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苍凌阑掌中的阵纹才触到叶绿蜥的脑袋,就有?另一枚阵纹显化出来,将其掌中的光芒击碎。
在藏经阁读过?的典籍此时起到了作?用?,苍凌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器契战兽的阵纹。”
城卫兵道:“知道了。小姑娘,把这叶绿蜥放开罢,我等带回去彻查。”
又冲四周挥手:“散了散了,别围着,散了!”
那乌泱泱一群人扭头就要走。苍凌阑断喝一声:“站住!!”
她冷冷站直身来,逼视着城卫兵,“官爷,如今图谋不轨的歹徒,可就在五十步之内。您现在不查,怕是查不到了吧。”
燕语亦挺身上前,愤然道:“谁都知道,若是寻常战兽,还能循着精神契约查到御兽师,可若是器契,只要御兽师将御兽器一扔,就什么证据也留不下了!甚至真凶还能将御兽器转卖他人,栽赃嫁祸呢。”
城卫兵头儿竖起浓眉,手中将那长矛铛地往地上一锤:“小丫头好?不懂事!查案办案自有?规章制度,岂是容你们胡搅蛮缠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带来的几个兵亦纷纷把长矛刺出,各自将阵纹显露在半空。
苍凌阑理都不理,只掐着那条“嘶嘶”直叫声叶绿蜥的脖子,把它提起来:“玄白,小花藤,哪个人敢动一步,立刻攻击。”
又指着叶绿蜥方才埋伏之处,是一间卖战兽丹药的寻常铺子的后院,“这家商铺是周氏的吧,老板哪位,站出来。”
她心里明?镜一般:今夜若不把暗中窥伺的一二三双眼睛都打服了,日后她每出学府一步,每进一家馆子商铺,都要如此提心吊胆!
“放肆!”城卫兵大?怒,“王都岂是你等撒泼之处!?”
老头儿捂着额头直喊:“哎哟,哎哟,我疼得?厉害。”
大?娘道:“小丫头,若刚才伤人的不是你也就罢了,现在拦着我们一众人又是想干什么,我还得?送我家老爹爹去医馆呢。”
“是啊是啊,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回家呢。”
“我尿急,憋不住了。”
那帮人七嘴八舌。路人纷纷皱眉,都看得?出来又是一场仗势欺人的损招:若苍凌阑不肯退让,免不得?又起冲突,无论是跟城卫兵动起手来,还是伤了无辜者,都是理亏。幕后黑手的目的便也得?逞;若苍凌阑退让,则只能吃了这个暗亏,往后还不知要被如何磋磨!
“好?一群欺人太甚的家伙,阑阑,我回学府叫夫子们去!”
燕语咬牙道:“偌大?个王都,还不信就没?有?天理了!”
“不着急。”苍凌阑声音平淡,“再等等,会有?人来的。”
“有?人来?”燕语问,“会有?谁来?
就在这时候,只听人群外传来一声笑吟吟的:“这里好?热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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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拐角处,一位锦袍玉带的郎君走来,腰间系着一块六条水纹的鳄兽图腾牌。
城卫兵中有?人脸色微微一变:“队长,是温家的人!”
但见这男子分开人群:“在下温氏客卿长老赵许,听说苍姑娘夜晚遇袭。我们家老祖宗担心得?很,特遣在下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苍凌阑气定神闲地道:“长老费心了。”
“哪里,姑娘是我们家公子的朋友,又是恩人,应该的。”
赵长老笑眯眯:“姑娘可是遇到了麻烦?是否需要……”
话音未落,却见面前的黑衣少女猝然拧头,“小花藤,地钳!”
她袖中一闪,就见一线寒光冲着人群中飞去!
“姑娘!”赵长老吓出一身冷汗,正心说这女孩怎地如此凶残,若真伤了无辜者,他也难办……
但下一刻,长街砖瓦下的泥土拔地而?起!
“呜咿呀——”
小花藤早已蓄势许久,此时抖擞精神,操纵着土元素,巧妙地将围着的几排人推向两侧。
那枚被苍凌阑射出的寒光,就这么毫无阻碍地撕开夜色——
“啊!!”
一声闷响,有?人惨叫不止。他痛得?弯腰跪地,正伸向左腕御兽
铱驊
环的右手掌已被袖剑血淋淋穿透。
正是燕语刚才瞧见的,表情怪异的小哥!
“自投罗网。”苍凌阑嗤道,“慌了?”
“啊哈,”燕语拍掌笑道,“定是怕搜查起来露馅,想先悄悄把御兽器摘下丢掉呢。”
赵长老脸上微微僵硬:“……”
就,怎么看起来您也不是太需要帮助的样子呢。
那器契兽的使用?者大?汗淋漓,面如白纸,恐惧道:“你、你——此处乃王都,你竟敢当街伤人!就不怕城卫兵抓你入狱吗!?”
“——不必麻烦城卫兵管教?,我们的学子,学府自有?说法。”
一道嗓音忽从半空中飘落,就像乘风的秋叶般柔和而?慈祥。
有?辆浮空的轿子,四角分别由四只轨鱼精牵引,由学府的方向而?来。
那轿子徐徐落下来,帘子从里头一掀,出来位银发如雪的老妇人,正是为新?生上常识课的姚夫子。
燕语还没?反应过?来,苍凌阑按着她的脑袋一起行了个礼:“夫子好?。”
“你这小魔头,又惹事啦?可不怪宋夫子天天头疼叫你祖宗呢。”
姚夫子唉声叹气道:“大?先生听说你和燕语在长街上遇着麻烦,叫我来瞅瞅怎么了。今年梧桐大?比本就不容易,学府这几个要出战的孩子,可不能再出事儿啦。”
“啊!”燕语惊喜不已,瞬间抬脸,“夫子的意思,我……我也能去梧桐大?比了?”
老妇人笑眯眯道:“是哟,今年情况特殊,武夫子提前出了名单,刚刚送到大?先生那里批过?。两位姑娘的名字都在其间,要勉力啊。”
哒哒哒……
马蹄声成?串击碎夜色。
在场者中的许多还没?反应过?来,竟又有?人来到!
温氏的赵长老与学府的姚夫子,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一匹朱火角马飞驰而?来,被勒停在这处街口?。鞍鞯上,翻身下来一位大?红衣袍者。
苍凌阑挑眉一瞧,不是上回来学府“请”她,却半途将她送去给公孙予拷问的朱雀使统领又是何人?
“苍阁下,原来您在此地。”
那统领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她从袖中摸出一枚雕刻朱雀图腾的手牌来,高声道:“国主口?谕!”
这下可不得?了!城卫兵头儿先自软了膝盖,呆呆地跪下去。周围如梦初醒,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唯有?学府地位特殊,姚夫子仅俯身鞠躬为礼;苍凌阑武者习气未褪,下意识只屈膝半跪。朱雀使统领也没?说她,只道:
“青龙苍氏,久驻朔城,守忠义之节,镇我朱烈边关。苍氏凌阑,天资聪颖,心性沉肃,实乃我朱烈青年才俊之楷模。适逢白霄使节来访,着苍凌阑明?日进宫陪宴,钦此。”
那统领说完了,苍凌阑还没?动静。赵长老都替她急,忙提点道:“苍姑娘,此乃莫大?的殊荣,快谢恩才是!”
苍凌阑便道:“谢国主恩典。”
说完她自顾自站起来,拍拍衣裳,面上依旧平静。
朱雀使统领皱眉看看四下这一片狼藉,“敢问,阁下这是?”
燕语早都呆愣住了,苍凌阑流畅地将前因后果?一说,统领便道:“竟有?如此恶劣之事?阁下放心,国主疼爱阁下,必不会纵容了歹徒。此处由下官接管,明?日必然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几个闹事的,早就面无人色,坐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姚夫子苦笑着摇头,对赵长老道:“哎呀呀,现在这小孩子真了不得?,你我都来得?不巧哟。早知这么多人来,我就不来了。”
就在这时候,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这原本宽敞的长街都快挤不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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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语绷不住了:“怎么还有?人来!?”
有?一老者,带着十几个朱雀使们赶来。老者的衣袍上绣着一只火焰中怒吼的狮兽。
赵长老皱眉:“火狮图腾,公孙氏的人?”
燕语:“不会是来给这群坏蛋求情的吧……”
苍凌阑摇了摇头,看那老者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
只见老者笑吟吟上前,鞠了个躬,道:“别来无恙,苍阁下?在下公孙氏客卿长老王牧,曾于金榕秘境中于阁下有?一面之缘。”
苍凌阑:“啊,王长老,别来无恙。”
谁啊你,根本想不起来。
“我们家大?姑娘得?知苍阁下深夜遇袭,十分关怀,特请了朱雀使们过?来。苍阁下乃朱烈未来的栋梁,大?姑娘交代,务必要查明?真凶,公孙氏必将全力协助。”
“嘶……”
燕语瞪圆眼睛,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大?姑娘……
指的是公孙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现今公孙家主病弱无能,公孙予虽未正式继任家主,却已行着家主的权柄,上下均不敢以小姐称之,便尊称一声“大?姑娘”。
苍凌阑与周娆结过?梁子,本应是公孙氏的敌人。可那个素来冷傲到鼻孔朝天的女人,居然选择与周氏切割,向苍凌阑示好?!
此时此刻,围观者们的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周氏完了……
这哪是踢到两块铁板。
分明?是把铁板后头的一摞铁板们都惹来,直接给你活埋了!
论起这苍凌阑,本该是没?落家族出身,不是过?孤儿胜似孤儿。
哪怕找回了天赋,也是从零起步。怎会短短几日之间,王室、学府、世家……都来为她撑腰!?
燕语不敢置信地抓着苍凌阑的衣袖:“阑阑,你怎么做到的?”
苍凌阑但笑不语,心里暗暗想:怎么做到的?
你若也是吞了兽核变异成?不知道什么东西?,有?了本事在秘境里九死一生保着世家公子活命;再契约个兽神被夺走驯化规则,被迫和大?先生玩儿赌局;再被人抓去精神拷问几次,装作?被国主烙下那要命的朱雀印洗了脑……
然后还能活下来,还能摸爬滚打着往前冲。
这一切就都能顺理成?章地做到了。
青龙与白虎
夏盈照带着苍凌阑来到宴会殿时,
王室中人就差她一个了。
其余公主皇子?身后?,均有三至五位御兽师。这些年轻男女身着朱雀红衣,满面威严。再往后?才是普通护卫及宫人仆从?。
唯有夏盈照身侧冷冷清清,
仅有一个苍凌阑相陪。
可她不卑不亢,身姿笔直,
目光毫不躲闪,
论起皇家气势,竟丝毫不输几位兄姊。
“咦,”三公主远远瞧见站在夏盈照身后?的红衣女臣,
讶然道,
“四?妹妹何时也招了近从?了?”
大?皇子?便笑:“我借给她的。”
“哦?”
“其他场合也就罢了,
今夜再让四?妹孤零零一个,岂不是太?可怜?”
三公主意味莫名地?扫他一眼:“大?王兄如此怜惜盈照,
怎么指派了这么个年轻女孩过?去?她……瞧着比四?妹妹也大?不了几岁吧。”
二皇子?理?着衣襟走来,肆意笑道:“哈哈,就那小丫头,
有个人陪都不错了。总不能叫大?王兄把登临哥借出去罢?”
按照规矩,
国主与白?霄的客人们先行入座,
公主皇子?们只能在侧殿稍候。无?聊起来,
也就靠这点闲聊打发时间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盈照呆不住。她本就没什么跟兄姊说话?的兴致,
更怕苍凌阑被说闲话?,
索性拉着后?者悄悄跑出去,从?屏风后?偷看正殿里的情?形。
苍凌阑打眼一看,不禁道:“好独特的大?殿。”
只见钟鱼游曳,明烛高悬,
殿中席位排列,隆重?肃穆。这大?殿的构造十分精妙,
呈椭圆形,中央空缺,空缺的下方竟是一座开阔的斗兽场。
夏盈照轻轻一笑:“老师果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其实不仅王室,就连不少阔气世家也爱把宴客大?殿修成这般。酒过?三巡后?,是要请侍从?、家臣下去斗兽的。”
苍凌阑:“怪不得。我才明白?,为何个个皇子?公主身边都带了御兽师。”
夏盈照:“没错,今夜白?霄皇子?来访,需得在客人面前显示我朱烈的实力,又不能做得太?刻意,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因此王兄王姊才要带一些年轻有能的御兽师来,是借助兴斗兽之名,略展身手的意思。”
两人正悄悄说着,忽听钟鱼摆尾高鸣,丝竹声起奏,先有朱烈国主在朱雀使的簇拥下驾到,而后?是白?霄使臣们进殿。
只见一行人缓步而来。为首者乃一手持银铜节杖的女子?,纱衣轻笼,容色端丽,眉心处印着一抹北斗七星的金印。一双眸珠浅如琉璃,一举一动飘然出尘,仿佛不是凡尘中人。
这纱衣女子?的身后?两侧,各有十位铁甲铁面、气势冷硬的卫兵,踏着沉闷的步伐走来。
苍凌阑远远一看,便觉一股杀伐之气扑面逼至,令她本能地?紧绷起身体。
“啊,那些铁甲人是白?虎卫。”
夏盈照意识到她的神态有异,把声音压得更轻:“正如朱雀使护卫朱烈王室一般,白?虎卫是白?霄华氏的亲卫兵,据说是年年从?战场上真刀实枪选拔出来的,实力不可小觑。”
苍凌阑没吱声。朱雀使,她也见过?不少,甚至还杀过?几个。可从?未有任何一人,能有眼前这群卫兵的铁血气概。
她的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国铁甲……
本以为走出了朔城,便是海阔天空。她的身边不再是每日酗酒赌钱撒泼的猎人,而是一位位神采飞扬的年少天骄;苍家那几位三四?阶实力的长老,在孟大?先生和学府各夫子?面前,也变得不值一提。
今日却又看到天外有天,朱烈王都之外,更是前路无?限。
是否终有一日,她也会飞出朱烈这阴沉逼仄的天穹,如孟大?先生昔年那般,万里独行,踏破四?国八方?
忽然,夏盈照抓了一下她的手腕,道:“来了。”
苍凌阑抬眼看去,只见一位异常俊美的少年被白?虎卫簇拥在中,腰间斜挎一柄漆黑长剑,于两侧灯火映照下缓步而来。
瞬间,苍凌阑双目睁大?,差点怀疑了自己?的眼睛。
不会错,这位四?海扬名、尊贵无?比的白?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