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留呼不紧不慢地摇头一笑,“看来,想让你安静,就只能先摧毁你这些小玩具了啊。”
“迅遁·疾影多连手。”
无数苦无刺破空气,带着肃杀的破空声呼啸而来,就在即将命中卑流呼的那一刻,他动了。
那个瞬间,他的两只手快若流风,将四面八方的苦无一一抓在手中,在一连串令人心驰目眩的残影中,所有苦无都消失了。
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等视野变得清晰后,这才发现所有的苦无都被卑留呼夹在了指间。
“什么!”
没等他惊呼出声,卑留呼一跃而起,借着旋转身体的惯性,将手里的苦无全部投了出去,刃锋所指,正是蝎的方向!
“傀儡·山椒鱼!”
蝎手持卷轴,单掌拍地,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土黄色的山椒鱼傀儡拔地而起,其背部隆起一面黑幽幽的盾牌,挡住了苦无的攒射。
“叮叮当当”的声响中,无数苦无崩飞四射,整个山洞都被密集的火星点亮。
趁着这个机会,卑留呼嘴角上上扬,转头杀向另一侧的傀儡乌鸦。
在他看来,身为傀儡师的蝎已经自顾不暇。
可当他的铁拳横击而去,那傀儡乌鸦居然灵活地后撤,主动分裂成了两半,避开拳头后,又在他的身后重新拼合在一起。
“我去?”卑留呼愣了一下。
黑盾层层打开,显露出蝎那张略显阴鸷的脸。
“你以为我是那种只会操控单个傀儡的半吊子吗?”
蝎再度掏出一封卷轴,四散的烟雾中,第三只傀儡赫然登场。
这是一只蚂蚁形态的傀儡,依旧身披斗篷,但它的头要比乌鸦长,一对恶魔般的红色双角,六条胳膊配合双腿撑起圆滚滚的大肚子,威风凛凛地站在蝎的身前。
它的身体完全为了“捕食”而生,只要能将目标装进肚子,即可配合傀儡乌鸦用利刃插入黑蚁的槽孔刺穿对手,可谓十分狠辣。
乌鸦主攻,山椒鱼主防,黑蚁主控制,三位一体,无论是打法还是傀儡本身,乃至傀儡机关内部的每一个零件,都是蝎的得意之作。
卑留呼环视四周,“能同时操控这么多精密复杂的傀儡,少年郎,你很有天赋啊。”
蝎深吸一口气,“你也不错,这么小的年纪就具备两种血继限界,要是能把你制作成傀儡……”
“原来你在打这样的主意。”卑留呼摇头失笑,活动了脖颈,“罢了,我也受够繁文缛节了,既然你都拿了出来,那我就一次性全部摧毁吧。”
“大言不惭——”
蝎的话还没有说完,卑留呼就消失了。
“迅遁·雷闪·三连!”
“钢遁·铁铠掠影!”
那一刹那,卑留呼的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漆黑的色泽,肘部铁漆蔓延,肌肉高高隆起,仿佛撑起了一面厚重的尖棱盾牌,在肉眼难以看清的残影中,他直接化身人形泥头车,在山洞中来回疾奔。
只是一瞬间的工夫,他就从三只傀儡的身体中一冲而过,在恐怖的极速以及坚硬的体魄下,撞碎傀儡的身体就如同撞碎泡沫,就连最坚固的山椒鱼也没能抵抗住他的冲击。
但见残影接连闪过,山洞内卷起一阵狂暴的风,漫天傀儡碎屑簌簌坠落。
“嗖”的一声,卑留呼突兀地出现在蝎的眼前。
少年下意识后退两步,脸上的阴狠完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满脸的茫然,已经在怀疑人生了。
第57章
大漠风沙埋葬的善良
“少年郎,你的傀儡制作得的确很精致,但貌似不太结实啊。”
卑留呼背负双手,微微眯眼打量着蝎,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
二人分明都是少年模样,因为相似的身高,目光相对时也是平视,但不知为何,此刻在蝎的眼中,卑留呼的身影就像一座高山般不可逾越,充满了压迫感。
苦修多年的技艺,历经考验的战术,精心打造的傀儡,奉为圭臬的艺术,在对方面前就像被暴力拆解的玩具,谈笑间全部摧毁,这种打击可想而知。
蝎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卑留呼盯着他看了一阵,摇了摇头,“扼杀天才这种事,放在以前的我肯定相当兴奋,但现在嘛,我对傀儡师并不感冒,只有血继忍者才会引起我的兴趣。”
说着,他的手掌开始变得乌黑,一截尺长的利刃从掌心探出,森冷的气息在山洞中蔓延。
“少年郎,我本无意杀你,但师父曾说过,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要怪……就怪你今天发现了这个山洞吧。”
流动的寒光扫过蝎的年轻的脸,他的瞳孔下意识收缩,但却并没有后退。
“技不如人,我承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年倔强道。
卑留呼微微正色,“三天后,你的尸体会被砂忍发现,作为一名为了村子而牺牲的少年英雄而死,是我给予你最后的仁慈。”
蝎怔了一下,原本颤抖的瞳孔像是燃起了火焰,他忽然恶狠狠地瞪向卑留呼,稚嫩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
“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杀我,但不要侮辱我!”
“嗯?”卑留呼也微微愣了一下,本来举起的利刃缓缓下落。
他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让少年带着荣誉领死,毕竟,为村子而死,这对于五大忍村中任何一个忍者来说都是一种荣幸,哪曾想,这句话非但没有迎来少年的感激,反而将对方激怒了。
蝎冷着脸,眼底满是厌恶,“那种腐烂发臭的地方,谁要为了它去死?就算是死,我也是死在自己的复仇之路上!”
“哦?你也很讨厌自己的忍村吗?”卑留呼来了兴趣。
现在的他手握刀俎,生杀大权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并不急于灭口,更何况,他心中是不愿意下手的,因为他隐隐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身上叛逆、忧郁的气质,如同破碎的琉璃,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魅力。
蝎固执地撇过头去,不作回答。
卑留呼背负双手,围着他缓缓踱步,“这么说,你是一个叛忍?”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叛忍’了。”蝎的声音充满冷意,“忍者背叛了自己的村子?还是村子背叛了自己的忍者?”
看着少年的眼神,卑留呼确定了心中所想,他摸了摸下巴,“只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一个叛忍,为什么要替村子继续卖命,冒险跟踪到这里?如果今天你没有追过来,或许就不用死了。”
蝎冷漠地抬眸,瞳孔像是结着冰。
忍界纷繁复杂,命运的丝线,悄然编织着每一个人的悲欢离合。
幸福的人,就和春日里并蒂而开的双生花一般,有着相似的绚烂与美好,而不幸的人,却仿佛深秋中飘零的落叶,各有各的凄苦与沧桑。
出生在砂隐村的蝎,有着一个短暂,但幸福的童年。
相爱的父母,强大的奶奶,富足的生活,显赫的地位……
在那个没有战争阴霾笼罩的宁静岁月里,他也曾是一个幸福无忧、天真烂漫的小男孩。
他会学会这世间最为精妙的傀儡术,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砂隐忍者,有朝一日或许可以跻身高层……
他会像一颗破土而出的新芽,在爱的滋养下茁壮成长,他的前途本该一片光明。
只可惜,在这乱世之中,又有谁能独善其身呢?
战争的风暴,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将这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无情地淹没了。
第二次忍界大战,他的父母在木叶战场双双阵亡,死于木叶白牙之手,奶奶不忍心看着年幼的他沉浸在悲痛之中,就骗他爸爸妈妈并没有死,只是受命风影,去执行一项重要而艰巨的任务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为了不让他孤单,还倾尽所能,将一身精妙的傀儡术传授给他,用这份技艺,以及这个善意的谎言编织成温暖的襁褓,将他包裹其中。
蝎孤独的,也是天赋异禀的,这份才情甚至一度超越了曾经的二代风影沙门。
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掌握了傀儡术的所有技巧,那双灵巧的小手仿佛能赋予傀儡生命,就连村中的傀儡师也对年幼的蝎赞不绝口。
他按照记忆中父母的模样,精心制作了两只人偶,那两只人偶就像是父母的化身,静静地陪伴在他身旁,仿佛这就可以给予他一丝慰藉。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他在等待中渐渐长大,但那等待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旅程。
直到“父母”傀儡都破损了,直到浑身的衣服都短了,可窗外却迟迟不见父母归来的身影,在这黄沙大漠中,他真正的父母就仿佛着昏黄天边的那一抹曙光,迟迟不肯出现,不知多少个日夜,他期盼着自己一睁开眼睛,身边的两只傀儡可以变成血肉之躯,他可以真正听见父母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没有等到自己的父母,却意外发现了尘封多年的……父母的死讯。
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一个美丽的谎言之中,那些曾经美好的期待,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在现实面前瞬间破灭。
长久以来,压抑在他心底的情绪,如同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猛兽,终于挣脱了束缚,爆发了出来。
那些孤独的,难过的,伤心的,愤怒的情绪,汇聚成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将他心底那方纯洁的,美好的,天真的,快乐的净土,冲刷得片甲不留。
他开始恨奶奶,恨她为何要用谎言来欺骗自己,这些痛楚仿佛一把插入内心的尖刀,搅弄出无数血沫……
他恨木叶,恨那个杀害他父母的木叶白牙,这股恨意犹如燃烧的火焰,炽热而猛烈……
他恨风影,恨他无力保护自己的村民,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更恨……这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忍界,恨这个充满战乱与纷争的世界,这恨意就像漫天飞舞的乌云,遮住了他心中最后一丝阳光。
滔天的恨意,如同黑暗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曾经那个眼神中闪烁着纯真光芒的小男孩,逐渐变得冷漠无情……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渐渐满是冷漠与疏离,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覆盖。
从此,那颗原本鲜活跳动的心,逐渐变得麻木不仁,比机械还要冷漠无情。
他木然地将一具具尸体制作成傀儡,仿佛在他眼中,生命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只剩下对傀儡术的执着与痴迷。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也只有傀儡术可以通往永恒,只有人傀儡可以让尸体再度“动”起来,重新陪伴在自己身边。
这份对永恒的执着,以及这份畸形的陪伴,成为了他忍道的全部。
谎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一个善意的谎言造成了比真相还要残酷的伤害,那它就失去了“善意”的初衷与意义,简直比诅咒还要恶毒。
无处发泄的焚天怒火,锻出了一颗复仇的心。
而蝎执行的第一个复仇目标,便是砂隐村的三代风影。
然而他已失踪多年,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暗中调查许久,也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不得已,他只能将复仇目标改为砂隐村高层的一位元老。
当年,这位元老可是仅次于三代风影的主战派,更是负责木叶战争幕后的支援与运输。
怀着执念,怀着恨意,他动手了。
在三天前的深夜,他就用自己精妙绝伦的傀儡术,残忍地杀死了这位高层。
可就在第二天,他却震惊地发现,这位已经死在自家浴缸中的家伙,竟好端端地参与了高层会议,甚至若无其事地跟自己打招呼。
这可是他的第一个目标!他怎么甘心失败!
他强忍着心底的疑惑,偷偷观察了对方整整两天,直到昨晚,对方趁着夜色悄然出村,他也随之一同出村,寻着一路的蛛丝马迹,追踪到了这个山洞。
第58章
你和三代风影是什么关系!
山洞内,蝎抬眸凝视着卑留呼,眼底闪过某种执着的微光。
“我可以死,但也想死个明白,我再也不想当一个糊涂鬼了!”
卑留呼抬起一只手,饶有兴趣地说:“讲。”
蝎深吸一口气,“告诉我,高仓元去哪了?我明明亲手杀了他,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这里?”
高仓元,正是3天前死在蝎手中的砂隐村高层,同时也是他的第一个复仇目标。
“高仓元?”卑留呼眉头一挑,立刻就明白蝎在问什么,“哦,你说白绝啊,那不过我潜入砂隐村的伪装罢了,至于真正的高仓元嘛……既然你说被你杀掉了,那就已经死了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同时也猜到了蝎出现在此的原因。
“白绝?”蝎眉头紧锁,“那是什么东西?”
在砂隐村中,他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傀儡术以及村中的一切秘辛,但直到走出村外,才发现自己不懂的还有太多太多,这个忍界貌似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卑留呼抬起两条胳膊,就像伸懒腰那样高高举起,下一刻,那袭洁白如雪的外衣缓缓冒出三个凸起,这些肉球般的东西从双肩、后背同时探出,在空气中生长、舒展,旋即一哄而散,化作三个苍白的男人。
蝎愣了愣,这些诡异的男人他并不陌生,刚才他还在山洞外还亲手杀掉了两只。
紧接着,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这二人的身形、外貌竟同时发生改变,苍白的肤色迅速暗沉,五官移位,轮廓易形,几乎是眨眼的工夫,两个“高仓元”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面带微笑地打着招呼。
“哈喽啊~”
“这……这是什么忍术!”蝎下意识后退半步,身为傀儡师,他的感知忍术也并不差。
这二人施展的并非简单的变身术,那只是用查克拉简单伪装的幻象罢了,是基础中的基础。
可眼前的两个人,不仅外表与真正的高仓元别无二致,就连气息也相差无几,那是实打实的肉身,如果不是目睹了这一切,他甚至会怀疑高仓元还有两个三胞胎的兄弟。
“蝎,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
卑留呼嘴角上挑,眯缝的眼中流露出少许调侃,“就连你引以为傲的傀儡,或许在你们砂隐中是艺术品,可在我面前,也不过是糊弄小孩子的玩具罢了。”
闻言,蝎微微仰起头,傲然道:“你是凭借蛮力摧毁的傀儡,你可以说它弱,但还没资格说它简单,那上面的每一处纹理、关节都是我的心血,其中的精妙之处,你怎么会懂?”
卑留呼的笑容越发嚣张,直接掏出一封卷轴,当着蝎的面掐印抖开。
“小鬼,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嘭!”
四散的白烟中,一具漆黑魁梧的人形铁俑显露出身形。
不同于传统傀儡的木质结构,这台铁俑通体由钢铁浇筑而成,不需要傀儡师的操控,就能傲然屹立,仿佛最忠诚的骑士,永远安静沉稳地守卫在主人身前。
“这……这是……”
见到这钢铁兵佣的瞬间,蝎的瞳仁疯狂跳动,呼吸一阵紊乱。
“这铁俑是可是完美融合了傀儡术、机关术以及磁遁忍术的集大成者,这里面的技术,甚至还有你远超你想象的飞行科技。”
卑留呼得意地敲了敲铁俑的胸口,发出“咚咚”的响声,“当然,只是这一个没什么了不起,但你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我手里可是足足掌控着一整支钢铁军团!”
“小鬼,吓傻了没?这种高级货,你怕是见都没有见过吧。”
“我……我怎么可能没见过!”
蝎情绪激动,双眼通红,伴随着烟雾四散,他竟再次唤出一具傀儡,只不过,这具傀儡的身形较为矮小,隐隐是个少年的模样。
“回答我!你和三代风影是什么关系!”
蝎怒吼着,直接开启了战斗状态。
他的双手猛地后拉,少年傀儡一个灵活的折转绕过铁俑,臂膀的弯刀划过森冷的弧线,直取卑留呼的咽喉。
卑留呼没有任何防御的动作,身形不退反进,“铛”的一声巨响,少年傀儡瞬间停滞,弯刀在他的漆黑如铁的脖颈前碎裂成了两截。
“咔嚓。”
一只铁拳探出,瞬间砸穿了少年傀儡的胸口,但蝎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少年傀儡的体内冒出浓郁的黑烟,像是燃烧的烈火,要将卑留呼焚烧殆尽。
卑留呼施施然从黑烟中走出,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怎么可能!”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能无视我的黑毒!这种毒药,就算是一尾吸入少许,都会陷入晕眩的!”
“呵呵,这世间还有比鬼芽罗草更毒的东西吗?”卑留呼淡淡道:“小鬼,你给我记住去,我的血才是这个忍界最凶狠的毒药。”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你到底和三代风影是什么关系……”蝎的嗓音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我和他啊……”卑留呼的笑意渐冷,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他手中的300具钢铁兵佣,都不过是作为他落荒而逃的补偿品罢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4年前那个落荒而逃的夜晚。
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三代风影,让他错失了宇智波那卡的身体,从此与万花筒写轮眼无缘。
“小鬼,看样子,你也对三代风影恨之入骨?”
蝎的双拳不自觉攥紧,牙关渗出少许血迹,“那个人,本来是我的第一个复仇目标。”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你刚刚提到过他落荒而逃,那就是说,你有他的消息,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