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外面约会到九点回到房间,方家人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祝福她生日快乐以及询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方逾如实回答了自己愉悦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就会提到谈云舒。
之前谈云舒在度假区那边发出的通告很有效,没两天大家就基本上都来道歉了,也有个别例外,但很快也因为自己种的菜只能烂在地里而不得不绷着一张脸上门。
没办法,方家人现在就是得罪不得。
方家那丫头真好命啊,傍上这样一个大款,至于性别,那已经不在他们所想的范围内了。
视频了一会儿,方芹问:“小舒呢?”
她还是没叫“小谈”,这个称呼更亲近一些,跟“小愉”听起来也搭很多。
“她有点不好意思出镜,说去给我做蛋糕了。”
方芹沉默了两秒钟:“她自己做吗?”
“她是这样说的。”
视频挂断时,谈云舒也端着蛋糕回来了。
酒店的烘焙厨房面积大,设备齐全,她还请了好几个西点师傅坐镇,有好多人还奔着君灵酒店的甜点来住房。
而今晚谈云舒出现在工作间,还说自己要做蛋糕,让那些员工的头顶上飘了个问号。
谈云舒没有让他们加班的意思,表示是自己做,而她自己做的后果就是那个蛋糕长得很别致。
不能说丑,就是很别致,跟方逾之前画的简笔画一样。
谈云舒插上蜡烛,关上灯,让方逾许愿,趁着这个间隙她拿出拍立得给方逾拍了一张即时照片,还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听得闭着眼的方逾嘴角又扬起弧度。
至于这个蛋糕,味道竟然还可以。
谈云舒听见她的评价,立马就飘了起来:“这样啊?那明年的生日蛋糕我也给你做。”
“辛苦了。”
这个生日普通平凡,只有她们两个人。
睡觉之前,方逾编辑起来朋友圈,她放了蛋糕的照片,还有她跟谈云舒的拍立得合照。
哪怕现在朋友圈同事们全都知道她跟谈云舒在谈恋爱,还撞见过她们一起上下班,但实际上她的朋友圈动态从没提过相关的内容。
而今晚,她看着一侧谈云舒浅眠的睡颜,发了第一条跟谈云舒有关的动态:
动态一经发出,就收到了许多人的点赞和评论。
还在熬夜的齐韵:
正准备睡觉的远在柳城的程檬:
前几个月生了小孩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李兰:
还有忙着巡演很久没在朋友圈出现的薛奕:
橘色的海
方逾一一回过,不多时还收到程檬的小窗:
金融圈的事情没有像薛奕事件那样传播那么大范围,程檬跟方逾不是一个学校,不知道很正常。
方逾:
程檬:
方逾牵起唇角,没聊一会儿放下手机,在谈云舒身边躺下。
而她的这条朋友圈动态在第二天去公司时,在茶水间泡咖啡还引来了几位同事的调侃,大家看着她,轻咳一声,说:“我知道了,方助。”
“我们昨晚都知道了。”
方逾从容地回:“喜糖你们也吃过了,还记得吗?”
她前阵子跟谈云舒回到公寓时,也跟谈云舒一起把包装盒里的喜糖吃掉了。
当然,巧克力那种就不能嘴对嘴,否则两人看起来多好笑啊。
-
几天后的周六,谈云舒受邀参加一个合作商的答谢宴会,可以携伴侣出席。
她跟方逾谈恋爱的事情京城的上流圈子属于人尽皆知,其中也包括卢家,她还捏着卢季州的把柄,卢家人到底还是要脸,过往一笔勾销,而且谈云舒也的确不好惹,亲自把自己哥哥送进局子的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不罕见,但也不多见。
一个私生女走到今天,想要招惹她,也还需要掂量掂量自己。
不过大家对方逾很好奇,听说是沈映之的助理,也就是说女友在好友的手底下打工,地位上不对等。
在他们这个要求门当户对的地方,谈云舒和方逾,性别不对,阶级也不对。
可偏偏她们在一起了。
周六晚上,谈云舒携着方逾进入宴会厅,两人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谈总。”宴会主人迎上来非常客气地道,“你们可算是来了。”
谈云舒勾起唇:“我们也没迟到,曾总。”她介绍道,“曾总,这位是我的爱人方逾,以后还会再见的。”
方逾跟着沈映之工作、应酬,也见过各种各样的老板,应付这样的场面很简单。
寒暄过后,她随着谈云舒入了座。
宴会厅内,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柔和绚烂,舞台上还请人来拉小提琴,悠扬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大家都穿着西装、礼服,交谈声和碰杯声交织,大家笑得友好又心机。
长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和鲜花,侍者身着制服端着托盘从中穿梭。
方逾穿着小西装,干练利落,而在她一侧的谈云舒穿着长裙,优雅高级。
她们的恋人关系在在宴会厅里备受瞩目,有人聊着天就会顺着看过去,又默默地收回视线。
谈云舒之前在收到这个答谢宴会邀请时,就询问起了方逾的意见,她自然是想带方逾一起去,而且这样的商务宴会还有不少,难道方逾这次不去,以后也一直不去吗?
然而她的疑问都没出口,方逾就答应了下来,说:“我去。”
兴许是方逾答应得让谈云舒有些意外,她还眨了眨眼,反应了两秒,才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立马就答应。”
“没什么不能去的。”
方逾捧着她的脸,脑电波跟她的同频,说:“这次不去,还会有下次,我不想让你在一次次的拒绝中失望,这不利于我们的感情。而且,我是你的女朋友,既然我有这个资格,我为什么不去呢?谈总又不是在玩金屋藏娇的戏码。”
谈云舒顶顶她的鼻尖:“好。”
此刻,两人开始应酬。
方逾的眼睛澄澈,眼神宁静,对于这些应酬她也得心应手,有些人抱着“挑刺”的心态来的,最后悻悻而归。
这人既然能攀上谈云舒跨越阶级,能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方逾能猜到一些,并不在意。
晚宴正式开始,红酒在杯中荡漾。
曾总就着这次的主题开展讲话,他长得微胖,一张圆脸,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让在座的来宾们都笑着端起酒杯,氛围看上去很美好。
晚上十点,宴会结束。
远叔又开着车,她们俩没怎么喝酒,现在意识非常清醒,谈云舒向方逾透露出今晚个别成功人士的八卦。
这些人也就表面精贵,实际上呢?那可是什么都来啊。
过了会儿,前方红灯。
寒风在城市肆虐,今天的最低气温就是零下,但她们能看见右边窗外正在进行的一项活动——
公园的一角,有人在向自己的恋人求婚。
场面简单布置过,女生穿着羽绒服,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求婚的男友,惊讶地捂住嘴。
等到前方红灯转绿,两人已经开心地抱在一起,周围的朋友们都在为这一刻而激动着,哪怕隔着距离也能看见他们的喜悦心情。
轿车往前行驶,这些画面逐渐消失。
谈云舒的视线落在方逾的侧脸上,双唇轻抿,她的求婚计划已经想好了,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就快了。
方逾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撞上。
谈云舒敛起自己跑偏的思绪,翘了翘唇角,先一步聊起别的话题,以免方逾察觉到什么,她道:“京城明后天好像要下雨。”
“嗯。”
谈云舒捏捏她的手:“别怕,方逾。”
方逾垂眼,看着她们戴着的戒指,“嗯”了一声:“我没怕。”
-
十二月初,两人才迎来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次长时间分开,说是长时间,具体是四天左右,比起之前方逾澳洲出差那么久,这个时间已经算短了。
沈映之还在开拓版图,跟人聊合作聊得很起劲。
这是第四季度的最后一个月,她要回柳城处理一些事情,方逾是她的助理也要跟着一起。
周一晚上,方逾收拾完行李,在谈云舒的身边坐下,谈云舒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背后的原因她们两个人都清楚。
因为谈云舒有分离焦虑。
但谈云舒不想让方逾太担心,见到她坐下又朝她笑了笑,道:“我没事,不到四天而已。”
方逾拥着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头:“我闲下来就会跟你联系,我只是去出差,不会消失。”
“我知道,我都知道。”
“别怕。”方逾抚了抚她的背,“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爱你。”
谈云舒抱得很紧,“嗯”了一声:“我也是。”
翌日,早上分开过后,方逾就跟着沈映之去了机场,跟谈云舒这样分开她其实也有些不习惯,但没有到分离焦虑那样的程度。
她上网搜过分离焦虑相关的内容,对于如何缓解也有了些自己的见解。
于是在第一天忙完柳城的工作时,她跟妈妈聊会儿天,就跟谈云舒打起了视频电话。
之前去澳洲时也会跟谈云舒视频通话,但这次不一样一些。
谈云舒来到了她的公寓睡觉,她对着屏幕里的谈云舒说:“谈云舒,我卧室左边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有个盒子,你打开看看?”
“好。”
谈云舒照做,取出那个盒子。
盖子一打开,能看见里面躺着的信封,上面写着“谈云舒亲启”的字样。
方逾在床上托腮:“我一会儿就去洗澡,你自己看信吧。”
“你什么时候写的信?”谈云舒眨了下眼。
“在公司午休的时候。”
谈云舒笑笑:“好,我知道了,我会逐字逐句看的。”
再聊了几句,方逾就去洗澡,她都回柳城了,当然是跟妈妈住在一起,而不是住酒店。
柳城的气温比京城好上许多,起码这个时段不会那么快就零下,而是要等到一月初的时候,所以适应京城气温的她就觉得柳城暖和多了。
方逾洗澡的时间里,谈云舒已经靠着床头看起了这封信。
整整五页信笺纸,方逾的字迹灵秀。
谈云舒能够幻想出方逾伏案写作时的模样,一定是轻抿着双唇,眉头可能还会皱起,落下几行字以后又会停顿,思考了再继续。
这是方逾想出来的缓解谈云舒分离焦虑的方式之一。
这封称得上是情书的信字里行间全是方逾对谈云舒的爱意与想念,她们过去的许多时刻在这五页纸上铺开。
末尾,方逾收了笔:
谈云舒看着这三行字,边哭边笑。
她都不敢太用力抓紧这几张纸,免得把它抓皱,她抹了抹眼泪,再次从“见字如晤”开始看起,到最后的“我爱你”。
她往返看了好几遍,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曾经觉得自己像崔婉种植的花,任着妈妈修剪成想要的模样,可她非但没有越来越好,而是日渐枯萎。
直到遇到方逾。
那天下的雨淋在她的身上,也灌溉了她这朵枯萎的花。
如今,她正在被方逾一点一点地“修复”,她拥有了新的翠绿叶片和鲜艳花瓣。
没人会再来修剪她,她也只会为方逾而绽放。
另一边,方逾其实也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坚定的表达会不会起反作用,因为在谈云舒告诉她有分离焦虑之前,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症状。
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写情书。
她本来没打算写这么多的,但提笔时就定下了本次的主题,到后面越写越多,她努力收了收才停在五页纸。
洗完澡后,方逾回到客厅。
柳城没有暖气,但方芹开了空调,还买了其他取暖设备回来,就怕冷着自己的女儿。
时间有些晚,窗外漆黑一片,方芹已经进了卧室。
方逾去把这些取暖设备关掉,回到卧室躺下。
被窝有暖毯,不会让人觉得冷,但谈云舒不在身边的夜晚,一展臂身旁是空的,总归会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开着台灯,解锁了手机。
谈云舒那边没什么动静,一条消息也没有给她发,方逾懵了下,连忙拨过去,怕自己的情书真的让谈云舒更焦虑了。
很快,对面鼻音浓郁地接听:“方逾……”
“怎么哭了。”方逾在被窝躺下,轻柔地问。
往后的十多秒里,只有谈云舒沉重的呼吸声在来回。
方逾没有追着继续问,而是在翻了个身后,说:“周六我就回来了,谈云舒。”
“我知道。”
“你会等到我,我也会见到你。想我的时候尽管给我发消息,我第一时间看见就会回复你。”
“方逾……”谈云舒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在。”
“我们……”谈云舒硬生生忍住了余下的话,她不要功亏一篑,转而说,“周六见。”
“嗯,周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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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的第二晚,方逾让谈云舒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一个印好的二维码。
谈云舒扫了扫,就看见一个长达半小时的视频,看得出来是在方逾的办公室录的。
视频里,方逾的外套脱掉了,穿着高领毛衣,肩颈线条尤其好看,再往上,这人还故意摘掉眼镜。
方逾在对着镜头给谈云舒念情诗,不只是念,偶尔还会跟谈云舒“聊天”,聊到自己昨天写的信时,还会冲镜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说自己没有写情书的经验,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多担待。
分开的第三晚,方逾让谈云舒回到套房去睡。
而在套房的书房一个抽屉里,装着一支录音笔,里面全是方逾的碎碎念,跟她聊着很多趣事,还会把从齐韵那里听来的金融圈八卦跟她分享,还有一些小小的日常,比如办公室的多肉自己养得很好,比如茶水间的咖啡真的很苦,以前都没这么觉得,是因为自己现在过着甜甜的生活吗?所以咖啡才显得格外苦。
以及没有缺少过的想念她很爱她这样的话,以此来缓解她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