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丝毫不惧，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秦朝，“头，凌澈对您不仁慈，您也不用对他仁慈，老板说的没错，他要是不合作，直接灭他的口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废这么多功夫。”
“你在教我做事？”秦朝冷着脸一枪猛地敲在男人的头上，“你要再敢擅自行动，我他妈先杀了你！”
鲜血顺着男人的额头流下来，流到他狰狞的疤痕上，顺着那扭曲的纹路往下淌。
男人似乎不觉得疼，眼睛都没眨一下，那充满狠意的眼神里一丝温度都没有。
秦朝收起了枪，“郭田的尸体处理干净了？”
“碎尸冲进下水道了。”老鬼说，“任凭华国的警察本事再大，也找不到他的全尸，这只会成为一桩失踪案。”
老鬼说完，往秦朝手里看了一眼，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秦朝接过擦了擦手，将手帕丢在地上，“记住我今天的话。”
“是，头。”
秦朝抬脚离开了小巷。
老鬼从地上慢慢起身，忽然耳朵一动，眼神狠厉地看向巷尾的方向。
巷尾，七八岁大小的小男孩站在原地，手里还提着一瓶酱油。
他买酱油经过巷子，忽然听见了巷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出于好奇就往巷子里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一眼，他正好看清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一步一步往他这边走来。
透过洒下来的月光，他看清男人脸上狰狞的伤疤，带着暗红色的血迹，像一条扭曲的蜈蚣在他脸上爬。
小男孩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就想跑着回家。
“小朋友。”
男人传来嘶哑的声音，“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不安全哦。”
男人一步一步走近他，立在小男孩面前。
高大的影子完全将小男孩笼罩在黑暗里。
那团黑影里，一把刀刃的寒光映入小男孩的眼底，他吓得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偷听大人讲话，不乖。”
老鬼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该死。”
第582章
医院，住院部。
“宋衍之，吃不吃苹果。”
宋西岚将削好的苹果细心地切成了小块，放在宋衍之的面前。
“宋衍之，吃不吃柚子。”
宋西岚又将剥好的柚子肉打开放在宋衍之面前。
“宋衍之，吃不吃。”
她说着又将洗好的也摆在宋衍之的面前。
好几种水果切的切洗的洗，都一一摆在宋衍之病床的小桌子上，宋衍之看了看水果，又看看宋西岚。
只见宋西岚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两只眼睛弯得像月牙儿。
宋衍之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看水果，接着再次看向宋西岚。
宋西岚露着八颗牙的笑容，问他，“你怎么不吃呀？”
宋衍之疑惑地开口，“大小姐......我那个应该只是车祸，不是什么绝症吧？”
“呸呸呸！”宋西岚晦气地连呸好几声，“你瞎说什么呢，你当然只是车祸受伤了。”
宋衍之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那他怎么突然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大小姐亲自给他切水果洗水果，“无微不至”，“体贴入微”。
他往窗户口看了看，五月的天外面也没下雪啊。
宋西岚见他对水果提不起什么劲，看了一眼时间，“哎呀，已经中午了，该吃饭了。”
宋衍之上午的时候腿和手臂都疼得厉害，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刚准备要人送餐，只见宋西岚连忙从带过来的一大袋子中翻着什么。
“宋衍之，我给你带了饭过来。”
宋西岚从带过来的一大堆水果零食中，找到了一个保温饭盒，笑眯眯提着走到床边，在宋衍之眼前晃了晃，“本小姐亲手做的饭，今天能吃到是你的荣幸。”
“你做的？”
宋衍之看着那粉色的小饭盒，眼底写满了诧异，随后又有些心虚起来，“大小姐，小的这几天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你要是有气就撒出来，可千万别憋着。”
尤其是这一招接着一招，让他有点不太适应，还慌得很。
“你能有什么地方惹到我啊？”宋西岚笑眯眯，她高兴着呢。
她打开饭盒，将一道菜从饭盒里拿出来，摆在宋衍之面前。
“这是西红柿炒鸡蛋。”
“这是西红柿拌鸡蛋。”
“这是西红柿鸡蛋汤。”
“还有一个饭前开胃菜。”宋西岚又端出来一个小盒子。
宋衍之看过去，太阳穴跳了跳——开胃菜就是缩小版的小西红柿......
宋西岚将筷子递给他，又说，“这是我来的时候特地给你做的，现在还热乎着，赶紧趁热吃。”
宋衍之这几天的右手勉强能动了，拿筷子吃饭不成问题。但是此刻，他盯着面前的“四道菜”，真希望自己的手暂时还动不了。
他喉结滑动一下，“大、大小姐，这西红柿跟鸡蛋，是得罪您了？”
宋西岚见他拿着筷子迟疑的样子，有些丧气地撅了噘嘴，声音也矮了下去，“我没下过厨做过饭，我就只会西红柿炒鸡蛋。”
但是，光是西红柿炒鸡蛋一个菜肯定不够，所以她还变着花样做了西红柿拌鸡蛋，还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但是看样子，宋衍之不喜欢吃。
她垂着头，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宋衍之见她垂下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什么惹她伤心了一样，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做的不好吃——”
“那就是好吃咯？”宋西岚抬起头，又笑眯眯的样子。
宋衍之看见她的笑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吃，肯定好吃！”
“那你快吃，全部吃光光！”宋西岚将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双手撑着下巴直溜溜地看着他。
宋衍之索性眼睛一闭，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放嘴里，“我吃，大小姐做的饭我肯定吃光。”
宋衍之想，虽然不太好吃，但总归吃不死人。
没事，他能吃！
宋西岚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他，没想到宋衍之吃东西的样子还挺顺眼的。
宋衍之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大小姐，我听说你又去相亲了？”
“嗯。”宋西岚点头。
宋衍之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那......看对眼没？”
“没有。”宋西岚干脆地说，“都不喜欢。”
宋衍之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听见宋西岚说了一句，“他们都没有你好。”
宋衍之夹菜的手一抖，还没来及咽下去的饭差点把自己噎死。他抬眼震惊地看向宋西岚，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西岚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我说真的，他们都没有你好。”
宋衍之不淡定了，将噎在嗓子里的饭用力吞下去，又喝了一大口鸡蛋汤，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大小姐，不带这么玩的。”
“我玩什么了？”宋西岚皱着眉头不解。
“今天又是献殷勤又做亲手做饭的，弄得我瘆得慌。”
宋衍之咽了下口水，有点紧张又认真地说，“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我能解决的都帮你解决。我不能解决的，我让凌澈帮你解决。”
宋西岚颇为认真地听着他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有件事需要你解决。”
宋衍之立马放下筷子，“您请说！”
宋西岚坐直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拨了拨自己的刘海，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
“宋衍之，我决定了。”
她十分认真地看向宋衍之，“本小姐要追你！”
第583章
御景湾。
客厅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营养物品，乔如意穿着一身居家服，正蹲在地上一件一件地装进包装袋里。
张姨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呵呵地问，“少夫人，您明天去静心苑看夫人，要带这么多东西呀？”
“有段时间没去了，这次正好把这些补身体的都一起带过去。”乔如意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说道，“也不知道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静心苑的护工说庄雨薇最近身体挺好的，吃饭睡觉都很乖。但是乔如意没有亲眼看见，还担心她是不是又瘦了。
凌澈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东西也带过去干嘛？”
乔如意在收拾东西，特地要他从楼上把这个东西带下来。
往他手里看了一眼，乔如意说，“给妈看看呀，说不定妈也想它了。”
庄雨薇以前可宝贝这个布娃娃了，不让人动不让人洗，别人连摸一下都不行，但却把这个视如宝贝的娃娃送给了她。
乔如意想着，她宝贝了这么久的东西肯定也很想念，所以带过去给她看看，她应该会很高兴。
乔如意接过那布娃娃，放到要带过去的袋子里。
张姨看见那娃娃脏兮兮的，都已经分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少夫人，要不这娃娃我给您洗洗烘干，不耽误明天带过去。”
“不用了张姨。”
乔如意看向那破布娃娃，是挺脏的，但庄雨薇这么多年都不让人动这个娃娃，一定有她坚持的理由。
她找医生问过，像庄雨薇这样的病情会对某样东西熟悉的味道有依赖，从而觉得有安全感。
她之所以这么喜欢这个娃娃，一定是因为这个娃娃身上有她以前熟悉的味道，所以她才不想让人洗干净。
乔如意觉得，如果她洗干净了，庄雨薇闻不到熟悉的味道了，一定会失去安全感，对她的病情没有益处，所以她也决定不洗了，就保持庄雨薇坚持的原样。
“明天不等我一起？”凌澈问。
乔如意笑道，“你先忙工作，我跟妈在那边等你一起吃晚饭。”
凌澈明天上午有重要的跨国会议要开，是上次跟安东尼谈的合作内容。于是乔如意就决定自己先去静心苑，等凌澈忙完再去找她们。
“行吧。”凌澈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温柔，“我让司机送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乔如意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你也是，工作洽谈顺利。”
凌澈笑说，“顺不顺利，我的钱都够你花。”
乔如意笑盈盈地开玩笑，“那我这是傍大款了。”
正说着话，凌澈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起身走到客厅外的露台接起。
“凌少。”电话那边齐金说，“郭田失踪了，极大可能是死了。”
“死了？”凌澈微微蹙眉，“确定？”
“从种种痕迹来说应该是死了，但尸体还没找到。”齐金说，“处理得很干净，不是一般人的手法。”
不是一般的手法，那就是专业的。
凌澈眯了眯眼，脑子里只想到一个人。
“警察那边有消息没？”他问。
齐金说，“郭田的家人报了失踪案，警方现在也在找人，但目前没什么进展。”
凌澈想了一下，交代，“让罗刹堂的人继续找，还有，盯着点秦朝。”
“是，凌少。”
......
翌日上午。
明亮的太阳洒进了静心苑的某个宽敞的房间。
梳妆台前，面容姣好的女人对着镜子挑选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发卡。
乔如意站在她身后，温柔地替她梳顺了头发，又拿起一个蓝宝石发卡别在她头上。
“妈，你看看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都好看......”
庄雨薇像个小孩一样，雀跃地看着面前的新发卡，“小意买的......都好看......”
乔如意哄似地问，“那我们今天就别这个发卡好不好？”
庄雨薇连连点头，“好，就要这个......就要小意的这个......”
这时送药的护工进来，将药放在桌上。
“少夫人，夫人该吃药了。”
乔如意问她，“夫人最近的状态都像今天这样吗？”
她觉得庄雨薇今天的状态很好，虽然精神状态不像常人，但已经可以听懂对方简单的问话，以及平静地交流。
“不一定的，少夫人。”护工说，“有时候夫人好像什么都能听懂，做什么都乖乖的，就像需要哄的小朋友一样。但有时候，夫人又会突然精神不稳定，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甚至会大喊大叫，还会砸东西。”
说到这些，护工也有些无奈。
“辛苦你们了。”乔如意看向桌上的药，又看向正对着镜子欣赏发卡的庄雨薇，“我来照顾夫人吃药，你去忙吧。”
“妈。”
乔如意揽着消瘦的庄雨薇的肩，低声温柔地说，“该吃药了，我们先把药吃了，我再陪你玩儿好不好？”
庄雨薇这时候很听话，转过身，没什么光亮的眼睛看着乔如意，乖眼神讷讷地点点头，“吃药，我乖乖吃药......小意喂我，我乖乖吃药......”
“好，我喂你。”
乔如意温柔地将小药丸放进庄雨薇的嘴里，又将水杯端到她手里，扶着她的手慢慢递到唇边。
庄雨薇刚准备喝水，眼睛瞟向旁边的沙发上，忽然猛地站了起来。
“娃娃呢！”她瞪大了眼睛，浑身紧绷，大声喊道，“娃娃呢！娃娃呢！”
乔如意被她突然的喊叫吓了一跳，顿时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布娃娃？
她带过来给庄雨薇玩了一会儿后，就放在沙发上，给她梳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