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差点咬到舌头：“七……！？”
苍凌阑扶了?幕篱，转身便走。
女掌柜在后头追了?两步，正欲呼喊，忽然被男人按住了?肩膀。
女人着急道：“懒鬼，你什么意思？”
“娘子莫急。”男人盯着手中兽核，“你且想想，以这位阁下的本事，若想在世家谋得一个客卿职位，岂非轻而易举？可她却宁可深夜来找我们神炼坊，我猜此?中必有缘由?。”
女掌柜被这番话说得沉吟起来，扶着椅子坐下了?。
她点点头：“夫君这话说得在理。若一个炼师不愿受世家拘束，那么放眼王都，再没有比咱们神炼坊更好的去处。”
吉祥贵鹦：“神炼坊好！神炼坊好——”
男掌柜深深看了?一眼那神秘白衣客离去的背影，道：“咱们若是太过急切，一则失了?神炼坊的风度，二?则也引人生疑。这位阁下既来了?一次，下次肯定再来。到时候……再行招揽不迟。”
……
对苍凌阑来说，今夜的收获简直大得不能再大了?。
六枚界丹均得到淬炼，纯度在六至七成纯之?间?，甚至有一枚发挥超常，炼到了?八成纯的极品纯度。
用来治疗她的灵界的二?次创伤，应该是足够了?。
苍凌阑出了?神炼坊，立刻跟在巷子里躲着等?她的苍凌瑶与殷云汇合。然后趁着天还没完全大亮，悄悄回了?学府，跟燕语也报过平安后，火速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其实细论起来，这一晚着实辛苦。
她虽有着自愈技能“蜕皮”，但战斗时的紧张、疲惫与失血总不是假的。而后又炼了?一个多时辰的兽核，哪怕是铁打的人，此?时也该渴望躺在床上大睡一觉再说。
但苍凌阑已等?不及了?。
亢奋令她浑身发热，甚至握着界丹的手指都在微不可察地?发抖。
她低声道：“雪泥，出来。”
眉心一烫，一道白光落在房间?的地?板上，化作一只正打哈欠的鹿崽子。
雪泥这日益离谱的鹿，苍凌阑现在是完全管不了?它了?。
就比如这灵界，它想进才进，想出就出。大多时候不想进，一旦进了?又非要?在里头躺到顺意才出。
好在鹿虽离谱，但总能知道轻重缓急。苍凌阑在床上盘膝而坐，把?阿尾也从御兽环中召唤出来，认真道：“你们两个，帮我看好周围，若有人来，立刻叫我。”
“呦呦。”鹿点点头。
“沙沙沙~~~”蝎子也点点头。
吩咐好战兽之?后，苍凌阑便闭了?眼，先将那枚八成纯的界丹送入口中，咬碎服下。
熟悉的滋润感，沿着咽喉滑落。
苍凌阑眼睫轻颤，攥紧了?放在双膝上的手指。她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那遍布裂纹的灵界，从深处涌动起全新的生机。
就像涨潮的水浪，填满了?枯槁的河床。
每一寸损伤，都凝成稳固无比的精神空间?，灵流在其中缓缓流动。
那是无比浓郁、无比精纯、澄净的能量。
远超过世间?任何一处秘境宝地?。
随着依次地?吞服界丹，她的四周涌动起玄奥深邃的气息。
苍凌阑吐出一口气，竟连吐息中都有灵流在如烟似雾地?汇聚。
她以意念俯视自己的灵界，看到了?漫无边际的空间?。战兽的阵纹闪烁其间?，如渺茫的孤星。
意外?地?，当意念落在巫骨的阵纹上时，她发现自己竟能透过阵纹，看到兽神的福地?。
巫骨正坐在那堆骸骨山巅，捧着古朴的黄铜铃铛，任风吹动身上破旧的斗篷，不知在想什么。
当它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窥探”，终于抬了?抬那颗雪白的骷髅头。
于是她与它的“视线”遥遥对视，在精神世界的虚空中相撞，而后不约而同地?分开。
“一码归一码。”苍凌阑平静地?说，“还是要?多谢大神，那日容忍我在你的福地?里启灵。”
她如今的灵界中的灵流，直接来源于巫骨的福地?。
虽然对于这尊兽神来说，或许当时的纵容只不过是觉得有趣——就像是欣赏一只蝼蚁的跳舞。
巫骨深深地?看她一眼，低沉道：“丝许灵流，于我不过沧海一粟。不必言谢。”
“前面那两句不需要?。”
苍凌阑冷笑：“跟你说话怎么总不爽快。”
巫骨沉默片刻，抬手挥了?一下。
“啧。”苍凌阑眼角一跳，她发现自己又看不到巫骨的福地?了?。
不过这回，她心中澎湃难抑，乃至轻轻笑出声来。
因为她知道，纵是蝼蚁，此?刻的自己也是一只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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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挥挥手才能驱赶的大家伙了?。
那么来日如何？后日如何？
远处，黎明渐渐升起。熹光依次照耀在王都的城头大旗上、鳞次栉比的亭台飞檐上。
还有雅致的学府、巍峨的王宫、富丽的天泉池……晨风荡过，池面水纹吹皱，正飞起白花花一片的珠鸥儿?。
并不似上次启灵时，天下为之?震惊。
只是在这个无人知晓的黎明，有个年轻御兽师的灵界，终于完全地?恢复了?。
经历十年蹉跎、两度破碎之?后，她最终拥有的——是一处，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的，福地?灵界。
开学第一课
灵界恢复后的第一件事，
自然是将战兽们纳入其中。
苍凌阑先将?玄白和小花藤通过阵纹召入灵界。
以意念看去，那片开阔的异空间之内，两座阵纹旋转着发光。
光团散去后，
残雪鸦与变异鬼手蔓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灵界空间之中。
“哑哑~~~”
“呜咿？咿呀咿呀！
看着鸦王在灵界中翱翔，发出新奇的啼叫，小花藤试探性?地在这片精神空间内扎根，
快乐地摇摆花枝，苍凌阑不禁万般感?慨。
对于御兽师来再普通不过?的行为，自己却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才终于抵达。
“呜咿～～～”
忽然，
小花藤的藤条紧绷起来，好像憋着一股劲儿，身周也开始泛起白光。
这是升阶的光芒！
苍凌阑惊喜道：“小花藤，
你要升三阶了？”
“咿呀！”
小花藤用力点着藤蔓。它?在三日前?的武试中新觉醒了红冠喰的种族特征，昨晚又大快朵颐了一番，
消化的能量巨大。
如今被苍凌阑的灵界一刺激，竟是毫无滞涩地突破了二?阶，进入三阶战兽的境界！
白光之中，它?本就庞大的身躯又延展一圈。漆黑藤蔓的颜色变得更加深沉，
原本淡粉色的花苞转成淡红。倒刺尖端则幻化出了嫣红色，
乍一看竟如染血。整株藤都?变得霸气了许多。
“哑哑。”
玄白欣慰地看了小花藤一眼，
其中也有一点羡慕。
它?离开薄暮山脉时已经?是三阶实力，
对于灰土品级的战兽来，
已经?快要触到天花板了。
“咿呜咿咿~~~~~”
小花藤欢喜不已，它?笨拙地转了一圈，
对自己的新外表很满意。
苍凌阑平素就穿黑色的衣服，系着红绳发带。它?升阶后不仅变得更强，
还和?主人变成同款色调了，开心！
“沙沙！沙沙！”
阿尾爬到苍凌阑怀里，眼巴巴地抬头看她?。
苍凌阑摸了摸它?的背甲：“放心，好了要想办法解除你的器契的，我都?记着呢。”
阿尾早在一两个月前?就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只是没有人类的灵界加持，想要迈过?这个瓶颈并不容易。
现在眼看小花藤都?比它?先一步跨入三阶了，争强好胜的蝎子自然不服。
“对了，你等我试试这个。”苍凌阑又想了想，从右手腕上脱下阿尾的御兽环，将?其贴在自己的眉心处。
她?试着敞开自己的灵界，将?灵流灌注到御兽环的空间之中。
本来只是打着试一试的心态，不料两个精神空间很轻易地连通了。原本昏暗逼仄的御兽环内，顿时灵气充沛。
“沙沙！！”阿尾精神振奋，飞速回?到平常不喜欢的御兽环中，吸纳起那些精纯的灵流来。
苍凌阑笑笑，又拿起另一枚御兽环，也将?灵流灌注进去。
“桀桀！”
鬼面郎没想到自己也有，惊讶地在御兽环里翻了个跟头。
鬼面郎是无品级的血统，哪怕升了阶也没有战斗力。这样的兽一旦被御兽器所束缚，几乎不可能被御兽师用心培育，只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器”——被人类驱使的工具。
苍凌阑自忖自己如今的境况，想要完全不依赖御兽器，的确不现实。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这些小家伙过?得舒服些，还是能做得到的。
做完这些，她?终于将?目光落在自己最后一只战兽上——
苍凌阑拍了一下鹿崽子的屁股：“雪泥，你也进来吧。”
鹿崽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呜……”
这座堪比兽神福地的灵界，似乎并不能引起雪泥多大的兴趣。但它?显然是困了，蹭蹭苍凌阑的大腿，跑进灵界里找了个好地方蜷缩起来，睡觉去了。
这样一番折腾，天色已经?大亮。
苍凌阑被雪泥惹得也开始有了困意。她?心身轻快地爬上床，拉上被子，把脸埋进枕头里。
不料刚闭上眼，就听门板……砰砰砰！
燕语欢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阑阑，你起了吗，要上课啦！阑阑？”
苍凌阑：“。”
她?才准备补个觉！
这课，是非上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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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飒爽，晴空万里。
这是新学子正式进入学府的第一天。
苍凌阑到底还是用了毕生的毅力，从床上爬起来去上课了。
一方面开学第一日就请假，实在不礼貌。再者?，昨夜周小姐死在荒郊野外，今日周家和?公孙家该开始着急找人了。她?若此时缺席，太易令人起疑。
“授课堂，授课堂……北舍左手第一间，应该是这边没错！”
燕语拽着她?的衣袖，兴致勃勃地找路。
一路上的人流大都?也是新生，穿着端正的衣袍，梳着规整的发髻，有的还把小型战兽放出来。个个左顾右盼，满脸兴奋与紧张。
苍凌阑始终不吭声地跟着燕语往前?走，却挡不住一路上，四面神色各异的目光直往她?身上飘。
她?听力又敏锐，无数窃窃私语如在耳畔：
“是苍凌阑？”
“对，朔城的青龙女。”
“今年夺了秋试双魁的就是她?！”
“也不怎样嘛。连残雪鸦那种低等的灰土品级都?契，什么眼光。”
燕语狠狠瞪那了风凉话的一眼：“呿，自己多大本事，还起别人的战兽来了。阑阑，斗兽课上扁他！”
苍凌阑只一笑而过?。在朔城时，此等沸沸人言，她?早已听惯了。
进了授课堂，新生们依次落座。
苍凌阑与燕语并排坐下，只见眼前?各有书案一张，蒲团一个。
案上又摆了文房四宝一套，以及《凶兽鉴录》与《御经?》各一本。都?是送给新入学的学子们的。
开学第一课，授课夫子是个姓姚的白发老妇，颇为慈祥，学子们都?唤作姚夫子。
“我也知道，诸位最乐意上的呢，是下午的那些对战课。”
老妇人语调慢悠悠的：“这些个常识，大家伙儿年年总不乐意听，不过?该讲的呢，还是要讲的。”
着，她?便娴熟地讲起来，开篇果然还是人人听惯了的那句：
“太古之时，万兽强而人族弱，圣祖授人以术，使人能通万兽……”
没讲多久，几个新生就开始昏昏欲睡。
苍凌阑却正襟危坐，听得认真?。
再怎么精通斗兽，她?这些年做的也是猎人的活计，并非正经?的御兽师。
至于深深浅浅的御兽师的知识，大都?来自苍氏的藏书阁和?小叔苍简随口的教诲。到底，还是野路子。
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将?知识整理一遍，对她?而言求之不得。
“……直至太古末年，大灾降临。七大元素齐齐暴动，以至山崩海啸，生灵涂炭。
“年迈的圣祖合四象之力，舍身镇灾。于是风波定，狂澜止；四海清平，万物复生。
“此后圣祖虽陨，御兽之术却得以发扬光大，始有四国八方。所谓四国，乃青龙所佑青沧之国，白虎所佑白霄之国，朱雀所佑朱烈之国，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