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桐轻轻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您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日夜追魂》的反响经久不衰,金銮视帝的提名时间大概是在五月份,苏星桐却迟迟没听到任何动静,不过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日夜追魂》的剧粉气得不行。
至于苏星桐为什么没反应,这倒不是因为他不重视这个奖,实在是他分身乏术。
一方面他要和莫君弈一起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因为重视,从地点、模式到送给宾客的伴手礼,他们俩都得亲力亲为,这不得不称为一种甜蜜的烦恼。
另外一方面,苏星桐又接了一个电影,大概五月份开机。在《日夜追魂》之前,他虽然也接过几个电影,但名气都没有他的电视剧大。不过这次找到他的导演却非常出名,苏星桐接了剧本后,自然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经验。
这个电影比较奇幻,主角身体内住着数个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灵魂,说白了就是人格分裂。苏星桐第一次接这种难度的角色,以至于他这一个多月,在家一有空就是斟酌剧本,时不时还要拉着莫君弈跟他对台词。
莫君弈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偶尔逗逗他:“十九岁的女大学生不是你这样的。”
苏星桐信以为真,垂眸沉思道:“......应该更阳光一点?还是不够青春?”
“都不是。你仔细看看剧本,这个人格是一个热情开朗的女孩。”莫君弈笑了一下,“想想你的粉丝在网上的状态,新时代的小姑娘可没你这么拘谨,人家有什么说什么,哪跟你一样这么拘谨羞涩。你这演的得是民国时代的女学生。”
莫君弈虽然是在调侃,但确实是一针见血,苏星桐有点急了:“那怎么办?”
“好办。”莫君弈上下扫了他两眼,“从现在开始,有什么说什么,控制自己不要害羞。”
苏星桐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不过他只按着莫君弈的办法坚持了一下午,晚上便破功了。
原因无他,当苏星桐眼前一片水雾,一如既往地想用手止住自己的哭吟时,莫君弈故意拉开了他的手,带着笑意开口道:“控制住自己啊苏老师,克服自己的害羞。”
苏星桐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地啜泣了一会儿才明白莫君弈的意思,当即哭着骂道:“控制什么......你又骗我!”
之后的半个月,苏星桐虽然被莫君弈逗得心有戚戚,但还是“不记打”地来找莫君弈对戏,期间自然又是被人抓着一顿逗。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西装做好,苏星桐才勉强从这种“甜蜜的折磨”中回过神。
两人时隔两月再次来到了千阿姨的工作室,他们饱含期待地接过了最终的成品。
“试试吧。”千阿姨笑道,“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苏星桐看着手里的西装,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闻言他立马笑道:“多谢阿姨。”
言罢,他迫不及待地拉着莫君弈走入了试衣间。
两人换好衣服走出来后,就连做了一辈子西装设计的千阿姨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二位真是惊才风逸,气宇不凡啊。”
苏星桐少见地没在第一时间回复,因为他的目光几乎粘在了莫君弈身上。
先前在综艺的剧本杀环节,莫君弈也穿过西装,但那套西装毕竟是提前设计的,虽然莫君弈穿上也很帅气,但远没有眼下这套惊艳。
标准的三件套却在细节上做了不少改动,内衬灰而不暗,隐约中带着一丝细闪;外套黑且庄重,穿在莫君弈身上显得禁欲冷冽;夹在二者之间的马甲却很好地中和了外套的冷硬,增加了整体的层次感,使得莫君弈看起来英俊异常、冷而不寒。
苏星桐简直没办法把目光从莫君弈身上扯下来,与此同时,莫君弈也在观察他。
相较于莫君弈这身黑西装的禁欲庄严,苏星桐身上的白西装则更能体现他的挺拔冷艳,苏星桐此刻就宛如一朵开在盛夏的白玫瑰,美却不自知。
旁边的千阿姨将二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等到他们两个稍微回过神后才问道:“二位还满意吗?”
苏星桐立马点头道:“满意,非常满意,辛苦您了。”
莫君弈也跟着称赞道:“您真是镂月裁云,手艺精湛。”
“二位谬赞了。”千阿姨轻笑道,“能看到一对璧人穿着我设计的衣服走入婚姻的殿堂,这着实是一件幸事。”
两人又试了那两件中式风格的礼服,发现完全不比西式的差,两人为此再三跟千阿姨道谢,补齐所有尾款后,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礼服离开。
回去的路上,莫君弈发现苏星桐一副心神不宁的状态,平均三分钟瞟他一眼,状态非常“可疑”。
莫君弈见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见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苏星桐红着耳根移开了视线,看着窗外欲盖弥彰道:“没什么......回家再跟你说。”
要是真的没什么就不用回家再跟莫君弈说了,这可以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型话术,莫君弈都听笑了。
不过他并未多问,依着苏星桐的意思把车开到了家。
进了门后,莫君弈才再次问道:“这次总能说了吧?”
苏星桐咳嗽了一声,红着脸看着他道:“......你能再把那身西装穿上吗?我想再看看。”
莫君弈闻言一挑眉,依着他的意思再次穿上了那件西装。
事实证明,苏星桐难得说了谎,他显然不是只想看看的程度。莫君弈换好衣服出来后,清晰地看见苏星桐咽了咽口水。
莫君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苏星桐的意思,故意压下笑意走到了苏星桐身边,俯身在他耳边道:“星桐。”
苏星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莫君弈,被他凑到耳边这么一叫,苏星桐瞬间便撑不住了,立马红着脸麻了半边身子,过了半晌才勉强找回言语能力:“怎......怎么?”
“这可是婚服。”莫君弈轻笑道,“如此庄严的衣服,苏老师却想入非非,这合适吗?”
苏星桐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廉耻心被人一句话挑了起来,他立马红着脸想躲,却被莫君弈扣着腰按在了怀里。
苏星桐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挣脱不开,于是他忍不住推着莫君弈小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莫君弈挑了挑眉,“那看来是我龌龊且下流了。”
苏星桐的脸红得简直要滴血,莫君弈却不依不饶道:“不过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为了还苏老师清白,看来有必要实践证明一下。”
言罢,他手下稍微一用力,没等苏星桐回神便把人家打横抱了起来。
苏星桐吓得连忙勾住了他的脖子,忍不住小声惊呼道:“这可是新买的礼服......”
莫君弈不以为意道:“不会弄脏的,放心。”
当天晚上,虽然苏星桐嘴上一会儿说担心礼服,一会儿又说自己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行动上却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搞得莫君弈忍不住“无奈”道:“看来是没办法还我们星桐清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叫什么,这叫勾引!
莫队:勾引自己老婆能叫勾引吗?
完结倒计时,还有两章,大家周末愉快啊~
第107章
婚礼(上)
春风扫过大地,
眨眼间便到了四月。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但是华阳市的春天有些反常,那些该在春天开的花还没败,
有些该在夏天开的花又冒了头。一时间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看起来格外热闹。
清明是扫墓踏青的好时节,但苏星桐二十多年来从未真正理解过这句话的含义。在他的家中,
清明节和中元节没什么区别,
它们永远是冷硬的、沉闷的。在苏星桐的记忆中,
祖辈的坟头矮而旧,因为无人打理,上面荒草丛生。扫墓的途中永远伴随着父母抱怨似的祈祷声、孩子们沉默的跪拜声,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
则是燃烧纸钱时,那股苍冷的火焰。
但这些陈旧的回忆并未让苏星桐对清明这个节日产生什么偏见,
毕竟他幼年时经历过的糟心事多了去了,
要为了这种事情难受,
那他恐怕连呼吸都不用呼吸了。
不过即便如此,苏星桐跟着莫君弈到了华阳市烈士陵园后,还是被这处清新愉快的气氛给震惊到了。
阳光下,
烈士陵园内一片祥和。门口甚至有些小孩子在放风筝。他们丝毫不觉得这是衣冠枯骨的坟冢,似乎烈士们的存在,
震退了所有灰暗的色调。
莫青莲穿了一身浅色的运动装,
拎着扫墓用的祭品往前走着:“要我说,京城的烈士陵园也该移过来,
咱们这地方可是风水宝地,
四季如春啊。”
莫君弈前几天穿得还是加绒的衣服,
今天直接穿了短袖,闻言不由得回道:“与其说是四季如春,不如说是春如四季。”
“确实。”秦宏昭拎着水、茶叶还有其他吃的,走了没几步便把外套脱了,“建议华阳明年改名叫春城。”
苏星桐忍俊不禁道:“人家春城在南边呢。”
“人南边好歹还有春天呢,我在这呆了几十年了,也没见过几天春......”莫青莲说到一半看见了一块空地,“哎呦,我看你姥爷了。”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跟老爷子在那儿等你一样。”秦宏昭无语道,“大白天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莫青莲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话,带着一行人走了过去。
不同于其他墓碑紧凑的排列形式,莫青莲专门为她父亲买了一大块地,坟前种着三棵柏树,一大片鲜花,前面还放着一个圆桌,四个石凳。
莫青莲走上前把东西放在了供台上,然后便捶了捶腰道:“累了,先歇会儿......宏昭,倒茶。”
于是一行人便坐在圆桌旁边品茶边赏起了花。
“明年得搞盆牡丹。”莫青莲喝了一口茶道,“这些花还是太素了。”
苏星桐一时间感觉有些魔幻,他看着旁边一整圈鲜艳的花卉,忍不住问道:“这些花您是找人种的吗?”
“找人种多贵啊。”莫青莲随口道,“你爸种的。”
此话一出,在场人俱是一愣。
莫青莲回过神后连忙看向了苏星桐,下意识想找补,但苏星桐却开口道:“嗯,我爸手艺不错。”
秦宏昭被吓了一跳,连忙笑道:“这人退休了总得有点作用,不然容易挨骂。”
莫君弈看了一眼苏星桐道:“前半辈子都为人民服务了,后半辈子也该为我妈服务服务了。”
“确实。”秦宏昭端起茶道,“这话说得水平高啊,来碰一个。”
喝完茶,秦宏昭又对苏星桐道:“今天身上没带现金......这改口红包,等到婚礼当天给你补上。”
苏星桐脸一热:“都新时代了,不用给这个,您自己拿着吧。”
“哎,该给该给。”莫青莲不以为然道,“这么好一个儿婿,不给我们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你爸一个月工资没地花,一半都捐给山区了。就跟君弈说的一样,他都为人民服务一辈子了,这剩下的还不兴让我们享受享受吗?”
众人听见她的玩笑话,跟着笑了起来。
几人把带来的茶喝透,才正式给莫君弈的姥爷扫起墓。
“爹啊,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让你看看咱家的新儿婿,您外孙可真争气,一下子找了个大明星。”莫青莲摘了朵花放到了她爸爸的墓碑前,“现在上面要求环保,今天也就不烧纸了。来,星桐。”
苏星桐闻言走了上去,以他家的习俗,上坟这种活动虽然不至于特别封建,但也是要跪的。未曾想莫青莲把手里的花给了他一束:“新时代了,现在不兴跪,献个花意思到就行。”
苏星桐已经做好了跪的准备,闻言一顿,连忙接过了莫青莲手里的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墓碑旁,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道:“姥爷好,我是苏星桐。”
莫君弈走上前从莫青莲手中拿了一朵花,也跟着放在了墓碑旁:“一切太平,家里也很好,您放心。”
莫青莲笑道:“再过一周就是你大孙子的婚礼,大喜的日子,今天先给你提前整两杯。”
说着她接过了秦宏昭递过来的酒杯,将其中的酒洒在了墓碑前的土地上。
“好了,这就齐活了。”莫青莲拍了拍手道,“我妈身体好着呢,你放心。等到七月十五了我们再来。”
扫完墓,几个人又趁着春意在郊外玩了一会儿,顺便聊了一下婚礼当天的形式。
“我请了全程录像的团队,还有专业的直播团队。”苏星桐在草地上边走边介绍道,“考虑到之后敬酒的问题,直播应该是持续到交换婚戒,再之后就是录播了,您二位觉得如何?”
“可以可以。”秦宏昭点了点头道,“缉毒这边来不了几个人,我那帮子徒弟最近都升迁了,到时候你们弄个包间把他们塞里面就成。刑侦上的你跟君弈商量就好。”
“缺个引客。”莫青莲开口道,“一般这活都是你爸干的,但这回不能让他干了......你们有想法没?”
引客就是婚礼现场指引来宾落座的人,需要极高的统筹能力,其实司仪那边也会出,但因为外人不熟悉新人的亲友,害怕弄出乌龙。
“我回去联系一下柳明华,她要是没事让她过来。”莫君弈说完问道,“你那边呢?”
“我跟景含说一声吧。”苏星桐回道,“我没邀请太多圈里的人,他应该应付得过来。”
敲定了这个问题后,众人又讨论了一番伴郎和花童的问题。
“伴郎就不必了吧。”苏星桐犹豫道,“咱们又没什么叫门的环节,找伴郎好像没什么用。”
几个人一听也是,便直接略过了这个环节。
经过大概一个小时的商议,整个婚礼的详细流程终于被定了下来。
“天底下的事不可能尽善尽美。”秦宏昭道,“剩下顾不到的细节,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
莫君弈点了点头:“已经很完善了,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错。”
莫青莲笑着看向了他:“我看你挺冷静的啊,一点也不激动,结婚这种大事都这么稳重啊?”
苏星桐顺势也看向了莫君弈,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估计天塌下来他也不激动,泰山崩于面前都面不改色。”
莫君弈被他俩“挤兑”得忍不住无奈道:“怎么不激动了?要不我现场给你们唱一曲?”
苏星桐忍不住笑了,莫青莲则笑着开口道:“还真别说,好久没听你唱歌了,小时候不是挺爱唱的吗?”
莫君弈摆了摆手:“人家是五音不全,我是五音只存一个音,还是算了。”
苏星桐好奇道:“真的假的?你唱歌跑调啊?”
“真的。”莫青莲拆台道,“他小时候唱那个小螺号,唱得跟念经一样,相当可乐。”
苏星桐闻言立马来了劲儿,非得拉着莫君弈要听他唱歌,莫君弈无奈道:“总不能在这儿唱吧?多丢你的人。晚上回去给你唱,乖。”
苏星桐记台词得费点功夫,但记这个却非常牢固。
当天晚上,莫君弈刚洗完澡回屋,苏星桐便搂着他的腰把自己埋到了对方怀里。
他清醒状态下少有如此缠人的动作,莫君弈见状不由得笑道:“有事求我?”
苏星桐抬眸看着他:“分明是你答应我的事,什么叫我有事求你啊?”
莫君弈了然道:“想听我唱歌?”
苏星桐点头如捣蒜,莫君弈见状故意道:“好,等我擦完头发。”
苏星桐闻言立马坐起来拿了毛巾和吹风机,为了一首歌费尽心思。
NF莫君弈见状便故意吊着他,头发擦干后又换了个理由,抱着人在床上好一折腾,到最后苏星桐忍无可忍,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松手......说好的歌呢?”
莫君弈笑道:“等会儿唱。”
当苏星桐如愿以偿听到莫君弈给他唱的歌时,他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提不起来了。
莫君弈给他唱了一首很老的情歌,除了词一样,调子基本上没一个音符和原曲一样。但也不知道是被折腾得累出幻觉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苏星桐听着居然觉得还好,甚至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昏昏欲睡间,苏星桐恍惚中听到了莫君弈的询问:“唱完了,还满意吗?”
苏星桐喃喃道:“唱得不错......就是门票有点贵。”
说完他便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莫君弈搂着他思索了片刻才意识到他的意思,不由得失笑道:“那下次给你打个五折。”
已经睡着的苏星桐没听到他的这句话,不过如果他能听到的话,一定会恼羞成怒地说莫君弈得寸进尺。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到了婚礼的前夜。离综艺的落幕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月,无数网友翘首以盼,就差掰着手指头算时间了。
四月十七号的晚上,莫君弈感觉到身旁的人辗转反侧,便睁开眼将他拉到了怀里:“紧张?”
苏星桐这次并未遮掩,闻言靠在他怀里,半晌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嗯,有点。”
莫君弈见状便轻轻拍着他的背:“放松,激动和紧张都正常,但兴奋的时间得对。总不能今天晚上把力气耗光了,那明天那什么精神去迎接婚礼呢?来,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