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注意到他手机反复有提示音进来,“是嫣嫣吧?你给她回个信息,她比我和你母亲更关心你。”
谢郁白看一眼信息,熄屏。
“无妨,先陪您认人。”
程颐进来,附在谢郁白耳边说话,等他点头,又出去。
这是谢郁白上任琴尔品牌CEO后,集团给他配备的特助,已经用了半个月,谢钧在各种场合都能看见他,见嫣嫣的次数都没有见程颐频繁。
“看来你用小程用得很趁手?”谢钧盯着程颐匆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程颐在集团特助里算很年轻的存在,但也比谢郁白大了整整六岁。
这六岁的阅历差距,放在中年人身上举重若轻,放在年轻不乏傲气的集团精英身上,容易使他们陷入偏执,滋生不服。
谢钧很好奇儿子是怎么驯化下属的。
谢郁白对此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愿,反而心不在焉,偶尔看一眼手机,偶尔饮一口清水。
半岛国际酒店是兼顾度假与商务服务的综合型酒店,今晚的国际峰会开在五层会议大厅,将近一千平的会场灯火璀璨,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而十九层总统套里,是蒋骄一个人的地狱。
蒋骄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蜷缩在地毯上,目光涣散。
她被强制吸入了一点乙醚,孙元昶甚至不用绑她,就可以剥干净她,将她摆成各种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的姿势,随意作乱。
三台相机正对着她不着寸缕的身体,她从一开始尖叫躲避,到后来放弃反抗,最后甚至在想,她的脸被孙元昶扇成了猪头,视频放出去,恐怕也没人认得出是她。
孙元昶折磨她半个小时,终于想起来看她手机,“刚才一边被老子干,一边给谁发信息呢,我看看……”
他看了一眼,把手机砸在她身上,狰狞地笑,“原来是找情哥哥求救。”
“怎么着,他来救你了吗?骄骄,我都心疼你,你但凡换个目标,不至于这么可笑。”
蒋骄眼皮肿胀,难以睁开,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孙元昶懒得管她说什么,一巴掌又扇下去。
“想给老子戴绿帽,你很牛逼啊,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蒋骄被打得眼冒金星,吐出一口血沫,几乎昏死。
孙元昶简直干红了眼,扯着她的身体往自己这里拖,像头彻底丧失人性的凶兽。
“知道什么是延迟满足吗,老子等了一个月,就是为了这一刻……”
“哭什么,老子对你不够好吗?你他妈还委屈上了!”
蒋骄快要晕厥的时候被再次扇醒,朦胧中,看见孙元昶手里捏着一小管试剂,冰冷的银色针头在空中晃动。
他像极了精神分裂,笑得毫无章法,口涎直流,手掌撑在地上保持平衡,一点一点逼近她。
“骄骄……别害怕,我给你试个好东西,保证你快乐得上天堂……”
蒋骄吓疯了,尖叫声贯穿耳孔,鼓膜都在刺疼。
千钧一发之际,卧室门被暴力踢开,特警鱼贯而入。
女警冲过来用外套包裹蒋骄的身体,抱进怀里安抚,“小姑娘,没事了,别害怕。”
孙元昶被控制住四肢,由两名特警一起摁在地上,拍照取证,戴手铐,套面罩,一气呵成。
蒋骄奄奄一息地偏头,努力睁眼。
最终,来不及看一眼门口,就陷入彻底昏厥。
第175章
我心疼自己老公
蒋家人来容大给蒋骄办理休学这天,容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事情毕竟发生在半岛国际酒店,天颂集团的地盘,谢家人出面封锁了消息,给蒋家和孙家都保留了颜面。
雪后的容城到处白皑皑一片,冬日清晨阳光冷而薄,空气里含着极高的水汽,路面树枝化了一夜冻,偶有簌簌响声,褚嫣睡眠浅,半夜醒了好几次。
早上八点半,她还窝在谢郁白怀里,这天没有早课,两人难得一起赖床。
“所以,孙元昶这次真的彻底废了?”
她枕在他胳膊上,盯着天花板,事情过去快一周,她还是不敢相信。
谢郁白发现她肩膀露出来,抬手替她掖被子,“孙家人在找门路保释他,但尿检血检结果出来了,都呈阳性,证据确凿,无力回天。”
褚嫣唏嘘,“他父母知道他染上这个吗?难道他们知道,所以才向司令提条件,无论如何要保他在容城地界平安无忧?”
谢郁白摩挲她的头发,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慵懒,“不知道。”
褚嫣反问,“你怎么确定?”
“孙家人在辽省叱咤风云,几乎只手遮天,如果知道儿子是瘾君子,怎么会把人放逐到南方,委托他人照料?留在眼皮底下最稳妥。”
“原来如此。”
褚嫣若有所思,自顾自复盘,“事情发生在月城,司令也不算违背对孙家人的承诺,他们就算找上门,也不占理。这次咱们运气真好,老天都在帮谢家。”
谢郁白噙着笑,不说话。
褚嫣突然有种感觉,不由从他怀里坐起来,审视了他半晌,犹犹豫豫。
“想问什么,直接问。”
褚嫣紧盯他,“你是凑巧救了蒋骄,还是……”
褚嫣觉得他太平静了,平静的反常。
这段时间,她陪着他应付孙元昶,对他的忍耐力有了新的认知。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褚嫣不敢过度解读他是否在筹谋大事,但孙元昶和蒋骄的报应实在来的太快了,所以如果这些巧合真有一个幕后推手,那一定是他。
上辈子她就知道,他从来擅长运筹帷幄,习惯花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
谢郁白一手枕在脑后,和她对视,不答反问,“我有这么神通广大?”
褚嫣以为他否认,“可是太巧了不是吗,他们在月城,你也在月城,还是同一家酒店……”
“嫣嫣,我的行程对外公开,去月城参加峰会是提前一周就确定的。”
褚嫣尴尬,重新躺回去,“那是我想多了,我以为是你精心策划了这个局……也是,连孙元昶父母都不知道他吸毒,你又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谢郁白沉默片刻,坦言,“我的确知道。”
褚嫣:“??!”
“观察过他的纹身吗?”他音色沉缓,面无波澜解释,“用来遮盖针眼的。”
褚嫣脑子乱了,语调僵硬,“是你引他们去外省的,想守株待兔,对吗?”
谢郁白没有否认。
褚嫣感觉嗓子一阵麻痒,咽了咽口水,轻声问,“小白……月城那天,你知道蒋骄会遭遇什么,对吗?”
谢郁白察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迷茫恍惚,握住她的手抵在胸口,不动声色地耐心安抚她。
“嫣嫣,她不去月城,这一切不会发生。”
褚嫣当然知道蒋骄是咎由自取。
现在她逐渐厘清了事情脉络,一定是孙元昶拿谢郁白去月城的行程引诱蒋骄,蒋骄上钩,谢郁白顺水推舟,借助蒋骄的求救短信合理报警,警察赶到时,顺便查获了孙元昶的吸毒证据。
不,不仅仅是这样。
谢郁白从很早就开始做局了,那顿道歉晚餐,他刺激孙元昶,激发他的胜负欲,从那一刻,已经注定蒋骄的结局。
褚嫣深呼吸,凝视他如玉的面容,叹服于他始终不温不火,沉稳从容地编织陷阱,诱敌深入。
她没有继续问他,为什么不在警察赶来的间隙,提前上楼解救蒋骄。
这个问题已然没有意义。
“小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在可怜她,”她重新枕上他臂弯,“我只是太震惊了,你说的解决麻烦,这么简单粗暴。”
谢郁白将她裹在被子和胸膛之间,淡声总结,“这是他们自己的因果。”
“嗯,我明白。”
有了肌肤之亲后,他们在床上总是彼此依偎,如胶似漆,永远缠腻不够,褚嫣担心自己会染上分离焦虑,尝试着推开他,往床沿挪一点。
“元旦我回江城,咱们分开三天,别太想我。”
她笑着,阳光从纯白纱帘透进来,光影在她眼底浮动跳跃。
谢郁白凝眸,配合着她苦叹,“已经在想了,怎么办?”
孙家长公子出事,牵连家族药企,虽然消息被封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短短几天,孙家在容城开设的药厂暂停生产,接受全面审查,已经敲定的下河湾厂房地皮产权交易也被叫停,区政府重新紧急发标,机会又落到了天颂集团手里。
不仅谢郁白,整个琴尔的高层团队都得加班,元旦没有假期。
褚嫣心疼他。
他最近肉眼可见的清减了些,做了总裁,压力和责任并驾齐驱,他才十八岁,征程刚刚开始,即便踏在家族铺好的路上,依然要比常人承受更多艰辛。
旁人一声“太子爷”,不是白叫的,极致的荣耀,以漫长枯燥贯彻一生的继承人之路作为代价。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他枕在床头,被子滑到腰间,胸膛半敞,目光慵懒含笑,朝她伸手。
“过来,再抱抱。”
褚嫣从床沿挪回去,钻到他怀里,他顺手揽在她腰际,轻吻她头发。
“刚才在想什么?”
褚嫣装傻,“没想什么,放空。”
他的手往下滑,轻掐她的臀,逼她就范。
他其实感受到了她刚才怜爱的目光,但要听她亲口表达。
褚嫣挡开被子里作乱的那只手,红着脸承认:
“我心疼自己老公,每天时间不够用,还要替我解决麻烦。”
他明显一顿,眼眸缓慢涌动浓墨色的炽浪。
半天才拖着拍子,低声诱哄,“有奖励吗,老婆。”
褚嫣佩服这个男人,求欢的时候都能极尽优雅,圣洁,宛如不曾被染指过的美玉——如果他的手能老实一点,就更完美了。
思绪间,身上最敏感的两处都被攻陷,褚嫣挣扎着扫一眼床头闹钟,负隅顽抗,“时间不太够了,一会儿有课……”
谢郁白随她一起看钟,手却没停,慢条斯理磋磨她,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笑,“够用。”
“不够!”她争辩,因为有经验。
谢郁白又笑了一声。
褚嫣忍不住问,“难道你能自己控制时长,可快可慢?”
谢郁白强势翻身,覆上来,义正言辞,“嫣嫣,我觉得你对男性身体机能不够了解,我愿意亲自教学示范,毕竟实践出真知。”
褚嫣咬牙,“……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不吝赐教啊,谢老师。”
“不客气,应该的。”
褚嫣想骂他不要脸,开口却碎成了旖旎的婉转的音节。
冬日阳光透过纱帘,投射在地板,光影错落,细碎斑斓。
帘外,融雪扑簌,此消彼长。
帘内,声息交缠,春光无限。
第176章
儿子比老子有血性
谢老爷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难得谢钧闲在家,陪父亲喝茶。
“这猴魁不错,兰香持久,算上品。”老爷子呷一口茶,点评。
谢钧笑,“您都说好,郁白就放心了。”
“怎么,这是他买的?”
“嫣嫣这趟回江城,他备了伴手礼,就包括这猴魁茶,他挑的用心,买回来好几种,逐一试喝,才定的这款。”
老爷子来了兴趣,“还备了什么?”
“洋酒,雪茄,山参,燕窝,一套汝窑酒具,一对祖母绿耳环……”
谢钧说到这里一顿,低声笑,“岚岚不高兴了,以为那是郁白提前给她备的生日礼,没想到是用来讨好丈母娘的。”
老爷子笑得咳一声。
“她最近又怎么了,好一时坏一时,没个定性。嫣嫣订婚后第一次回江城娘家,她当婆婆的,不知道替儿媳打点,人家当我们谢家小气。”
谢钧维护妻子,“有郁白,她费哪门子心。她不了解亲家喜好,郁白亲自准备,比她周到妥帖。”
老爷子冷哼,“老子儿子都是情种。”
“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您年轻时候比我痴情,我还续弦,您是当真磐石无转移。”
老爷子想到什么,不说话,脸上没笑意了。
老夫人病逝,中间几年他也动过续娶的念头,只是一辈子沉浮商海,算计他的人太多,挑来拣去,发现每个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他怕自己老了还被枕边人算计,索性也就彻底绝了心思。
谢钧怕他多想,转移话题。
“郁白机敏,孙家公子被嫣嫣打进医院,他连夜去探望,发现人被紧急转移了,就猜到是不敢在公立医院验血,后来逐步求证,确凿无疑,顺带牵扯出不少同流合污的阔少,容城豪门恐怕要洗牌了。”
老爷子狠嗤一声,“北方来的毒瘤!带坏了多少年轻人,简直造孽!”
谢钧没跟着父亲一块骂,反而心事重重。
“事情因孙家而起,谢家却脱不了干系,郁白还是太冲动,容易给自己树敌。”
老爷子冷眼看他,“儿子比老子有血性。”
谢钧汗颜,“……我是为他好。”
“什么是敌?势均力敌才叫敌。整个容城,谁配跟谢家相提并论?”
老爷子深深地看他,目光锐利如炬。
“我知道你嫌嫣嫣打人莽撞了,只是嘴上不说,但我告诉你,嫣嫣这一酒瓶,我更认她是我的孙媳,她维护的是郁白的人格,是谢家的脸面,谢家需要这样盛气凌人的女主人,免得有那些拎不清的,骑到咱们脖子上撒尿。”
谢钧苦笑,“您教训的是,我没有怪嫣嫣的意思。我真怪她,怎么会默许郁白替她报复人家?既然出手,总有避免不了的后患,孙家毕竟是大豪门,折了一个儿子,还有无数个替补继承人,等他们缓过劲,账都得算到谢家头上。”
老爷子没再反驳,沉声吩咐,“你当父亲的,得给他托底。郁白和嫣嫣身边加派保镖,你亲自选人,别大意。”
“明白。”
老爷子沉思片刻,突然提道,“不如让泽青回容城。”
谢钧一愣,“他不想进集团,何苦逼他。”
老爷子瞪他,“让他回来相亲!成家!他要创业,忙他自己的,没人拦着他,公司开在哪里不是开?你当他为什么非要留在江城,还不是找借口躲着家里。安岚管不动他,你去把话说开,这么多年了,也尽一尽养父的责任。”
谢钧默了默,点头,“知道了。”
“不要拖,我替他相中了周区长家的千金,春节前两家人见个面,只要女方点头,年后就先订个婚。”
老爷子看他不说话,以为他为难,“郁白是自由恋爱,但他眼光好,挑到了谢家满意的媳妇,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有这样好的运气,联姻的才是大多数,能和周家结亲,对泽青的事业也有助益,他没有理由拒绝。”
“我会转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