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姚回来后就把库洛米放自己书包里了,虽然只是他举手之劳,但这是唯一和他有关联的东西,就当是她自私想保存下来。
午饭后,江姚就帮着舅姥姥去整理菜园子。
舅姥姥家有一只特别凶的异瞳白猫,叫白菜,但是超级凶,颜值和脾气成反比的。
每次她来都要离白菜一米之远,否则白菜会弓背哈气,做好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准备。
江姚有一次试图拿食物诱之,被抓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毕竟山里的猫都是散养的。
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姚就不敢再接近白菜,只能远远欣赏它的美貌。
当然女孩子还是对毛茸茸的动物无法抗拒,特别是当白菜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晒太阳的时候。
江姚想靠近又不敢,白菜是一只很有野性的猫咪,对衣食父母舅姥姥都爱答不理,高贵得很。
偶然间,她发现白菜竟然对着一个人翻滚着肚皮,还边在地上做着踩奶的动作。
这让江姚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她特羡慕地抬眸望向沈西京,不是说异性相吸,一只公猫会怎么青睐他?
不懂。
江姚不自觉地想,他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这只猫的命。
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一只凶猫,突然变得这么油腻。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白菜主动凑过去蹭,嘴角没动的懒淡阐述,“你不觉得这猫像一个人?”
“像谁?”江姚下意识问,自己也没意识到白菜不拒绝她的靠近,也没有对她哈气。
可能是因为沈西京给了它安全感。
“你仔细看它的脑门。”沈西京轻描淡写的说。
别说,白菜的脑门儿确实大,和她……颇有几分相似。
“我吗?”江姚立刻拎起了白菜,和自己对比。
沈西京眉骨微挑,带着轻狂和坏劲:“不像吗。”
白菜仿佛也感应到,并且回应地蹭了一下她的手背。
毛茸茸的触感,让江姚下意识回摸了一下,然后快速收回了手。
神奇的是白菜没有抓她!
江姚自然而然地笑了,她试探地再摸了一下。
真的,不排斥了。
此刻,正要找沈西京的江祁,走出门就看到这一幕。
江姚破天荒玩着猫儿,看上去开心极了。
而她身旁站着的男生抱着胳膊靠着葡萄架,低头看小姑娘逗猫,眉骨上扬时是少年独有的肆意轻狂。
江祁眼神一挑,不过还是走过去,给他扔了根烟:“我妈脑子不太好一直想撮合你俩,话说你俩有可能吗?”
沈西京处若不惊,把烟咬在嘴角没点,“不合适。”
江祁想了想,他以前交往的都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确实不是江姚这种类型。
……
时间过得比江姚想象中的快,一转眼就到了回校时间。
临走前,舅姥姥还给她的包里塞了一个开过光的手串,说是保平安,她也没多注意就收下了。
离开的时候,因为舅姥姥的吩咐,江祁老老实实护送她回校,当然一路同行的还有沈西京。
三人买的是动车票,刚好三个座位连着。
江姚坐的是中间,江祁坐最外面,他霸占了那个唯一的充电器,一路上都在打游戏。
而她没事干,好像也有点尴尬,她刚拿出手机,就听到江祁低头玩着游戏,边心不在焉说了句:“对了,江女士说你如果要补课的话找他比找我靠谱,你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说来,江姚连沈西京的电话都没有,微信也没。
她捏着手机,一声不吭。
可对方似乎很不想给她微信一样,空气安静得有些嫌弃。
正当她想说算了。
“电话,可以?”
“嗯。”
不可否认,江姚心里是开心的,但是又被她隐藏的很好。
就算没加到微信,有电话也不错。
没想到,他从兜里捞出手机,解开屏锁直接扔给了她。
江姚仿佛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样,看了他一眼,他就不怕被看到隐私吗?
她低下头,连输入时手指都有些颤抖,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输完自己的号码,也忘了备注,就递给他了。
江姚也不知道他怎么备注自己,更没看,即使她知道有了他的电话,自己也不可能联系他,因为他有女朋友,她就要保持距离。
“糟了还没找我宝贝聊会天,宝贝在干嘛,木么睡了嘛……”
突然她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又看到沈西京拿着手机,瞬间明白了。
江姚那个表情变化之精彩,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想解释什么好像都会越描越黑。
沈西京手指转着耳机,似乎哂笑了下,浑身透着轻狂又肆意的气息。
连在玩游戏的江祁都停了下来,手臂一阵鸡皮疙瘩,靠这么暧昧不要命了。
……
6.京爷牛逼
回校后,江姚全身心投入竞赛复习,直到结果出来,虽然并不理想,但好歹努力过。
在大学虽然课少,作业少,比较自由,但学习是靠自觉的。
江姚不想荒废时间,但她也对学生会什么的不感兴趣,只对学习和比赛感兴趣。
知道下个月初有一轮辩论赛,不限年级段,刚好可以锻炼一下口才,所以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
看到她这么用功,寝室正在化妆的容黎自愧不如:“瞧瞧人家姚姚,我们来大学跟玩似的,寝室就她一个人有学习氛围。”
江姚承受不住调侃:“往后毕业的道路有很多,不一定要学习好。”
“譬如?”容黎画着眉毛问。
“你这么喜欢化妆,可以做个美妆博主。”江姚随口一说。
容黎恍然大悟,“这个主意真不错,我觉得我长得过得去,滤镜一加不比那些美妆博主难看。”
何浅赞同点头,“各行出状元。”
傅礼馨停下社交聊天,一脸迷茫抬头:“啊,那我都不知道将来毕业要做什么,我好像没什么兴趣爱好啊?”
“离毕业还早,还有四年,你可以慢慢想。”容黎说。
“说的也是。”傅礼馨又捧起交友软件,说,“可能我比较俗,想找个富二代结束打工人的命运。”
“怎么,你这么快忘了你的江祁?”何浅笑。
傅礼馨叹气:“别说了,君样样都好,奈何不是富二代。”
江祁家的条件不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多富有。
“我记得沈西京家庭条件好像不差啊?”容黎似无意间提起。
“我没听说过,你哪里打听到的?”何浅疑惑。
江姚的笔一顿,不过很快隔离了她们的话题。
容黎也不藏着掖着,“特意去问一个朋友,和他同班。”
“很有钱?”傅礼馨听到这来了兴致。
“名下有公司。”容黎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哈?他才大二什么公司啊,注册公司不是要最起码百万?”何浅震惊一脸。
“所以才说他家庭条件好啊。”容黎说,“不过公司刚起步。”
“做什么的?”
“好像是研发工程,还挖走了几个我们学校各系的人才,具体也没人清楚,这属于企业机密。”何浅说的有声有色。
江姚终于停了下来,怔楞地望着自己面前的笔记。
她原以为自己努力用功,至少能和他拉近差距。
而事实上,他和她早就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有了一瞬的无力感,仿佛这辈子再怎么追也不可能赶上。
……
江姚调整了心态,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哪怕不能缩短一点点和他的距离。
她的辩论赛是在周五,室友说会来替她加油。
江姚是有点点紧张的,但最后戴上了舅姥姥开过光的手串,稍微心安了一点。
做好心理准备的她,最终还是在看到正方一号辩手的时候怔了一下。
她没有刻意去了解对方辩手,只把精力放在辩题上了。
怎么能想得到会是顾菱妃。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起初是一抹较为高傲的不屑,不过转瞬间眼神变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稿子,朝着江姚走过来。
顾菱妃看上去脸色有点沉,问她:“这个手串哪来的?”
这话像是江姚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兴师问罪。
江姚不觉得自己要有问必答,“马上就要开始辩论赛了,有事等会再问。”
见江姚不再理她,顾菱妃更是生气。
“你这是什么态度?”
“首先我们不太熟,其次,我的私事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你。”
江姚说完这两句就开始看自己准备的手稿。
顾菱妃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身旁的辩友问她:“怎么了妃妃这么生气?”
顾菱妃深吸了口气,“没事,就是碰到一些讨厌的人。”
“可别影响等会的辩论赛啊。”辩友看了江姚一眼,再看她。
顾菱妃扯唇,“放心,我的水平你还不了解?”
“看好你。”辩友拍了拍她肩膀,“对了,你男朋友没来给你加油啊?”
顾菱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随即转晴:“他肯定来。”
沈西京来的话,她一定不能输。
辩论赛的主题是她最擅长的抽象类——遗憾才是美学最高境界。
顾菱妃作为正方一辩,是四个人的团队核心。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顾菱妃看台下人陆陆续续来了,就整理了下稿子,做最后的准备。
辩论赛开始,正方和反方进行自我介绍后,正式进入正题。
正方一辩顾菱妃:“这个辩题我就拿美学界最经典的《米洛斯的维纳斯》的断臂之美来举例。那她的手臂为什么是断的呢?还要将时间追溯到公元1820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八的生日礼物,国王想为她接上断臂,然而却没有一个能使续臂配合得尽善尽美,无论怎么做都是画蛇添足,反而损坏了她的艺术完美。维纳斯断臂就诠释了一种残缺到极致的美感,能名传至今未被超过,也恰恰证明遗憾是美学的最高境界。”
反方一辩:“我不认同这种极其个别的例子,就对普遍大众来说,大部分人不喜欢有遗憾的艺术作品。”
正方二辩:“所以说遗憾是极少数的,一旦多了也就不再珍贵,物以稀为贵,才能担得起最高美学。”
反方二辩:“实际上,并不是稀少的东西贵了就是最好的东西,譬如某个地方的入侵物种,恰恰是另一个地方的稀缺食物,物以稀为贵只是相对性。”
正方三辩:“我认为反方二辩这是在偷换概念,正如我方一辩所举例的米洛斯的维纳斯,这是全世界都认可的,根本不存在地方的相对性。”
反方三辩:“既然正方以极其个别的例子来辩论,那么我也同样拿出世界上最具美学的作品《蒙娜丽莎》来做例子,展现出了精湛的绘画技巧和细腻的观察力,通过女性的眼神和微笑使观者产生共鸣,请问它有什么遗憾,又或者说它那么完美也不影响它成为最具美学的代表。”
正方四辩:“反方和我方各举了一个例子来论述辩题,但我认为这两个例子都离生活太过遥远,拿我们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来辩论更有说服力。就譬如我们小时候通常会在一堆三叶草中寻找那一片代表幸运,希望,活力的四叶草,然而众所周知四叶草只是三叶草中基因突变的畸形,但就是这种遗憾的美才成了我们生活中的希冀。”
话音刚落,底下已经有稀稀落落的掌声,显然这个正方四辩的小姑娘说得铿锵厉害。
恰巧江姚是反方四辩,她看似淡定起身,四两拨千斤:“物以稀为贵是正确的,但并不一定稀少的东西就是遗憾,正如四叶草并不会因为基因突变就成了遗憾,因为变异有好有坏,你怎么能确定不是往好的方向?”
听完她的话,正方四辩缓缓坐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顾菱妃。
顾菱妃处变不惊地坐那转笔,仿佛很轻松自若,时不时还看了一眼台下座位上。
似乎,这场表演并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能让某个人看见。
仿佛辩论赛和她无关一样,哪怕处于下风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
显然她要等的人来了。
顾菱妃像是激起斗志的公鸡一样精神抖擞,重新投入在辩论赛当中。
在正方双方的几轮辩论,明显正方已经落下风,现在极需要一个爆炸性的论点才能扭转局势。
这时,顾菱妃仿佛早有准备一样,镇定自若起身笑着问江姚:“请问反方四辩,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江姚一怔,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在辩论赛上问这种问题,她很快冷静下来:“这和辩题有什么关联?”
“自然有。”顾菱妃侃侃而谈,自信微笑,“因为反方四辩的生活经历较少,无法体验到在恋爱当中人为什么往往对初恋念念不忘,因为往往走到最后陪伴在你左右到并不是你的初恋,得不到的遗憾才是最美的回忆,而刚才反方四辩所说的基因突变,变好和变差的概率不言而喻。”
不愧是上届辩论冠军,即堵了她的论点,又制造了新的论点逆风翻盘。
现在局势重新回到了她那边。
江姚这边处于劣势,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用恋爱这种事举例,她确实没谈过。
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喜欢过人,不懂喜欢这种感情。
看着顾菱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望向台下。
江姚或许知道她在看谁,可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菱妃,心里翻涌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在反方集体沉默,被顾菱妃的气势压制时,江姚极其缓慢地看着她平述:“虽然我没有恋爱这种生活经历,但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并不觉得得不到他是一件遗憾的事,我想看月亮不必损其晖,想寒梅不必折其骨,想书竹不必弯气骨,我愿他星光璀璨,自在远航。”
不止顾菱妃,连评审老师都安静地看着她。
没过一会,江姚刚坐下就传来一阵讨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