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滋补行热闹非凡，张佳腾三只“化骨龙”也在店里，几个小孩在店门口踢着毽子，看见巫时迁纷纷打招呼。
苏曈给张叔叔鞠了个大躬，说谢谢他的儿童手表，要不是这支手表，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者了。
张佳腾夫妻俩被女孩这么个大礼逗乐，姜玲更是乐得抱着肚子直不起身。
巫时迁留下来喝了一泡茶，也跟张佳腾简单地汇报了早上的事，张佳腾问，如果那些受害的女孩不愿意站出来，那人渣没办法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怎么办。
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微烫的茶杯，巫时迁沉沉说了句：“那就让他在水山市再也待不下去。”
巫时迁满脑子是想要搞坏那坏小子的，不止他的名声和店铺，连毕业证书巫时迁都不想让他拿到。
现在姚光控制住了郑明宽，说还想借由他的关系渗透进团伙里，现在郑明宽对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巫时迁没办法公开这件事。
再忍忍吧，他要让郑明宽再也拿不起相机。
不止为了苏曈，也为了“摄影师”这个行业。
苏曈不知道巫时迁的想法，她正蹲着抚摸猫咪身上美丽的斑点毛发，三个小孩也围在她身边，给她介绍猫咪的名字。
“西西它肚子里有小宝宝啦。”年龄最大的小姑娘指着猫咪的肚皮说道，又指了指店里头的妈妈，“我妈妈也有小宝宝了。”
苏曈瞪大了眼：“第、第四个？”
小女孩点头：“嗯，这次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你爸爸，和巫叔叔是一样大吗？”
“对啊，我爸说他们是高中同学。”
苏曈咽了咽口水，掰起手指算着什么，突然发顶被揉了一下，身后的巫时迁说了声“走啦”。
临近中午，巫时迁带着她先去吃了碗牛肉丸粿条，再往超市开。
车上巫时迁接了姚光的电话，姚光告知了一句：“那女孩把事情都说出来了。”
“那她会被当共犯起诉吗？”巫时迁问。
“会的，但她主动自首了，还主动提供了不少郑明宽的犯罪证据，应该可以酌情从轻处罚。”
“好，知道了。”
周日的超市人来人往，苏曈在货架前挑选着自己的漱口杯，突然问起：“巫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容易相信别人啦？”
巫时迁瞥了她一眼：“你说呢？站你身边不就是一个最佳例子吗？暑假在高铁站，你那么容易就上了我的车！”
其实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女孩什么时候喜欢他，也不知道她喜欢他什么地方，巫时迁没问，想着总有一天苏曈会告诉他的吧。
“哎呀，谁说你了，我说的是师姐。”苏曈取下一个透明的粉色漱口杯放进购物车。
“那也是他们有坏心思，你善良，那不是你的错。换作是我，我也没想过现在的小孩一肚子黑乎乎的水，真是坏得透透的。”
巫时迁在货架上也取下一个同款不同色的蓝色漱口杯放进购物车里，推着车子往洗涤剂区走，说：“你以后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一份戒备心固然好，但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
苏曈眨了眨眼看了一会儿巫时迁，伸手挽住他的臂弯，笑道：“我知道啦。”
他们在货架上找不到巫时迁家里的那一款洗衣液，苏曈回想了一下，那牌子似乎真没在超市里见过，包装全是英文的，像进口货。
巫时迁走远了几步给黄妍打电话，问那瓶洗衣液在哪家超市买的。
“啊，那个啊，是我一个知青农友的女儿在朋友圈卖的，我捧捧小辈场让她给我拿了几瓶，好像是美国的还是哪里的。”
“哦，那你帮我再买几瓶吧。”
“行啊，对了你明天晚上回家吃饭吗？”
“明天？明天不是周一吗？”巫时迁一般周末才回父母家吃饭。
“你这日子过得晕头晕脑的，连自己生日都忘记了啊？”
巫时迁这才知道，明天二十一号了。
他侧过头看正挑选着洗衣液的姑娘，应了声：“不回了，我和朋友一起过。”
“哦，行吧，那你明天自己记得煮两个红鸡蛋吃啊。”
“行。”
正要挂电话，巫时迁被黄妍喊住：“等等，等等！时迁，你昨晚和柏轩吵架了吗？他跟你聊完电话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个晚上了，早上吃早餐时精神也不怎么好。”
巫时迁一怔，他昨晚被怒火遮住了眼，对巫柏轩态度确实不好。
“你做大的就多让让弟弟嘛，两兄弟有什么争执，坐下来好好聊聊咯，知道吗？”
让？可这事没法让啊……
巫时迁应了声“知道了”，挂了电话。
巫时迁本来想留苏曈晚上在他家过夜，但苏曈说周一早上有课，巫时迁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把人送回了学校。
“你明天除了上课，还有什么安排吗？”巫时迁在离宿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好车后试探问道。
“上课到下午，然后明晚学生会的媒体运营部要开会。”苏曈看着手机里的行程表。
巫时迁偷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日历格子上标满了一行行小字，他正想再看清楚一点时苏曈把手机熄了。
呲，相比行程满满的苏曈来说，自己是不是太闲了？
真得找点事情干了，不然真像个无所事事的社会人士。
巫时迁原本还想接着问苏曈明晚开会前能不能抽空陪他吃顿饭，他好多年没过生日了，每年都是张佳腾他们组个局，吃顿饭喝喝酒就完事，今年他倒是有点想正儿八经和女朋友吃顿饭。
车前玻璃突然出现了两个往车里张望的女孩打断了巫时迁酝酿着开口的话。
“啊，是我室友。”苏曈跟她们两人招了招手，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边给巫时迁介绍道，“高的女孩是吴菲，另一个是赵莹莹。”
“哦哦，你跟她们介绍过我了吗？”
“有哦。”
“她们知道我的年龄吗？”
“那我没说到那么详细啊，我就说年纪比我大。”
巫时迁撇撇嘴，举起手向两个女孩挥了挥，对上眼的姑娘们有一点慌张，高个子女生站直了身子也向他挥了挥手。
有小朋友在场他也不好抓着苏曈吻别，道别后目送三个女孩往宿舍走，等到看不见人了才开车离开。
今天阳光正好，巫时迁到家后晾在阳台的床笠和衣服已经干了，飘进了满室橘子香气。
他把三个超市大袋子搁到餐桌上，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那个越看越蠢的棕熊漱口杯被巫时迁关回镜柜里，顺便把自己用了挺久的漱口杯丢进垃圾桶，一粉一蓝的两个新杯子放在洗手台上透着光。
冰箱被填满了，鸡蛋、牛奶、蔬菜、水果，连冷藏柜里都放进了一些肉类。
巫时迁本来跟苏曈说他在家不怎么开火，他也不会做菜，让苏曈别买那么多。
可苏曈说了句，下次来可以做饭给你吃呀，于是巫时迁就随她买了。
买！买越多越好！
巫时迁看着不再空空荡荡的冰箱，竟觉得胸口也被填得满满当当。
第三十五章
情敌
宿舍里的苏曈被室友们按在椅子上“拷问”了一番。
说着说着赵莹莹开始吐起苦水，她有个高考后告白成功并开始交往的男朋友，但异地问题让两人最近经常吵架，赵莹莹觉得男朋友离她越来越远。
吴菲也开始一脸哀怨，她喜欢上了动漫社团里的副社长，但吴菲没自信，觉得自己就像个男孩子，对方肯定也没把她当女生。
少女心事一件一件从袋子里抖落出来，每个人在不同阶段都有不同的烦恼，暗恋时有暗恋的苦恼，恋爱时也有恋爱的苦恼。
她们从糖果罐里摸出被华丽糖衣包裹着的糖果，得剥开层层玻璃糖纸，放进口才知道是甜还是酸。
直到寝室里的每个角落被浸上橙黄色余晖，少女茶话会才结束，三人收拾着茶杯和零食准备去饭堂吃卤鸡腿。
苏曈没把昨晚郑明宽的事情告诉她们，一来姚光希望她能暂时先保密，二来她也不想在学校里引起舆论和谣言，会对许梦雅造成很大的影响。
几人往饭堂走，苏曈收到条微信，她回了「确定」，然后转头问吴菲：“菲菲，明天下午你是不是没排课呀？”
“对啊，怎么了？”
苏曈双手合十拜托道：“明天下午我的那节新闻学概论，拜托你帮我去上课，好不好？”
巫时迁在校门口排着队等保安登记车牌，手机一直“叮咚叮咚”响着。
昨晚一过了十二点，微信就涌进了一堆祝他又老了一岁的信息，他看了看置顶的苏曈对话框，从两小时前互道之后就没有新消息了。
他想说女孩刚发生了那么惊险的事，一定是太累，所以忘记了“1021”这件事。
可今天一大早刚睡醒就抓起手机的巫时迁也没等来苏曈祝他生日快乐的信息，小气泡里只有一句「我去上课了」。
他骂自己真是越活越过去了，自己是十八岁小朋友吗？是巫柏轩吗？要大家戴着生日帽拍手唱生日歌给他听吗？
他气鼓鼓地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蘸着酱油吃了，决定下午偷偷去学校给苏曈个惊喜，如果苏曈这位“大忙人”时间太紧迫，两人就在学校饭堂吃顿便饭也行。
嗯，他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不能像小年轻谈恋爱那样斤斤计较、患得患失，那可不成样子。
保安做了放行手势，巫时迁踩下油门，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苏曈就下课了。
他往宿舍区开，经过运动场时无意识地瞄了眼篮球场，往前开出几米后，他突然踩下刹车。
他倒了倒车，盯着篮球场上跳跃的身影，蹙起了眉。
棕红色篮球在铁框边滚了两圈最终还是掉出框外，又一次上篮不进，巫柏轩弯背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结成一绺一绺的刘海往下掉，滴滴答答地落在橡胶地面上。
汗水进了眼睛，疼得他眼角泛酸，这时眼前有一片黑影笼下，出现在眼前的鞋子也有些眼熟。
“巫柏轩你是不是疯了？你是逃课吗？还敢打篮球？”
来人的声音他也很熟悉。
巫柏轩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对上那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口气不佳：“……你来干嘛？”
巫时迁皱起眉：“我来这里还需要得到你的批准？”
篮球滚到了脚边，巫柏轩捡起，转身抬手用力投篮：“那我打篮球也不需要得到你的批准！”
空阔的篮球场上有暗流在空气里涌动着。
兄弟之间总有些默契，话不用说出口也可心知肚明。
篮球在框边敲出一声巨响，像颗炮弹反弹到铁网边。
少年大步迈向铁网，可他晚了一步，巫时迁已经走到网边捧起了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