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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诺村警报钟塔内,一大一小两人凑在金色魔力绘制的结界演算内容前,两人一起进行最后的核对。
“我看看啊,土壤、水文……风脉你检测了吗?”
维尔利特指向演算内容的中段,“有,数据在这,这三天早上日出时、日升后,以及正午三个时间段的风脉信息在这部分。”
“放在中段啊,这是塞西的结界组去年提到过的演算理论,没想到组长把这个也纳入了教学中。诶,和我说说组长是怎么教学生的呗。”
“和你们应该是一样的吧?从理论到实践内容一路讲解下来。”
“不是指这个,比如答对题会不会给奖励、答错会不会被训斥、小论文写得好会不会大肆表扬、写差了会不会被当众朗读这种的。”
“……在你眼里,老师是这样的形象吗?”维尔利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实在没想到结界组里还有这种人才。
“组长可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强的阵法师之一,如果不是他个人能力出众,阵法师这个职业可拿不下九席的位置,”菲比忒一边检查着演算,一边分享着八卦,“我们当初都没想到他会去申请席位挑战,而且一出手就是高级禁魔法阵,直接把对手给整懵了。”
维尔利特捕捉到了关键点,“老师当年就能徒手布置高级禁魔法阵?”
中级以上的魔法使多少会使用禁魔法阵,但这个法阵到后期门槛奇高,许多魔法使只学到中级就放弃了。
高级禁魔法阵的效果范围比中级扩大了一倍,且除了单纯的禁止高级魔法使施展魔法外,还增加了限制大源与小源补充魔力的效果,就像是突然变为了另一个高深莫测的法阵。
这种等级的法阵很少有人能精确释放,所以它们一般会出现在骑士团与魔导院管控的魔导器上,比如维尔利特和弗林特见面的那天,那枚沙漏状的魔导器就是专门刻印了高级禁魔法阵。
如此一来使用高级禁魔法阵只有两种方法了,自身能力够硬,或者能有权限拿到刻印了法阵的魔导器。
前任九席和第四骑士团团长一样,在边城战役时受到了魔将“水晶”德勒克斯的诅咒。教皇研究了五年,一直找不到根除诅咒的方法,两位英雄只能含恨离世。
西塞罗的席位挑战最早也是十五年前,要是那时候就能徒手布置高级禁魔法阵……
夸他一句“当世无二”都不为过。
“你以为呢,”菲比忒说着检查到了最后一行,“没问题,你在阵法方面的天赋很好啊,毕业以后要不要来结界组上班?我们王都的一周工作六天,轮班制,通常两班,节假日三班。其他城市的一周工作七天,休息时间看警报钟表现。”
维尔利特听到这工作制度,差点骂一句“万恶的资*主义”。
“你觉得这个工作制度,真的会有人愿意进结界组吗?”
菲比忒沉默了一下,“你猜警报钟塔为什么会有休息室。”
“……我不想猜。”话是这么说,维尔利特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楼梯下方。
警报钟被固定在顶层,往下一层是结界中枢,再往下便是休息室了。
维尔利特先前以为,休息室是给结界班的人,中途休息的,所以里面除了基础家具外,还有个盥洗室。
现在看来,这很有可能是给夜班人员过夜的。
而其他城市的结界班人员,还可能会在这一连住好几天。
真是可怕的职业,尊重、敬佩,放弃择业。
菲比忒上前向中枢内输入一缕魔力,完成了结界班成员的认证。再由维尔利特将他的结界演算术式导入了结界中枢,随着一个个金色的字符录入,由魔导金属制作的,直径达一米的圆球状中枢上,出现了一个个金色的魔文字符。
它们看似无序散乱,实则有独特的排列顺序,只靠肉眼观测无法找到魔文的关键内容,也就无从修改。只有拥有权限的结界班成员,和编组它的维尔利特知道该如何改动。
维尔利特和菲比忒走上顶层,确定警报钟和结界中枢已经相连,如果有无法驱逐的魔兽或魔族靠近结界,警报钟便会立即响起,它的声音洪亮悠长,能传达到卡诺村的每个角落。
从这一刻开始,卡诺村的新结界便完成了启动前的所有准备。
他朝塔外的天空发射了一枚火球,高高飞起的红色魔力球在三十米高的空中炸成一片火花。下方的行人正要躲避,却发现这些火花只下坠了片刻,在触及树木和建筑之前,便消散成了没有任何杀伤力的魔力碎屑。
由于维尔利特事先提到过更换结界的事,所以看到信号的村民们立即呼唤着同伴往围墙内赶回来。
负责在围墙上巡视的人,确认今天出村的村民人数与此时回来的村民人数对上后,便关上了城门,并点燃一支小烟花给维尔利特发去了信号。
“我不知道怎么关停简易结界中枢,可以和我一起去吗?”维尔利特侧身看向菲比忒。
菲比忒咧开嘴笑道:“组长难道只教了你怎么开,没教怎么关?”
“都过去一年了,我忘了。”维尔利特面带笑容地说着瞎话,就算他忘了,系统也不会忘。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菲比忒在结界还没启动时,留在警报钟塔里。
在结界启动前,中枢是可以修改的,即使他们已经完成了信息录入,只要还没有初次启动,中枢就不会进入锁定状态。拥有结界组权限的人,可以修改中枢内的信息。
这还是西塞罗在结课前,特地叮嘱他的,一定要自己看着中枢启动了再离开警报钟塔。
菲比忒玩味地看着维尔利特,后者没有丝毫退意,显然是不愿意让步的。
他暗自琢磨了一下自己和维尔利特的实力差距,最终得出组长不好惹的结论。
要是这小子回德尼亚后和组长说点什么,他可能会被调回德尼亚,到时候可就没这么自由了。
“行吧,这是你的村子,听你的。”
“谢谢您的体谅。”
“别光谢谢,你也多体谅体谅我啊。”菲比忒说完跳下了钟塔,和之前一样,在落地前才用了漂浮魔法。
倒是让塔底下的行人虚惊了一场,维尔利特看到都有武者冲过来想要接住他了。
维尔利特叹息一声,“您倒是也体谅一下无辜的路人啊。”
说完他也迈出了塔顶,不过他对无安全措施的蹦极没有兴趣,只是用漂浮魔法以正常速度落地。
已经落地的菲比忒看到了维尔利特被风吹起的法袍内衬,那满满的附魔让他满头问号。
“你小子,看不出来啊!”
菲比忒猛地上前几步走到维尔利特面前,然后立即蹲下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袍角。
维尔利特被他吓得一退,躲了过去,“你做什么!”
“借我看看!你穿着裤子有什么不能掀的!”
“你要掀我的袍子?”
他两辈子加起来,没在路上见过有人上来就掀人袍子的。
维尔利特的话音一落,附近的路人看向菲比忒的眼神立即变得不善。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菲比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补充道:“我就看看一条魔法袍里能上多少附魔,没别的意思。”
“十种,只有十种。”
十种是这件魔法袍面积的限制,不是附魔者克莱恩的上限。
菲比忒的脸立即皱了起来,他的魔法袍都只有五种附魔,还是用请一周的饭为代价,自带材料请炼金工房的员工给他附魔的。
维尔利特身上的魔法袍有十种附魔,足以见其家底雄厚。
不对,也有可能是组长送的,用组长的家底就能解释得通了。
菲比忒迅速调节好了自己的嫉妒,只要将门槛拉到他难以企及的高度,一切问题都不用思考了。
两人继续赶往大榕树,只是这次维尔利特和菲比忒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似乎还没从对方要掀他袍子的举动中缓过来。
菲比忒想再解释两句,却只换来维尔利特警惕的注视,他只好也拿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在他的指导下,维尔利特顺利关闭了简易结界中枢。
笼罩着卡诺村的无色结界渐渐变为白色,闪烁两下后从顶部开始逐渐崩解,散作星星点点的明亮碎屑,如雪花一般轻轻扬扬地落下。
妮莎抬手接住了一片碎屑,随后便看到了“星光”在手中消散的情景。
“老师,好漂亮啊。”
特蕾莎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结界崩解,她仰着头注视这漫天的“星光”,头一次体会到了名为破碎的美丽。
结界消失越久,村民们心中的不安就越重。
维尔利特收起简易结界中枢,马不停蹄地又赶往警报钟塔,菲比忒差点没追上他的飞行速度。
“好小子,之前是迁就我速度呢。”
身负着组长的委托,菲比忒不敢怠慢,他追上维尔利特时,后者正在安置作为结界能源的魔晶簇。
警报钟塔需要的能源比简易结界中枢要高几倍,只有比魔晶石更高一等的魔晶簇能支撑它。
维尔利特拿出的魔晶簇有半人高,是专供结界使用的,这么一小座晶簇抵得上百块高级魔晶石。卡诺村的结界范围较小,这样一小座晶簇,可以支撑卡诺村的结界大约三年不用更换。
在晶簇安置好的那一刻,结界中枢立即漂浮到半空中,慢慢地旋转起来。中枢上的魔文依次亮起,待它们全部亮过一遍后,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中枢直射而出,穿过钟塔,冲入空中。
这道光芒抵达离地200米的空中后,开始扩展出半透明的金色结界层。漂亮的金色逐渐蔓延,以警报钟塔正上方为中心,迅速朝外展开,最后形成一个半圆,将卡诺村的土地笼罩在结界之下。
直到结界完整构成一个球状,警报钟塔内的结界中枢才落回原处,上面的魔文时不时亮起几个,像机房里的服务器正常运转时会闪烁的灯光一样。
这时结界上的金色开始隐匿,整个结界再次转变为不可视的无色状态。
那名见多识广的吟游诗人激动地喊道:“成了!新的结界已经在运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