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不信,他掏出手机,马上定了一年半后的机票。
我瞥了眼,反问,「为什么是一年半后?」
陆哲宪蹙起眉,声音带上了些责怪:
「晴雪,我怎么样也到等到浅浅坐完月子之后再走吧?别这么无情。」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许久,他又好像没办法一样,不情不愿地改签了机票:
「好好好,我改成预产期当天,三胎一落地,我就跟你走,总行了吧?」
他的手机却在这时震动起来,是陆爷爷打来的电话。
我和他四目相对,陆哲宪眼里莫名闪过心虚。
我一把抢过,手疾眼快地接通。
陆爷爷脱口而出的话彻底将我打蒙了。
「哲宪,爷爷跟沈家人商量了,你和浅浅明天就登记领证,省得那只狐狸精又把你的魂勾走了。」
「喂,听到了没有!」
陆哲宪急急地回应,「爷爷,我晚点跟你说。」
陆哲宪要和沈浅浅领证了?!
我如同五雷轰顶,明明心早就被刀捅得麻木了,泪水却还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骨气地滑落。
「晴雪,你听我说,我和浅浅只是领证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别胡思乱想啊!」
陆哲宪手忙脚乱地要抹去我的泪水,我默默偏了头。
他着急解释:
「你想想,浅浅给我怀了三个孩子,我好歹给她一个名分吧?退一万步说,我也不能让我的孩子做私生子啊。」
「求你懂事一点吧,林晴雪。」
懂事!懂事!
我再也忍受不了,抓住枕头就往陆哲宪身上疯狂地砸:
「你跟沈浅浅领证,那我算什么?阴魂不散的小三?见钱眼开的拜金女?还是不知羞耻的狐狸精?」
「陆哲宪,你到底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
我话还没说完,陆哲宪周遭的气压骤然降低,愤恨的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林晴雪,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知道我为了跟你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我爷爷奶奶都差点被我气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了!」
「摆清楚你的位置,林晴雪!」
我被扇歪在床上,口腔顿时溢满鲜血的腥味。
好像在嘲笑我三年来的痴心妄想。
「陆哲宪,我已经摆清楚位置了,我今晚就去梅里。」
「林晴雪!你刚流产能怎么去!」
陆哲宪在身后追,我充耳不闻,直接闯进书房,却被眼前的一片狼藉吓住。
前几天收拾妥当的徒步驮包被划烂成破布,装备物资散落一地。
陆哲宪的儿子显然就是始作俑者,挥舞着半折断的登山杖满房间乱跑:
「呼呼呼呼,我是直升飞机!我是最厉害的直升飞机!」
他手里还攥着另一个小东西。
我失声尖叫,「把它还给我!」
陆哲宪的儿子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一脚踩得稀巴烂!
「不!」
我发了狂,直接将陆哲宪的儿子掀翻在地,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地上。
哆嗦着手捧起碎片,直直地捧到陆哲宪眼前去,崩溃大哭:
「陆哲宪!这是我妈的录音笔,这是我妈唯一留给我的遗物!」
「你们一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哲宪躲开了眼神。
他知道,我之所以会如此沉迷于徒步,都是因为我妈妈是徒步发烧友。
她每登顶一处雪山,每见到一次震撼人心的山河,都会用录音笔录下那一刻想说的话,留给我。
她去世的几年里,我就是靠着不断去她去过的地方,听那一段段语音,才熬了过来。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灵魂好像也一起随它碎掉了,万千种悲愤堵到嗓子口都说不出来,化成了木讷的一句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