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北海路的开发?”终于,秦望野开口了。
宋缺心弦震麻了一瞬,接道:“也是赔礼道歉。”
“方才的事?过了就过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秦望野说:“至于北海路那片。”他抬起头,视线锐利:“秦东昊没看懂你那些门路,你占了多大便宜,不用我说吧?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赶。”
宋缺紧抿着唇。
秦望野竟然这么快就发觉了。
宋缺是用了点手段,当时这个项目秦家的对接人是秦东昊,有脑子,但不多,至少对上宋缺没什么胜算,大饼画完,对面顿时飘飘然,全然不知其中掺杂着多少水分。
符合流程,各凭手段,只是现在对弈的人成了秦望野。
那就得按照规矩来。
宋缺知道自己这是接二连三落秦望野手里了。
所有的事情,都要给个交待,毕竟他还想在兆城混下去。
于是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服务生端酒上来。
不同于那瓶表示诚意的藏品,这次上的都是冰啤,九度左右,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整张桌子,颇为壮观。
你要宋缺选,他也不愿意跟秦望野闹到这步。
可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哪怕宋缺的初衷再好再梦幻,事情总会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他习惯了,也不想真的被秦望野讨厌。
无视就行,偶尔见面点个头,对宋缺来说就再好不过。
秦望野从啤酒上桌起脸色就变得难看。
最开始的冷肃蒙着层雾,像是虚张声势,现下黑瞳里面一片寒凉,透出尖锐锋利。
宋缺这一出,搞得他俩像是无解的仇人。
秦望野开始复盘哪一步出错了。
“秦总。”宋缺站着开了口,然后陷入短暂的沉默,他的真实情绪永远掩藏于瞳孔最深处,可紧跟着一个浅笑,又分外真诚,他说:“欢迎回国。”
那晚人太多,宋缺找不到机会,这四个字压在舌尖太久,终于在此刻得以吐露。
比起赔罪,他还是想第一时间欢迎秦望野回来。
秦望野莫名一瞬心悸。
邵符光抓了把瓜子,第一声“咔嚓”脆响。
秦望野转头看向他。
邵符光肯定看不懂这波暗潮,但不妨碍他觉得眼前二人有问题,“你们聊你们的。”
“一边去。”秦望野冷声。
邵符光见他是真不高兴,起身嘟嘟囔囔离开。
邵符光一走,这片清静下来。
宋缺松了口气,诚恳道:“秦总,我知道那晚多有冒犯,您应该看得出来,北海路的投资对追源真的很重要,您如果不高兴,我今晚陪您到高兴。”
不等秦望野开口,宋缺已经非常手熟地抓起一瓶冰啤,仰头就往嘴里灌。
秦望野眼皮狠狠一跳。
“宋缺又是个要钱不要命的。”邵符光的话响彻耳畔。
宋缺喝得急,而他的热症早在酒会上就被那几杯凉酒激了出来,此刻肠胃痉.挛,免不了难受,可他得让秦望野泄愤,诸如此类的事情宋缺不是没做过,他少时就被抛弃,一步步披荆斩棘过来,个中辛酸比这一桌酒溢出到不知道哪里。
再者,宋缺心甘情愿。
就当迟来的庆贺。
泛着微光的酒水顺着宋缺的嘴角流下,很快滑向修长的脖颈,也就三口,酒瓶被人一把夺走。
力道之大彰显着对面人的愤怒,宋缺咽下沫子,有些茫然地看向秦望野。
“我让你喝了吗?”秦望野嗓音低沉,“你从哪里看出我不高兴的?赔罪?赔的什么罪?那晚……你情我愿。”后四个字轻不可闻,但宋缺肯定能听清,秦望野继续:“秦东昊蠢货一个,你凭本事谈成的合作我生什么气?只不过政府打算在那里扩建一处,位置规划上可能跟之前的有所出入,让你等等而已!”
宋缺愣了片刻,略显木然地抓过纸巾擦了擦嘴:“是吗……”
秦望野严肃地追问:“你从前谈生意,都是这样的?”
宋缺:“……谈生意,不就得喝酒吗?”
其实他很懵,不懂秦望野这次为什么生气。
别说他不懂了,邵符光跟秦望野多少年兄弟,也看不懂,他喊了声“野哥”,然后偷感十足地上前,拿走了那瓶柏图斯。
邵符光没理会这边,径直招呼朋友们开局,又是骰子又是纸牌的,氛围很快热闹起来。
秦望野跟宋缺这边被隔绝开,空气都有些凝固。
秦望野按了按眉心,等等,一点点来。
酒会上是宋缺先避他,他回避一番,不就是闹着玩吗?他以为宋缺还在因为那晚的事不好意思,如此才借别人的口,说出北海路开发有问题一事,但本意也是两人面对面坐下聊,怎么就到了拼酒豁命的程度?
宋缺注意到:“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