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他总用那份特殊能力为自己作弊,来判断她的真实想法。
可他现在听不见?她内心深处的任何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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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周予酌第?二次听不见?她的心声,他仍不知道这份特殊能力是如何开?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诸多疑点在他心中萦绕,乱成一团糟糕的毛线。周予酌抿起?唇,眉心皱起?,捏着?伞柄的手微微缩紧,止不住去思考。
这两次消失之间到底有什么?相似点?
他到底为什么?能听见?她在想什么??
-
看电影的商场离季烟汀的家?并不算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剩下的时间里,周予酌不说话,她也便没了声音,只余下漫长?的沉默环绕在二人周围。
这一路还算稳妥,接近家?门口?时,季烟汀摸了摸靠外侧肩膀上的衣服布料,干的。
“我到了。”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一连串钥匙金属碰撞声哗啦响。
正要转身说再见?,脚下猛地一滑,季烟汀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拽住身前人的胳膊。
周予酌立即反手抓住她,“没事吧?”
“没事。”待站稳了,季烟汀呼出一口?气,刚要松开?手,倏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摸到了一片冰凉的湿润。
季烟汀一怔,错愕地抬起?眼,目光投向他左侧手臂。
雨还在下,在家?门口?路灯的照明下,她眯着?眼,隐隐看清他半边身子早已被雨水浸湿。
他觉得季烟汀可爱的第三十二天
黑色的布料,
连湿透了都看不大清晰区别?,倘若不是季烟汀扶了一把,压根也不会注意到。他一句话都不邀功,
她只会为雨伞够大而沾沾自喜。
“你……”她放开手,退进屋檐下?,欲言又止很久,最后指了指他的衣袖,“衣服湿了。”
他好似毫不在意:“回家换一身就行。”
她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摁在手心,拂开掌心的湿漉感。
“谢谢。”季烟汀道。
“谢什么?”周予酌眼睛弯着,
同她开玩笑,“如果?不是你愿意?借我雨伞,我另一半衣服也得湿。”
他停顿一秒,笑了,抬起指尖点了点伞杆:“我该谢谢好心人。”
“不客气?。”季烟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那我先?进去了。”
“哎,季烟汀。”周予酌叫住她,
伸手勾住她的衣袖,
待她回头,
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睛,收回手,揉了下?耳后,
磨蹭着低声问,
“等我到家了……要给?你报平安吗?”
他侧开点身子,让她去看外头的雨,“雨有点大。”
季烟汀顺着他让开的角度,
瞥了眼外面,视线再次慢吞吞地挪回他那只湿掉的胳膊上。
她的右手盖住左手手背,
指腹不停摩擦手背上干燥的皮肤。
小动作被周予酌尽收眼底,抿唇掩盖即将上扬的唇角。
她在紧张。
他听不见,但是他感受到了。
“嗯。”季烟汀略一颔首,犹豫片刻后,说,“那你……路上小心。”
“好。”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笑意?,在模糊的雨夜里显得不甚清晰,“我会记得的。”
-
回到家之?后,季烟汀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昏暗的房间重新被灯光填满,她往沙发?上一倒,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海绵之?中,平稳地呼吸。
大门被关上后,一切都被隔绝在外,雨声、黑夜、寒冷,以及那般矛盾又潮湿的情绪。室内是那般温暖又亮堂,安静到只能听得见她的心跳声。
就这?个姿势瘫了不知道多久,校服隔层中的手机振动,她摸出来?,按亮屏幕。
哆啦A梦(现实版):“到家了。”
哆啦A梦(现实版):“图片.jpg”
哆啦A梦(现实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季烟汀点开照片,今天的网速似乎不太好,圆圈转动了半天才加载出来?。
是他原本身上的那件湿掉的大衣,被挂在了衣架上。
跟报备似的。
季烟汀舔了下?唇瓣,轻轻慢慢地敲击着键盘,点击发?送。
十万场季节:“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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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前脚刚发?出去,下?一秒聊天页面下?方?又跳出一行小字——
“哆啦A梦(现实版)”拍了拍我。
她心中一动,也学?着他,戳了两下?他的头像——
我拍了拍“哆啦A梦(现实版)”他说好梦。
季烟汀盯着那两行拍一拍,唇角不受控地微动,像被灌了一瓶沁凉的糖水,避开理智的神经,顺着脉搏与呼吸,连接上滚烫的心脏。
受到蛊惑般地,她再一次点开了他的主页。
周予酌的朋友圈依旧只有一条横线,但她突然发?现,他的微信名不知何时改了,从空白变成了五个字。
葡萄味果?冻。
这?很周予酌。
季烟汀若有所思。
原来?他喜欢葡萄味的。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却忘了自己是躺在沙发?上而不是床上。剧烈的失重感猛然袭来?,伴随着闷闷一声“咚”,她闭着眼皱着鼻子“嗷”了声,蒙蒙躺在地毯上,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揉揉后脑勺爬起身。
有点疼。
还好沙发?旁边铺了一层地毯,不然脑袋着地,她今晚说不准得因为脑震荡进医院。
季烟汀被摔醒了,瞟了眼手机屏幕,顷刻间有些烦躁。
他的主页总共也就这?么几个字,有什么值得看的呢?她从来?都不会关注别?的人今天有没有换新头像,有没有发?新朋友圈,甚至是有没有换新的网名。
正要退出微信页面,联系人处跳出一条新的小红点。
新的朋友一栏,顶着只小鸟头像的陌生人发?来?了好友申请。
季烟汀随手点开验证消息,目光随意?扫过,霍地定格在某处,浑身僵硬,久久未能眨眼。
Sole:“好久不见,我是郑亭语,你还记得我吗,听听?”
郑亭语。
整整一年半都没有再见过的名字赤然出现在眼前,令她几乎呼吸不畅。
往事宛若纵火,越是有意?焚烧,越是烟雾呛鼻。
她来?加她做什么?是发?现了什么吗?是来?笑话她的吗?是……
季烟汀有些慌,手指立即要去触返回键,却停止在手机屏幕上方?,许久都没能按下?。
僵了半晌,牙一咬,带点破罐子摔碎的意?味,还是按下?了通过键。
她没有给?郑亭语备注,只留下?一个英文单词孤零零站在屏幕最上方?。
对方?先?发?来?一句聊天框。
Sole:“元旦快乐,老同学?。”
季烟汀尽力稳住心跳,打字。
十万场季节:“元旦快乐。”
消息发?出去之?后,上方?立即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季烟汀盯着,静静等着,不知对面人究竟是在编辑什么,时间在她眼睛里过得非常缓慢,长?时间未眨眼令她觉得眼睛酸涩,不由得用力去挠泛着痒意?的左手手背。
对面的消息终于发?送过来?了。
Sole:“齐老师快要退休了,寒假想办场同学?聚会,你会过来?吗?”
季烟汀先?是松了口气?,随后编辑聊天框。
“不了。”她撒谎,“我妈妈给?我买了票,让我一放假就去英国找她。”
Sole:“那真可惜,我们?都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季烟汀随口敷衍:“嗯,真可惜。”
见郑亭语没再发?消息,她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勾上朋友圈“不让她看我”的权限后,睫毛颤了又颤,手指蜷起,半晌,还是点开了郑亭语的朋友圈。
仅三天可见。
什么也没有。
指尖蓦然一松,手机跌落在地毯上,就像方?才的她一样,砸出一记沉闷的“咚”。
-
元旦,季烟汀真就在家宅了三天。
早上六点准时起床,一直学?到晚上八点钟,而后在夏阿姨离开后彻底进入癫狂模式,包括且不限于一脚踩着沙发?,裤脚高卷,手握游戏机激情赛车,在短视频平台里挑帅哥美?女的评论区胡乱发?言,在浴室里嗨唱一小时,最后睡前抱着手机边看漫画边捡着不争气?的嘴角,嗑生嗑死?到在床上打滚。
假期过后第一天上学?,她宛若恶鬼,面无表情地起床,瞧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扒拉了下?脸。
季烟汀偶尔觉得学?校是古代皇帝,抓了那么多民间少女少男进去强制爱,早操那叫请安,作业那叫诵写经文,又要立规矩又要分等级,还不允许跟手机私会。
痛,实在是痛。
她呼出一口气?,用冷水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照例束起高马尾,下?巴微收,对着镜子弯起一个笑。
唇角的弧度刚扬起一半,她想到什么,又停住,笑意?慢慢淡去,她凝望着镜子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歪头,镜子的人也跟着歪头,她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眼。
“我是季烟汀。”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自己如是复述。
临近期末,整个学?校的氛围逐渐凝重。考试日程安排出来?后,季烟汀再没了时间看漫画,每天卷子一箩筐,甚至连自主复习的时间都没有。除了试卷就是默写,每日语英政史地加数学?公式一个不落。
“什么时候才能考完试啊?我想放寒假。”体育课,蒋落加入了季烟汀的背书大作战,背到一半人往她肩上一倒,捂着脸哀嚎,“现在都痛苦成这?样,我都不敢想象等高三了我该怎么办。哎,你听说了吗?我们?这?次寒假就放到初四,初五就要回来?上课,美?名其曰自习,绝了。”
季烟汀翻过一页书,开口道:“exploit”
“?”蒋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迷茫,“什么?再来?一遍。”
“exploit,动词,剥削。”季烟汀提醒,“快背吧,下?节英语课要默写考纲里e打头的单词。”
她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蒋落就更痛苦了,焉巴,眼睛瞧着远处打篮球的那几位,叹气?,“季烟汀,有的时候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成绩,脑子,美?貌,努力,记性……”她掰着手指头如实举了一箩筐,感慨,“如果?待会儿?默写的时候你能把脑子给?我就好了。”
又说,“我也羡慕打篮球的那几位,不知道他们?单词背完没有,没心没肺的,真好。”
季烟汀闻言仰头,目光越过半个球场,落在中央那两三个人身上。
那道正运着球的身影再熟悉不过,脱掉冬季那件厚重的外套,纯白色毛衣袖子捋起,露出两截有力的小臂,拍击球面时绷起的一层肌肉,和起伏的呼吸,随着球砸地的声音一起落入她的五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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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逗着刘启莫玩。
刘启莫弯着膝盖气?喘吁吁,几番抢球都被周予酌灵活躲过,气?得嗷嗷大喊,叫嚣着,让周予酌给?他等着。,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落嫌弃地皱着眉啧了声:“打真烂啊。”
她摇头晃脑,继续低下?头去看单词,隔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哎,你刚说那个exploit什么意?思来?着?”
“剥削。”
她一下?福至心灵:“你刚是不是在骂学?校?”
“……”该死?,这?么委婉都被她听出来?了。
季烟汀神色平静,“没有,正好翻到。”
蒋落瞅她两眼,见她始终面不改色,也没多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毕竟,季烟汀也不像是会暗戳戳骂学?校的人,相反,她像个怎么学?习都不会累不会崩溃的超人。
“好吧。”蒋落同她撒娇,“我背得好累哦,脑子酸酸的。你让我embrace一下?,再继续背嘛。”
可真够国际的。
季烟汀抿着唇乐,放下?书,环住蒋落的肩。
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她很喜欢这?种?怀里满满当当的感觉。
拥抱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又踏实的充电法则。
他觉得季烟汀可爱的第三十三天
“不打了不打了!”刘启莫累个半死,
不干了,手撑着膝盖喘气,抬头?眼?球一转,
定在体育馆最旁边的长椅上,眉心?一皱,“她?俩在干嘛?”
周予酌随手拍了下球,砰的一声砸地再猛弹起来,刘启莫见此立马伸手捞过来,咧开嘴,
兴高采烈:“嘿,抢到了。”
“……”周予酌无语地递给他一个表情,随后才瞥向长椅那儿,“拥抱。”
“这不废话吗,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刘启莫把球抱得很紧,一边提防着他来抢,一边说,
“我的意思是,
她们女孩子是都这样黏黏糊糊的吗?蒋落这样,
连季烟汀也这样。”
周予酌立即扭过头?盯他:“季烟汀怎么了?”
“季烟汀不是很高冷的吗?”刘启莫对上他视线,憋不住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