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不回应，秦鱼也不回应，眼睁睁将他暴露的灵魂疯狂覆灭。

    但在他灵魂覆灭的时候，他的躯体也在覆灭，秦鱼已经开始转移灵魂，回归自己躯体。

    太古尤有不甘，灵魂残念欲纠缠秦鱼，想将她共沉沦，但秦鱼撇开他，淡淡道：“我从不会给又老又丑又坏爱作怪的人纠缠我的机会。”

    “我秦鱼，天生颜控，毫无底线，你是第一次知道吗？”

    轰！！太古覆灭的时候，秦鱼已进入自己躯体，瞬手接住脸上剥落下来的面具。

    哗……太古灵魂覆灭的时候。

    四海潮声起，一曲歌太平，一曲悼亡灵。

    回归本体的秦鱼回头看，不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躯体，也不看满目疮痍的天地，只对视着太古不甘狠绝的灰沉双目。

    他死死盯着她。

    天地消音，平静往昔。

    禅师他们本该高兴，但又觉得这种气氛莫名悲怆，又好像还没到尽头。

    因为此地乃废墟，枯骨埋旧情。

    那些故人，都不知躺在哪里。

    而尹幽这个比大帝还强许多的人，此事正悬浮在远方，因裂谷已平，无可挡风雨，她的衣服被风烈烈吹动，又被风卷起的狂沙遮掩了似的，若隐若现。

    禅师等大帝无言，静默看着，又像是等着。

    等秦鱼此事垂眸望手中面具后……

    何以敛哀音。

    但她很平静，只说了一句话。

    “小贱人，猥琐贴着我的脸这么久，有违师德吧。”

    第2456章

    他已至

    ——————————

    秦鱼此人，这一生唤过许多人小贱人，深知很多人都觉得她喊这个的时候跟喊她自己没啥差别。

    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小贱人啊。

    当然了，除了她自己，如今寰宇之内，正邪两阵营都默认小贱人是某个人的代号。

    元琊，这个堪称两阵营第一阴谋家，原来他还没挂？

    不是早就挂了吗？

    被秦鱼吞了……

    “他之前被秦鱼吞噬那会，他的法相……就是他的面具没有出现。”

    禅师好像并不惊讶，或者早有疑虑，现在不过是想通了而已。

    他们都跟元琊厮杀过，后者爆发时暴露过面具，当时禅师他们还觉得元琊的这个法相面具很可怕，威能不下于秦鱼的法相分身，只是秦鱼的分身相当另一个她，主厮杀跟假死，而元琊的这个面具还有多少威能，谁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诡秘。

    真正的诡秘之神。

    他是瞒过了太古，还是太古在烙印他的基础上其实就相当于两者合一？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在。

    元琊的存在让气氛越发紧张，而秦鱼手里的面具也给了回应。

    低低的笑，沙哑和软，“欸，秦鱼，我可太喜欢你了，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听听这声儿，这调调。

    百分百渣男撩气儿。

    秦鱼都不带变眼神的，平心静气道：“暗恋人，求而不得，故意搞事儿吸引注意，这么往死里折腾，开心了吗?”

    恶心我是吧。

    元琊：“那你死了这么多朋友，一个个都长得那么好看，开心了吗?”

    秦鱼：“快挂的人，管我开心不开心。”

    元琊：“真希望有个轮回啊，以后再跟你比几回。”

    秦鱼：“被太古老头儿这么粗的腿儿保养了都没赢我，一回就挂，还想着几回，你当是男人床上功夫呢，不行了还能吃个药补一补？”

    元琊：“你这嘴……”

    秦鱼：“还拖时间呢，想看什么？”

    面具一下子就笑了，笑容诡秘，“看你跟你的肥娇娇团聚呗，那场面一定很感人。”

    从恶心到扎心是吧？

    但也醍醐灌顶，禅师等人齐齐变了脸色，

    秦鱼却更平静了，“如此大的战争，如此大的能量，娇娇本就会被吸引来，不必说得都为你谋划似的。”

    元琊：“你也知道这是谁都某划不来，仿佛命定之事呢。”

    秦鱼低头垂眸，手掌覆在上面，面无表情：“他是命里主动要遇上我，你们最多就是工具人。”

    明明她跟娇娇很多事都是这些歪门邪道谋划的，可她却不肯否决，反而一手揽过去，权当这是她乐意且命定的事。

    浑然不管娇娇是界外元餮，给她跟这个世界带来了天大的祸事。

    她这个人，有时双标，有时候特别通透讲情理，这两种状态时常是重叠的，但唯独在娇娇这里，跟开了bug似的，没底线没上限。

    她这态度比金刚还刚，元琊好像意外，又不意外，只失笑，但面具的笑容被秦鱼纤细软白的手掌捏住。

    “走好，小贱人。”

    她第一次心平气和跟自己仇怨深似海的敌人告别，好像下面那除了大帝便死绝平寂的战场死的都不是那些每一个她都放在心里的人。

    那是她不能言说的事儿。

    但元琊向来是个能曲能伸的事儿，用更温柔的语气说：“这一局，无论我输赢如何，这天地都将永无生灵！”

    在覆灭之时，元琊轻叹一句：“他已至！”

    “秦鱼，我在尘埃处等你。”

    最后一句特别轻，入了秦鱼的心。

    仿佛无人听到。

    秦鱼神色未变，只在捏死元琊的时候喃喃自语：“生而为人灵，修行，无非积累道行，积德行善，不逆天意，百千万年图一内心清平，家庭常和乐，友人常可叙旧情。”

    轰隆一声沉闷，然后是怪异的死寂，众人听到了撕拉一声，天空被撕裂了。

    宇宙空间跟天界裂谷的距离终于被横跨。

    他来得其实很快了，只是秦鱼这边动静波折哪怕多，却很短暂。

    几番波折，终改变不了他到来的命运。

    秦鱼看到了那撕裂空间的口子里冒出的无边黑气，在黑气笼罩下，一个硕大的扭曲猫头探了下来，一点都不可爱，面目狰狞，嘶哑咧嘴，让人一看就觉得它是单纯为吞噬而生的怪物。

    秦鱼看着他，再说道：“若有波澜，不顺我意，不慈悲，但问取舍，轻重别离。”

    轻轻的话，仿佛重重压在这天地之间。

    如此沉郁，如此婉约，让人跟着在她平静的基础上莫名黯然神伤的时候，她忽然笑了下。

    “还是胖点可爱。”

    “现在真丑哦。”

    然后秦鱼就往上面飞去了。

    她要做什么？风帝下意识想问，但看到禅师等人的脸色，忽然就不问了。

    裂谷夷平，一马平川，却了无多少人烟，只剩下一些大帝零星，跟秃头司令似的，所谓战役，最后也只打了个寂寞，两边大帝心情都说不出的复杂。

    但他们也知道自己很快会跟其他人一样的下场。面对这可怕的大肥猫，他们跟蝼蚁没啥区别。

    娇娇身体已经飞快钻进来了，秦鱼却往上走，全程无言，尹幽也无言，只双手环胸，衣袂飘飘，恍若云中瑶魅。

    轰！！！

    娇娇终于大半个身体都进来了，嘴巴一张，开了黑洞口，那黑洞口自处可怕吸力，所有人都仿佛身不由己。

    但这吸力也被突然打断了，因为秦鱼伸手释放一团能量。

    现在，所有大帝加起来的能量都不及她随手一团，娇娇贪吃的样子跟以前没差，如果说禅师他们是一碟碟可口小菜，那秦鱼一个人就是一桌满汉全席。

    他立刻就转头盯着秦鱼，大脑袋跟身体也往她那边游走，乍一看就跟游戏机里面吃肥占据大片空间让人无处可逃的贪吃蛇。

    不对，这是贪吃猫。

    它逼近秦鱼，秦鱼却是不慌，将娇娇注意力引过来后，背过身继续飞上去，在将贪吃的娇娇往上引着追上去后，她不紧不慢双手一翻，出现了元琊跟上古覆灭时的灵魂精华，此前她收集了，别人都不知道她收集了，她背对着众人将它们吸入自己的灵魂海。

    第2457章

    死胖子，过来。（结束，最后一次五更还欠着，明天还得办事。）

    ————————

    嗡！！

    秦鱼的灵魂强度当时就巨变了，气息都带上了上古的威压。

    这不同于她突破上古大神的实力，而是沾染上的纪元的禁忌气息。

    她在引纪元。

    当纪元规则的力量影响空间，影响这个世界，也跟着追上了秦鱼缠住了她的身体。

    秦鱼这才停下来，摊开手，掌心一团光晕变大，那是至强至纯的能量，也是最古老最强的气息。

    两只白软、柔弱无骨的手，就那么按在天空壁面上，一按，一拉，空间撕裂。

    娇娇在后面都快追上了，她特干脆，这撕裂强度跟速度都变态到让人觉得它特简单。

    简单之中窥见大气。

    秦鱼这一手真的大气，也是真的狠，一下子就把这天空给开了。

    不过开的好像不是宇宙空间！

    轰!!

    那虚空荒芜极致，什么物质都没有，感觉就是空空如也的虚无世界，明明什么气息也没有，却活生生让所有大帝都打了一个寒蝉，看它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灵魂跟身体都要被吞进去。

    妈呀，这口子怎么比肥娇娇还可怕。

    “这……界外世界？！！！”邪选大帝们震惊了，但一个个露出喜色，对啊，把这可怕的大猫引出界外不就行了。

    许多人悲中转喜，但禅师几人都表情不对。

    界外跟他们这个宇宙向来是隔绝的，连纪元都打不开，秦鱼如今等于是所有上古大神包括太古的力量外加纪元的力量一起，这才能打开它。

    可界外世界何等可怕，一个宇宙跟一个宇宙是绝对的对立，就好纪元对上个纪元的上古大神有灭绝之心，对本世纪的纪元确不会。

    一如三千位面各自对其他世界的排斥。

    排外。

    是所有物质空间的根本属性。

    大空间，小空间，无出其右。

    秦鱼要如何把他引出去？禅师他们已经看到那娇娇见到这界外空间后，破天荒的，竟缓了速度，有了退避之下跟迟疑。

    吞噬狂魔也有这样的一面？秦鱼的能量诱惑对他无用了？

    不过禅师他们忽然眉心一跳，因为秦鱼左手按压在了右手小臂上，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细嫩白皙的皮肤，划过之处，血肉破开，黄金液体凝练流淌而出，每一滴都至纯至鲜。

    它是这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吼……好……好吃的……”娇娇根本没有灵智，只眼睛一亮，死死盯着秦鱼，鼻子耸动，嘴巴口水直流，将刚刚的惊悸抛之脑后，飞快朝秦鱼飞过去。

    秦鱼看娇娇靠近自己，笑了笑，往后飞，直接靠近了那界外空间的口子。

    正要进去。

    “秦鱼！！！”

    不知道是谁唤了一声。

    秦鱼没应，后背直接落在了那口子上，咕噜，它波动了一下，直接黏住了秦鱼背部，很快将她半个身子吞没。

    看似无碍，但能感觉到她在被侵蚀。

    她是界内生灵，去了界外，如何能安生？

    但她也不在意这个，只是将流淌鲜血的手臂对着秦鱼。

    “死胖子，还不过来，老娘都要失血过多了！”

    正说着，越靠近那界外口子越恐惧，速度又降了，娇娇闻到更多的鲜血味，受不了了，摇晃了下脑袋，盯着秦鱼，嘴巴开合了两下，忽呜呜一声，接着嘶吼，像是被蛊惑似的，有一种本能——靠近她，靠近她……

    他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冲过去了，且一口咬住秦鱼的手臂，舌头舔咬上面的血肉。

    秦鱼眉头都不带一下，一侧身，把它一起带入了界外世界。

    进去了！居然真的进去了！

    “快断臂！！”风帝等人呼喊，但秦鱼反而偏头看了禅师他们一眼。

    那一眼，很深，很是悠长。

    “很早以前，我答应过这小胖子，要永远陪伴，绝不可抛弃，可我食言了好几次，他总是骂骂咧咧哭哭啼啼原谅我了，大人么，偶尔骗骗小崽子没事，但不能一直骗。”

    “还有温小兮，年少时，她另眼相看，要跟我说朋友，我拒了，当时特幼稚，非要变优秀了才能心安理得，她心地好，不觉得我矫情，还觉得我上进，后来吧，我事儿多，连累了本可以清净一生的她跟着受累，我原想着，她可以替代我，帮我孝顺爸妈，可没想……”

    秦鱼顿了下，露出无奈之色，对禅师等人歉意道：“所以，对不起哦。”

    进去的秦鱼整个人像是跳进了水里，乍一看也跟水族馆里玻璃墙后的水中游鱼。

    而娇娇就是那嗜血的狂鲨。

    众人也没看到秦鱼被娇娇跟界外世界联合吞噬的样子，就看到她两只手按在口子两边，目光从禅师他们那儿收回，而后看向尹幽。

    她没说话，只是嘴巴动了动。

    唇语。

    谢谢。

    尹幽意兴阑珊，翻了一个冷艳不屑的白眼。

    但这一阖眼，也避开了秦鱼将那口子直接封闭的一幕。

    嘶嘶嘶，它很快闭合，将秦鱼跟娇娇的动静掩盖。

    终于封闭了，一条缝隙都不留。

    这一封，尘埃落定，四野清平，终究成就了这太平世界。

    她走得太急，连多看两眼的余地都没有，因为时间久了，界外会侵入界内，整个宇宙都会崩溃。

    安静中，不知是谁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