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青芒避而不谈的东西就被陈斐这么大大咧咧的撕开。

    顾青芒的眼神微微避开，他抬手拍开陈斐的动手动脚，力道挺重，啪地一下：“上车，说正事。”

    陈斐垂着眼睛盯着顾青芒一眼，对顾青芒现在这个会说人话的态度尤为的惊奇。

    以陈斐对顾青芒的了解，顾青芒应该会把他唐突的手臂折断才对。

    看，已经从折断手腕变成了拍开，多温柔。

    瞧瞧，Omega就是要教才听话。

    陈斐腹诽几句，眼睛的视线没有从顾青芒的脸上移开，目光在顾青芒眼角的痣停留了一会，随后认同地点了点头，从一旁上了车。

    顾青芒竟然没叫司机来开车，车上也没有那顾青芒来时候跟着的助理。

    不仅如此，坐到了车上时，陈斐闻到了显而易见的鲜血味。

    那味道在车内淡淡浮动。

    可能也是因为陈斐的感官比较敏锐，对血的气味也比较灵敏。那血的气息丝丝缕缕，混合着顾青芒的冰淇淋信息素，尤为轻薄。

    车缓缓地开入月色。

    车内一时无话，雨一点点落在了车窗上，声音窸窸窣窣。

    和温雪团说的‘不熟’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真不熟。

    何止不熟，坐在一起，陈斐还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感，还有种微妙的不爽感和征服欲，不过他掩饰得很好，腿跨坐，显得漫不经心。

    车四平八叉稳稳地开着，和陈斐那速度与激情截然不同，顾青芒的车开得很稳，也很慢，开了一会，顾青芒微微扬起下颚，示意陈斐拿起前桌的文件带。

    “看一下。”

    顾青芒的声音有一些暗哑，也不像是有精力的样子。

    那一下，陈斐忽然就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提着裤子就跑、后面顾青芒没有追过来了。

    感情有更重要的事。

    陈斐拿出了那个文件件，拆开看了一眼，是一个合同。

    陈斐扫了一眼开头，竟然是AO强制配对的联姻合同，他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协议婚姻。

    陈斐被雷了个半死：不会这么土吧，还搞协议婚姻？

    他的眉头微扬，有几分微妙，带着这份微妙把协议婚姻的合同拉了出来。

    唰地一下。

    随后，陈斐就看到了完整的内容。

    前面的一堆协议的黑卡陈斐都只是略略看过一眼，没注意看，眼睛就被下面的一堆如紧箍咒一样的不准给扯走了视线。

    ……协议婚姻期间，不准抽烟，不准喝酒，不准出入不良场所，不准聚众闹事……

    那合同有很多页，陈斐刚把这一页排到下面的不准看完，又黑着脸翻开了下一页。

    ……不准寻欢做乐，不准夜不归宿，不准吃喝嫖赌，不准荒淫无度，不准不交公粮……

    陈斐颤抖着手往下又翻开了。

    ……下一页还有？

    陈斐摸了摸合同，捏了捏，好几页，他掀了掀，眼睛扫了一下，密密麻麻的不准，全是你妈的不准？！

    6。

    实在是6。

    陈斐拿着那个协议合同，因为太荒谬，陈斐反而感到有几分啼笑皆非，“你当这是管囚犯呢，管这么多？”

    陈斐黑着脸随后把里面其中一页翻出来，手指指着那一行大字：“不能手冲……毛病？这你也他妈的要管？？你有病吧顾青芒。”

    顾青芒面不改色地看着前面的路灯，雨刷器在前面把磅礴的雨幕扫开了一点，雨水朦胧地被雨刷器冲掉了一点，但还是有雨滴从前面的车屏幕上流下。

    马路上车水马龙的灯光都被折射出了一点光芒，落在了车内的两人脸上。

    顾青芒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很浅的弧度：“你再往后翻翻。”

    陈斐眉梢微动，突然觉得必然不是什么好话，但手还是欠欠地给翻开看看。

    后一页，那就更他妈离谱了。

    还有一行批注与要求。

    做爱技术有待改进，老汉推车式做爱过于青涩，层次不过丰富。

    陈斐盯着那行层次不过丰富，气笑了。

    “顾青芒，你当找鸭呢，还层次不够丰富？”

    9，流氓把人甩掉，我给你口

    陈斐随手啪地一下把手里的合同往前面的车前一扔，对着顾青芒嗤了一声。

    顾青芒开的这是一家私家车，显然不是顾青芒寻常出行的配置。

    黑色，平平无奇，不是大牌子，但也很干净，肉眼可见的干净与整洁，车前都不带什么挂件。

    上一次陈斐看到顾青芒，可是看到顾青芒身后带着一干的保镖随行人员的。

    顾青芒这个人，极有可能有强迫症与洁癖。

    车窗外显然雨幕丛丛，细小的雨幕反而像是雾气。

    陈斐眼睛看了眼一旁的后视镜，从那迷离的雨幕中，看到了几辆不断紧随其后的轿车，他漫不经心道：“顾青芒，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有点欠欠的。”

    顾青芒微微挑眉。

    “就是欠教训。”

    就见陈斐突然对着顾青芒笑了笑，那笑容尤为的纯良，甚至可以说是年轻朝气。

    顾青芒余光看呆片刻，面色不变，只是车要上高架桥才又握紧了车的方向盘。

    陈斐抬手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手一抖，弹出一根烟来。

    陈斐眯着眼睛把烟咬在嘴上，动作尤为流利，马上就啪地点燃了打火机，把那跟烟给点燃了。

    也如愿以偿看到了顾青芒那黑下去的脸。

    陈斐笑了声，手里的打火机在他的手心里转着花，这个动作尤为的漫不经心。

    “不准抽烟——我做了又怎么样？”

    车内，顾青芒身上带着他香草冰淇淋信息素带着的血腥气更重了。

    “……幼稚。”顾青芒眉心抽了抽，微微撇过脸：“熄了。”

    陈斐耸耸肩：“谁幼稚？”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大了，雨噼里啪啦的。

    在雨水冲刷后，那平平无奇的私家车车像流光一样驾驶入车流中，在雨幕中成为一尾不起眼的鱼。

    在那辆朴素的黑色私家车后，几辆轿车也一同尾上了高架桥。

    陈斐眼睛移了回来，咬着烟笑，那笑里面带着几分奇异的光泽：“顾青芒，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微妙的意味，令人琢磨不透。

    顾青芒在初次遇到陈斐被他咬了一口后，他就知道这个二世祖的行事风格颇有几分诡谲，但即便如此当前情况也只能让顾青芒选择和陈斐待在一个车上。

    顾青芒一朝被蛇咬，已经开始防备陈斐可能又对他的后脖颈下手，车平稳地在马路上开着，就见陈斐笑了下。

    那笑无比好看，顾青芒却条件反射抬手抬手护住后脖颈，陈斐却没动，似笑非笑地盯着顾青芒的动作，也盯着顾青芒抬起的手。

    顾青芒：“……”和陈斐这个人在一起连他也变幼稚了。

    顾青芒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

    普通的黑色轿车微微转弯，可这时，陈斐突然身前略微朝顾青芒倾斜过去，抬手突然没有缘由的捏住了顾青芒的脖颈强迫他转过头来。

    那一下力道太重，顾青芒始料未及，眼睛也看像了陈斐，他未想到陈斐会直接在开车的时候来扯他的手，手也打了个圈让车在路面上滑擦。

    刺啦！！

    雨幕中，本来就在进入弯道的车歪歪扭扭起来，引得后面汽车抗议的嗡鸣。

    滴滴滴——！！

    车刺啦地在公路上剧烈地扭动了一下，那车摇摇晃晃，在路面上尤为不稳，车灯在雨夜中闪烁。

    顾青芒的脸色略微一紧，脸也沉了下来。他要回头看向路面，但陈斐的力道握得极重，手也扯住了顾青芒脖颈，迫使顾青芒的脸完全正向看着他。

    “……”

    顾青芒目光快速地在陈斐的脸上看了一眼，陈斐的眼尾都带着笑意，那股总是若有似无、总在陈斐动作中漫不经心中散出来的那股子痞子气不是错觉。

    陈斐很多时候都显得漫散而随性。

    但骨子里的煞气，在特定的时候出现却会让人感觉到截然不同的压迫感，那骨子悍匪劲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顾青芒：“你想死吗？”

    他的手正要扣住陈斐的受扯开。

    回应他的事陈斐对顾青芒的脸吹了一口烟。

    烟草香味迎面铺面而来，顾青芒在这一秒钟对上陈斐那双暗流涌动带着笑意的眼睛，烟雾让那双眼睛若有似无，还是让顾青芒分神了一瞬。

    但这一瞬间的分神在弯道转弯几乎是致命的，车在上转弯的高架桥，顾青芒能从陈斐身后的车窗看到抬高的景色。

    车剧烈地摇晃，没有视野开车事实上总是会让人紧张而急刹追尾，但顾青芒不亏是做大佬多年的人，心理素质极好，竟然也能撑住。

    顾青芒手指紧拽着方向盘，凭着对这个弯道的习惯而旋转着方向盘。顾青芒放缓了速度，手指握得有些发白。

    ……神经。

    顾青芒要骂，但又被接下来的转弯给堵住了嘴。

    因为视野盲区，即将要撞到车的时候，陈斐手握住方向盘狠转，让车险而又险的偏离开后面差点追尾的车，发出了轮胎摩擦的可怕声响。

    那车越过了顾青芒的车，打开车窗，狠狠地咒骂：“会不会开车啊！”

    这些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不过是几秒种的时间里。

    明明是这么危险的事情，陈斐的神色却没有因为这辆车剧烈的摩擦声而有任何的神色变化，甚而外面的咒骂都没有让陈斐的眼睛移动分毫。

    陈斐的动作还算闲适，一手扣住顾青芒前面的脖颈抓强迫他看着自己。一手还漫散地扣住了顾青芒握住方向盘的手，笑了一声气音：“哎。”

    顾青芒早就因为陈斐的行为，握住后脖颈的手都往前去握紧了方向盘，那张冷淡优雅的脸上带上点苍白。

    也因此，顾青芒的脖颈此时也显得毫无防备，被陈斐狠狠扣住。

    在高架桥上这种行为无疑是作死，而顾青芒还没有疯到和陈斐要因为这个破协议而一起双双入坟墓。

    在短暂的这一秒钟顾青芒说：“你别动手动脚、撒手——你的手不想要了？”

    顾青芒琥珀色眼珠子微移向路面，在高架桥上没有什紧急停车的位置。

    但下一刻陈斐却笑着把顾青芒彻底拽了过来，顾青芒不稳，握住方向盘的手又是一歪，整个人重心都撑在陈斐的大腿上，车剧烈地右转弯，那剧烈的转弯让方向盘脱手的顾青芒脸色一白，那双眼睛里都是冷凝。

    顾青芒没有机会去看向车的前视野，陈斐的手已经摸到了顾青芒的后脖颈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塞，陈斐另一手前倾扣住了方向盘，这个动作分明有几分不美观，而且也让顾青芒无法理解。

    这几乎就是在玩命。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协议而玩命。

    “好好说话，你是真欠教训。”陈斐说。

    顾青芒挣扎了一下，却又不敢挣扎得太狠，此时陈斐显然就在控制方向盘。

    可陈斐单手就扣住了那个方向盘，余光扫了眼驾驶座旁的后视镜，看了眼后面朦胧雨幕后面闪烁的车灯：

    “油门踩死。”

    陈斐笑道，他握住顾青芒脖颈的食指轻轻摩擦了他后脖颈的腺体，说实话Alpha的这种动作对Omega来说应该算是性骚扰，只是因为顾青芒太不Omega，这种充满了轻微性暗示的动作陈斐也做得像是挑衅。

    陈斐的话很平淡，顾青芒一贯是理智的，当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斐那食指摩擦腺体给人的感觉太过于奇怪，在顾青芒没有反应过来时，顾青芒已经因为Alpha的信息素陈斐，本能地踩了一下油门。

    车猛地如同一道流光，猛地冲了出去！

    可顾青芒马上就反应过来正要撒开油门，那种被控制的感觉让顾青芒的脸上带了火气。

    猛地一声枪响碰地响起来，车后的玻璃猛地一声闷响，碰的一下，玻璃中闷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闷闷的雨声也从后面破碎的窗户透了出来。

    那声枪的贯穿力道极狠，一下就把后窗给打穿，一路穿过了前面的驾驶座的后背椅，镶嵌在里面。

    陈斐咬着烟，扣住了顾青芒，这个动作还是不太方便，他幽幽道：“顾青芒，你开车和蜗牛爬也没什么差了——能自己趴好吗？油门踩死。“

    平平无奇的私家车一路冲入雨幕，那车灯狂踩双闪，在雨幕中一路狂飙，那车开的方式有些诡谲，看起来就像是新手上路，但速度极快，每次都在险而又险的地方错过了前面其他限速的汽车，引来骂声和车灯一片。

    陈斐的微微地挑眉。

    那黑色朴素的轿车在雨夜中打着双闪，被陈斐扣住了后脖颈往下趴的顾青芒反应了过来，脸色微沉，冷静了下来，手拿出一旁的手机，“——别命令我，你没有资格。”

    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带着折辱、逼迫人臣服的意味。

    陈斐听了，呵了一声，把关心的事情说完：“真拽，脾气也真差——是你求我和你协议联姻。”

    顾青芒闭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食指卡住了顾青芒的那凹起的位置，陈斐一星期前咬住留下的标记咬痕还在。

    那腺体被指腹反复摩擦，顾青芒的脸颊稍微泛起了红色。

    顾青芒皱着眉头，身上他那股若有似无的信息素Omega气味也就更重了。

    陈斐突然匪气的笑了起来：“这才叫动手动脚。”

    “没有资格……？呵……”

    空气中的白兰地Alpha信息素几乎是张牙舞爪。

    从刚进车内开始，顾青芒的信息素就已经若有似无地缠绕在空气中，虽然是私家车，但是外面看不到车里面的情况，后面的狙击手只能凭着本能对着驾驶座狙击。

    车摇摇晃晃让狙击手以为是中弹的信号，身后的车流在不断地穿行。

    顾青芒正要叫人，陈斐的手就握住了顾青芒的手机，一把扔到了后座上，碰地一声，顾青芒眼皮一跳，那车还在不断地飘逸，陈斐扣住了顾青芒的脖颈充满了控制的力道。

    没有缩紧，当那种危险感刺激得顾青芒神经隐隐做跳。

    陈斐：“你搞清楚，后面的人不是什么好鸟……”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会，恍若情人的低语，“我也不是。”

    陈斐裂开嘴笑了起来。

    虽然外面都在传言陈家那个破落户家中的二世祖二少爷是个信息素废物，但顾青芒和陈斐做过爱，还被陈斐标记过，他无比清晰地知道陈斐的信息素多霸道，也知道那信息素一旦扣在身上，就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应。

    而强大的Alpha，是可以用自己的信息素诱发Omega发情的。

    顾青芒的瞳孔微微一缩：现在，陈斐就在用自己的Alpha信息素诱导自己的发情期！

    顾青芒要说什么：“别……”

    陈斐握住方向盘的手臂上带着青筋，每一次转弯都险而又险，但他的脸上只有让人胆寒的兴奋笑容。

    车在剧烈地飘逸，陈斐说：“你单独找机会叫我出来，一点保镖都不带，总不能就只要给我一个不三不四的协议玩我吧？”

    “还是你是来找操的？”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