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阖之沉默片刻,说:“谁告诉你的?你先告诉我。”
“周珺,周珺跟我说你生病了,你不肯接受治疗,是不是?”
“岁岁,我想见你。”
“……”
周岁时沉默住了,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死死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话,不能再说,更别说什么见面,她不敢和他见面。
周阖之的声音又响起,“都过去两年了,你还是不肯见我么?还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别人抢走,岁岁,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不是你的错,周阖之,你不要这样想,是我们俩本来就不该也不可以在一起,所以,别这样对自己,好不好?你生病了乖乖接受治疗,不要任性,你还有爱你的爸妈,还有妹妹,你别让他们伤心难过……”
周岁时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她死死掐着大腿,仰起头看天空,很害怕眼泪掉下来,更怕被他听出端倪。
她怕的事情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无所顾忌。
周阖之似乎轻笑了一声,更像是自嘲的笑。
周岁时心痛得难以复加,“周阖之……”
“没事,我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那你接受治疗,可以吗?”
“好,我接受治疗,我治好了,你是不是会来见我?”
“我……”周岁时慌了神,不确定,她根本不敢见他,怎么敢呢!
“岁岁,我很想见你,就一面,最后一面也行,可以吗?”
周阖之的声音带着祈求,再度响起。
周岁时闭了闭眼,备受煎熬,说:“好,只要你答应治疗,我就来见你。”
“岁岁,不要骗我,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我不骗你,真的不骗你!”
“好,那我等你,等你来找我。”
周阖之说了他在的医院地址,周岁时盯着他发来的短信看,通话结束后,眼泪毫无征兆落下来,她很绝望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的全是周阖之虚弱的声音。
以前的周阖之洒脱自信,从来不是现在这样……
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周岁时一时间被自责包裹,像是溺水的人,快要窒息在水里……
……
周岁时和小张说自己要离开一周左右,朋友生病了,要去看朋友。
去到a城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周岁时没带伞,淋到了毛毛雨,她来到病房门口,听到病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正是周珺和周阖之。
周阖之刚做完手术,周珺在旁边照顾,碎碎念:“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哥哥,非得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才高兴,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亲妹妹,我也会心疼你的好不好。”
周阖之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说:“她什么时候来?”
“你怎么一醒来就问这事,能不能关心关心你自己。”
“她是不是不会来?”
周珺一顿,“我不知道。”
周阖之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周珺看他这幅样子就来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失个恋而已,又不是一无所有,你这样真让我伤心啊!”
周阖之睁开眼看她,“我不是做手术了么,刚做完手术,你让我歇会,身体好一点了,你再骂。”
周珺哼了一声,背过身去偷偷擦眼泪,恰好看到站在病房门口来不及躲闪的人,周珺一惊,连忙出去,便看到周岁时。
两年没见,彼此变化不小。
周珺眼眶一热,嘴角一瘪:“快进去,我哥在等你!”
她二话不说推着周岁时进了病房,周岁时毫无准备,便这样见到了穿着病号服的周阖之。
周珺将病房门关上,蹲在病房门口忍不住抽泣起来,说不出来是伤心还是心疼……
周岁时被霍聿森带走那段时间过得也不好,周珺有所耳闻,不过那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事,知道的时候周岁时已经离开很久了,没有回来过。
周岁时被一阵无力感包围,看着两年多没见的男人变成如今这幅景象,她很心疼,很愧疚,好几次想要开口,却说不出来什么话。
还是周阖之打破的沉默,说:“你没有骗我,岁岁。”
周岁时攥紧手,走了上前,“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你难道不会爱自己一点吗?我这么坏,值得你这样惦念?”
“值得。”周阖之坐起来,很虚弱,还咳了咳。
周岁时制止:“你别起来,快躺下,有什么还躺着说就够了,我又不会走。”
“我想看你,好好看你。”周阖之伸手想握住她,他瘦了不少,原本宽厚的手上全是骨头了,没有多少肉。
周岁时心疼得难以复加,握住他的手,很冷,很硬,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你傻不傻啊,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
“早知道这种办法有用,我应该早点用上来,你就能来看我了。”
“对不起,我没脸来见你,是我不好,你不该一直想着我,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你是周阖之啊!你怎么可以……”
“自甘堕落对吗?”周阖之扬唇一笑,“能让你来看我,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要你能来,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行。”
“你别傻了,我求你了,周阖之,你管管你自己,别再弄成这这样了!”
周岁时声音充满哽咽,紧紧握着他的手,又怕弄疼他,眼泪更是滴在他的手背上,“你太笨蛋了……”
“不哭,岁岁。”周阖之心疼抚去她脸颊的泪水,“不要哭了,没事的,我不是还活着么?你别内疚,好不好?”
第142章
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周岁时抑制不住眼泪,满脸的泪水,“对不起,周阖之,我躲了你两年,现在才敢来见你,对不起……”
“岁岁,别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做错的人是霍聿森,不是她,她不该道歉。
周阖之握住她的手,牢牢放在胸口,眼里只有她的存在,面容憔悴,明明他以前是那么意气风发、健康有活力,哪里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面黄枯瘦,比起以前,瘦了不少。
周岁时很心疼他,快要喘不上气,“周阖之,你要快点好起来,不能再消沉下去,为了我,你不该这样。”
“我不值得,真的。”
周阖之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紧紧的,不愿意放开。
“你答应我,周阖之……”
“好,我答应你,可是,岁岁,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
周岁时沉默,心脏紧缩的厉害,正要说话时,病房的门口人推开,紧接着霍聿森的声音响起,“她不能回到你身边。”
周岁时回头看去,对上霍聿森阴鸷般的眼神,他面色阴沉,随后周珺跟着进来,她拦不住霍聿森,她警惕盯着霍聿森看,霍聿森面无表情,眼里只有周岁时一个人。
随后落在周阖之和周随时相握的手上。
霍聿森眸光一凛,盯着周岁时,“别幻想了,周阖之,她是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我和岁岁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周阖之咳了咳,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
周珺担心周阖之的身体,盯着霍聿森说:“霍聿森,请你离开!我哥刚做完手术!经不住你刺激!请你离开!”
霍聿森冷笑,“他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给你我太太的联系方式已经很给面子了,怎么了,给了联系方式还不够,还要见面,见面还不够,还要抢我的太太?”
周珺无话可说,她是知道霍聿森和周岁时复了婚的事的。
周岁时站起来,“霍聿森,你能不能少说几句!阖之刚做完手术,你不能看在你们是表兄弟的一份上,别那么残忍?”
周阖之仍旧没有松开手,紧紧握着,他没有理霍聿森,头耷着,什么都没说,周身萦绕着死气沉沉,只有手背的青筋暴起,泄露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仿佛在泥潭里挣扎,而周岁时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不能松手,松开了,便永远死去。
他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握住周岁时的手,不能让她离开。
霍聿森勾唇,“表兄弟?你觉得在感情里抢女人,还算是什么兄弟?亲兄弟也得翻脸,周岁时,你别天真,我能忍受你来见他,但忍不了你们俩拉拉扯扯。”
“周阖之,她以前是你女朋友,现在是我太太,我和她已经复婚了,按照辈分,你得喊她一声表嫂,怎么,她没告诉你?”
这话一出来,周岁时的心仿佛跳到嗓子眼,浑身一阵阵发冷,瞬间没了勇气再去看周阖之是什么表情。
只能感觉到紧紧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愈发用力,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不敢发出声音,手腕好像要断了。
霍聿森上前一步,周珺拦在跟前,“表哥,求你了,别刺激我哥哥好不好,让岁岁姐和我哥哥说几句话,就几句话……”
周珺不管周岁时是不是和霍聿森复了婚,领了证,她只想周阖之熬过这关。
周珺卑微哀求着:“表哥,求求你了,看在两家关系的份上。”
如果可以,周珺愿意跪下来求他。
“周珺,别求他。”周阖之虚弱开口,他抬头盯着霍聿森,没什么血色的唇弯了弯,“你和岁岁复婚了又怎么样,你复婚了,就能得到岁岁的心?霍聿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和岁岁复的婚。”
“别忘了,你现在身边可是有人了,还是个女明星,三天两头上热搜,你凭什么和岁岁复婚,你对得起她么?!”
周阖之说完,又激烈咳嗽起来,周岁时慌了神,一脸担心看着周阖之:“你别说话了,快躺下来。”
周珺几乎哭出声:“表哥,求求你了,我哥哥刚做好手术,你别刺激他了!”
霍聿森视线又暗又沉,盯着周岁时和周阖之看,周岁时此刻眼里只有周阖之,多一眼都不愿意分给他,他死死攥着拳头,眼里迸发着汹涌的杀意,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可偏偏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下来了。
不能让周岁时更恨他,周阖之要是有什么事,周岁时和他便再也没有可能。
霍聿森只能离开,背影冷漠决然。
病房的门被关上,周珺松了口气,起码霍聿森走了。
周阖之还是紧紧攥着周岁时的手不愿意松开。
周岁时没有走,安抚周阖之,“你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我不走,就在医院里陪你。”
她对周阖之多的是亏欠,至于霍聿森,即便不是离婚的关系,在人命面前,她不能坐视不管,她要周阖之好起来,恢复到跟以前一样。
周珺默默退出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们。
而霍聿森没有走远,同样在走廊上等着,他靠着墙,浑身散发寒意,生人勿进。
就算是周珺,也不敢轻易靠近。
在她印象里温柔好说话的霍聿森很遥远,好像和眼前的人对不上号,明明以前的霍聿森不是这样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位表哥。
只剩下陌生。
直至天黑了,医生来过查房,周岁时这才从病房里出来,周阖之吃了药沉沉睡去,渐渐松开手,周岁时很想上洗手间,便和周珺换了岗,一出来,却看见霍聿森一言不发站在走廊上。
周岁时抿了抿唇,正要走,经过他身边时却被握住了手腕,他的手很冷,像冰块一样,声音更是低沉,冷冷的,说:“该陪我了吧?”
周岁时拧眉,“你说是什么?”
“我已经做出让步,让你陪了他一天,我呢,你是不是该陪我了?”
“我们是要离婚的关系,霍先生,请你别忘了。”
“不会离婚。”霍聿森笃定道,“不可能离婚。”
“我们分居两年,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何况你现在已经有了新人,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想再和别的女人一起争一个男人,那样很难看。”
“没有什么女人,我和那个女人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没碰过她。”
“不用,不需要跟我解释,我只相信我看见的,网上的报道,有图有真相,霍先生,都是成年人了,何况年纪也不小了,别再做哪些无畏的挣扎,好吗?”
“给彼此一个体面,好聚好散,我已经经历过那些痛彻心扉的,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然而霍聿森仍旧死死握着她的手,“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把你忘记,我试过,我不是没试过。”
“这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
“非得对我这么冷漠?”
“也许是报应。”
“聿森……”
突然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周岁时抬起头一看,赫然看见身后不远处的秦画,真人比照片上还要瘦,皮肤很白,白得反光那种,五官精致小巧,看得出来是个天然的美女,没有整过。
就是明星的通病,在镜头外,真人很瘦。
周岁时想要抽回手,霍聿森还牢牢握住,他抬眼看了秦画一眼,没有理会,而是跟周岁时说:“跟我走。”
“霍先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周岁时淡淡叹了口气,“有个人比我更需要你,那不是我,而现在她来了,我就不打扰了。”周岁时又用力抽了下手,还是撼动不了,霍聿森的力气太大了,她的手腕隐隐泛红。
“别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我说了,我不会和你离婚,你别想从我身边再次离开,就算是死,也别想,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下去!”
霍聿森跟执念似得,彻底入了魔。
周岁时发现自己和他聊不通。
而秦画疑惑的视线不断在他们俩身上来回,不明白为什么霍聿森不理她,甚至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霍先生,这是你朋友吗?”秦画假装没听见霍聿森说的话,她再次上前,目光殷切。
霍聿森终于抬眸看向秦画,说:“是我现任太太。”
秦画瞳孔放大,很震惊的模样,不敢相信霍聿森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她知道霍聿森有位太太,可从来没见过,更没听过霍聿森提起过,还是从旁人嘴里听到的,她一直以为是假的,可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是眼前的女人吗?
乌发红唇,模样清秀,比一般人长得好看,可也没有好看多少,甚至没有自己半点好看,可为什么霍聿森死死握着她的手,一副爱而不得的眼神,而她却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秦画咬着嘴唇,眼睁睁看着霍聿森带着那女人离开,那个女人还不愿意的模样,她从未在霍聿森脸上看到如此失控的一面……
秦画怔在原地,等她回过神,霍聿森和那女人早已进了电梯,不见身影。
秦画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拨打霍聿森的号码,却被挂断,她不甘心再打过去,却始终是机械的女声,霍聿森根本不接。
……
停车场里,周岁时被带上车,人被压在后座上,她还没起身,霍聿森压了下来,手指扣着她的下颚,死死吻上去,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侵入,她紧闭牙关,全身抵抗,却无济于事,被撬开了牙关,被他强行侵入。
周岁时死死咬他一口,尝到血腥味,他仍旧不放开,抵死缠绵。
周岁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身上更是一阵阵发冷发颤,没想到他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喜欢用强的。
霍聿森贪婪吻她,尝到味道,仿佛唤醒死去的身体记忆,那些关于她的美好,全部跃入脑海,促使他更用力吻她,吸取她的滋味。
“岁岁,别对我那么狠,好不好,我只要你,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霍聿森,你最好现在放开我!”周岁时红着脸,气息乱了套,“放开我,别碰我,我不想和你再有什么关系!”
“那不行,岁岁,你是我的。”
霍聿森真的跟疯了一样,话音刚落又一次吻上去,这次更加用力,像是在沙漠里即将脱水而死的人历经生死终于找到绿洲,周岁时就是他的绿洲,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周岁时绝望喊不出来,他的手机一遍遍响,他关键关机丢在一边,并不理会,将周岁时捞入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他死死掐着她的腰身,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