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愿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灰鹦族的几位上前笑着打招呼，简单说明了情况。
“哎，于厚大人、金寺大人，如今会粗布植物染色法子的兽人越来越多，我们的衣服款式也被人效仿，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
这不咱们手头有些紧，晶石周转不过来，就想着先让房主退个四年的租金，帮我们度过难关。
等我们盈利了，明年再继续缴纳房租，绝对不拖欠！
当然了，我们愿意用半年的押金，作为房主的补偿。”他们商讨了个折中的法子。
如果冀凉一行人有晶石，那么灰鹦一族能继续租房，还能得到一大笔赔偿，毕竟协议上的房租是实际的十多倍呢。
相反，要是冀凉他们没有晶石，灰鹦一族便能以高额利息做要挟，逼迫对方以房抵债，还倒欠千八百颗晶石！
应龙兽人于厚淡淡地看向冀凉几人，小雌性被护的极好，连胳膊腿都没露，挑眉道：“人家房客这么说了，你们给个态度呗？”
冀凉笑着点头：“我们当然是同意的，只不过呢，我们来到广寿城，没道理有商铺自己不经营外租。
一年后，我们顺势收回商铺，这也合情合理吧？毕竟是灰鹦族的兽人们毁约在先。”
灰鹦族的兽人们脸色难看，他们这么多人如此仗势，冀凉怎么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是真不将灰鹦一族放在眼里！还是说他手里没有这么多晶石，不过在以退为进的虚招？
偏偏自诩公正的狮族兽人金寺颔首：“合情合理，约定毁了，原来的协议内容就不作数了，灰鹦族的兽人不再享受优先租住的待遇。”
灰鹦族族长麻霄随即笑笑：“那烦请这位小哥，先备好一千六百颗十级晶石吧。我们跟河西部落签订的协议，在契管所留底了。”
围观的兽人们听到这个数字，都忍不住倒抽口气，这些晶石都够买一个大商铺的了！
冀凉笑了，“族长这是欺负我们是新来的，不知道广寿城房租的价格吗？
让大家伙都听听我们家是多大的商铺啊，值当五年两千颗十级晶石当房租？都能卖一两波了吧？
灰鹦族人为了抢占我家的商铺，是无所不用其极呐！”
麻霄族长笑笑，瞧，他急了，慢慢地道：“房租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实在是我们族里这个铺子生意好，愿意交这么多。
起码契管所里留的底，就这么写的。”
金寺点点头，从腰间的兽皮袋中，拿出那张羊皮，上面是先烫出了模版，再一点点烫补详情，比如谁租赁给谁，哪个商铺，多长时间，以及多少晶石等。
“对，这上面清晰写着灰鹦族与河西部落租房屋五年，给了两千颗的十级晶石，且不管房屋如何易手，租住关系都不变动，继续履行契书。”
他是契管所的管事之一，对市面上租赁的事很清楚，房租肯定没这么贵，房价顶天也就这些，这张契书明显就是作假的。
不过流程都对，人家当事人双方达成的协议，契管所自然也不会多嘴。
而且很多租赁和买卖房屋分割的，说是一屋两卖也差不多了，这里面的坑不少。
麻祥管事笑容里染着幸灾乐祸，“小哥啊，凡事讲究一个证据，契书在这了。
你也别说什么扒拉之前的契书，反正这五年我们缴纳了两千颗十级晶石是事实，如今房屋易主，按照咱们广寿城的规定，租客关系也变成了你我。
所以啊，我们想要退四年的租金，伱们不给也得给！”
冀凉轻笑下，“那不知道这位大人，要是我们现在就违约，不让灰鹦族人继续租房，怎么算？”
金寺挑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笑笑：“那你们不仅要退还这张契书上的两千颗十级晶石，还得将两年押金，按照双倍给付。”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灰鹦族人们，脸色微变，显然也明白过来。
冀凉他们都想要承担两千颗十级晶石了，那么之前灰鹦族真实缴纳备案的六十颗十级晶石作为两年押金的双倍，又算得了什么。
“小哥，有话咱们好商量。往后你们是我们这家铺子正经的房主，咱们往来多着呢。
我们这次也是资金周转不来，所以才在租金上动脑筋，一千六百颗十级晶石确实有些多了，你们一时间拿不出来没关系，退个两三年的也行……”
司烁不吭声，就安静地躲在支炁身后，侧头瞧着冀凉淡定地谈判，眉眼里都是欢喜和敬佩。
她家的大蛇就是厉害，面对这么多高级战力的兽人，以及整个灰鹦一族，他没有丝毫的退缩，仍旧淡定似是一切尽在掌控中，竟是逼迫刚才昂首的麻祥管事赔笑。
冀凉微敛着眸子，余光锁在小雌性身上，唇角有着很浅淡的笑痕，十分享受她的崇拜的目光。
说实在的，家里的兽夫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他跟支勒支炁是先跟着司烁的，级别最低，如今结侣兄弟们一个个都成为了兽兵，哪怕他心里对自己的未来有较为明确的规划，可眼下的他一事无成，难免也有些焦虑，生怕司烁心里对他轻视。
“大人，要是我们认为契书不符合实际情况，有灰鹦族人和河西部落联合仗着契管所的规矩，欺骗我们，那我们应该寻哪个所要公道啊？”冀凉不接灰鹦族人的话，诚挚地询问着。
站在一旁的应龙兽人于厚冷笑声：“怎么，你们这是质疑契管所，帮着他们糊弄你们？”
冀凉还真点头：“有这么个可能，大人是掌管城西区屋舍租赁买卖的，对市价很了解。
光是瞧这两千颗十级晶石的数量，怕这张契书不是租赁，而是买卖契书吧？
又或者，我们怀疑是不是当初印烫契书的时候，给多烫了一位数呢？
毕竟真实的五年房租顶多是二百颗十级晶石。”
支炁笑笑懒漫地道：“我是开了眼界了，广寿城的人为了强占人房屋，动了不少歪脑筋呐。不是说广寿城最重规矩？
合着规矩是你们自己定的，让外人来遵守的？”
当即就有眼红灰鹦一族多年的兽人们跟着道：“灰鹦族向来奸诈，指不定是二百颗十级晶石，被他们趁机乱改的……”
“两千颗十级晶石，灰鹦族怎么不去城外当抢匪，抢匪的速度还追不上他们呢……”
“我们也怀疑这张契书是不是被灰鹦族人掉包了，如果今天这件事如了灰鹦族的愿，往后租赁和房屋买卖岂不是乱了套？”
“已经乱了套，就是发生了这件事，大家糊弄过去。这次大家都瞧着呢，可不能再如了他们的意……”
“对对对，以后谁还敢买屋舍和商铺啊，灰鹦族太贪婪了，两千颗十级晶石，他们也张得开口……”
“小哥，你们可以去调事所问问，大小纷争的事都归他们管……”
哪里都不缺拱火的人，尤其是广寿城势力纷杂，一点小事牵涉很多利益，众人就喜欢小事闹大、大事不可了，对方势力被波及后，大家伙再一起瓜分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广寿城的众人爱面子，就怕面子一掉，被群起而攻之，渣渣灰都不剩了。
一听有人建议调事所了，契管所的人脸色不太好看。
金寺冷声道：“行了，麻霄你说，这张契书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契管所也不是你们灰鹦族作乱的地方。”
他这句话明显是契管所推卸责任，让灰鹦族抓紧想办法平息这件事。
族长麻霄眼睛一转，轻拍了下脸，冲冀凉笑着说，但是眸子里浓浓的警告：
“哎，瞧我们太不会处事了。我们灰鹦族好歹是城里十三大家族之一，这家铺子周转不开，还有其他生意顶着，再不济问相熟的人借点，不该为难小哥你们。
租房契书照旧，当做我们的赔礼，半年的押金还是归你们的。”
只要他们不追究，这件事便被重拿轻放了。
冀凉却抿唇，“我这个人不喜欢糊涂事，一是一、二是二，之前我们不知道两千颗十级晶石的事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为了避免以后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掰扯清楚。
这张契书是真是假！又或者这张契书该不该生效！”
他凉凉笑着，指了指契书上的时间。
这话又是让灰鹦族人们心紧缩在一起了。
金寺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契管所是按照规矩办事的，偶尔可能会被人钻了空子。”
他的话没有说满，意思很明显，契管所出错是别人的。而话里另外一层意思是，只要冀凉拿出证据来，契管所会继续按规矩办。
冀凉从兽皮袋中，拿出当初河西部落与王姹过了明路、在广寿城具有效力的契书。
“大人请看，河西部落在一个月前已经将屋舍转赠给了王姹圣雌，而我们在冬耶中坊得到商铺契书的时间，也早于这上面的二十七天前。
换句话说，河西部落跟灰鹦族签订契约的时候，已经不是商铺的主人了。
灰鹦族要退还租金，也是寻河西部落，跟我们没有关系。
相反，灰鹦族今年还没缴纳租金吧？
正巧我们要接手商铺，不再进行续约，希望你们能在三日内将商铺清理出来，不然按照规矩，一天按照五天房租计算了。”
落款时间！
灰鹦族只盯着租金了，却没注意到租住契书签订的时间。
这一项是默认的，很少有人在这上面较真的，哪里想到被冀凉看到了契书，又拿捏到这个点！
冀凉不亏是蛇兽人，这一步步设下陷阱，先让他们张狂以为商铺已经是囊中物，巴巴请来了契管所的人落实此事。
如今契管所却因为舆论压力反而成为冀凉一行人的助力。或许这只蛇兽人早就想到契书时间有问题，只等着看这一眼呢。
金寺接过冀凉递上的两张契书，一张是关于商铺的契书，一张是河西部落赠予、按印即生效的契书，两者都是契管所出具的，有着特殊辨别真伪的标识。
既然这两张是真的，那么河西部落再跟灰鹦族签署的租住契书就不具有效力了。
毕竟河西部落已经不是商铺的主人。
“确实如此，灰鹦族的租金要问河西部落索要，既然你们不愿意继续外租商铺，只需要退还灰鹦族的两年押金即可，一共是六十颗十级晶石，这是符合约定的。”
灰鹦族人哪里愿意，但是契管所的人都发话了，除非以后灰鹦族人不买卖房屋、租赁商铺，不然他们只能服从契管所的决定。
金寺也意思地安抚道：“灰鹦族粗布染色确实不错，以后我们契管所注意着点，等遇到合适的铺子，会及时通知伱们的。”
这不过是一句空话，商铺间间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呢，很少有转卖转租出去的，基本上消息还没递到契管所，人家已经私底下商谈好，只过去走个流程了。
冀凉笑着上前去收两张契书，只是暗地里塞过去一枚骨戒。
金寺神色微动，想要拒绝的，但是他下意识用神识查探，竟然是储物戒！
他脸上肌肉跳动了下，虽然只有二十平米的规格，但是能够拥有储物戒的，哪个不是家族和部落备受宠爱的小辈？
这些储物戒基本上都是祖传的宝贝，被称为移动的蜗牛壳，谁不想要？
即便一向自诩刚正不阿、处事公道，不收受贿赂做违心事的他，都不免心动得厉害，到底是没舍得推出去。
他若无其事地将骨戒给攥在手心里，又装作将那张假契书叠好，一起塞入兽皮袋，声称回去进行销毁。
“麻霄，做人不能太贪心，也不要欺负人家是新入城的没有根基，广寿城的规矩可不是浮于表面的。
你们平日里没少做阳奉阴违的事情，如今大家伙都盯着呢，你们若是被我发现起了什么小心思，那别怪我往上汇报，免去你们在城西区集市摆摊的资格。
这次河西部落在冬耶中坊给出去不少的屋舍和田地，后续事情很多。
你们抓紧收拾下，三日内搬出去，不然你们也不想被契管所拿来立威吧？”
灰鹦族以为契管所的人有些恼羞成怒，哪里敢说什么，甚至都不敢当着人的面瞪冀凉他们，只能闷闷地应声。
司烁赶忙掏出六十颗十级晶石，放入一个不大的兽皮袋厉，塞给冀凉。
当着契管所的人，冀凉把押金给了。
不知道围观的众人里谁叫了句好，大家跟着一起呱唧掌，好似自己打赢了这一场。
回去的路上，司烁是被冀凉顶着呢。
她忍不住摸着他的头，“冀凉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这么轻松将事情给解决了！我还真以为咱们得拖个一年半载，甚至三五年，才能将这件事给办好。”
或许要等她寻到最后一个兽夫。
冀凉笑着道：“灰鹦一族是鸟类，最耐不住性子了。他们开门做生意，咱们去吃饭的时候，正好是铺子里忙过一阵，有人到摊位上吃饭。
我们的话很容易被他们听去，闹大是早晚的事。他们想要快刀斩乱麻，趁着咱们还没站稳脚跟抢占先机。
咱就顺着他们的意呗，让契管所的人来，也让大家伙听听灰鹦族人的贪婪和霸道。
众怒很难平息的，契管所的人就不能含糊过去，这时候我再指出时间的不对劲来，事情才能迎刃而解。”
但凡之前他们铺设的力道不对，最后取得的效果多多少少都会不如意的。
司烁忍不住又是夸赞他一下，“冀凉，是不是你对咱们其他的屋舍和田地也有了主意？”
“还真没有，我这次是抱着带你逛街，顺道踩点的打算，没想到灰鹦族耐不住性子，竟然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正说着呢，他跟支炁对视一眼，俩人加快了速度，连带着紧跟其后的寇巴与杭河也神色肃穆起来。
他们在兽人居住的巷子里左右绕着。
这些地方都有繁茂的大树遮挡阳光，惹得上面跟着的灰鹦兽人，一时间摸不清他们往那边拐了，只能左右飞着。
而暂时甩开他的视野，冀凉就带着众人一路顺着踩得点往家里赶。
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前，他们还是不要过早地暴露自己，防范些总归是没错的。
司烁就被冀凉抱在怀里，眼前的景象一闪接着一闪，跟放幻灯片似的，不过五分钟她就这么一路闪回了家！
等到了家，司烁捧着水果蜂蜜水慢慢地喝着，内心还有些后怕呢。
即便他们有不少逃生手段，但面对那么多高级战力的兽人们，他们还能淡定地与其周旋，这会儿各种不适才一点点涌上来。
司烁伸了伸腿，冀凉笑着捞起来，给她揉捏着。
“冀凉，我到现在还有些腿软，当时不知道害怕只是有些气愤想要争个是非曲直，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心快跳出来了。
真是太刺激和惊险了，也就是他们恪守着规矩，不然，我觉得灰鹦族人都想将咱们生吞活剥了！”
冀凉笑着点头，“那可不得要生吞活剥？在他们看来，咱们就是在断了他们的财路。”
像是灰鹦兽人，性子急是一方面，他们也格外贪，甚至没什么取之有道的想法。
即便他们成为十三家族之一，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很难改变，顶多从明面转为暗地里了。
也是他们倒霉，遇上了比他们还要贪、爱面子的河西部落，被狠狠地坑了一把。
他低声提了句自己给金寺储物戒的事。这是很正常的人情世故。
“这几天我常往那边跑着点，咱们今天的事，会成为一个突破口。
咱们家里有兽兵，可以住在兽兵营里，也领着月奉，多少有攒下来的晶石和物资，不怎么着急。
但是其他从河西部落赢得了屋舍、田地的兽人们，可不愿意手里拿着契书，却一点实处都捞不着，估计他们很快就会闹起来的。
咱们在后面跟着捡漏就行，到时候让金寺大人帮忙看看，能不能将屋舍、田地和商铺，换到咱们城南区，离得太远不好打理。”
广寿城很大，即便房屋买卖得少，可兽人人口基数大，契管所有不少换购消息，只要条件差不多，添置些晶石，交易便能达成。
正说着话呢，在外面同样训练一天的兽夫们回来了。
他们都是冲洗过回来的，一个个神情略微激动，怕是带来了好消息。
殷姜上前一步，将司烁揽入怀里，轻笑着没有先分享，反倒是询问她今天过得如何。
司烁便掰着手指头，从伊莓要寻夫开始说，一直到他们逃避灰鹦兽人盯梢、一路踩点回来。
冀凉和支炁虽然战力值不算高，可是他们行事稳妥，加上小雌性随时能够传送回来。
大家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危，就含笑地瞧着司烁一人扮好几个角色，生动活泼热闹地再现当时的场景。
肚子里的崽崽们似是也感受到她的激动和开心，时不时给她一拳一脚喝着彩。
晚饭吃的是支炁他们在集市上买的吃食，面鱼肉丝青菜汤，配上烤杂粮饼，就着多汁脆生的青瓜以及超市特产香辣豆瓣酱。
等司烁吃完，萧承才开始汇报他们五位的情况。
支勒是分身异能，如今他的战力情况，跟没有分化出分身时是一样的，勇猛、打斗利索，可他级别到底是低，加上分身守在司烁身边，所以他只参加擂台赛与人切磋，暂时没有奔着小队长而去。
须赤是十级巅峰，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进阶。他算是自己摸爬滚打磨砺出来的战力，又经过冬耶中坊擂台赛与人打斗积攒经验，这次倒是不费劲地成为了小队长。
自然不用说在擂台上几乎没有败绩的贡游、十二级被结侣兄弟调教进步飞速的萧承，以及十三级的殷姜了。
不过殷姜名气比较大，战力强悍、级别又高，直接被破格提拔为中队。
他们这一批刚被招入营的兽兵，是在冬耶中坊经过四批次筛选的二百名兽兵，一共就能产生十位小队长和两位中队。她家就占了这些！
司烁听着就格外为他们骄傲呢。
“姐姐，我们是选好了屋舍回来的！咱们家是一个中队、三个小队和一个兽兵的规格。
小队是三间比这大点的屋舍，加上三分菜地；中队的规格是七间屋舍带着小院，和一亩地。兽兵的房屋被我们兑换成了一分菜地。
正好我们选择了挨在一起的，找了土系异能的兽人帮忙，将屋舍稍微修改下。
咱们现在就能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