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毒非一日之功,“见黄泉”于段临舟而言,是沉疴宿疾,毒已侵入筋脉血肉。了悟大师深谙各种毒物,即便是牧柯也不能及,既以毒攻毒已见成效,二人便打算顺势而为。南明珠是昔日阿勒尔部族至宝,它有温养筋脉之效,有之作为药引,能给他们争取许多时间。
段临舟是后来才觉察出的,可他心思玲珑,想,若是此事有十足的把握,穆裴轩定然会说与他听。不说,想来也只是尽力一试,不愿他失望。
穆裴轩不想他失望,段临舟就故作不知。
兴许是当真天无绝人之路,牧柯和了悟大师的法子终于是见了成效——段临舟原本两日就要受一回挫骨削肉的剧痛,那痛是真痛,让人恨不得引刀自戕,不活着遭罪。可过了半个月后,段临舟发觉那痛竟不再那般无法忍耐,疼是疼的,可相较于之前的霹雳暴雨,竟显得“温柔”了许多。
段临舟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穆裴轩也发觉了,二人都没有说话,段临舟累极了意识已经开始游离,恍恍惚惚里,他只觉有滚烫的水珠砸在被穆裴轩紧握的手背上,每一颗似乎都落在了他心里。
段临舟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凭栏而立,耳边是久违的清晰的鼎沸人声,日光暖融融地照在人身上,实在是让人眷恋。段临舟愣了愣神,环顾了一圈,才发觉这是在煨香楼的雅间。
一旁的流光见他神色奇怪,问道:“公子,怎么了?”
段临舟摇了摇头,流光絮絮叨叨地说:“咱们该回去了,您今日的药可都没喝,别以为我没瞧见,您刚刚偷喝了一杯酒……”
段临舟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抬起眼,却见街头有几骑悠悠而来,为首的少年天乾骑在剽悍的骏马上,一身窄袖劲装,长发高束,眉眼飞扬,意态风流。
段临舟一怔,旋即笑了起来,他伸手折了一支杏花,在那少年天乾打马过时,将花抛了出去。
少年天乾余光扫见粉白的花蕊飞过来,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见是一枝杏花,当即愣了下,仰起头,一眼就看见了楼上的青年。
四目相对。
段临舟道:“嗳,接了我的花,就要嫁给我了,你娶我也可以。”
“你娶我吗?”
“你娶我吧。”
梦中人看着他,半晌,露出一个笑,说:“好啊。”
春光烂漫,杏花开满头,自此,余生都是好时节。
——完结——
正文就到这里吧,谢谢追更到这里还没有放弃的小伙伴
段老板好好的,他会和小狗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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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番外一之归家
番外一之归家
段临舟这毒自暮春初夏,一直到了隆冬才拔除得七七八八,期间几多艰难,即便是饱受“见黄泉”之苦的段临舟也不想再回首。
他是六月初和穆裴轩一起回的瑞州,那时他五感还未全然恢复,来迎他们的是徐英和方垣、许方意等人。
于靖也来了。
几个年轻天乾立马静待,穆裴轩从马车出去时,一眼就看到了几个挚友,四目相对时,均有恍如隔世之感。这一别就是半年,时间说短,可此中波折欺负,委实难以用言语说清。他们几人拍马上前就翻身下了马,穆裴轩目光落在于靖身上,于二公子清瘦了许多,眉梢眼角褪去了昔日的风雅温润,似拿刀生生磨出了几分锋芒沉郁。
“二哥,”穆裴轩开了口,旋即上前一步抬手抱住了于靖,于靖眼眶一热,用力拍了拍穆裴轩的后背,“回来了。”
穆裴轩松开了于靖,又轻轻以拳撞了撞许方意的肩头,许方意是许家幼子,他原本是有些娇气的,跟着于靖北上又经流放一遭,也似换了个人。
许方意笑道:“看我是不是结实了许多,我回来时我娘还不敢认。”
穆裴轩笑了开去。
段临舟摸索着马车探了出来,穆裴轩忙伸手去扶,将他半搀半抱着带下了马车。方垣敏锐,微怔,看着段临舟的眼睛,一旁的徐英嘴上还在叭叭,道:“早几日就等着了,按日程,不是昨儿就该到了吗,我们昨天在城门外蹲了一天,这才六月的天儿,衣裳都湿了几回……”
话没说完,方垣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徐英这才看向段临舟,笑嘻嘻道:“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段老板瞧着大好,可比离开瑞州的时候好多了……”
方垣在心里叹了口气。
段临舟笑道:“诸位,许久不见。”
徐英大咧咧道:“可不是,都半年了,你们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接你们了。”
段临舟莞尔。
方垣开口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日头又大,先回去再叙吧。”
徐英:“对对对,”说着,还拿手往方垣顶上遮了遮,“先回家!”
瑞州在即,穆裴轩和于靖等人有话要说,便在外头骑马,方垣陪着段临舟坐在马车内。
方垣犹豫了片刻,低声问段临舟:“临舟,你的眼睛?”
段临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说:“不要紧,已经好很多了。”是当真好了许多,他曾经一度失明,彻底看不见,如今影影绰绰的,能瞧个囫囵的轮廓。方垣看着段临舟,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一定会顺顺遂遂的。”
段临舟笑道:“承你吉言。”
在穆裴轩离开瑞州的这半年里,瑞州未乱,全仰赖于韩世卿和徐英方垣等人。方垣心思缜密,行事果敢大胆,当初段临舟和穆裴轩离开瑞州时,段临舟信不过周庭,除却让陆重盯着周庭以外,便是在军中,也暗中让方垣徐英防了他一手。方垣自是明白他的顾虑,而后恰也证实他的猜测,皇帝一旨密令送到瑞州时,所有人都只是静观其变。
周庭到底是选择了小皇帝。
此事穆裴轩和徐英都有几分怅然,徐英本就是个重情义的性子,周庭虽是他上峰,可其为人正直公正,几人颇有几分私交。
徐英道:“……我们后来便将周指挥使软禁在了他府中,这几个月来,他倒也没有其他动作,似乎是认命了。”
穆裴轩沉默须臾,点了点头,道:“回去之后我去见他。”
徐英道:“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吧。”
周指挥使是个急性子,万一当真恼起来,打人时他好歹能拉一把。穆裴轩神色平淡,道:“不必,我去和他谈一谈。”
自出诏狱被朝廷追杀始,穆裴轩心中对小皇帝最后一丝不忍也被断了个一干二净。他要做执棋人,不再处处受人掣肘,为人鱼肉,即便是背负骂名。
萧珣原本想将他留在玉安,只要他回不去,瑞州有周庭在,自可率领边南大军勤王。可惜他命大,周庭也没能成,小皇帝派遣入瑞州的锦衣卫在穆裴轩的令下,死的死,独留了一个重伤逃了回去,彷佛无声的威慑和警告。
萧珣当初对穆裴轩下死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伏虎不成,他也无力再夺回兵权,唯恐将穆裴轩逼急了,朝中便先下了一道封赏诏令,擢了穆裴轩的爵位,封号宁——宁王,段临舟也成了宁王妃。一门双王,除了天家,从未有外姓勋贵有这样的荣宠,可谓恩宠无极。
穆裴轩心中哂笑,自然知道皇帝这是怕他当真揭竿而起,反了,先拿赏赐稳住他,如果他在此时反了,也无法师出有名。萧珣年纪虽小,皇室的恩威并施,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可不得不说,萧珣这招管用,萧家到底是天命所归,礼教、声望 、人心至今都还站在萧珣身边。
正是因此,张狂如信王都只敢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而不敢擅自逼宫。
他一旦逼宫,那就会落人口实,受天下人口诛笔伐,即便坐在那个位子上,也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自可群起而攻之,史官笔下也不会留情。
穆裴轩和段临舟甫回瑞州,一路风尘,徐英等人并未在安南王府久留,一道用过膳食,又聊了一个时辰便回去了。
段临舟精神不济,沐浴之后用过饭食就有些昏昏欲睡,穆裴轩回到闻安院时,段临舟已经将脸埋在枕头上睡着了。瑞兽炉里点了香,安神凝气,穆裴轩也是有些疲惫的,看了片刻,便除了外衫鞋袜上了床,将段临舟搂入了怀中。
段临舟已经习惯了穆裴轩的体温和味道,睡得迷迷糊糊的,口中咕哝了声“郡王”,就往他怀里钻。穆裴轩忍不住笑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亲段临舟的唇角,道:“我在呢,睡吧。”
穆裴轩自认他并不恋家,可在这一刻,段临舟躺在他怀中,鼻息浅浅地萦绕在脖子里,抬起眼就能望见熟悉的床帐,高高悬了数月的心终于缓缓落了地,竟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心安。
他回了家,带着好好的段临舟,他们还有将来可期待。
穆裴轩深入被中的手不自觉地摸索着段临舟的手腕,指腹贴着他的寸口,细细数着段临舟跳动的脉搏。说来这还是和牧柯学的,穆裴轩不知何时多了个习惯,便是段临舟在他身边时,总忍不住探探他的脉象。他摸过段临舟病危之时,最为虚弱滞涩的脉象,也切过他慢慢好起来时,逐渐平稳的脉搏,每一下都跳得弥足珍贵,让他喜悦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段临舟在那宅子里养病时,穆裴轩还做了一回事,就是让周自瑾去寻了方圆百里最好的工匠,去将无妄寺好好地修葺一番,还给宝殿里那樽大佛重塑了金身。
那时段临舟身子一日一日孱弱下去,牧柯和了悟大师都对段临舟身上的毒束手无策,穆裴轩百般绝望之下,竟走到了佛前。他抬头仰望着那樽高高的佛像,佛祖垂着眼睛,眼含悲悯,垂爱众生。穆裴轩从前不信神佛,神佛皆虚无缥缈,若是求神拜佛管用,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生离死别,这么多的遗憾痛苦?
可望了佛像许久,穆裴轩撩起衣袍,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若是拜神佛能让段临舟活下来,他愿意日日都跪在佛前乞求。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穆裴轩在佛前很不诚心又诚心地和佛祖谈了许多桩生意。
只要能让段临舟活下来,我将潜心信奉佛祖,为佛祖重塑金身,尽享人间香火。
我以后一定多做善事,修桥铺路,施粥捐衣,造福于民,少行杀戮之事。
……
只要能让他活着,就是将我的寿数都予他,我也绝无半分怨言。
求佛祖怜悯。
后来佛祖当真睁眼了。
无人知道,段临舟这一活,世间便少了一樽杀神。
穆裴轩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段临舟病重后,他夜里总睡不踏实,时不时就要惊醒。这一刻,整个人都似陷入柔软的棉絮里,空气里弥漫着香,像是淡淡的春杏薄香,又像是若有若无的梅香。
是段临舟身上的味道。
二人依偎着,穆裴轩做了一夜好梦。
熟悉我的读者朋友应该都知道,我习惯把一些事情放在番外交待,因为我觉得放在番外处理会更好。
《病弱老婆》这本其实从来就没想过在正文里写到穆裴轩和段临舟征伐天下,虽然这是他们一定会走上的路。这本里,我所想写的就是穆裴轩和段临舟由一桩强扭的婚姻,最后相知,深爱,由死而生。
当然段老板是由死而生,穆裴轩是从人臣到野心勃勃的藩王的心理上的转变。
每个人都每个人的认知喜好,如果不喜欢这个结局的,那也没办法。
大家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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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番外二之温存
番外二
段临舟回了瑞州之后,陆重和段葳蕤、段临安都来见过他一回,陆重是来寻他回禀这半年里商行里发生的事情的。离开瑞州时,为防底下人心不稳,除了心腹,鲜有人知道他离开了瑞州。所幸这几年他身体不好,深居简出,底下管事也习惯了,一连数月都没人察觉。
后来有人发现时,不是没想借机生事,陆重本就是山匪金盆洗手,手段狠辣,只有几个贪心不足的,倒也不曾出什么岔子。
陆重见段临舟解毒有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对段临舟道他可快些好起来吧,他觉得这半年里掌着这起子事,头发都不知掉了多少,肉眼可见地见老了。他说得好惆怅好可怜,当年叱咤风云的平岗寨二当家什么时候这般凄凉过,段临舟扑哧笑了出来,陆重见他在笑,自个儿也笑了,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若是让陆重提刀上去砍杀一阵,他绝无二话,可要耐着性子和人周旋,谈判,陆重自认他不是干这个的料。
他也不喜欢干这个。
段葳蕤和段临安却是来看段临舟的,得知他身上的毒已经在解时,性情文雅恬淡的段葳蕤忍不住落了泪,说:“我就知道三哥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一旁的段临安眼睛也发红,不住的说:“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听着二人话里难掩的激动,段临舟恍了恍神,心头发热,道:“劳你们挂念了。”
段葳蕤说:“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兄妹二人离开时还叮嘱段临舟,一定要好好养身子,要养好了,不要劳累云云。段临舟耐心十足,静静地听着,微笑应下,大抵是当真阎罗殿里走过一遭,每一分善意温情都显得分外珍贵,让人珍惜。江渔和章潮安然无恙,已经回了船上,三九跟着他一道回了瑞州,这些人都好好的,于段临舟而言,是一件幸事。这些人都跟了他好几年,是得力心腹,也是挚友亲朋,如果因他出事,他怕是要愧疚终身。
已经入了夏,瑞州的夏意浓,他在窗边侧耳听了许久,隐约能听见蝉鸣蛙叫,争先恐后,起伏奏乐似的,别有一番生机和野趣。段临舟自得其乐,还未听过瘾,一只手已经探了过来,要将大开的窗子关上,“怎么站在窗边,当心受风。”
穆裴轩又拿手去摸他的脸颊,皮肉温凉,天热了,段临舟的温度似也高了几分,不再如隆冬时冷得吓人。
段临舟笑道:“清风半夜鸣蝉。”
穆裴轩对这等风雅事并不在意,他只想着今夜的风会不会凉,段临舟的身子吃不吃得住,遂冷漠无情地关上了窗,道:“白日里的蝉鸣已经足够聒噪。”
段临舟叹了口气,摸索着捧上穆裴轩的脸颊,说:“王爷啊,你读书时你的诗道老师见了你的课业愁不愁?”
穆裴轩心道还真是,他在青鹤书院读书时,书院教授诗书的老师见了他写的诗总要揪掉几根胡须,眉毛拧得能夹死苍蝇,道是匠气太重,尽都是堆砌之作。
穆裴轩那时正年少,道是他已经是学问最好的将军了,总要给别人留出路。
夫子气得好半晌都没说话。
穆裴轩捉着他的手指捏了捏,道:“我在读书时有个称号。”
段临舟:“嗯?”
“鬼见愁,”穆裴轩一本正经,“礼乐射御书数,只有射御二道的老师见我展颜,别的老师见了就要叹气。”
说是“鬼见愁”倒也不是因着他功课不好,虽然他文课上除了书道之外,别的都实在说不上一个好,更要紧的是,瑞州的那些二世祖最爱跟着他玩,偏穆裴轩年少时也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青鹤书院规矩重,穆裴轩和跟着他狐假虎威的二世祖没少犯,偏偏先安南侯半点也不恼,笑道,小天乾顽劣点是寻常事。半点都不见对长子的严苛。
有人撑腰,穆裴轩也知道自己是不消承继家业的,那时的安南侯府自有他大哥,他无需挂帅,只要做他大哥帐下最骁勇的前锋便是,所以很是逍遥了好些年。
段临舟扑哧扑哧笑,将脸凑近了,道:“让我瞧瞧‘鬼见愁’是何模样?”
他一下子靠近了,二人鼻尖挨着鼻尖,穆裴轩轻轻地笑了笑,道:“王妃看清了吗?”
段临舟正色道:“看清了,俊得很。”
他自是瞧不清的,还瞧不见,映在嘴唇上的柔软触感就分外清晰。穆裴轩蹭了蹭他的唇面,段临舟低低地笑了声,伸出舌尖勾舔着穆裴轩,厮磨温存的亲吻渐渐深入,身躯贴得更紧。段临舟本就清瘦,遭了一回大罪,更是销毁骨立,穆裴轩每回拥着他时都不敢用力,惟恐掐断了那把嶙峋的病骨。
二人情意正浓,唇舌勾舔着发出湿漉漉的吮吻声,穆裴轩正当年轻,自段临舟病重后他们就不曾亲热过了。偶有欲求,穆裴轩至多不过避着段临舟草草了事,如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混杂着药味的梅香,浑身都热了起来。
梅香是沐浴时所用的胰子留的味道,后天而成,远不如段临舟体内藏着的信香,浅淡雅致,勉强聊作慰藉。
穆裴轩情不自禁地叫着段临舟的名字,二人都有些面热,耳鬓厮磨,穆裴轩不自觉自他唇边吻向耳朵,脖颈,手也难耐地揉着段临舟的腰。段临舟看不见,感知倒是愈发敏锐,年轻天乾滚烫的欲求铺天盖地而来,浸得他双腿微微发软。穆裴轩反应快,长臂一环,让他靠着自己,旋即也清醒了几分,额头抵着段临舟的脸颊低低喘息着。
许是太久不曾亲热,搂着这个人,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如同饿久了的人闻着肉腥味儿,喉结不住地滚动,分外难以克制。他唇舌热,勉强挪开须臾,又忍不住去啄他脖颈间微凉细腻的皮肉,“临舟……临舟。”
他声音喑哑,挨得近,情欲裹挟着耐不住的索求往段临舟耳中钻,煽情得要命。段临舟气息微微急促,摩挲着穆裴轩的脖颈耳朵,喁喁私语,“怎么这么热?”
穆裴轩含糊地“嗯”了声,段临舟身体孱弱,需得好好将养,受不住他的索求——穆裴轩脑中如是警告自己,竭力退开几分,可却看见段临舟脸颊泛红,嘴唇也湿湿的,眼睛无神又可怜,刹那间逼退的欲念又卷土重来。天乾本就欲重,二人同榻而眠时,段临舟有时能觉察出穆裴轩身上湿漉漉的水汽,有时也能感受到他难耐地摩挲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小心又克制——穆裴轩想要他。
在穆裴轩重又吻上来时,他对穆裴轩道:“我想要……”
如火星子蹿入油锅,刺啦一声着了,穆裴轩声音更哑,道:“你身子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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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吗?”段临舟低声问他,话里带了挑逗的笑,穆裴轩用力地咽了咽,直接打横抱起段临舟就往床上走,口中却道:“不许撩拨我。”
段临舟仰起脸笑出了声。
段临舟的衣裳被一件一件剥落,中庸修长孱弱的身躯袒露在眼前,段临舟有些不自在。尽管这半年来,都是穆裴轩在悉心照料他,可那时尚且是病中,二人无暇论及风月。如今到了床上,又是另一回事了。若说此前他的身体只是瘦,倒也还能看,可经了一遭鬼门关,就消瘦得过分。
这样的身体,自是不好看的。
段临舟撑着床坐起身,要去吻穆裴轩,拦住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穆裴轩心中却觉得心疼得紧,这是“见黄泉”在段临舟身上留下的痕迹,他心里全无好看不好看,只是想着,得慢慢将段临舟养回去。人说久别情浓,二人虽日日朝夕相对,可做这样的事情确实是旷了许久,如今皮肉相贴,都不由得分外难耐,都如同头一遭开荤一般。
穆裴轩吻着这具瘦弱的身躯,垂下目光见段临舟已经兴奋起来的东西,一边咬着他的耳朵,指掌间已经拢起那话儿捋弄,道:“湿得好快。”
段临舟被他弄得微微眯起眼睛,也不自觉地握住天乾已经勃起的物事,穆裴轩嘴上说他湿得快,自己也不遑多让,段临舟一碰,那东西就跳动着溢出前精。段临舟喜欢他这样热烈直白的反应,拇指揉搓着饱满胀的茎头,胡乱地凑过去亲穆裴轩,说:“不喜欢吗?都是因为你,想要你,爱你啊。”
穆裴轩教他这话刺激得青筋突突直跳,索性将两根东西并做一处抵磨,口中饥渴地缠住段临舟柔软的舌头攫取着中庸贫瘠的信香。他喘息着,说:“段临舟,你好香。”
津液间那点信香太淡也太少,无法满足足足有大半年没有信香安抚的天乾,他手指已经湿了,沾着二人的东西。他喉结滚动,手中愈发用力粗鲁,恨不得段临舟当下就射在他手中。
段临舟胸膛薄,肋骨清晰可见,两颗已经挺立起来的乳尖儿颜色淡,仿佛诱着人含在口中将它吃得骚红。穆裴轩自不会放过,他口中温度高,含住乳头的时候,似要将那颗小而敏感的奶尖融化。段临舟呻吟一下子拔高了,再顾不得抚慰赤条条挨蹭着的阴茎,手指抓着天乾的头发,不知是按着他吃得再凶些还是让他怜惜着吐出来。
他身子虚,不禁弄,不多时就射了出来,精液一股一股地溅在穆裴轩腰腹、筋肉贲张的阴茎上。穆裴轩眼睛微红,目光下滑,就见湿红的精孔翕动着又吐出小股白精。
穆裴轩仿佛闻着了床帐内渐渐浓郁起来的梅香,他嗓子干得厉害,仿佛被驱使了一般,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伏下身含住了那根东西。
才出精,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如何受得住那样热情的吮吸,段临舟身体绷紧,口中也发出了一声呜咽,“别吸……阿轩,不要……”
穆裴轩将茎头舔得干干净净的,梅香在舌尖炸开,极度的欢愉刺激着每一寸皮肉,他喘得厉害,抬手揉搓着段临舟绷紧的腿根,又将那物吞了进去,腮帮收紧吸得用力,像是渴极的人乍遇一点甘霖,忍不住贪心地要将每一滴都舔干净,榨干净。
没有天乾会不渴求伴侣的信香。
可中庸信香太寡淡,无异于杯水车薪,反而勾得欲望更盛。穆裴轩摸出脂膏,抹了许多化开了就往他穴缝中送,久未做过,那处儿紧得不行。
穆裴轩出了一身汗。
要是坤泽,闻着自己天乾的信香就能湿个透彻,可段临舟是中庸,无法结契,便是勉强标记,不过三五日,就又恢复如初。穆裴轩忍耐着给段临舟拓张,段临舟低喘着看向穆裴轩的方向,昏昏暗暗看不清楚,可穆裴轩滚烫的唇舌,灼热的呼吸和指上急躁的进出揉捻,无不透露出穆裴轩有多想要他。
段临舟抬腿蹭了蹭天乾肌肉结实的肩膀,说:“……够了,进来吧。”
穆裴轩抬起暗沉沉的眸子看了段临舟一眼,攥住他小腿咬了口,方倾身吻他,底下慢慢侵入段临舟体内,感受着彼此亲密无隙地贴合时,穆裴轩急重地喘了声,“临舟。”
段临舟被顶得双眼湿红,抖着应了声,话音刚落就变成了一声惊叫,却是穆裴轩挺胯用力顶到了深处。
二人抱着短促地喘息,汗湿的额头抵着,段临舟失神了片刻,回过神时,穆裴轩正吻着他,下头抽送得缓慢,低声问他:“还好吗?”
段临舟笑起来,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说:“没有更好了。”他拿手探向二人的交合处,揉了把鼓鼓的、紧贴着自己的阴囊,情色又撩人,说,“心肝儿这根东西还是这么招人喜欢,如果能再凶些,我会更喜欢。”
穆裴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更深沉,没忍住,用力拍了一下段临舟的屁股,哪儿的肉都少了,屁股都不似以往丰腴,可仍是肉感十足。他勉强抽出又用力撞进去,逼出段临舟一声高了几分的喘叫,下头馋人地吞咬着凶刃,穆裴轩难以自制地掐着他的臀肉,道:“段临舟,不许挑衅我。”
段临舟的呻吟都被撞碎了,道:“怎么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啊,太快了。”
穆裴轩闷声说:“你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