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
凌澈玩味地笑着，因为他见过太阳，所以不想再回地狱。
但这个问题，他不打算回答赵兴。
就在二人言语交锋间，楼梯传来声音。
秦问兰和乔如意从楼上下来，秦问兰被乔如意安慰了一番显然火气已经消了，往沙发处看了一眼。
沙发上的二人不知何时都收了枪，正若无其事地坐着。
秦问兰的眼神从赵兴身上扫过，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又笑眯眯地看向凌澈，“小凌啊，把这当自己家哦，别客气。”
“好的，谢谢干妈。”凌澈笑着，故意转头扫了赵兴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原来饥肠辘辘的鬣狗，也是有家属的。
......
餐厅里，宽大的餐桌上摆满了丰富又精致的菜品，都是秦朝让星级酒店的厨师按照秦问兰的口味做的。
秦问兰本来看见赵兴还有点生气，但是又见自己儿子这么用心的份上，就勉强高兴高兴吧。
饭桌上，乔如意看了看凌澈，又看了看秦朝，最后看了看赵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氛围奇怪得很。
“如意，小凌。”秦问兰笑眯眯地问，“这菜还合胃口吧？”
“挺好的干妈。”乔如意给她夹了菜，“您多吃点。”
秦问兰笑道，“小凌，你也多吃点，别客气。”
说完她转头看向秦朝，“你也多吃点。”
接着她又扫了一眼赵兴没怎么动筷子的赵兴，“你爱吃不吃。”
赵兴饶有兴致地看向凌澈，“凌总，还吃得惯吧？”
凌澈对上他的眼神，“当然。”
“漂亮姐姐的老公，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吃饭。”秦朝看向凌澈，扬着好看点笑容，“这道野生东星斑你应该会喜欢吃。”
他说着准备将那道菜转到凌澈面前，却被一只手压住了转盘。
凌澈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看向他，“我不喜欢。”
秦朝对上他的眼神，笑着没说话。
以前训练的日子里，他吃不饱饭的时候都是凌澈给他弄吃的。
他第一次吃东星斑，就是凌澈带他吃的。
那时候的他尽管不苟言笑，但说出的话秦朝一直忘不了。
他说，“小孩，多吃点，快速成长才能虎口夺食。”
从回忆里回过神，秦朝笑笑，“是么？”
乔如意见二人的气氛不对，连忙解围，“秦朝，凌澈他不爱吃鱼，他嫌挑刺麻烦。”
乔如意的话刚落，一块挑好刺的鱼肉就放进了她的餐盘。
“......”她转头看向凌澈，一时无言。
秦问兰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转着眼珠子看了看二人，笑眯眯地问凌澈，“小凌啊，你是不是吃我儿子的醋了？”
她笑着解释，“干妈以前刚遇到如意的时候，那不正好碰上你们闹矛盾的时候嘛。那时候干妈是打算把我这倒霉儿子介绍给如意的，不过如意不愿意，她心里惦记着你，所以干妈也就不瞎撮合了。”
“现在看看，我这倒霉儿子确实没你适合我干女儿。”她说着，一巴掌拍在秦朝背上，咬牙切齿，“一天天的不务正业，跟他爸一样！”
秦问兰一句话骂了父子俩，二人早已习以为常。
“那不至于。”凌澈淡笑着给乔如意夹菜，“我还没到是个人的醋就吃的地步。”
......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
乔如意只觉得这顿饭尤其尴尬，但又说不出哪里尴尬。
凌澈倒是没有和秦朝动手，但乔如意能听得出来，二人说话没有明刀，都是暗箭。
秦问兰跟她前夫更不用说了，话里话外都是夹枪带棒。
终于熬到一顿饭结束，乔如意跟秦问兰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
“如意。”秦问兰将她带到卧室，温柔地问，“干妈今天是不是火气太重了？”
这一刻是今天一天秦问兰难得的温柔时刻，乔如意轻声说，“干妈，其实你跟叔叔当初是和平离婚，再见面也是朋友嘛，他来给你过生日也还算是有心。”
“你知道我儿子这趟回来是干什么的吗？”秦问兰笑问。
“不是来看您的吗？”
秦问兰说，“他是想让我跟他爸复婚的，从他回来又是摆弄一家三口的照片又是话里话外提起他爸，我就猜到了。”
“他说这些年他爸在国外没有再婚，一直都是一个人，当初离婚也是有原因的。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让我们重新复婚。”秦问兰笑了笑，看向乔如意，“你觉得这婚还能复吗？”
乔如意想，干妈这些年也没有再婚，心里肯定也是有前夫的。而她前夫也一直没娶，也许也记挂着干妈。
但以干妈的性格，如果想复婚早就复婚了，现在这样问她，自然有她自己的考虑。
“干妈，感情的事您教过我，要听从自己的心。”乔如意笑道，“要不要跟叔叔复婚，您自己有答案。”
秦问兰欣慰地笑，“要不说你是我亲女儿呢，也只有我那倒霉儿子才会一个劲儿劝我复婚，我这辈子是不想再踏入婚姻的牢笼了。”
她站起来，松了一口气似的，“离婚以后，我带着秦朝最难的那几年都自己咬牙挺过来了，现在儿子长大了不需要我操心了，我还跟他结个屁的婚！他赵兴这辈子，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
回去的路上，乔如意一直在打量凌澈的表情。
凌澈被她盯着看了许久，转头问，“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今天心情怎么样。”乔如意笑着说，“我怎么感觉你跟秦朝像是认识很多年一样。”
凌澈一边开着车，一边看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乔如意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下，“不知道，就是感觉你们之间的气氛不太一样。”
凌澈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车停在路边。
此时路边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古斯特，是熟悉的车牌号。
黑车上的人立马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乔如意看清是齐水和齐水。
凌澈解开安全带看向乔如意，“齐水先送你回去，我办点事再回家。”
“什么事啊？”乔如意见他准备从车上下去，扯住他的衣角问。
凌澈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笑说，“放心，肯定不是见别的女人。”
他从跑车下来，提醒齐水开车。
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跑车走远，他点了一根烟，坐进了古斯特的后座，对齐金说，“去警局。”
第600章
“父亲。”
秦朝走上别墅天台，看见中年男人正站在天台边上眺望着远处的景色。
“好久没有回华国了，这景色真是又熟悉又陌生。”赵兴转头看向秦朝，“他去警局了？”
“是。”秦朝走到他身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他这是真的准备跟我们斗个你死我活了。”赵兴怅然道，“凭他的势力要是跟我们合作，我们一定能一起创造一番新的天地。但他要是跟我们作对，那就是两败俱伤，你说他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条不讨好的路？”
秦朝也不知道为什么凌澈就是不愿意跟他们合作，哪怕他一次次找他，软话硬话都说了也没用。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凌澈这个人的脾气他很了解，决定的事就不会回头。
“朝儿。”赵兴转身看向秦朝，“我早就跟你说过，他这个人不能久留，不除掉他，就是我们路上的绊脚石。”
秦朝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拳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澈哥非要跟他们作对，但他又真的不想他死。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现在应该已经把掌握的信息都交给警方了。”赵兴抽出一把枪放在秦朝的手里，“今天，除掉他。”
......
一枚小小的U盘放在桌上，凌澈抬眼看向坐在对面一身肃穆警服的宋辉，“宋局，这个小东西，你们专案组应该用得到。”
宋辉不疑有他地拿起那U盘插进了电脑，点开几个文件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抬眼看向凌澈，严肃地问，“凌澈，你老实告诉我，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凌澈确实老实地回答，“我爸留给我的。”
闻言，宋辉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没想到凌正卿的死，居然真的和现在没侦破的人口拐卖案有巨大的联系。
凌澈笑了笑，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宋局，给张纸笔。”
宋辉让人拿了纸笔给他，看见他在纸上写着什么，随后递了过来。
宋辉瞧见那纸上的字迹，眉头拧得很深。
汉国财阀金焕原名赵兴，华国京市人。
发妻秦问兰，儿子秦朝。
宋辉不可思议地看着纸上的信息，金焕势力太大，手段太高明，隐藏得也足够深，这是他们联合Y国那边的警方查了许久都查不到的突破口。
“凌澈！”宋辉连忙看向凌澈，“你——”
“宋局不用太感谢我。”凌澈接过他的话，笑道，“您帮了我那么多，我也该回报给您不是。”
宋辉拧着眉头，沉着脸看向凌澈，“凌澈，作为警察局的局长，我是该感谢你为我们专案组做的重大贡献。但是作为你的宋叔叔，我只想问你，拿到这些信息，你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宋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他看向宋辉轻轻一笑，起身准备走出去。
“凌澈。”宋辉叫住他，盯着他的后背问，“告诉宋叔，你究竟还想做什么？”
......
从警局出来，凌澈坐回车里，燃了一根烟。
黑色的古斯特在繁华的街道上匀速行驶，透过后视镜，齐金看了眼后座的男人，手里点着的烟并没有抽，而是轻闭着眼睛在思考什么。
他刚准备收回眼神，扫到后视镜时忽然眼神一凛，专业的警惕性让他意识到事情不对。
“凌少。”他严肃地开口，“有车在跟着我们，不止一辆。”
后座的男人闻言，连眼皮都没抬，掸了掸手里的烟灰，“往郊区开。”
齐金立马打着方向盘变换了道路，驶入了通往郊区的路上。
后面几辆黑车紧追不舍，一直紧紧咬着他们的车尾。
齐金提了速，一路往西，语气严肃地问，“凌少，需要给罗刹堂发送定位吗？”
“不用。”凌澈将烟咬在嘴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
警局里，宋辉正在和Y国的阿尔文局长连线，召开重大的国际会议，专案组警员的电脑里人手一份金焕的个人资料以及他的交易网。
宋辉坐在办公桌上方，面色严肃地听着跨国会议，又想起不久前他问凌澈的那句话。
他问他，“凌澈，你究竟还想做什么？”
凌澈出去前，只给了他四个字，“以身入局。”
这局要破，必须有人要先入局。
想到这，他拿着钢笔的手攥紧。
正卿已经因为这个案子被害了，他不能让他唯一的儿子也卷了进来。
他一定要尽快抓住金焕，让金焕等人落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快速接起。
“凌澈？”
电话那边，对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宋叔，过来给我收个尸。”
......
黑色的古斯特一路开往了西边的郊区，车后的黑车一辆接着一辆追着他们。
直到驶入一栋废弃的大楼前，古斯特降下了车速，那些车辆迅速包围了上来，将古斯特逼停。
黑车上的人迅速下车，纷纷掏出枪指着古斯特里的人。
车门打开，男人慢悠悠地下车，看向数十把举向自己的枪，又看向其中一辆还未打开车门的那辆黑车，不屑地一笑。
“金老板这是打算在华国杀人灭口？”
那辆黑车的车门打开，凌澈看见下车之人时，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继而笑得更讽刺了。
“是你？”
“澈哥。”秦朝站在车边看向，“又见面了。”
刚刚还在饭桌上一起吃饭的人，这会儿已经枪口相对了。
“头，少跟他废话，老板说了，直接杀。”
说话的是秦朝旁边的人一个男人，身材健硕，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一条无比狰狞的刀疤。
“是老鬼。”齐金站在凌澈身侧，低声道，“凌少，就是他杀了齐泰。”
凌澈牵了牵唇角，淡定地靠在车边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仿佛此时对着他脑门的那些枪都不存在似的。
他转头看向秦朝，“过来。”
秦朝闻言一怔，见他拿了个打火机在手里把玩，对他说，“点火。”
第601章
秦朝刚准备上前，老鬼立马叫住他，“头！你在犹豫什么？为什么还不杀他？”
“闭嘴！”秦朝低骂他一句，扬起脸上的笑走向凌澈。
他想看看对面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凌澈将打火机抛给他。
秦朝一把接住，站在那里笑着看他。
“怎么，忘了打火机怎么打了？”凌澈邪笑着看他，“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在老子抽烟的时候点火吗？”
“当然记得。”秦朝拿着打火机上前，站在他面前，打燃了手里的打火机。
蓝色的火光升起，凑到了凌澈的烟边。
他燃了烟，锋利的五官在青烟里更显了几分神秘。
秦朝看着他抽烟的动作，还跟当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