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浑身血雾弥漫，施展血遁藏匿身形，等念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念作势欲追，但却被一条白皙的藕臂拉住。

    “穷寇莫追，念。”纲手抿了抿嘴唇，“当务之急，是迎击天空中的敌人。”

    念转过身，有些疑惑地开口：“你们木叶什么时候招惹空忍了？”

    “空忍……他们就是空忍吗？”

    纲手秀眉微蹙，也是一脸迷茫，“说起恩怨的话，他们空忍和砂隐村联合，在木叶战场多次袭击我们的运输部队，这笔账我们还没找他们算，现在他们倒找上门了……”

    “空忍行动迅速，又有飞行忍具辅助，掌握制空权，团队作战能力强悍，凭你的手段，是没办法对付他们的。”念轻声说：“更何况……”

    他仰起头，注视着天空中那座巨大的堡垒，“吴哥要塞拥有一座超级能源重炮，威力堪比尾兽玉，现在的你，绝对挡不住。”

    纲手捂住小嘴，“念居然对空忍这么了解吗？这些情报很重要呢。”

    “对你重要，还是对木叶重要？”念忽然道，笑着摇了摇头，“敌人虽然难缠，但我还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护你安然无恙。”

    纲手攥紧拳头，自然听出了念话里话外的意思。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会出现在这里对付血之池，只是为了救自己一个人而已，与木叶毫无关系。

    现在血之池败走，村子里已经不再受人体炸弹的困扰，念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他完全没有义务再次帮助村子抗衡强敌。

    试想一下，万一念今晚没有出现，仅靠纲手一个人当然无法抗衡御屋建助，到时候空忍与血之池里应外合，天上地下都是敌人，木叶就算能击退敌人，也一定会被重创吧……

    现在，他是在逼自己做出取舍……

    选择跟村子并肩作战，还是与他一起退走……

    纲手深呼吸，沉甸甸的胸脯跟着起伏，宣示着内心的挣扎。

    一个是自己的村子，另一个……

    命运就是如此玄奇，透过时光长河，彼年彼月，一道孤傲的身影毅然离开木叶，千手柱间盘坐在高山之上，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那一刻，他的心绪的复杂纠结，完全不输给自己此时此刻的孙女。

    宇智波啊……为何总是让人做出选择呢……

    第232章

    挟持

    风声四起，夜色漆黑。

    稀薄的血腥气息逐渐散去，方圆千米一片澄清。

    纲手怔怔地站在木龙头顶，内心天人交战，她凝视着念的双眼，泪水无声漫出眼眶。

    念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神情虽然古井无波，但脚下的须佐木龙却缓缓游移，发出风箱般狂躁的低吼。

    纲手地心脏扑通狂跳，两只手捏得泛白，最后她张了张嘴，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念，谢谢你能救我，但……”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吸引了念的注意力。

    “靠，这是什么鬼东西？”

    “闭嘴！”另一道声音充满惊叹：“那分明是初代大人的木龙之术啊！”

    第三道声音反驳他：“怎么可能，那明明是我们宇智波的须佐能乎！”

    “不对，不对，纲手大人还在上面，她旁边那个是……”

    光秃秃的巨坑边缘，一道又一道木叶忍者的身影接连冒出，将木龙团团包围。

    御屋建助败走，身为血龙眼幻术唯一的操控者，他的离去，让木叶村内的所有傀儡都失去了控制，纷纷晕厥倒地。

    更何况，刚才念那一击的响动实在太大，造成了小范围的地震，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少了人体炸弹的干扰和牵扯，木叶忍者们自然而然被吸引到这边。

    众忍者围观硕大的木龙，自然而然注意到了位于龙首的身影，人群中爆发出惊叱声。

    “喂喂，那家伙的脸，好像是宇智波神羽！”

    “别傻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宇智波神羽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就连三代大人都有白头发了。”

    “嘶……不对，他是宇智波念！”

    “是敌人！”

    看到念的那一刻，他们立即如临大敌，想当然的把念当做了今夜袭击者的头顶，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可恶，刚才的恐怖袭击就是他搞出来的吗！”

    “糟了，纲手大人有危险！”

    喧闹声愈发激烈，越来越多的木叶忍者被吸引了过来，也注意到了天空中愈发靠近的空忍。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却根本不敢靠前，一来是因为须佐木龙威势滔天，二来他们被人体炸弹给折腾得灰头土脸，都不是满状态，此刻情况复杂，没人敢贸然行事。

    很快，真正有分量的人到场了。

    忍者们自行让开道路，自来也飞身而来，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木龙头顶的念与纲手。

    “念？”自来也满脸错愕。

    雨之国战场一别，已经过去两年了。

    自从那天念宛如天降神兵般出现，生猛地降服四尾人柱力，与纲手相互依偎在一起后，自来也就再也没见过他。

    “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念真的跟这场暴乱有关系？”自来也的心中疑窦顿生。

    不久后，加藤断也赶到了现场，除了还在外执行任务的旗木朔茂，所有统领悉数到场。

    “你们……”纲手感受到了同伴们的敌意，立刻上前一步，就要出声，却忽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手腕。

    “念？”

    念淡淡瞥了她一眼，轻声说：“不要说话。”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顿时变了味道，就连自来也和加藤断也面色紧绷。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纲手大人！”

    “这个狼崽子，今天是来复仇的吗？”

    “哼，村子生他养他，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白眼狼。”

    “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他！”

    “哎，居然堕落到和血之池为伍，真是我们宇智波一族的耻辱啊……”

    念目光冷淡，全程漠视这一切。

    “让我去跟他们解释，是你救了我啊……”纲手面色焦急，近乎哀求地看着念，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念俯视下方的忍者，将一张张愤怒的脸映入眼中，被污蔑敌视也好，被侮辱谩骂也罢，他的神情始终不悲不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三代火影出现，在众忍者的簇拥下，站到了木龙面前。

    猿飞日斩在看到念的那一刻，顿时眉头紧皱，大声质问道：“你是……宇智波念？”

    念终于有了回应，冷笑一声，“老东西，你还没死啊。”

    日斩眼角抽动，语气威严，“你到底想干什么？今晚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吗？”

    忽然，念的嘴角挑起一缕邪魅的微笑，反手将纲手拉到身前，不顾后者的惊慌失措，另一只手掐在她白皙的粉颈上！

    这一举动，就像是一朵火苗落入沸腾的油锅中，几乎将在场所有忍者心中的怒火点燃！

    “混蛋，快放开纲手大人！”

    “宇智波的可恶小鬼，已经堕落到这个程度了吗！”

    “念，她可是你的曾经的同窗！”就连加藤断也面色惶急，出言相劝。

    但自来也却诡异地安静下来，只是皱眉不语。

    这一幕，他并不觉得震惊，只是浓浓的疑惑。

    念与纲手相依相偎的那一幕，至今仍刻在他的心里，在他看来，念根本不可能对纲手下杀手的。

    难道说……念并不是袭击者？

    自来也脑筋急转。

    在众人快要喷火的目光中，念淡淡开口：“放我离开，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什么！”

    “混蛋，你你究竟在干什么！”

    众忍者骂骂咧咧，但却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但谁也没注意到，搭在纲手脖颈的那只手，根本没用半点力气。

    猿飞日斩示意众人肃静：“好，我们放你离开，但务必要保证纲手的安全。”

    “火影大人，怎么可以这样？”

    “纲手是我们的同伴啊！”

    “闭嘴！”自来也训了一句，“难道你想纲手现在就变成一具尸体吗？”

    猿飞日斩一脸凝重，斥令众人让开道路，任由念带着纲手离去。

    由不得他不凝重，天空中黑影绰绰，空忍马上已经在轰击木叶村的结界了。

    念轻笑一声，散去须佐能乎，双手环抱纲手纤细的小腹，旋即屈膝下蹲。

    “嘭”的一声，身周白烟四散，在纲手的惊呼声中，念的后背多出一架空忍同款飞行轮翼，载着呼啸的狂风冲天而起，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宇智波念……”日斩盯着念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233章

    逆天改命？

    20分钟前。

    木叶村外，融合体怪鸟撑开双翼，足足三丈长的巨大身躯在夜空平滑地窜了出去，载着与卑留呼与大蛇丸飞向东方的天际。

    风声呼啸，夕阳的余晖还未褪尽。

    透过暗沉的云层，稀薄的金光洋洒而下，照射在卑留呼那张兴奋的脸上。

    他端坐于前方，轻轻回头，看了一眼趴在鸟背上昏迷的宇智波那卡，目光振奋。

    “只要吞噬了这家伙的血继限界，阴遁就会与我体内的阳遁融合为一，达到真正的阴阳平衡，届时，就不会再有不稳定融合的困扰了！”

    “别忘了，你现在还只是暂时吞噬而已。”

    大蛇丸抱着膀子站在一边，狂风吹散他的长发，“无论是先前吞噬的磁遁忍者特洛伊，还是这次的宇智波那卡，都存在一定的风险。”

    “这的确是个问题，因为暂时吞噬的原因，就连初次吞噬的爆遁狩也变成了不稳定融合。”

    卑留呼点了点头，盯着自己的拳头缓缓攥紧，“不过，等我寻到第五个目标后，便会借助金环日蚀以及完整的仪式，将五个人重新吞噬，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五行循环，完美合一！”

    “说起来，你这几次的状态都不是很稳定啊。”大蛇丸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

    卑留呼抬头，“你的意思是……”

    “想想看，每次你吞噬完成，状态都不是很稳定……”

    大蛇丸摸了摸下巴，作为师徒，他完美继承了神羽这个下意识沉思的动作，“暴躁易怒、好大喜功、急于展现自己的力量、不按原本的计划行动、鲁莽贸然、急于求成……”

    卑留呼的脸垮了下来，“喂喂，批斗还没结束吗……”

    “一开始，我也只是觉得这就是你的性格使然，沉寂多年，一朝崛起，任谁都按捺不住炫耀的情绪。”大蛇丸若有所思，“但是，现在你居然出现了暂时性失忆的症状，要不是念及时提醒，就连我几乎也要疏忽这一点。”

    “最近压力大，走神也是情理之中嘛……”卑留呼挠了挠头，腆着脸为自己开解。

    “你这可不是走神，你这是完全的失智。”

    大蛇丸扫了他一眼，“这种情况太不正常了，你那么看中自己的吞噬计划，在商议目标的捕捉计划时，你怎么会让自己走神，毕竟这对你来说可是人生大事，想想看，你被‘天之常立’救过多少次了？”

    “更何况……”他补充道：“要是你真是这样一个马虎大意的人，又怎么会在短短10年间从无到有，创造出‘鬼芽罗之术’这种逆天改命的术？”

    “这……”卑留呼陷入深思，首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喃喃着，语气充满了惊疑和不确定，“是我……变了？”

    “没错。”大蛇丸的脸也凝重起来，“所以，我严重怀疑……是你的灵魂出了问题……”

    “灵魂吗……”卑留呼咽了口唾沫。

    灵魂，一直大蛇丸致力研究的课题。

    在他看来，凡人的躯壳纵然再强，也会被时间腐化，最后难逃腐坏的命运，只有承载意识、思维与记忆的灵魂，才是无法磨损的存在。

    因此，灵魂永生，也是大蛇丸的终极目标。

    针对于灵魂层面的研究，卑留呼自然没有大蛇丸权威。

    而大蛇丸本人，也对灵魂无比敏感，始终谨慎对待，即使早早被神羽传授“灵化之术”，也没见他公开灵体出窍一次。

    此刻，大蛇丸的话语、凝重的神情和隐隐透出后怕的眼神，像是一记重锤打在他空旷的心上，思绪纷乱无比，后背像是被一股凉风吹过，遍体生寒。

    而能让大蛇丸都露出这样的表情，卑留呼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大蛇丸思忖良久，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据我所知，‘鬼芽罗之术’可以在你吞噬目标时排除免疫系统的影响，让你与目标的血统完美融合，以彼此的查克拉为媒介，重新锻造并修复DNA分子链，从基因层面彻底改变你的遗传信息，从而让你获得目标身上的血继限界，但……这只是针对肉体层面，你是否考虑过灵魂？”

    “灵魂……”

    “很明显，在你吞噬的过程中，肯定连同对方的身体与查克拉一并融合了，就连基因控制的寿命与衰老程度也一并接收同化，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每一次完成吞噬后你都会变年轻，但是……”

    大蛇丸话锋一转，“查克拉可不是简单的物质层面的能量，它是由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1:1完美形成的，那承载精神能量的灵魂呢？按照我的推测，你肯定囫囵吞枣，将目标的灵魂以及伴生查克拉一同吃干抹净了。”

    卑留呼闻言皱起眉头，“既然，吞噬掉了，那就没有问题了啊？”

    “愚蠢！”大蛇丸少见地冷哼一声，“灵魂是何等特殊的存在，岂是你说吞噬就吞噬的？那我问你，你吞噬了对方的灵魂，那么对方的情感和记忆去哪了？意识又飘往何方？”

    他言辞犀利，目光凌厉，看的卑留呼冷汗涔涔，“在二代火影留下的一系秘卷禁术中，记载过一种名为‘秽土转生’的禁忌忍术，那里详细提到过，人死后，灵魂会升入净土，难道你觉得被你吞噬过的人，灵魂也会乖乖升入净土吗？”

    “这……”卑留呼彻底懵了。

    大蛇丸指了指卑留呼的脑袋，“不，按照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并没有死，而是永远的，和你一起存在！如果不杀了你，即便是‘秽土转生’也无法将其复活！”

    这一刻，卑留呼的心中豁然一震，耳畔仿佛有雷鸣炸响。

    大蛇丸叹了口气，“哎，你太急于求成了，照这个进度下去，恐怕还没等完成吞噬，自己就已经精神分裂，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

    他摇摇头，“这也怪我，当时我随师父外出修炼，疏忽了实验室研究，如果当时你能有我的辅助，‘鬼芽罗之术’才会以更加完美的姿态现世吧……”

    卑留呼捏紧拳头，沉默不语。

    他当初的确很急，眼看大蛇丸外出一天天变强，而他自己却只能在实验室中沉寂，心底的渴望，酿成了拔苗助长的动力，让他在堕落边缘来回晃荡。

    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因为大蛇丸提出的猜想，十有八九就是事实！

    他口干舌燥，面色苍白，下意识看向昏迷的宇智波那卡。

    别的吞噬目标或许影响甚微，但这家伙不同……

    这是毫无争议的阴遁血继限界，以精神力见长，灵魂层面完全碾压他，而阴遁，正是他卑留呼完全陌生的领域，是他所欠缺的东西啊！

    万一贸然吞噬了那卡，那自己会不会直接被反噬？或彻底泯灭于虚无中，永远无法苏醒？

    卑留呼彻底蔫了，一时间，成功捕获目标的喜悦被“哗”的浇灭，心底的侥幸也荡然无存。

    逆天改命，逆天改命……

    逆天怎会容易？改命何其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