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沁宁说道:“你不是说要体验凡人生活吗？要不要租个院子？”
“先住一晚，明天再说吧！”
第二日，两人找好院子，安顿下来，结伴去参观一趟佑宁寺，便开始了正式的凡人生活。
颜沁宁每天出门买菜做饭，和左邻右舍闲话家常。
张若琪则重操旧业，再一次搭起了生态小木屋。
她在木屋中用阴石布置了阵法，营造出像云幽秘境那样的环境，到时候可以把从秘境中带回来的阴属性灵草移栽一部分，之后是炼毒还是颜沁宁用，都能方便许多。
这天傍晚，颜沁宁买菜回来，带回了一个消息。
“下个月京城皇觉寺要举办大法会。”
“怎么，你想去京城凑凑热闹？”
颜沁宁低声说道:“听人说是皇觉寺找到了下任佛子，为了庆祝，法会期间会送出许多佛器呢！
我去不方便，你可以去啊！反正小木屋你已经做好了，我正好去空间里移栽草药。
佛器还挺贵的，说不定你还能赚上一笔呢！”
第80
章
乞儿兄妹
张若琪最终决定听从颜沁宁的建议，去齐国的京城看看，毕竟这样的活动多少年才有一次，赶上了不去见识一下就太可惜了。
她没有御剑飞行，而是选择了驾着马车，和凡人一起，慢悠悠的赶路。
一路上同行的人很多，有家境殷实的富商，年逾古稀的老者，衣不遮体的乞儿…
即便颜沁宁已经进空间里做园丁去了，她一个人赶路也不寂寞。
这里佛教盛行，每座城都有至少一座大型庙宇，乡间更是小庙无数。
为了庆祝佛门盛事，沿途许多寺庙都在给去京城的旅人施粥，大一些的寺庙还会提供住宿。
张若琪总算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乞丐也要去京城了，不是多么虔诚，只是为了沿途的斋饭。
越靠近京城，路上的人越多，走走停停的，马车和行人的速度竟然差不了多少。
中午休息时，一对机灵的乞丐兄妹凑到张若琪的车前。
“姑娘，我会驾车，您能行行好让我帮您驾车吗？不用您付工钱，也不用您给吃的，只要同意让我妹妹和我一起坐车厢外就行，她身体不太好，实在是走不动了…您放心，我们会小心，不弄脏您的马车。”
张若琪看着眼前这对不大的兄妹，哥哥大概十二三岁，妹妹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也许是营养不良，年纪更大些也不一定。
身上的衣服都短了一大截，带着不少补丁，有许多地方已经丝丝缕缕的，补都补不起来了，倒是意外的还算干净。
张若琪没说答不答应，打听道:“你们还这么小，山高路远的，怎么也跟着去京城凑这份热闹？”
男孩儿垂下双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们不是凑热闹，我们是要上京寻父的，以前因为年纪小，路上不安全，难得这次可以和这么多人一起上路，会安全许多，我们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这样啊！”
张若琪拿出两个肉包子递过去，男孩儿连忙摆手拒绝。
“我们自己带了干粮，姑娘捎带我们一程就行，不用给我们吃的。”
张若琪也不强求，把包子放到车内的桌子上，招呼道:“那行，上来吧！赶车就交给你了，慢一点没关系，别碰到人就行。”
“姑娘放心，我不会给姑娘惹麻烦的！”
路上的大部队开始移动，男孩儿确实没有说谎，马车赶的像模像样。
闲着无聊，这兄妹俩看着就是有故事的，张若琪问起了他们的身世。
“你们父亲离开多久了？你们的母亲呢？”
“妹妹三岁时，父亲进京做生意，说是赔了钱，他便留在京中给人做工还债，一直没有再回来。
不过每年都会往家里捎些银子，报平安，让我们知道他一切安好。
前年的时候，娘亲得了一场大病去了，他也没能回来，家里的房子被大伯占了，还把我和妹妹赶出家门。
这两年父亲捎回来的银子也都被大伯截了去，我和妹妹只能靠乞讨为生。”
“没人管管吗？”
男孩儿狠狠的甩了一下鞭子，不过很有分寸的没有抽到马身上，发泄了心中的愤恨后，他才说道。
“爷奶偏心大伯，赶我们出门也有他们的主意，他们怎么会管？就算去官府，这也是家务事，官老爷才不管的。
倒是庙里的主持帮忙说和过，大伯把我们接回去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妹妹差点被他们害死，为了保住小命，我只好带着妹妹重新出来乞讨了。”
“怎么不偷偷给你父亲送个信呢？他既能送银子回来，找人带你们去京城，应该也不难吧？”张若琪又问道。
“哥哥找过人的！”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小姑娘为哥哥辩解道:“不过被大伯娘的弟弟碰见了，他们威胁哥哥，如果再敢偷偷联系父亲，害他们再也拿不到银子，一定会在父亲来接我们之前就杀了我们。
哥哥为了我们的安全，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还是这次路过的人多，出城的人也很多，他们就算发现了我们逃跑，也没有机会下手，我们才能顺利走到现在？”
张若琪笑了笑，夸奖道:“难得你们小小年纪，能在这样的恶亲戚手里保住性命，看你们说话如此有条理，是读过书吗？”
小姑娘有些骄傲的说道:“哥哥读过私塾，成绩可好了，夫子都说他是天才，我也是哥哥教的呢！”
张若琪的眼睛在男孩儿身上转了一圈，不自觉的用上了福运珠，只见男孩儿身上紫气环绕，将来必非池中之物，只是现在这气有些暗淡，显然正处在人生的低谷期。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儿，和她哥哥的气一样，看来兄妹俩虽然命运多舛，未来都会不错。
“你哥哥读书这么好，将来说不定能做大官呢！你们爷奶真没有眼光，这样的人都不想着培养，竟然还要赶出家门。”
小姑娘愤愤不平的说道:“他们就是没眼光，捧着堂兄那个草包当成宝，他读书还没我好呢！亏得大伯母能闭着眼睛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男孩儿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反正是不相干的人，咱们也不用去理会了，等找到父亲，会好起来的。”
张若琪看着他们，却没有那么乐观，有银子捎回来，人却哪怕妻子病重去世，都不回来看看，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儿。
“你知道你父亲的地址吗？京城那么大，没有具体地址很难找到人的。”
“知道，娘亲在世时，曾向帮忙带信的人打听过。”
张若琪点了点头，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不再追问。
之后的几天，她们相处的还算愉快，即便做了两年的乞丐，两人的教养依然还在。
上车下车会把坐过的地方擦干净，不会探头探脑的朝她的车里打量。
张若琪不说话时，兄妹俩就会尽力的保持安静，不去打扰她。
虽然当初自荐的时候多少有些冒昧，但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们不是那种会让人讨厌的孩子…
第
81章
过往
十几天后，她们终于到了京城，巨大的人流量早就超出了京城的负荷。
官府也出了应急措施，离城门很远，就设置了关卡，入城费提高到了一两银子一人，是之前的百倍不止。
这是把入城的门槛设的高高的，只让有钱和有身份的人进去了。
不过皇觉寺在城外，法会也是在城外举行，对前来朝拜的普通百姓来说，也可以接受，毕竟一路上也是风餐露宿过来的。
更何况皇觉寺所在的山脚下，已经搭建好了许多帐篷，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进城对于没什么钱的他们来说，住宿条件可能还不如留在城外好呢！
那好吃好喝好住，也要有钱才能享受到不是！
不过这对想要进城寻父的兄妹俩却是天大的坏消息，不忍心看着妹妹继续失望，关悦铭也顾不上着急了，赶紧安慰道。
“也不会总这个样子的，等法会过后，恢复正常就好了，咱们都等两年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对不对？”
见妹妹被安慰好，关悦铭对着张若琪拱手作揖，“多谢姐姐这些日子的收留，我们要暂且留在城外，咱们就此别过，悦铭无以为报，唯有祝愿姐姐往后平安顺遂了。”
“不要我带你们进去吗？左不过是二两银子的事。”
关悦铭摇了摇头，拒绝道:“不止是二两银子的事，万一没能及时找到父亲，姐姐心善，也不会让我们露宿街头的，现在城内肯定什么都贵，到时就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了。
城外有吃有住，多等几天而已，不打紧的，姐姐只管放心进城去吧！”
关悦欣虽然不是太懂，但她一向听哥哥的话，也连忙点头附和，“姐姐进城去吧！我们等法会结束再进城，不着急的。”
张若琪也不强迫他们接受自己的帮助，拿了两套按他们身材做的衣服出来，递给他们。
这是她抽空用魔法做的，就是简单的成衣，没什么绣花装饰，胜在干净合身。
见兄妹俩还要拒绝，张若琪说道:“拿着吧，两套衣服而已，当是你给我赶了这么多天车的报酬了。”
“那怎么行，姐姐同意我妹妹坐车，就已经是付过报酬了！”
张若琪直接将衣服塞到他怀里，劝道:“拿着吧！也认识这么多天了，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这世上从来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还不知道你父亲在什么地方做工呢，万一因为你们那一身衣服让人看轻，不放你们进去寻人，岂不是又要平添坎坷。”
关悦铭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这回他不再推辞，又一次和她道谢后，双方分道扬镳。
……
交了昂贵的入城费，张若琪进到城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关悦铭说他父亲所在的地址附近。
索性便在这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她顺势和店小二打听起有没有听说过关山这个人。
“您打听关老板啊！当然知道了，怎么您是他老家的人吗？要不要跑腿帮你捎个信过去？”
“不用了，我跟他不熟，见面多有不便，只是朋友和他家是亲戚，他许久不曾回去了，我朋友有些惦记，这次碰巧到了这附近，就想帮她打听看看，关山要是过的还不错，我朋友也能放心些。”
说着话，张若琪将打赏的银子递了过去。
小二立马又殷勤了几分，“有您这样的朋友，还真是幸运，您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便是。”
“听说这关山五年前做生意赔了好大一笔，连家都回不去了，看你还叫他关老板，这是混的还不错？”
“这是谁瞎传的呀！”小二一脸震惊，“传的可真够离谱的，难怪你朋友担心呢！”
“不是赔钱吗？那他怎么这么多年不回家呀？”张若琪一副急迫的样子，激起了小二的分享欲。
“你要问其他人，我还真未必知道的清楚，不过关老板的事，我敢打包票，除了他自己，可能就我最清楚了！这事啊！要从五年前，他住进我们客栈说起…”
五年前，关山和同乡一起到京城送货，住的就是张若琪现在入住的客栈。
那笔生意完成的很顺利，只是在要返程的前一天，关山突发疾病，昏迷不醒。
他的同伴只得延迟返程的时间，找大夫给他看病，三天后他倒是醒过来了，只是人变的有些疯疯癫癫。
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他们出来许久，家里惦记着，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
既然他已经醒了，除了精神外，身体没什么问题，同伴便想着先回家再说，有家人照顾，说不定他能康复的快些。
只是听到要回家，关山就变得更疯了，说什么也不肯回去，最后关山以养病为由留了下来，给家里写信托同伴带回去，又拿出一部分银子，给家里做生活费。
等同伴走后，关山的病情又仿佛一夜之间便痊愈了，不过他依然没有回家，在京城租了间铺面，做起了胭脂生意，成为了现在的关老板。
“既然只是病了，他怎么给家里写信说是做生意赔钱了，要留下还债呢？他在这里又成家了？”
“没有啊！”小二反驳道:“关老板挺洁身自好的，连王媒婆劝他纳一房妾室在身旁伺候，都被他婉拒了呢！去他店里买胭脂的姑娘们，不知道多羡慕他老婆有一个这么痴情专一的夫婿呢！”
“这样啊！”张若琪摇摇头，“算了，人家的事，咱们知道的也不全面，就不瞎猜了，知道他人平平安安的，过得不错，我朋友应该也能放心了。”
见小二准备离开，张若琪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他们一开始过来时，做的是什么生意啊？”
“贩卖药材。”小二说道:“据说他们家乡那座山特别适合药材生长，出产的药材品质都特别好，他们那边过来的商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做药材生意的。”
张若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做药材生意的，能把胭脂铺子经营的这么好，关老板还挺多才多艺的…”
“这个确实，”小二接话道:“听那些姑娘小姐们说，关老板研制的胭脂，比那京城里的老字号也是不相上下呢，可受欢迎了！”
第
82章
关山的来历
张若琪起身打开了临街的那扇窗户，斜对面正是关山开的那家胭脂铺。
本来要出去的店小二这时凑过来，指着刚从铺子里走出来的男人说道:“看，那就是关老板了。”
张若琪点点头，记下了关山的容貌。
隔了一日，张若琪正坐在附近的茶楼里听书，关山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离她不远的空位坐下。
张若琪心里对他的情况有些猜测，如今刚好遇见了，便决定过去试探一番。
她先盯着关山看了一会儿，直到关山有所察觉，回看过来时，张若琪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样子和他打招呼。
“关大哥！真的是你啊！刚才我都没敢认。”
关山眼中慌乱的神色一闪而逝，强自镇定下来，尴尬的笑了笑，含糊着说道:“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张若琪拿着自己的茶和干果和关山凑成一桌，很自然的说道:“前几天就到了，这不是要举行大法会嘛！我来凑个热闹，还想着去哪儿能找到关大哥你呢，这就碰上了，咱们还是这么有缘分。”
关山不自在的喝了口茶，学着张若琪那样熟络的口气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若琪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泫泪欲泣的质问道，“关大哥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吗？小时候你说过要娶我的，结果还不等我及笄，你就听从父母之命另娶她人。
本来我也已经认命了，不敢再有妄念，可是嫂子死了，我未婚夫也出意外去了，这是老天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才不远千里来寻你的！”
关山顿时慌了神，想要说些什么，见周围的客人，都不怎么听书了，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们的方向，只得说道。
“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妹妹和我找个安静的包间，咱们再慢慢说吧！”
张若琪心里暗笑，面上顺从的点点头，一切听他安排。
两人移步到了二楼包间，张若琪悄悄布下一层禁制，防止有人偷听，她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并不想为关山之后的生活带来麻烦。
小二重新为她们送上了茶水点心，张若琪给关山倒了一杯，顺手滴了两滴吐真剂进去。
摄魂取念只能抓取当下心里的念头，获取的信息太过碎片化了，还是用吐真剂更方便些。
看着关山毫无防备的把茶水喝下去，张若琪便不再伪装了，问道:“夺舍的？”
“没有，我不是自愿到他身体里的，怎么能算夺舍呢！”关山吓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实话依旧会从嘴里冒出来。
“别反抗了，没用的，我只是想知道些事情，你若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张若琪安慰了两句，继续问道:“说说你原来是什么身份吧，怎么跑到关山的身体里的？”
“我叫苗青衿，是晋国京城老字号苗氏胭脂铺的独女，我只记得自己得了重病，有一天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变成了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苗青衿嘤嘤哭泣起来，“我不敢让人知道这具身体里已经不是本人了，之前我们那里有个姑娘就是因为中邪，让人活活烧死了，我害怕…
高人，我不是邪祟，我没害过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您能送我回去吗？呜呜呜…”
了解了她的来历，张若琪也理解关山为什么死活不回家了，在这里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她不用担心有人太了解关山，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回去又是父母兄弟，又是老婆孩子的，她每天都得提心吊胆的活着，她内里又是个女人，恐怕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关山的老婆。
她所说的晋国，在桑洲的地图上并没有这样一个国家，梧洲大陆则是以宗门和城池划分的，根本没有国家的概念，也不知道她是其它大陆上的人，还是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张若琪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我是没有这个能耐将你送回去的，我劝你最好也不要找别人做这件事情，结果不会是你想要的。”
苗青衿抽抽噎噎的说道:“我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要不是被您发现了，我哪敢和人说起啊！”
“关山的记忆，你接收了多少？”
“零零碎碎的，不是很多，要不然刚刚也不会被您骗了…您根本就不是原身的相好，是不是？”想起了刚刚自己叫她妹妹的窘境，苗青衿充满怨念的看了张若琪一眼。
“确实不是，我都不认识关山，不过我认识他的两个孩子，他们上京寻父了，你要做好准备。”
苗青衿一下子慌了神，“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认出我不是他们的父亲，我每年都有送银子回去，足够他们在家乡好吃好喝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他们没了娘，家产都被关山的父母和大哥霸占了，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已经乞讨两年多了，不找你怎么办？都要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