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清楚了,大嫂,我对你这个制衣厂还是挺看好的,我听说南边拉过来的衣服在县里总是被人一抢而空,你这厂子只要衣服款式做工什么的都还说得过去,我估计应该不愁卖,真有个万一赔钱了,我也不会怪你。”言外之意就是这笔钱是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的。
余蔓跟陈远川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也行,还跟陈远明似模似样地签了个协议,有了陈远明这么个前例在,余蔓想了想,还是跟陈远山和向小燕开了口,她也说了,他们愿意借钱也可以,愿意投钱也行。
借钱的话,哪怕这个厂子将来亏了本,她也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他们的。投钱的话就跟陈远明一样,将来挣钱了也有他们的一份,亏钱的话就算自个儿的。
陈远山跟向小燕两口子都是谨慎的人,他们私下里商量了老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借钱给余蔓,哪怕是看在陈远川当初把工作让给了陈远山的份上,这钱他们肯定也是要借的,只是两口子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没敢像陈远明一样直接把钱投进去。
余蔓对此也没有在意,陈远山两口子的选择大抵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两人平日里都是只进不出的,能愿意借钱就不错了。
而陈美妮知道了这事后,也回来投了些钱给余蔓,她一向爱跟着陈远川走,如今既然陈远川都支持余蔓办这个厂子,陈美妮自然也愿意相信余蔓,所以她都没想太多,就投了份钱进去。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陈远扬,别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只有他,手上就只有当初分家的500多块钱和周丽给他的800块,结果他也投了1000块钱给余蔓,心态还很是乐观。
“我看大嫂你这厂子准能办好,等到将来厂里挣钱了,我不就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了。”家里兄弟姐妹里就数他没有来钱的门路,上回好不容易从周丽那儿挣了笔钱,险些没被他妈抽死。
尽管余蔓一再重申,这钱投进去也有可能会亏了的,陈远扬却毫不在意,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信心,笃定了这个厂子肯定能挣钱。不光如此,他还跟余蔓说,等厂里的衣服能出货了,他想拿些衣服到周围的县城去卖。
“行吧,你想好了就行。”
看着陈远扬欢天喜地地走了,余蔓感觉到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不管是投的还是借的,这些钱加在一起也差不多够了。这厂子要是真能发展得好还好说,要是没能开起来或者亏钱了可怎么办,即便事先都说明了投钱的话,自负盈亏,但如果真的亏了,亲戚之间还怎么相处?
陈远川看出了余蔓的担忧,安慰她道:“别想那么多了,他们愿意投钱也是因为他们都看好你这厂子的发展,你只管放开了去干,真要有个万一,咱们在北京不是还有套房子吗?也不至于赔不起。”
余蔓想想也是,便做起了下一步的规划。
而家里又是借钱,又是投钱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这事儿自然也让刘银凤知道了,她很是不能理解,转头就把陈远川叫了过去。
“我说你们这好好的日子不过,都在瞎折腾什么呢?余蔓都已经是6级工了,每个月70多块钱,在县里能有几个人比她的工资还高的,结果这又要去开什么厂子,还要投进去这么多钱,这要是亏了可怎么办?”
“妈,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这厂子还没开起来呢,你就先想着亏钱的事儿了。”
刘银凤跟陈远扬刚好处于两种极端,陈远扬有一种莫名的信心,相信这厂子肯定能行,自己以后就有收入来源了,哪怕他投的钱不多,以后分的钱也不会太多,至少也是有收入了,就没想过亏钱的可能。
而刘银凤则是光往不好的地方想,生怕这厂子没弄成,老大两口子再欠了一大笔外债,这还是因为她不知道余蔓准备辞职不干了,不然更得上火,不过她也问到了这一点。
“这厂子是你要开的还是余蔓要开的?”
“当然是余蔓要开的,我又没上过班,哪懂得这开厂子的事儿。”
“余蔓不是有工作吗?她怎么去开厂子?”
陈远川眼珠转了转,斟酌着道:“这些国营厂子里现在有一种说法叫作停薪留职,就是工作还给你保留着,但工资不给发了,你什么时候要想回去上班,还可以随时回去。余蔓就是这么弄的,她开这个厂子也是想要试一试,要是能行当然最好,以后她就是厂长了,谁还愿意在那机械厂的车间待着,万一要是不行,她就还回机械厂上班。”
这个停薪留职还真不是陈远川自己瞎说的,是他听谢书海说以后这些国营的单位有可能会这么推行,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实施,不管是谢书海还是余蔓,他们要想出来办厂,目前只能辞职了。
陈远川怕刘银凤知道了这事儿,又得起不来床了,便没有说实话,毕竟年纪大的人思想都保守,估计很难接受一个6级工工作不要了去开厂。
刘银凤听了陈远川的说辞,心里确实放松了些,她知道余蔓想要干什么,她也拦不住,好歹最后实在不行还能回厂子里上班,凭着余蔓的工资,就是欠了外债,也是能还上的。所以刘银凤在陈远川的劝说下,最后到底是没有对这事儿再说什么。
不过余蔓说是辞职,但也没有那么快,等到厂子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已经是80年的春天了。
现在厂子开工在即,厂房已经改建好,机器设备什么也都就绪了,就差工人了。
余蔓之前就刊登了招工的通知,但实在没想到招工的时候会来那么多人,他们这厂子规模小,就跟个作坊差不多,初期只打算招上二十个女工,至于以后可以等到厂子规模扩大了再说,结果招工时却一下来了两百多号人,从十几岁的小姑娘到50多岁的大妈不等,大概是觉得做衣服这种活,即便是大妈也能干,兴许还觉得自己上了年纪更有经验呢。
余蔓看着外面这乌泱泱的人群深感头疼,她当初就是考虑到,乡下地方好些女孩子学历都不高,这才没有在学历这一块设门槛的,谁知道会来这么多人。
招工这天除了陈远山出车了以外,余蔓还通知了陈远明,陈美妮和陈远扬,好歹厂子也有他们的一份,所以他们都来了。
这会儿陈远明就给余蔓出了个主意:“大嫂,你不如先简单面试一下,等她们进来后给她们一人发张纸,让她们写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以及对厂子里的一些发展建议,也不指望她们真的能提什么建议,最起码把那些文化水平太差,或是压根儿就不识字的人给刷下去,咱们这好歹是招女工,总得能读得懂基本的规范要求,还有手太粗糙,一看就不是适合做针线活的也得刷掉,没的再把布料给刮坏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余蔓觉得陈远明确实有想法,难怪陈远川说整个陈家就他心眼最多。
这样一来倒是的确刷掉了绝大多数的人,很多人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凑个热闹,也没指望真的能当上女工。对于剩下的五六十个人,余蔓考察了下她们的裁剪和针线手艺,既然是做衣服,总不能一点基础都没有吧,她这是开厂子,又不是开学校。
最后余蔓细细比较了一下,总共选出了22个人,比预计的多了两个倒是不打紧,她给这些人规范了一下要求,通知她们两天后来正式上班。
把招工的事情忙完了,布料余蔓也已经联系好了,还是谢书海给介绍的关系,接下来就是等着正式开工了。
余蔓回生产队的时候,陈美妮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说是有事儿要跟她大哥说。
余蔓知道陈美妮很是信任陈远川,也没有多说什么。等他们回到家里,却意外地发现家里也聚着很多人。
余蔓刚一进院子,就有个不认识的大妈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余蔓的手。
“这就是大川媳妇吧,人真是又好看又能干,听说你自己开了个厂子都当厂长了,侄媳妇,咱们可是实在亲戚,我家英子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你看你那厂里不是要招人吗?”说着那大妈把一个晒得黝黑的姑娘推到了余蔓面前。
余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旁边的一个老太太给拉了过去。
“大川媳妇,我是大川他表姑的表姨,我两个孙女都是心灵手巧的好姑娘,十里八乡就没人不夸的。”
“大川媳妇,我是你婆婆的小婶子,我们家秀秀的针线活,那时打小就练出来的。”
“……”
余蔓看着这些平日里都没见过的七大姑八大姨,只觉得比刚才招工的时候还要头疼,以前也没见怎么来往,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余蔓只得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各位婶子们,我们厂子里的人已经招够了,不需要人了。”
“侄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家那口子跟爱国可是兄弟,你这招人都不照顾一下亲戚的。”
“就是说,咱们这么亲近的关系,大川媳妇……”
“都别吵吵了!”陈美妮一声高呼,打断了刚才那老太太想要说的话,又用眼神制止了其他想要反驳的人。
“我说你们都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多亲戚,就你,说什么你们家那口子跟我爸是兄弟,我爸生病那会儿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怎么没见着有这么个兄弟上门?我告诉你,我爸的兄弟我就只知道我大伯陈保国一个。”
“还有你,什么表姑的表姨,你没听说过一表三千里吗?你这都六千里了,还上门认亲呢?”
“还有你,说是我妈的小婶子,我姥姥姥爷早都没了,我就没听说过我妈还有小婶子!”
陈美妮把这些人一一怼了回去,最后还总结道:“你们这些人一口一个侄媳妇,大川媳妇,好像我嫂子就没名字似的,我嫂子现在可是厂长,你们对着县里的那些厂长敢这个样子说话吗?你们都没把她当回事儿,还指望她把你们家孩子招进厂里做工,做什么美梦呢。”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咱们都是老亲……”
“行了吧,我家四妮也没说错,这都多年不走动了,还说什么老亲,你们今儿个要是不上门,咱们走在大街上都不定能认得出来。”这些人之前上门的时候,刘银凤不想应付他们,便借口做饭,在厨房一直没出来,这会儿见她们脸皮这般厚,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说你们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们家院子小,容不下这么多客人。”
那些人被说得脸色通红,见刘银凤都这么明显的赶人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余蔓松了口气,她感觉应付这些大妈比她从前在厂子里管那些男工人还费劲,她转而看向陈美妮。
“四妮,你这口才还挺好的,那些人被你堵得都接不上话了。”余蔓还挺感激陈美妮替她说话的。
“那是,我这口才一向不错,以前就是没显露出来。”
刘银凤见陈美妮这顺杆爬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别翘尾巴了,这不年不节的,你这丫头怎么突然间回来了?我那小外孙呢?”
“你那小外孙没跟着一起来,我回来找大哥有事儿,大哥他不在家吗?”
“不在,上后山去了吧。”
几人正说着,陈远川就背着个背篓回来了。
“四妮也来了,今天你有口福了,等会儿咱们把鸡炖了,庆祝一下你们那厂子即将开工。”
“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陈美妮一看陈远川回来了,就把陈远川拉到了屋里,说起了小话。
“怎么了这是?”陈远川也猜到了陈美妮突然回来应该是有事。
“大哥,我怀疑王波在外面有人了。”
“啊?不能吧。”陈远川皱眉,王波还有这花花肠子?他怎么没看出来。
“你不知道,王波以前每次出车回来,都会往家里带些他在外地买的土特产,还有他们私下里捎带东西挣的钱票什么的。可是这几个月,他往家里拿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我问他,他就说是管得严,不方便带,这怎么可能呢?以前外面形势紧张的时候,他还没少偷摸着带东西呢,现在环境变得宽松了,反而不方便了。而且他这一年一直跑的是江省那条线,都是跑熟了的,按说应该更加便利才对,所以我就想着他会不会是在江省那边有什么情况。”
实在是王波一出车就是好些天,在县里待的时候还没有在外地的时间多,又是固定跑江省的,陈美妮才会怀疑他是在江省那边有人了。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有点可疑,陈远川摸了摸下巴,可是江省那么远,他们想调查一下情况都不方便。
“你先别急着自乱阵脚,这事儿我想想办法再说。”陈远川安抚了陈美妮,让她没查清楚之前别急着跟王波闹。
“这我当然知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有证据,我肯定不会乱来的。”
“不过要是王波真的有人了,你打算怎么办?你要离婚吗?”陈远川问道。虽然以他对王波的了解,这小子不像是个有花花心思的,但也保不准人都是会变的,他觉得陈美妮也应该有些心理准备才是。
“离什么婚,他想得美,我要离婚了岂不是给外面那个腾位置了,我就不,我到时候就抓他个正着,让他把工资全都给我,我拿着钱带着儿子过,他要是不愿意,我就去他们单位闹,让他连司机都当不成。”陈美妮显然也是有些打算的。
陈远川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自己是白操心了,这丫头心大着呢,绝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
因为事情还不确定,接下来不管是吃饭还是聊天,陈美妮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等她走后,陈远川琢磨了一下,他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地再跑到江省,王波在那边都接触了些什么人他又不知道,所以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事儿交给陈远山,陈远山也是当哥哥的,也该他出份力了,总不能让自己什么都给他们包办了。
第67章
余蔓的厂子过了两天就正式开工了,
陈远川看她那边一切运行顺利,便把心思放在了王波身上。
等陈远山这次出车回来,陈远川就把他找了过来。
“山子,
你们厂子出车现在都是怎么分组的?”
“我们现在基本上都是固定跑一条线,
配班的一般也是固定的人,毕竟经常一起出车,
互相之间配合起来也默契。”陈远山不太明白陈远川为什么问这个,
但还是跟他解释了一下。
“那如果你想临时换个组可以吗?”
“可以呀,这有什么不行的,比如说我这两天不太舒服,
暂时出不了车,
我就可以跟别人临时换一下,
只要跟队长报备下就行。”
运输队的队长目前还是王波的叔叔王健,
在这种小事上王健肯定是不会卡陈远山的。
“那就行,
你下一次出车暂时换到王波那组,
跟他一起跑一趟江省。”
“啊?这是为什么?”
见陈远山不解,陈远川便把陈美妮怀疑王波在外面有人的事儿告诉了陈远山。
“什么?那小子竟然敢有这种心思,看我揍不死他。”陈远山跳了起来,
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他和王波论体型都差不多,
且都在陈远川这里学过两手,真打起架来大概五五开,但不要紧,这不是还有他大哥吗?他要是揍不死那小子,就让他大哥上。
“你给我坐下,
这事儿还不确定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万一是误会呢,你别瞎嚷嚷,再让妈知道。总之你这回跟王波一起去江省,就把他给我盯紧了,看看他在江省那边到底有没有什么情况,顺便再看下他有没有夹带东西,都买了些什么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大哥,我明天就去申请临时换组,一定把王波那小子盯得死死的。”
陈远川见陈远山这么说,就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了他,可如果他要是知道陈远山是怎么盯人的,便不会放心得这么早了。
几天后,江省。
王波和陈远山把货物送到了约好的地方,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他们这些货车司机,只要能把货物顺利交接了,便能放松许多,休整的那两天就可以去办些私事儿了。
所谓私事儿,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捎带些两边的土特产,赚些差价,说起来跟倒买倒卖有点像,但他们也不是专门做这个的,每次带的东西也不多,所以也没人会追究,算是货车司机的一项隐形福利。
陈远山原本才出车回去,按说是不应该这么快又跟车的,更何况还突然申请来跟王波一组,对此陈远山的解释是,他老丈人过些日子就要过60大寿了,以前条件艰苦,他老丈人从来也没过过生辰,这两年日子好了些,今年便打算庆贺一下,而那时间刚好赶上他下次出车的时候,他便临时调了个组,以便过些日子能多休息几天。
王波虽然挺意外陈远山这么把他老丈人的生日当个大事儿,连出车都不出了,也要留在家里给他老丈人过生日,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他也不好多嘴说什么。
不过陈远山的一些行为实在是让王波十分无语,自打来了江省,陈远山就跟个连体婴似的,紧紧扒着自己,差不多是自己走到哪儿陈远山就跟到哪儿,要不是陈远山是个男的,还是自己的二舅哥,他简直要怀疑陈远山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就比他如果要出门,就会被陈远山叫住。
“妹夫,你去哪儿?”
“我出去走走。”
“正好我也想去转转,咱俩一块去。”
一开始王波也没太当回事儿,只当陈远山是头一回来,对这边不太熟,便带着陈远山四处逛了逛,还给他介绍了下哪儿的东西卖得便宜,什么东西带回去比较好卖之类的。前些年他们想要卖些东西,还得去当地的黑市,着实要冒些风险,可现在就方便多了,在哪里买卖都行。
陈远山在这一点上很是虚心,他比照着王波,王波买什么他就买什么,一来王波跑江省的次数多,对这边肯定很是了解,二来他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给大哥一看,大哥不就知道得更清楚了,想到这里他粘王波粘得更紧了。
类似的事情多了以后,王波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儿。更夸张的是第一天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起来,上了个厕所,刚从厕所出来就见到有个黑影蹲到厕所门口,好悬没把他吓死,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陈远山,见到自己出来了,陈远山还来了句:“妹夫,上厕所怎么不叫着我一起?”
王波:“……”
第二天王波见陈远山依旧如此,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趁着吃饭的时候,对陈远山暗示道:“二哥,咱俩怎么说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实在没必要跟个小姑娘似的,上个厕所还得手拉手结个伴。”
“不是,我这不是刚好也想上厕所吗?”
王波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两个人上厕所的频率要是能保持得这么同步,那也太玄乎了。
陈远山想想,大概也觉得自己这理由有点扯,于是他就说了个更扯的理由。
“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头一次来江省,有点害怕,想着妹夫你对这边熟悉,我跟着你不是有安全感吗?”
王波嘴角抽了抽,望着陈远山那高大的体型,不知道的还以为说这话的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他看陈远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也没再深究。
此后一整天,陈远山依然不改紧迫盯人的架势,这种情况直到他们踏上回家的路途才算好了些,弄得王波也有些疑惑,难不成他这二舅哥还真是个在陌生地方就没有安全感的,也不知道他跑别的线时,跟他一个组的司机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王波之所以想不通,也是因为他实在没想到,陈美妮会怀疑自己在江省这边有人,是以他完全理解不了陈远山的所作所为。等到两人回到县里之后,王波如蒙大赦,跟厂里做完了交接就赶紧走人了,生怕陈远山再缠上他。
而这边陈远山自觉任务完成得不错,很是得意地回去给陈远川复命了。
“大哥,我盯了王波这小子两三天,没发现他在江省跟什么人有特殊接触,他去江省的次数多,倒是也有认识的人,但都是男的,没有女的。”
那就奇怪了,陈远川揉了揉眉心。
“你把你们在江省的事详细地跟我说说。”陈远川有些怀疑是不是陈远山不够细心,等他听陈远山说完了之后,瞪着陈远山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大哥,怎么了?”陈远山总觉得陈远川看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
“我说你是不是傻?我以前还以为全家脑子最不灵光的是老四,现在才发现我冤枉她了,全家最蠢的原来是你,我让你盯紧了王波,是让你这么个盯法吗?谁让你一天到晚跟他黏在一起的,你怎么不挂在他裤腰带上?我是让你私下里悄悄盯着他,看看他在那边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女人,你可倒好,你这么跟着他,他就是真有什么花花心思,也不可能会当着你这个舅哥的面,更别提你这么一弄,如果王波真有什么情况的话,搞不好还打草惊蛇了。”
陈远川深感头疼,他不过就是少交代了一句,谁知道陈远山脑子这么不转弯。
陈远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大概是把事情办砸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这样他见过什么人,我不是都能知道,就连他买的东西我都跟他买得一样的。”
陈远川闻言不抱希望地看了下陈远山买回来的东西,隔天就去找了陈美妮,这趟没查探出什么结果,总得跟陈美妮交代一下。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还得自己亲自跑一趟江省时,事情却有了意外的转折。
陈远川去的时候,就陈美妮自己一个人在家,他每次来陈美妮这里,陈美妮都对他很是热情,这回也不例外,一看他来了,陈美妮又是给他拿橘子,又是给他拿瓜子的。
“大哥,你说说,王波他小叔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给王波安排了江省这么条线,那江省也算不上多富裕,又没什么好东西,也就是地处南方,橘子还挺甜的,王波每回也就能带点橘子回来。”
陈远川正打算跟陈美妮说下这回去江省的事儿,听了这话突然顿住了。
“你说王波这回就带了点橘子回来?”
“对,可不是就这么点橘子。”
“他会不会是把从江省那边带来的东西私下里卖了?”
“没有,他说这回就带了点橘子,而且他从昨天回来后就没出门,刚才他小叔找他,他才去他小叔那儿了。”
陈远川拿了个橘子,若有所思。
“四妮,咱们可能都想错了,这情况不是出在江省那边,而是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