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陆哲宪!」
陆哲宪语无伦次地安慰:
「晴雪,人死不能复生,别哭别哭,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好心疼。」「你现在装备都没了,今天就不去梅里好不好?一年后,我一定陪你去,给你买最好的装备!」
「录音笔我帮你修,一定给你修好,相信我?」
说着就要来抢我手里的录音机碎片,我倔强地挣开他的怀抱,「我不管!我就要今晚去!」
挣扎的手肘一击砸在陆哲宪的鼻梁上。
他呆住了,一瞬间仿佛恶魔附体,凶狠地压下我的脑袋:
「林晴雪,你睁开眼看看,你现在的身体能上雪山吗!」
那是一大片从我底下流出的鲜血。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腹痛不知什么时候加剧了,痛得我浑身颤抖。
陆哲宪绷着脸,眼里充斥着不耐烦和薄凉:
「林晴雪,我陪你闹一天了,我累了,你给我听着,我不会跟你走的。」
「浅浅肚子里还有孩子需要我照顾,你要任性你就去吧,去了就别再进这个家门!」
「我倒想看看,你这副虚得要死的样子,还这么多年没走过了!怎么爬雪山!」
一个挺拔有力的身体猛地把我抱起,我错愕地抬起头,先是一股清冷的松木味传来。
男人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我陪晴雪去。」
陆哲宪愕然,瞬间拔高声音,「你是谁!怎么突然进了我家!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我握紧手中的碎片,平静地望向他,「陆哲宪,你不记得了吗?云淞,徒步领队。」
「他刚好在京北,我就叫他来接我了,是我给他的家里密码。」
好几年没见,云淞还是那副样子,全身覆满了刚劲而锋利的雪山气息,淡漠的眉眼懒懒抬起,「嗯,那我们走了。」
陆哲宪一愣,慌乱地嵌住我的手肘,语气急切:
「晴雪,你才见过这个人多少次,你就跟他走?」
「我不同意!」
我冷冷地盯着他抓住我的手,连指节都在颤抖。
我觉得好笑,反问,「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陆哲宪。」
「还是你现在决定抛妻弃子陪我去了?」
抛妻弃子四个字我故意说得讥讽挑衅,赶过来的沈浅浅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怨毒,上前抱住了陆哲宪,泪眼婆娑:
「哲宪哥,你不是答应我之后会好好照顾我和孩子了吗?」
「这个死不要脸破坏我们家庭的女人,她要走你就让她走啊。」
陆哲宪甩开了她,身上猛地腾起怒气,「沈浅浅,你在瞎说什么!」
正是他松手这个时机,云淞抱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晴雪」
陆哲宪本来还想跟上来,又被沈浅浅死死抱住,他的儿子哇的一声嚎叫了出来,痛哭流涕地抱着他的脚,「爸爸,你不要大宝了吗?求求你不要走。」
他还是没有跟上来。
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吹醒了我几分,我不好意思地想下来自己走。
云淞却抱得更紧,声音难掩生气,「晴雪,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进雪山的时候。
云淞是我妈妈很信任的徒步领队,她在世的时候经常跟他的团一起徒步进山,还专门请来家里吃过饭。
她还说,云淞很适合当小白的领队,叫我有机会试试。
那时候的我脚不沾地地连轴忙工作,答应的母女之行也一推再推。
等我终于有空了,妈妈也不在了。
本来我第一次爬梅里雪山,就是想找他领我进山,结果先在大理的酒馆意外遇上了陆哲宪,鬼迷心窍地换了一个团。
在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始终不远不近,只是节日偶尔打招呼的关系。
所以,发出短信的一刻,我也没想到他会来帮我。
「我们先去医院,确认你的身体状况。」
云淞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副驾驶座上,注意到了我牢牢捏在手心里的碎片,轻声说:
「别担心,它虽然被踩碎了,但是内存卡应该还完好无缺,找到同款录音机插上去就好了。」
「我家刚好有一只,到时候拿给你。」
我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眼泪又要流下来,云淞好笑地拍了拍我的头,「好了,好了,不能高兴也哭。」
他一脚油门踩下到了医院,抱着我做完了全套的身体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