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四陈美妮,不就是想嫁进城里过好日子嘛,有什么错?别说陈美妮了,他还想找个城里媳妇养着自己呢。
如果说上辈子的陈远川有什么憾事,那就是年轻的时候没能吃上城主府的软饭。当时他所在的城池城主府招赘婿,彼时他还是个后天三重的小年轻,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终于得到了城主的赏识,差一点儿就吃上这口软饭了。
他前世的长相跟如今这个陈远川差不多,都是剑眉星目,高大魁梧的样貌。按说他们那里以武为尊,崇尚武道跟力量,他这种外形还是挺吃香的。可谁知道城主的女儿不走寻常路,就喜欢那种清俊瘦弱的小白脸,于是陈远川只能遗憾止步于最后一个环节。此后他走了多少弯路,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达到后天巅峰的就不提了。
总之他这辈子的想法也没变,能走捷径干吗要去走弯路,嫌自己不够累吗?就是他这辈子起点貌似比上辈子还低,不但是个没啥本事的农民,还是个丧偶带娃的,等他好了他得好好谋划谋划才行。
最小的老五陈远扬,其实他和陈美妮一样大,他俩是双胞胎,只是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比陈美妮瘦弱很多,刘银凤又最是娇惯他,以至于他养成了拈轻怕重,偷懒耍滑的习惯,平日里上工也挣不了几个工分。但在陈远川看来这是毛病吗?不是,偷个懒怎么了?他就不信还能有人爱干农活。
包括原主的儿子喜欢跟别的孩子抢东西吃,也是因为这里吃的东西太匮乏了,想他上辈子小的时候也过了好些年衣不果腹的日子,为了争抢一个鸟蛋、一点野菜,他当年也没少跟村里的孩子打架。
而原主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最听爹妈的话,孝顺得很,陈爱国活着的时候听陈爱国的,陈爱国不在了就听刘银凤的,就是少了点主见,不善表达了些。
反正在陈远川这个三观歪了的人看来,陈家一家子都挺好的,就算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陈远川刚想到这里,那边县医院就到了,原主虽然伤得不轻,还泡了一宿儿的水,但这不是换了个人嘛,又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所以医院给陈远川包扎了伤口,又输上水,便说情况稳定下来了,刘银凤几人也就放了心,不过陈远川这情况怎么也得在医院里住上几天。
没多久陈保国就来了。
“弟妹,我这儿有20块钱,你先拿着给大川交医药费,不够的咱们再想办法。”陈保国不由分说地把钱塞给了刘银凤。
刘银凤张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就被陈远山打断了。
“妈,你快来看,大哥好像要醒了。”
刘银凤看看手里的钱,心道,算了,钱的事儿晚点再说吧,大不了过些日子再还给他大伯。刘银凤这人虽然泼辣,但和陈远山不一样,并不是个占便宜没够的,此刻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床上苏醒过来的陈远川身上。
“大川,你感觉怎么样?”
陈远川转了转眼珠,这会儿他已经跟这具身体完全融合了。
“我没什么事了,就是头有些疼,咳咳!”说着陈远传川还咳了两声,估计这身体昨晚泡了水,还有些风寒。
“脑袋上破了那么大个窟窿,当然疼了,你说说你,昨天下那么大的雨,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还有你又是怎么掉到沟里去的?”
“我昨晚出门儿的时候还没开始下雨呢,我就是梦到爸了,想上山去祭拜一下,后来看起风了要下雨,就准备回去了,谁知道走到山下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不过我当时只是摔倒在水沟旁,并没有掉沟里去,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我这才掉沟里去,头撞在石头上的,后来就昏过去了。”
陈远川说的都是原主的真实记忆,原主确实是上山祭拜老父,回来时摔跤被推下沟的。说到这里陈远川也是纳闷,原主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怎么还会有人想要害他,在背后下黑手。
第4章
“什么?竟然是有人把你推下沟的,到底是谁?你看到了吗?”听到陈远川……
“什么?竟然是有人把你推下沟的,到底是谁?你看到了吗?”听到陈远川的话,陈保国比刘银凤反应还要大,他们队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个心黑手狠的家伙,他反应能不大吗?平时村里人偶有争执,最多就是直接上手打架,可那也是在明面儿上的,在背后下这种黑手就太恶毒了。
“没,当时我是面朝着沟里的,那人从背后推了我一下,我根本就没看到是谁,而且我也想不出来谁会这么恨我。”
“他大伯,你可一定要把这黑心烂肺的家伙给找出来,我们家大川可是差点儿就没命了。”刘银凤气得咬牙切齿。
陈远川默了默,大伙都以为他这会儿没有大碍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原主是真的没命了,所以那人相当于是害了原主一条性命。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要帮原主把这个仇报了的。
“弟妹,你放心,回去我就到大队里挨个走一圈,问问有没有人昨晚在水沟边儿看到什么。”陈保国得知陈远川情况稳定了,队里又还需要他这个大队长镇着,便急着要回去。
刘银凤见状,感觉陈远川这里也用不着俩人,便也想回去了,刚好还能搭着陈远平的拖拉机。
于是她就让陈远山今天在这儿陪护,还给陈远山留了点儿钱和票,让他们买饭吃。从队里到县医院要走快两个小时呢,要是再给他们送饭,这也太耽误时间了,家里人还得上工呢。
陈远山欢喜地应了,在医院陪护多轻松,不用回去上工了。
“对了,妈,咱们既然来了县里,要不要跟老三说一声?”陈远山问刘银凤。
刘银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先不说了吧,你大哥也没什么事,老三在厂里当学徒工,平日里肯定不得清闲,咱们还是等他有空回家再说吧。”
陈远山暗自有些可惜,他还没去过机械厂呢,而且老三工作了这么几个月,肯定藏的有私房钱,多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陈远川也有些遗憾没能见到陈远明,他倒不是惦记着什么私房钱,而是想要见见这位心有成算的弟弟,感觉俩人应该有共同语言。不过来日方长,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刘银凤走后,陈远川借着休息的时间,开始运转起上辈子的功法。之前他就发现了,这个世界比起他上辈子所在的玄武大陆,灵气极其微薄,不是个适合修炼的世界。
从原主的记忆当中也认证了这一点,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武,偶尔有几个会武的,功夫连他们那里的三脚猫都算不上。而且大概是灵力微薄的原因,他还发现这里的人普遍比他们那里的人显老,就像刘银凤,不过才40多岁,还不到50,可看起来比他们那里60岁的人还要显老。
要知道他上辈子虽然活到100多岁,可因为修炼的原因,外貌跟40岁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他刚睁开眼睛看到刘银凤那满脸的皱纹还吓了一跳,这大概也跟刘银凤在农村常年劳作有关,城里的人似乎就没有那么显老。
幸好原主的这具身体还算年轻,今年才24岁,他又是魂魄附体,从前的实力虽然跌落不少,但仍然可以运转上辈子的功法,只是受灵力所限,重新修炼后,估计能恢复到上辈子的13就算顶天了。而由于灵力微弱,这方世界的人是没法修炼内功心法的,他也算是个异类了。
就是这里灵力几近于无,他修炼了半天也没什么太大进展,他打算回家后上后山看看,草木密集的自然环境中应该会好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自身有些实力才能让他更有安全感。
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运转功法,不知不觉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陈远川睁开眼,面前摆着陈远山买来的饭,一看就喇嗓子的杂粮窝窝,配着能看见影子的稀汤。
陈远川转头看看隔壁床上大爷的女儿带来的白面馒头和小菜,对比过于鲜明,忍不住问陈远山:“你这是在哪儿买的饭?这里还有卖杂粮窝窝和稀汤的?”
“我刚才趁着大哥你睡觉的时候,在医院里转了一圈,碰到有个咱们隔壁生产队的队员也在这儿住院,他们生产队离县城比较近,所以他媳妇每顿都给他送饭,这是我跟他媳妇买的,城里卖的东西多贵呀,就那白面馒头一个就得五分钱,咱俩一顿就得两三毛,现在这样多好,又不用自己做饭,还便宜也不用粮票。”最主要的是他妈给了他五毛钱,他要是花得少了,剩下的不就是自己的了,陈远山为自己的机智很是得意。
陈远川听着陈远山那炫耀的语气,对他的抠门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他也没再说什么,就着稀汤咬咬牙把那喇嗓子的杂粮窝窝给吃了下去。
吃完饭后,他笑着对陈远山招了招手。
“怎么了,大哥?”陈远山抹了抹嘴。
“山子,妈给了你五毛钱,刚才那顿饭肯定花不了那么多,你把剩下的钱分我一半,我就帮你保密,回去跟妈说钱都花完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他不嫌弃,上辈子早年的他就是这样,哪怕是一点点资源也不放过,最后才爬上顶峰的。
陈远山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语言。
“可……可是,大哥,还有晚上的饭呢?”
“晚上你估计也跟人家说好了,窝窝稀汤才能花几个钱,你肯定还有剩,你要是不分我,我就回去告诉妈了,到时候你一分钱都别想留下。”
陈远山被这么一威胁,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只是他整个下午都盯着陈远川在看,那模样好像第一次见似的。
陈远川则闭着眼睛继续运转功法,淡定地任由打量,他就不信陈远山还能看出什么道道来。
就在陈远川专心修炼的时候,在生产队的知青房里,许瑶正魂不守舍地坐在屋子里,心中很是后悔昨日的冲动行事。
她是前些日子才重生回来的,没想到会回到自己下乡当知青的时候,但不要紧,她有了往后几十年的记忆,自信这辈子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以至于这几天许瑶都有些飘飘然,她认为能够重生是老天爷对自己的馈赠,他肯定是有大气运的人,不然怎么可能会重生呢?
昨天晚上她之所以会外出,也是因为刚重生回来,有些不适应伙食一下子倒退回几十年前,这些天都吃得特别少,昨晚实在是饿得睡不着,这才想要出去找吃的。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这时候有人在后山外围发现一窝野鸡蛋,因为这窝野鸡蛋,好像谁跟谁还打了一架。年代太过久远了,她有些记不清了。想到野鸡蛋,许瑶咽了咽口水,想要出门去碰碰运气,知青点的地瓜她都吃得烧心了。
只是没想到她在后山转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不说,眼看着还要下雨了,便只能放弃回去了。可她走到山脚下时,竟然瞧见了前面的陈远川,这让她一下子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许瑶是从海城来的知青,还有个表妹路青青跟她一起。她这表妹父亲早逝,被姑姑带着另外嫁了人,在家里一向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姑姑想要讨好姑父,也只疼爱继子女,这次更是被推出来成了下乡的知青。
而许瑶是因为家里两个哥哥都有了工作,下乡的政策一出,只能轮到她了。她便让家里找人把自己跟路青青分到一起,因为她知道她这个表妹,性子胆小怯懦,是个可以使唤的对象。
上辈子她俩刚下乡的时候,情况还好,许瑶长得还算漂亮,地里的活总有队里的男人愿意帮着做,洗衣服做饭这种事儿则可以指使路青青,她手上又有家里的补贴,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时间久了一直看不到回城的希望,队里那些男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见她不愿意跟他们处对象,便渐渐地不再来帮忙了,再加上路青青也不知怎么胆子肥了,不肯再帮她洗衣服做饭,她的日子一下子难过了起来。
有次她与路青青发生了争执,拉扯间不小心把路青青推进了河里,恰巧被路过的大队长家的小儿子陈远安给救了上来。
这年头农村还是挺重视名声的,因为这事儿路青青不得不嫁给了陈远安,当时的陈远安在大队里可算不得是个好人选,这人总是喜欢往城里跑,到处混日子。
她那时还幸灾乐祸来着,谁知陈远安靠着在黑市里倒腾东西,竟然不声不响地攒了好些钱,改革开放后,直接用攒的钱做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最后发达了,成了远近闻名的有钱人,而路青青也跟着成了富太太。
反观自己呢,她后来因为实在受不了乡下的苦,也嫁人了,嫁的人便是陈远川。她当时会选陈远川,也是因为陈远川勤快,总能拿满工分,养活她没什么问题,而且她瞧着陈远川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好拿捏。
可婚后许瑶才知道,这陈远川确实没什么主见,但他愚孝,什么都听他老娘的,简直就是后世说的那个什么妈宝男,许瑶掰都掰不过来。
而且那陈远川全家一家子都是极品,刘银凤那个老妖婆厉害得很,又很是看不上她,没少找她麻烦。还有老二两口子就是吝啬鬼,占便宜没够。老三则从没正眼看过她,后来还不知怎么掺和进了革委会的斗争里,遭人报复被捅了,差点连累了她。老四也是个不检点的,勾搭上了个城里男人,却是个不事生产的混子,整日跑回娘家打秋风。老五更是个吸血鬼,啥也不干,就知道靠着哥哥养。还有陈冬冬那个小崽子更是不服管教,还敢跟她这个后妈动手。
总之这一家子谁嫁进去谁就是跳火坑,幸好后来知青可以回城了,她立马包袱款款地跑路了。
只是她回到城里后,日子过得也不甚如意,最后甚至还要去讨好她从前看不上的表妹路青青,指望着从路青青手里弄些钱来。上辈子她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重生了,这辈子她一定可以把路青青踩到脚底下。
不过现在却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恰巧前面的陈远川摔了一跤,倒在水沟旁,许瑶想起上辈子在陈家受的种种磋磨,眼下还又饿又累,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不由得恶向胆边生,走到陈远川背后用力推了一把。
她发誓她当时真的没想害陈远川的性命,那条水沟也不深,想要爬上来也不难不是,她只是想要出口恶气。
可谁知道就那么寸,陈远川掉到沟里后,头刚好砸到了石头上。瞧着陈远川头上的血不断往外冒,许瑶慌乱之下只能先跑回了知青所。
等她刚到知青所,外面就下起了暴雨,许瑶辗转反侧,一宿儿都没睡着。早上听说陈远川怕是要不好了,她更是吓白了脸。
现在陈远川被送去了县医院,她也不知道是希望陈远山好起来还是好不起来,一时间心情很是矛盾复杂。话说昨天都那么晚了,应该没人看见吧。
第5章
“许瑶,你好些了吗?”就在许瑶心事重重的时候,朱敏跟张闻晓……
“许瑶,你好些了吗?”
就在许瑶心事重重的时候,朱敏跟张闻晓一起走了进来,她们都是住在一起的女知青。
许瑶因着昨晚的事早上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便托词不舒服,请了个假没有去上工。
“我好多了。”许瑶勉强笑笑。
“那就好,别青青还没好,你又倒下了。我看实在不行,还是跟大队长说一声,把青青送到镇上的卫生站去吧,她这两天昏昏沉沉的,一直没完全退烧。”朱敏走到路青青的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路青青从两天前就开始发烧,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找赤脚大夫拿了药吃了,退烧后没多久就又反复了。
许瑶甫一重生,这几天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怎么关注过路青青。这会儿听朱敏提起,她下意识地朝路青青看去,随即皱眉,上辈子这个时候路青青有发过烧吗?她怎么不记得呢?
“卫生站也就能治些小毛病,青青这情况,还是送到县医院保险些吧。那个陈远川早上看着那般严重,到了县医院不也救回来了。”张闻晓接话道。
许瑶正在回忆里使劲扒拉,听到这话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也顾不得路青青了。
“陈远川被救回来了?你们怎么知道的?”
“刚才听大队长说的,他人刚走。”
“大队长来了吗?他来干什么?”许瑶追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来问问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去过水沟那边。”
许瑶脸色一变,连忙低下头去,状似不解地道:“大队长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昨天晚上都要下雨了,谁没事儿会去水沟那边。”
“就是说啊。”朱敏也觉得奇怪,“不过许瑶,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过?”
朱敏也不怎么确定,昨晚下雨的时候她被惊醒了一次,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许瑶的床上没有人。
“我昨天肚子不舒服,出去上了个厕所。”
听了许瑶的说辞,朱敏也没往心里去,主要她压根没想到陈远川的事能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被人提起的陈远川本来以为自己还得吃上好几天的杂粮窝窝,没想到第二天就换了人,陪护的人选从陈远山变成陈远扬了,显然刘银凤也觉得照顾病号是个轻松活,便把他心爱的小儿子安排过来,把陈远山这个壮劳力给换回去了。
陈远山走的时候还很是恋恋不舍,难得有这么个攒私房钱的机会,虽然要跟大哥分一半,可现在一分钱也攒不住了。
陈远扬可跟陈远山不是一个风格的,这就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他来的当天中午陈远川就吃上了大肉包子,把他给感动坏了,比起攒那仨瓜俩枣的私房钱,他更想吃好吃的,会跟陈远山要钱也是因为他这人吃啥都不吃亏,亏着自己的嘴给陈远山攒私房钱,想啥大好事呢!
可惜好日子没过两天,在陈远扬的大手大脚下,两天就把刘银凤给的能吃好几天的钱票都花完了。
陈远川:“……”
“大哥,要不我去找三哥借点?”陈远扬跟陈远川大眼瞪小眼,他俩今天中午就要断粮了。
得,又一个惦记陈远明私房钱的兄弟!
“算了,我也没什么事儿了,咱们这就出院回家吧。”陈远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头上的伤口慢慢恢复就行了,再说他也着急想去后山转转。
在他的坚持下,陈远扬只得去帮他办了出院。
俩人回到生产队的时候,正赶上中午下工休息,大热的天,中午日头又足,比起冬天午休时间自然要长一些,陈远川本来以为大伙应该都各自在家休息,没想到老远地就看到他家门口热闹得很。
他和陈远扬对视一眼,立马加快了脚步。他俩凑近一看,原来是刘银凤正在跟陈保国的媳妇儿徐秀芬吵架。
“刘银凤你到底还不还钱?你们家老三可是在城里当工人,我就不信你手里能没点钱,你自己有钱,还要问远平他爸借钱,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缺不缺德?”
徐秀芬气得不行,她昨晚才发现家里的钱少了,一问陈保国竟然是借给陈远川当医药费了,刘银凤手上要是真没钱也就算了,她也不是那见死不救的人,可爱国家可是出了个工人的,谁不知道工人是铁饭碗,就算是学徒工,一个月也能不少钱。
陈保国这个憨子,竟然还说爱国走了,剩下刘银凤娘几个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啊呸,爱国家的几个小子都多大了,壮劳力比他们家的还多,算什么孤儿寡母。他们农民一年到头也就年底的时候能分个几十块钱,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指不定爱国家比他们家还富裕呢,从来只听说劫富济贫的,就没听说过反着来的,她今天必须把这钱要回去。
“我家老三是当了工人不假,可谁不知道远川他爸病了那么些年,我们家还欠着不少外债呢。再说这钱是他大伯给我们家远川看病用的,要还也是还给他大伯。”
刘银凤一开始确实是打算找机会把钱还给陈保国的,可后来不是一打岔就给忘了嘛。要是别人来也就算了,但是徐秀芬这娘们儿,输人不输阵,这钱她还就先不还了。
俩人吵着吵着把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无非是一个先生了儿子打压自己,另一个又瞧不起人怎么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妯娌关系就跟那婆媳一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俩人当了20多年妯娌,从前还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能没矛盾就怪了,这是都攒着气呢。
陈远川在一旁也看出来了,这会儿已经不是那20块钱的事儿了,上升到妯娌两个的陈年旧怨。
幸好这个时候陈保国来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趟公社的功夫,媳妇儿就跑到爱国家要钱来了,亏他还是大队长,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这让陈保国觉得很是没面子,所以他一来拉着徐秀芬就走,有什么事儿回家说去。
徐秀芬犹自不满,但她好歹知道要顾及男人的面子,到底还是跟着走了。
刘银凤觉得自己在这一回合占了上风,得意地撩了撩头发,一转头竟然瞧见了陈远川兄弟俩。
“你们俩怎么回来了?大川,你伤好了吗?”
陈远川出院前又让医生换了次药,头上如今还缠着纱布,但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我没什么事儿了,在医院也是费钱,干脆就回来了。”
刘银凤又追问了几句,见陈远川确实没什么事儿了,这才放了心。等回到家里,刘银凤还特地给他煮了碗糖水鸡蛋,放了两个鸡蛋,说是让他补补。
这还是陈远川来到这里后头一回吃到鸡蛋,可惜也就只有这一次,后面就恢复了正常的吃食。用刘银凤的话说就是,他长得高高壮壮的,养了这么些天也差不多了,不过因着头上的伤口,倒是同意让他再歇两天,没有让他立马上工。
陈远川自然乐得轻松,刚好他也想找时间上后山瞧瞧。
知青点里,路青青反复地发了几天烧,终于好了起来,人也完全清醒了。
“青青,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烧了这么几天,把我们都担心坏了,我们还想着你要是再不退烧就把你送到县医院去呢。”朱敏见路青青醒了,很是高兴。女知青里面她的年纪最大,来得最早,一贯都比较照顾后来的知青。何况她还挺喜欢路青青的,小姑娘话不多,还勤快。
“是呀,青青,我还想着你要是再烧下去,就打电话给姑姑说一声呢。”许瑶也挺高兴,她的衣服都好些天没洗了,已经没有换的了,往常这些活可都是路青青在做。
正在四处打量的路青青闻言把目光转向了许瑶,只见许瑶五官姣好,长得还柔柔弱弱的,是那种很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长相。
路青青心道,原来这就是原主那黑心的表姐,原主已经够可怜了,从小没了爸,母亲带着她改嫁后,也只疼别人的孩子和后面生的,她在家里就跟个佣人似的,下乡的政策一出就被推出来了,来到这里要干农活不说,还得帮原主这个黑心的表姐洗衣服和做饭!
在知青点,大家都是一起吃饭的,每个人轮流做,每次轮到许瑶都是原主在做,难怪原主想不开,命都不想要了,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疼爱她的。
如今的路青青是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年纪轻轻就熬夜猝死了,这才来到这里,能够借助原主的身体重活一世,她还是挺兴奋的。
虽然这个年代物资匮乏,生活条件也不怎么好,但是机遇也多,哪像几十年后压力那么大,凭着她对后世的记忆,一定可以成为站到金字塔尖儿上的那拨人,而且能够来到这里,她肯定就是天生的女主角。
许瑶不知道路青青已经换了芯子,只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睛还越来越亮,无端觉得凉飕飕的。
“青青,你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路青青回过神来,决定先养精蓄锐,这个黑心表姐可以晚点再收拾,“我身体还有点虚,可能还得再歇一天才能上工,你们帮我再请一天假吧。”
“烧了那么多天,是得好好歇歇。”朱敏接话道。
很快上工的号子就吹响了,许瑶虽然觉得路青青有些不对劲,可这会儿也没时间探究了,只得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第6章
与大家都往地里去不同,陈远川则独自一人往后山走去。到了山脚下,……
与大家都往地里去不同,陈远川则独自一人往后山走去。到了山脚下,陈远川明显感觉到山里的灵气是要比外面浓郁一些的,可惜他现在实力不济,暂时还不敢到内围去,原主的记忆中,这山里可是有不少大型野兽的。
放在他上辈子,这点野兽算什么,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几息的时间就能爬到山顶。现在他想要进到大山深处,还需要再积攒下实力才行,所以陈远川只在外围转了转,也就是队员们平时经常来的地方,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尽管只是在山外围,陈远川运转起功法,感觉也比在县医院强多了。所以陈远川这一待,一直到天色黑下去才回家,要不是怕家里人担心,他其实更想在山上过夜。
“大川,你不在家里待着,又跑到哪儿去了?你不是伤还没好吗?我看你这样子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如明天就上工吧。”
陈远川刚一进院门,就听到刘银凤的大嗓门,他立马捂着头,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妈,我这伤还没好,你不是说了让我再歇两天吗?我也没乱跑,就去后山祭拜了一下我爸,感谢他保佑我大难不死。”
刘银凤闻言,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谁想到第二天,陈远川又在山里混了一天,依旧是到天黑才回来,问他干吗去了,他说怕他爸孤单,去山里陪他爸说说话。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面色古怪地看着陈远川,知道陈爱国和陈远川父子俩感情好,可没想到能好到这种地步。陈爱国都走了好几个月了,他还有事没事地往后山坟地里跑,大晚上的也不嫌瘆得慌。
“大川,你也挺大个人了,别跟没断奶的娃娃似的,老去烦你爸,你也得有点自己的主意。”
刘银凤是真没想到陈远川会这么“恋爹”,陈爱国活着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感情也不错,可也没陈远川这么腻歪。
“大哥你可真厉害,在坟地一待待这么久,你不害怕吗?”陈远扬觉得坟地那种地方阴气重得很,除了必要的祭拜,平时他根本不会往那里去。
“坟地里埋的都是咱们自家的祖宗,有什么可怕的。”陈远川顺嘴回道。
别说他压根没去坟地,就算真在坟地里待一宿儿,也没什么可怕的。他只是基于原主的人设,随便扯个理由罢了。
“我看你就是闲得慌,打明儿起你就跟我们去上工。好了,吃饭吧。”刘银凤一锤定音,不容反驳。
陈远川皱皱眉,知道再在坟地里待一天这种说辞是站不太住脚了,便也没再反对。
晚上依旧是玉米窝窝红薯稀饭,刘银凤不光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还包揽了打饭的活,不过她打饭还算公平,顶多就是作为壮劳力的男人们饭稠一点,女人们包括她自己稀一点罢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