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圈里裴凌很少露面的,她当年惊鸿一瞥,对他念念不忘,做梦都想嫁给他。
早知道今天他会来,说什么她都不会发脾气,一定要在他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还不是怪祝鸢!
害得她在裴二爷面前出丑!
裴凌看着她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眼神里只有冰冷,“别,你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比现在顺眼多了,保持住就好。”
“裴二爷……”
看着男人的脚步离开,宁初乱了分寸,直接追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祝鸢没注意到她追上来,还没跟着裴凌出去,就被裴凌拎着衣领,把她挡在他和宁初的中间。
狗男人!
祝鸢心里骂了一句,眼见宁初差点撞上来,她出于本能地抬手挡住宁初。
“诶……”
“你敢拦我!”宁初恼怒瞪她。
祝鸢欲哭无泪,不是裴凌拿她当挡箭牌吗?
关她什么事!
裴凌单手拎着祝鸢,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向宁初,眼底划过一抹戏谑,“叫什么名字?”
宁初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宁初。”
“什么?”裴凌微微拧眉,像是没听清楚。
祝鸢隐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又开始间歇性耳背了。
宁初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字正腔圆地说:“二爷,我是宁家的宁初。”
“宁家的孽畜?”裴凌哂笑,“什么东西。”
留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宁初,以及化妆室内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其他人,裴凌拎着祝鸢走了。
他居然骂她是孽畜?
周围这么多人听着!
宁初屈辱极了,当即红了眼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凌带着祝鸢离开。
她气急败坏的瞪了郝团长一眼。
可怜郝团长被她骂光头,还要被她迁怒,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走廊上祝鸢在裴凌这样的大高个面前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人拎来拎去,被他单手抓着按在墙根。
裴凌懒洋洋地问道:“想跟我说什么?”
没了在化妆室内那副谄媚狗腿样,祝鸢对裴凌的态度只有疏离和戒备,“不是裴二爷来找我的吗?”
原来叫他出来,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他说话,怕被人误会了什么。
“谁找你?”裴凌轻笑。
他只是路过而已。
不是找她那最好。
“那既然二爷不是来找我的,您先去忙吧,就不打扰您了。”祝鸢退一步,给对方递了个台阶。
裴凌却再次将她抓回来,“我帮你了,不道谢?”
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这一下宁初不得恨她入骨了?
祝鸢在心里骂完之后,面上装得十分乖顺,就怕裴凌一不高兴把她带去裴家钱庄,丢笼子里。
“谢谢二爷。”
裴凌松开她,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冷嗤,“口是心非。”
祝鸢低着头,直到男人转身,她看着男人宽阔的肩背,松了一口气,心里骂了声娘,赶紧溜走。
另一边,郝团长等候在拐角处,看见裴凌走来,下意识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小风筝不在。
“看什么?”裴凌声线冰冷。
郝团长缩了一下脑袋,转移话题,把人领进办公室,“二爷,报表我叫人送去钱庄就好,您这么忙,还要麻烦您亲自走一趟。”
“我哥才是忙,我一个放高利贷的能有多忙?”裴凌走进他的办公室。
郝团长连忙招呼人上茶,腆着脸笑。
裴凌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敞开,这个人慵懒极了,“那个宁家的为什么找她麻烦?”
都不说名字,直接用“她”了。
“应该是最近网上投票的事。”郝团长将茶杯小心轻放在他面前。
“投票?”
郝团长点了点头,随后拿出手机,打开投票入口,这一看吓了他一跳,不是两个小时前小风筝和宁初的差距已经拉得很近了吗?
怎么这会儿功夫宁初的票数又遥遥领先了?
水军!
又是水军!
裴凌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有些不耐烦地啧了声。
郝团长回过神来,连忙将几名演员的跳舞视频播放给他看,“就是我们剧团预热的话剧,在网上公开投票选角。”
裴凌接过手机。
第一眼不认识,划过。
第二眼不认识,划过。
第三眼是宁家那个,嫌弃划过。
第四眼是祝鸢,差点划过。
“她还会跳舞?”男人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女人曼妙的舞姿,眼神没移开,随口问了一句。
郝团长认真道:“跳得特别好,身段又漂亮。”
看得出来,跳得是不错,有模有样的,跟平常不太一样,还怪好看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选她?”
面对裴凌的灵魂发问,郝团长硬着头皮,“外面都在传宁二小姐是盛家的聿少罩的人,再加上宁家也不敢轻易得罪,我们也不好……”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猛地对上裴凌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裴凌目光回到屏幕上,拉了一下进度条重头开始看,随后慢悠悠道:“你这脱发的毛病已经影响到脑子了,出去别说是裴家的人。”
盛聿那条疯狗罩的人是谁,没人比他清楚。
又看完一遍视频,裴凌将手机丢给他,“走了。”
外面太阳高照。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裴家钱庄的空地上。
裴凌关掉手机之前,屏幕上一晃而过的四个字。
第80章
夜已深了,轮船即将靠岸。
灯火辉煌的大厅,一群男男女女不知道都低着头在手机上看什么,交头接耳,不时传来几声低笑。
“看什么呢他们。”原风野回头问了一句,他懒洋洋地靠着围栏,玩了一天,人都快虚了。
齐竞抬了抬下巴,讳莫如深地说:“看群里不就知道了。”
不等原风野掏出手机,董舒先笑了。
“宁二不做人,经常拿她的化妆师出气。化妆师出卖她,把她今天在剧院化妆室被裴二爷羞辱的视频发给朋友,结果不小心发到群里,等察觉到发错了已经来不及撤销了。”
“这么缺德呢。”原风野笑着说。
他凑到齐竞身边,将齐竞的手机抢过来看。
盛聿靠着椅背拇指弹开打火机盖子,只听见视频里传来一道男人冰冷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亲昵,“有人欺负你,怎么不告诉我?”
目光微顿,盛聿点了一支烟,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我的天,不会谣言是真的吧?”原风野恍然大悟,“之前不是传小嫂子……祝鸢和裴凌的传闻吗?你看裴凌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了?”
和盛聿比起来,裴凌的不近女色程度接近于讨厌女人。
“别说,裴凌护着祝鸢的样子还挺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原风野就不乐意听了,“再怎么说陆家和裴家关系不好,祝鸢怎么能背叛湛哥和裴凌在一起呢?”
“你看见他们在一起吗?”董舒白他一眼。
“就算没在一起,这裴凌什么意思不明摆着吗?他肯定是在追祝鸢啊。”原风野仿佛一语道破。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又降温了,原风野觉得后脖子一阵阵地发凉。
船终于靠岸,原风野就看见盛聿站起身来往外走,扬声喊道:“聿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回去睡觉。”男人头也不回。
原风野心里一咯噔,总觉得气氛怪怪的,难道聿哥要去找裴凌算账,替宁初出气?
……
夜场表演结束后,祝鸢从舞台上下来,遇到杜晨鸣。
杜晨鸣一看到她,像是吓了一大跳,立马绕开。
祝鸢刚抬起来跟他打招呼的手只好放了下来,这两天杜晨鸣都是这样,下了舞台看见她就跟躲瘟神一样,绝不与她私下相处。
可就在她走了两步的时候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
那天晚上盛聿咬着她的肩膀说要把杜晨鸣的手砍断。
是他警告杜晨鸣了吗?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杜晨鸣为什么看见她就跑。
祝鸢缓缓攥起手指,回到化妆室卸妆换衣服。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摘下耳环,随手翻过屏幕看,却在看见那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时浑身僵了一下。
铃声一直在响,祝鸢不得不划动屏幕接起。
她将手机附在耳边,低声道:“喂。”
细软的嗓音传到另一边,男人没什么情绪地说:“后门。”
说了两个字之后就挂了电话。
祝鸢坐在热热闹闹的化妆室内,周围有同事的谈笑声,她却觉得如坠冰窖,整个人就像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半分踏实感。
脑海中回想起宁初离开之前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地说:“我会把这件事告诉聿哥的,你给我等着瞧!”
盛聿是要给宁初出气吗?
可是爷爷和哥哥都被他拿捏在手上,她不去不行。
她一个人的力量要如何与他抗衡?
快速收拾好东西,祝鸢拿着包往后门走去。
她神色有些恍惚,距离上次见面有好几天了。
那天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惹恼了他,但她能猜到应该是那句夸他年少时勇敢的话。
他好像十分反感被人同情、被人夸赞。
对身边人的防备心很重。
她决定待会儿见到他之后少说话,这样就会减少触碰他雷区的概率,万一惹他不高兴,可能就会殃及到爷爷和哥哥。
走到后门,她看见树荫下一辆车打着双闪,却不是盛聿常坐的那辆车,她猜想应该是防备有人跟踪他吧。
她犹豫了几秒,走过去拉开车门。
仿佛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祝鸢下意识缩了一下手,眼神和车内的男人对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整个人透着一股肃冷,眉眼清寒,交错分割的光影将他的面部轮廓描绘得愈发立体昭彰。
她立即错开视线,抿了抿唇,坐了上去。
等着男人冲她发火,为宁初出头。可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
直到车子离开剧团。
祝鸢攥了攥手指,听见耳边男人清冷的嗓音:“我的打火机呢?”
她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飞快看了他一眼,立马收回视线。
“在我家里。”祝鸢回答完,想到什么,说,“我等会儿要去医院陪爷爷,打火机明天上午我同城快递寄给你。”
这几天她没回家,忘记他的打火机了。
而且,她没想到那枚打火机对他那么重要,居然特地找她要回去。
盛聿语气不悦,“寄快递上瘾了?”
寄银行卡、寄纸条!
现在连打火机都想寄!
“寄快递挺方便的。”祝鸢解释。
男人的唇畔勾着一抹冷嘲,“方便跟我划清界限,好让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是吗?”
这阴阳怪气的怒火烧得祝鸢莫名其妙,她有气不敢撒,捏紧拳头,转头看向车窗外。
一直到车子停在她家小区楼下,祝鸢开门下车,没有看盛聿一眼。
“聿少稍等我几分钟,我上楼去拿。”
她关了车门,刚转身,另一边的车门打开。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子挡住了楼道的感应灯,朝她走来。
背着光的轮廓格外深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聿少?”男人冷笑。
祝鸢突然被他扣住手腕,想挣脱也挣脱不开,知道他想听什么,便违背自己的心意,改口道:“聿哥。”
盛聿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声聿哥还不如聿少。
他仍紧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楼道里走。
“我上楼拿就好了,您在车上等我。”祝鸢十分害怕他上楼。