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化为齑粉。
黎砞触到了那缕光，光融进了他的指尖，连带着，什么都融了进去。
......
原本只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法则变得刺眼起来。
金色的光芒几乎刺的人睁不开眼。
那些仙官用手挡着眼睛，眼神虚虚眯着，想要从中窥见点什么。
但那光芒实在是太刺眼了，说是个小型的太阳也不为过。
墨芩眼睁睁看着黎砞被那光芒包裹其中，好一会儿，光芒渐渐暗了下去。
连带着法则都消失了，钻进了黎砞的眉心。
原本小男孩模样的黎砞变了样。
墨发披肩，身形颀长，婴儿肥的小脸变得棱角分明，宛若玉做的人儿。
好在他的衣袍本就是可以随之变化的，不然非得衣不蔽体，节操不保。
“黎砞，你怎么样？”墨芩上前问道。
黎砞缓缓转过身，慢慢抬眼看向墨芩，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淡漠空洞。
像是被抽光了记忆，重新降生到在这个世界一样。
成年版的他跟幼年时眉眼相似，只是眉心多了一个金色印记。不是花纹，而是一个符号，一个文字。
墨芩在法则中看到过。
黎砞动了动唇，语气轻缓：“姐姐。我没事，我拿回来了。”
墨芩打量着他，黎砞身上的气息也与之前不同了。
没有受损甚至提升了不少。
看样子确实是成功了。
“这这这......法则，法则呢！”
那些仙齐齐围过来，也顾不上害怕和忌惮了。
有人气呼呼质问道：
“墨仙子，你只是说要借用法则给......治病，可没说要将法则给吞了！”
法则会像普通法器一样被契约收走，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
墨芩完全不惧，别说现在黎砞成功获得法则，就是没有，她也完全不在乎。
“是在治病。现在病治好了，只不过出了点意外。”
病好了，这他们有目共睹，但至于是不是意外，这就不好说了。
反正他们是完全不信。
可不信能有什么办法？还能让他们把法则给弄出来吗？
“既然是意外，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将法则交出来！”
黎砞淡漠的视线扫过在成的仙官，一抬手，法则重新出现在他手心里。
法则还是那个法则，却莫名给仙一种他们是一体的感觉。
他的声音宛若山间清泉，清神醒脑，直达灵魂深处。
“法则就在这里，但你拿不走。”
墨芩看黎砞一眼，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黎砞。
往常他都是咋咋呼呼的，现在陡然冷得像是机器人。
黎砞若有所觉，回视一眼。
墨芩将这件事先放一边，“我们即便是想交出，好像也没办法。”
“就像诸位所说，仙界现下大敌当前，并未能用之仙，我等愿意鼎力相助。”
“且仙帝之位空悬，现黎砞是被法则选中之仙，由他来担任仙帝之职，我想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
那先仙顿时傻眼。
这个......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先前他们也设想过无数次，若是向墨芩求助，她会不会最后要夺取仙帝的位置。
想到墨芩的实力，若是她非要当仙帝的话，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现在，一个昨天还只知道撒谎叫的小屁孩，居然拿了法则，要当仙帝？
“他！”不同意的仙官用手指向黎砞，但对上他的目光，顿时就怂了。
这气质看起来，还真有点神性的错觉。
“仙帝可是要治理仙界，肩上所担的责任，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
墨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给他们带高帽：
“不是有你们吗？仙界没有仙帝的这段时间，诸位仙官将仙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想给他一点时间，又有你们辅佐，仙帝一职，他完全可以胜任。”
“况且，我也会全力相助，仙界的危难，我们可以一同度过。”
黎砞收回手，法则也随之消失。
他看向墨芩的侧脸，过去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内心却如同似水一般，波澜不惊，难有大起大落。
这便是断情吗？
黎砞上前一步，看着那些仙官道：
“我可以不做仙帝，但仙界不想放弃法则吧，或者你们等我死了，再将法则迎回来。”
仙官们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们也明白现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他们也没有立刻同意，而是互相对视一眼。
“这个，我们要商量过后才能做出决定。”
墨芩：“你们慢慢商量。”
时间不时间的，对于他们来说不重要，反正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现在要保护的东西没了，那些仙官也不用再设什么结界，而是结队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开会去了。
第838章
转眼这里就只剩下墨芩，黎砞和泷应。
泷应方才全程没说一句话，他注意力都在黎砞身上。
亲眼见到黎砞的变化，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东西的影响有多大。
明明就是他，可却觉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让他不免想，若是今天是墨芩......
虽然这件事没有发生，但在他眼里，跟没发生也没有太大区别。
-
各仙官经过激烈的讨论，最后还是选择妥协。
不就是一个仙帝的位置，实权还是握在他们手上的，还能度过现在难关，他们有什么好犹豫的。
现在天宫也拦不住他们，若是不同意，他们直接跑了，该怎么办。
仙官们也没耽误，当天下午就拍板决定好了，并将他们的决定传达给了墨芩。
这次他们是在大殿里商议的。
“哎？泷仙君怎么没来？”
他们三个几乎都是同时出现，更别说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泷应竟然没来。
出来的时候，黎砞去叫泷应，但是泷应说他不来。
大概是因为法则的事。
黎砞看了墨芩一眼，没有说话。
墨芩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你要是想见他，也可以派仙去请，等他来了我们再商量也行。”
现在他们显然没那么多时间。
即使确定了黎砞的位置，他们也还需要针对各族对仙界的威胁而商讨出合适的方案。
若是能和平解决，当然是好的，但就怕不行。
况且一直以来，拥有话语权的都显然是墨芩，那泷应不来也问题不大。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仙官里派出代表，传达他们的商讨出来的意思。
“我们同意你们的提议，但我们也有要求。”
这些仙官的要求主要是两个。
一是黎砞什么都不懂，所以仙界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就依然保持什么样子，等黎砞知道如何做仙帝后，他们才能放心交给他。
当然最后到底会不会真的交出权力，就不知道了。
二是现在仙界处境危险，墨芩他们必须全力帮助仙界，抵抗外族。
还有一些其他的细枝末节。
那些仙官还特地做了简略的书面文件。
这场会议开了很长时间才结束，双方算是基本达成一致。
那些仙向着黎砞和墨芩行了个礼，接连着退出去了：“那么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墨芩还坐在原地，翻看那简短的书面文件。
黎砞端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也就是主位。
“姐姐，答应他们的要求真的可以吗？”
那些仙官的要求从仙界的角度出发，并不算过分，但这完全是违背墨芩初衷的。
“我现在不仅找回了失去的，还得到了法则之力。”
他选择法则之力，那就要承担其带来的责任。
黎砞垂下的视线，睫毛颤了颤，眼神里带着浅淡的忧伤：
“我可以的。”
墨芩手按在那文书上，抬头看向黎砞，“行啊，现在不需要我管了。”
“等这件事结束，我呀，就不在这儿待了。”
墨芩将那文书一收，起身站起来朝外走。
黎砞拉住墨芩的手腕，“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握着墨芩的手微微用力，上前半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这模样似乎又同之前总是朝墨芩撒娇的小孩一样了。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终究都是他啊。
“我只是觉得，总是在拖累你们，让你们总是为我的事而费神。”
墨芩想伸手摸摸黎砞的脑袋，但发现眼前的黎砞比她都还高。墨芩只好退而求次，拍了拍黎砞的肩。
“要是这么说的，那这一切也可以说是因我而起。若是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对你下手，也就没有这一系列的事。”
“怎么说，我也得将这件事处理干净吧。不然我连觉都睡不着了。”
若是别仙当作仙帝，墨芩或许可以狠心一点不管这事，但现在绝无可能。
若这一切都是菘知算好的，那他确实赢了。
黎砞忍不住笑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偷懒了，我保证。”
墨芩欣慰地点点头。
想到泷应，黎砞笑意收敛，有些担忧道：
“泷应那里，你是打算......”
眼下这个节骨眼，说这个或许有些不合适，但他们之间明显有问题，或者说是泷应单方面在生气。
墨芩不是没有发现，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找他。
并且，墨芩知道泷应是在为什么事而生气，这件事她没有解释的余地。
墨芩刚准备说话，黎砞的视线忽然一变，落在墨芩身后的某处。
黎砞视线骤然下移，然后连忙松开了抓着墨芩的手腕。
墨芩转头，只看到泷应转身离开的背影。
黎砞有些心虚：“咳！他该不会是又小气了吧？”
之前他一直都是小孩子模样，再加上心性的影响，说话做事都没有避讳，肆无忌惮的。
现在俨然与之前不同。
那家伙向来是个小心眼的。
墨芩在心里暗叹一声，朝泷应道：“我去看看。”
“嗯。”
-
墨芩是在泷应的房间里找到他的。
窗户开着，外面是即将落山的夕阳，云海连成一片，红彤彤的，像是一片火海。
听到墨芩进来，泷应坐在窗前并未做出反应，像是没听到似的。
墨芩走过去，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她直接将方才在大殿里拿的文书掏了出来，递过去。
看到递过来的东西，泷应显然有些懵。
他没立刻伸手去接，也没开口问，而是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墨芩干巴巴解释：“这是刚才讨论的内容。”
泷应视线下移，落到那文书上，然后才伸手接过。
他翻开看了看，对上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要做什么？”
这显然是生气了。
墨芩背对着夕阳，在泷应面前盘腿坐下。
“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见泷应不答，墨芩点点头自顾自继续说，“看来我的想法没错，有些事还是不要说为好。”
泷应以为墨芩是要哄他，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