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张大了嘴巴，这是……百鸟朝凤？
秦姝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一直跟着这些鸟儿来到了一棵巨大灵树之前。
秦姝认了出来，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三大神树之一——梧桐。
她走上前去，抬手摸了摸梧桐的树干，仔细感受了一下它跟自已手中钥匙的材质是否相同。
秦姝还未来得及收回手，就发现自已被一群鸟儿包围了。
紧接着就听到神魂当中传来一抹似乎远在天边的声音，“带她上来。”
秦姝在被两只鸾鸟拎上去的时候，还在想：
它们竟然能看到自已了么？
秦姝被丢在巨大梧桐之上，两手撑在梧桐木上刚直起身子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眸子是金色的，但却跟从前神族给人的压迫感不同。
她的眸子很是漂亮，秦姝差点要陷了进去。
就在这时，那遥远的声音再次从秦姝的神识当中传了出来，就听她说道：“远方来的客人，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秦姝一愣，也顺着她的话说道：“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她笑了一声，“这里的鸟都是这样的眼睛，你无需客气。”
似乎是因为这一声笑，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似乎消除了些许，她的声音也不再那样空灵了。
“你方才在摸我的梧桐，可是冲着梧桐木来的？”
秦姝摇了摇头，她现在就站在梧桐木之上，感受再清楚不过了。
这梧桐木跟她手中的钥匙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从前只听人说过三大神木，未曾亲眼见过，如今得见，不过是好奇罢了。”
凤并未刁难她，还叫了雀鸟进来，折了一段树枝递给了她。
“既然是远方的客人，相逢便是有缘，这节树枝你便带回去做个念想吧。”
秦姝看着手中的木头，想了想，冲着她行了一礼，“多谢。”
既然收了别人的礼物，自然要回礼。
秦姝想了想，她身上似乎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曾经从炎铭手中得来的息壤了。
她取出核桃大小的一团，递给了凤鸟，“既然收了你的梧桐木，这团息壤也请您收下吧。”
从梧桐上的凤鸟巢穴离开，秦姝的眼前又出现了她的路，而那株梧桐也恰好就在两条路的交汇处。
秦姝有些奇怪，她方才分明没有按着自已的路走，怎的她的路还在脚下？
秦姝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了路的前方，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梧桐，却发现它已经消失在了自已的路上。
秦姝连忙低头去看自已手中拿着的那截梧桐，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梧桐木，她的手中攥着的竟然又是另外一把钥匙。
钥匙，她竟然有两把了？
可是这两把钥匙要用在何处呢？
秦姝怀揣着疑惑，却没再按照路所指引的方向前行。
她随意选了个方向，尝试着迈出脚步，发现自已如今行走的方向再没了局限性，她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然而她才刚走了一步，就看到原本的路又再次出现在她脚下。
秦姝脚步一顿，突然就明白了。
路是人走出来的，这世间并没有条条框框规定她要走怎样的路，无论她怎么走，路都在她脚下。
不知她走出了多远，又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身形颀长，但一头白发和胡须还是出卖了他的年纪。
“您总算来了。”
又是这样的开场白，并且又是一个熟悉的人。
秦姝在距离他两步的地方站定，看着他叫了他的名字，“阿仰。”
阿仰笑了起来，“难为夫人还记得我。”
说完，他又是一顿，“是我老糊涂了，这时候的夫人还年轻，是我老了而已。”
他确实像是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全身上下都透着几分油尽灯枯的味道。
秦姝看着他倒是有些惊讶，便直接问道：“你竟然还活着？”
敖雍以及整个龙族恨透了他们，竟然还会留他性命？
秦姝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眼前的阿仰确实还活着。
阿仰并未回答她，而是说道：“您随我来。”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秦姝到底有没有跟上，便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秦姝跟了上去，就见到阿仰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山顶。
山顶四周笼罩了一层薄雾，秦姝的视线和神识同时受阻。
这时候阿仰又开口了，“若是您，您又会如何选择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的薄雾逐渐散开，就仿佛拉开了帷幕一般。
山下的景象也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那是一处魔渊，其中生活着大量的魔族，他们性格暴戾，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既是打斗，便难免有死伤。
但打过之后，日子还是跟从前一样过。
每过一段时间，魔渊就会多几个新面孔，再经过排挤打斗融入之后，一切又会重新归于平静。
秦姝还没想明白他到底要自已选择什么，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一个巨大的天平出现在建木之上，属于魔渊的那一边开始上升，天平依旧不平衡，但却少了彻底崩盘的风险。
秦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耳边又再次传来了阿仰的声音，“若是您，您又会如何选择呢？”
第1242章
被遗忘的海妖
秦姝沉默了。
果然，站在局外看问题，所思所想皆会不同。
身边的阿仰并未再开口，但他的声音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如果是您，您又会如何选择呢？
秦姝有一瞬间的迷惘，她思索了良久，心中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四周的景象像是定住了，秦姝的心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后世的十二年教育也教给她极为重要的一点：人不可能做自已认知以外的决定，现在的疑惑、犹豫、不知如何抉择，归根到底还是她的能力不够。
她的认知不足以做出一个相对正确且将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降到最低的选择，所以如今的她才会迷惘。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正视自已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懂装懂，才是大忌。
秦姝收回了视线，落在了阿仰身上，淡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阿仰听了这话显然有些惊讶，“不知道？”
秦姝点头，“两界的生死存亡，还不是现在我该考虑的问题。我不过化神修为，在此间生活短短五十年，又如何能做出选择？”
再者，天塌下来也是该高个子顶着，如今的她即便是有几分特殊，也显然还不够格来做这个决定。
阿仰听着秦姝的答案，突然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你该接着往下走，如今还不到我们该见面的时候。”说到这儿，他又感慨了一句，“我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太过年轻了些……呵呵……”
留下这最后一句，他转过身去，顺着他自已的路离开。
秦姝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个念头逐渐在她心中成形。
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规则的制约而导致的，那么若是强横到一定程度，为何不可将规则重新制定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只是秦姝自已也清楚，制定规则的人或许存在，但一定不会是现在的她。
罢了，还是先专注脚下的路吧，也不知道大蛇走到何处了，他的路会是什么样的呢？
收回思绪，秦姝再次朝着前方走去。
脚下的灵气渐渐浓郁了起来，秦姝顿时一阵欣喜，可是她才刚吸收了一点，又想到了自已方才看到的那个天平。
自已吸收的灵气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若是吸收了太多灵气的话，会不会加剧天平的崩塌。
她的眉头拧了起来，最终还是停下了吸收灵气的动作。
左右也不差这点灵气的，等查探清楚再说。
再往前走，秦姝竟然来到了海底。
海妖横行，一言不合便打打杀杀，那气氛倒是跟魔界有些相似。
秦姝一愣，突然瞳孔一缩。
对了，她其实是穿书来的，虽说书中的剧情发展到现在早已经面目全非，但有一点不会改变。
书中的男主是一只海妖。
对啊，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怎么将海妖给忽视了？
修仙界除了五大洲之外，海域的面积要更为辽阔，所有人都知道海域十分危险，但他们和神族争和魔族争，却唯独忘了海妖一族。
在修仙界，海妖或许才是此间的霸主。
秦姝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脚下的路逐渐染上了血色，四周也逐渐有海妖倒下。
鲜红的血迹在她的脚下蔓延，就仿佛铺了一条红地毯，在迎接她的到来。
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终于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秦姝眼前。
她十分确定，她从未见过此人。
不，应该说是此妖。
这人虽是人形，但却是一身鳞甲，回过头来冲着秦姝一笑，露出尖锐的牙齿。
“终于等到您了。”
秦姝心中一沉，又是同样的话，但她十分确定，自已从未见过这只海妖。
这秘境到底是何人所布置，自已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您是？”秦姝委婉地问道。
海妖态度还算恭谨，秦姝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来自强者的气息。
“在下余佩，奉命在此处等候您多时了。”
奉命？这回又是奉谁的命？
秦姝问道：“您也是来送钥匙给我的么？”
余佩摇了摇头，“钥匙不在我手中。”
既然不是送钥匙的，那这只突然出现的海妖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秦姝看着对方，心中十分疑惑，就见对方手一抬，一个气泡便冒了出来。
随着气泡裂开，周围的海妖尸体以及血腥味全都消失了。
秦姝的视野当中只剩下了一条小鱼，小鱼吞了无数小鱼逐渐长大，一直成为了海底的巨无霸。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故事人人都知道，但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秦姝眉头拧着，眼看着下一个气泡出现在视野当中。
随着这个气泡的破碎，另外一场景象也出现在了秦姝眼中。
大鱼开了神智，也获得了取之不尽的资源，却在这时亲眼目睹了飞升通道的碎裂，以及大量神族抽取神血的景象。
那一瞬间，他问自已，修行又是为什么呢？
……
待到眼前的景象彻底消散，秦姝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余佩的视线。
她清晰地听到他问道：“所以呢？我在此处等了您多年，就是想问一句，修行是为了什么呢？”
他眼中的疑惑和迷惘不像是在作假，他的四周又陆续有气泡冒出，每一个气泡当中都包裹着不同的场景。
秦姝伸出食指，轻轻戳破了其中一个气泡，看着四周的场景再次变化，她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迷惘么？”她轻笑一声，问道：“你最开始修行是为了什么呢？”
余佩低头思索了片刻，才抬头看向了秦姝，说道：“是为了活下去。”
秦姝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真巧，我最开始修行也是为了活下去。”
余佩一愣，又接着问道：“那现在呢？”
秦姝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余佩神色郑重地回答了他，“初心未改，如今的我依旧是为了活下去。”
修行是为了让自已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当中至少当一个有些许分量的棋子，若是能修炼到极致，或许她来当这个操盘者也不无可能。
第1243章
仿佛走了一条生死路
余佩陷入了沉思当中，秦姝又问道：“海底如今可有被魔气侵蚀？”
她并不知道自已碰上的余佩来自哪个时间点，若是跟她来自同一个时间点的话，那么海底定然也逃不过魔气的侵蚀。
余佩叹了口气，“方才那景象您也是看到了的，海妖们彼此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自古这样，魔气侵蚀不侵蚀的也就不重要了。”
他说着话，又抬手捧起了一个气泡。
随着气泡的破碎，一个新的场景出现在秦姝眼前。
依旧是厮杀的场面，血流成河，区别只是……画面中的海妖变成了红着眼睛的，一看都受到了魔气的侵蚀。
秦姝沉默了，魔气会影响心智，但若是没什么心智呢？
这样看来，如今的天平没崩盘，倒是少不了海妖的功劳了？
就在秦姝思索的时候，余佩又接着说道：“这样的场景在海底时有发生，无论从前还是魔气爆发以后。”
秦姝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着余佩说道：“这便是修行的意义，若不是你努力修行，今日站在这里告诉我一切的也就不会是你了。”
余佩再次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可是……即便是告诉了您，又能如何？”
秦姝不会制造幻象，便取出纸笔当着他的面画了一幅画给他看。
“仙气和魔气就在这天平的两端，未来的走向如何，只有知道这一点的人才能干涉。明明白白的活着，活着稀里糊涂的死，这便是区别。”
余佩修行多年，按理来说应当不会再为这些而迷惘。
或许是吸收的魔气太多，竟然开始影响他的道心。
秦姝将那张画着天平的纸放在他手中，说道：“你仔细想想吧，我们不需要拯救世界，而是我们的路要自已走，其他任何存在都不得制定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