禀告殿下的工夫,

    恐怕天帝陛下都已至战场,

    与魔族对阵上啦!”

    “他真是胡闹!我……”

    “哎吆,

    竟也有你说旁人胡闹的时候?”连与听她们说着,忽出声笑道。

    在阴潮的牢笼角落里,

    连与倚墙曲腿坐着,

    手脚脖颈之上都拴着锁链,

    他遍布伤口的身躯在幽微烛火的映照下,笼上一层摇摇晃晃的蓝光,

    脸上惨白带笑,竟更称出几分柔脆好欺之感。

    玖洏站在他旁边,真恨不得踹他一脚,

    但看他这样凄惨,又不忍心,只好一跺脚,啐道:“都这时候了,

    你还取笑!”

    连与咧开嘴笑:“那要如何,

    难不成要我拉着你对着哭?”

    玖洏看着他,心里更难过了。

    玖洏龇牙凶道:“师兄别笑了,披头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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